是怕蓝卿月再去“借”粮。沒有皇上的圣旨,擅自开仓放粮是要杀头的大罪,他们畏缩不出,蓝卿月几次派人去都沒能带回一粒粮食。
凰北若看了一眼伏在大雨中的百姓,眼中泛过一丝不忍。他们朝着洪流的方向一下一下磕头,污泥混着雨水沾染在他们的发梢上、脸上,泪水和着泥水滚落,他们口中念叨着:“水龙王啊,江淮已经受到了太重的惩罚,求您大发慈悲,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百姓们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地上放着他们舍不得吃的食物,已有些发霉的漫天被雨水泡的发胀,不断有人在这卑微的“祭礼”前跪下,着实令人动容。
紧闭的双眸陡然睁开,蓝卿月的目光似乎要将眼前浑浊的洪流射穿,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只怕还沒有三日,瘟疫便会在整个江淮地带蔓延开,到时才是真正的无力回天。
临时筑起的堤岸旁,一袋袋泥土堆积起來,水势逐渐漫过最下层的袋子,便有人扛了新的袋子在原本的泥袋子上撂下,这些人中,不乏江淮一带的百姓,多是青壮年男子,同蓝卿月带來的大军一起,不顾堤坝随时可能决堤的危险,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将身后的人保护起來。
他蓝卿月合曾轻言放弃,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涝灾,让他放弃这里的百姓,他做不到。药草最迟明日必须要到,本就虚弱的百姓在缺粮的情况下,若是再沒有药草后援,连他也会一同埋骨在这片土地上。
他未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其他人,做这样的事本就是掉脑袋的事,虽说非常时期先斩后奏是唯一的办法,只是这事风险太大,若日后皇上怪罪起來,只怕要牵连上旁人。
回帐篷的路上,有人抱了自己的孩子在他面前跪下,她怀中的孩子才足一岁,小脸烧得通红,干涩的嘴唇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皮,她声泪俱下地对他说道:“大人,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官,只是皇上受妖妃迷惑,将我们置于不顾,若有來生,我们一定做牛做马回报大人的大恩大德。”
他当时是什么说的,只隐约记得两句话:“朝廷并未放弃你们,方才我的亲卫來报,押送药草的大军明日便到,大伙都撑着点,明天就有药了。”
百姓之中传出阵阵欢呼声,跪在他面前的妇人拥紧了怀中的孩子,眼中透露出狂喜之态,她亲了亲孩子干裂的唇瓣,过于激动而泪水不止。
而后他便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大帐的,身体自动将五感屏蔽,帐子中只有他一人,他的面上涌起些苦涩,哪里有什么传信兵,京畿不知何时才能送來药草,这样安慰着百姓,他心中那个念头变得更加坚定。
他身旁跟着的人,包括凰北若在内,看着百姓重新挂上希望的面容,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眸子越发显得明亮,他们虽知道这残忍的真相,却不愿在这个时候对他们道出。
帐帘一角被人掀动,一个身穿轻甲的侍卫探头在大帐内瞧了一眼,看见蓝卿月直直的目光,心中一惊,正要脱下绑在头上的锥帽,却发现他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原來是在发愣。
侍卫蹑手蹑脚地走进大帐内,先是绕着蓝卿月走了两圈,见他仍旧是一副出神的模样,将脚步放重了些,行走间刻意踢着桌椅,这样大的动静他居然还是沒有反应。
侍卫想了想,从蓝卿月身后走到他身前,与他面对面瞪着,一手将锥帽上垂下的黑纱撩起,一手在他眼前晃悠。谁知手才探出,方才还沒有丝毫反应的人迅速探手,一把扣在她脉门之上,两指轻轻用了,她“嗷”的一声惨叫出來。
成功将蓝卿月的神思唤回,对上眼前仔细乔装过的小侍卫,他惊诧地说道:“你怎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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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巧借粮草
“蓝大人方才不是说过了,京畿有使者到来,我便是那传讯的使者啊。”既然被发现了,索性坦然面对她,他的力量大的惊人,安宁只觉得被她握住的地方像要断掉一般,俏皮地点了点头,冲他眨了眨眼。
“简直是胡闹,这里岂是你可以呆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怎么同皇上交代。”蓝卿月的话出奇地严厉,扯着安宁的手就要往外走。
他心中忍不住责怪那些侍卫,营帐中守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松懈了,竟然让人这么容易就混了进来,好在不是敌人,若不然还不出大事。他却忘了眼下是非常时期,连守卫的力量都被他派去固守河堤,更何况眼下也不会有敌人想要来这个地方吧。
安宁的力气敌不过他,两人拉拉扯扯,已来到了帐子口,眼瞧着蓝卿月就要开口唤人,她情急之下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整个人像是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口中音节才到唇边,又被他生生给吞了下去。唇上温热的触感不断袭来,掌心处有着独属于女子的馨香不断往鼻孔里算,蓝卿月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滑嫩的舌从掌心滑过,有些发痒,还夹杂着某种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安宁的身子如遭电击一般,手上的力气渐渐散去,她身子一软,若不是另一只手还被蓝卿月抓着,说不得就当真瘫软在地上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帐中的气氛立刻变得尴尬起来,安宁轻松便将手从蓝卿月手中挣脱,她背过身子朝帐子里走去,蓝卿月默默跟在她身后。
“江淮涝灾不止,此处的凶险相信你也有所见,这里委实不是久留之处,以公主的尊贵,若是想要出来游玩也得有宫人陪着啊。”过了好久,蓝卿月才开口劝道。
“为什么你可以留在这里我就不可以?”安宁扭捏着衣角,小声地嘟囔道。
“臣来江淮是有皇命在身。”蓝卿月听力极好,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回京后我就让皇兄补一道皇命给我。”安宁顺势在凳子上坐下,一手穿过椅子把手,两只手交握放在膝上,大有就此赖着不走的趋势。
“公主来这里,皇上可知道这件事?公主这样任性地跑出来,可有考虑过太后?”蓝卿月的眉毛几乎皱成了一个倒八字,公主失踪不是小事,京畿中只怕都要翻天了。
“母后知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安宁的底气有些不足,她只在出京之前与母后留了书信,只说她到外散心,过几日就回去。这几日母后的气色好上了许多,每日里除了养花之外,便是看些佛经,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