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功夫,天上的星星又多了些,忽闪忽闪的煞是好看。
皇宫的高墙之外,是蓄势待发的三皇子一方,再往远处瞧过去,便只能瞧得漆黑一片了。乱世里,她竟连一处安身的地方也寻不得?若是今晚能守得住,明日一早便回府收拾东西离去吧。
她要带着爹娘的骨灰到摩云谷中长栖,还有卿月哥哥,眼下他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是他愿同自己一起离开,想來师父不会介意谷中多养一张嘴。若是他不愿离了这片土地,她也会留下足够保护他的力量。
皇宫之外似停着一只血盆大口圆张的凶兽,只待这一方式微,便一口将它觊觎的猎物吞下。仅凭着这一场水灾是不能将三皇子一方挫败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蓝珺瑶随手招來两个小兵,与他们吩咐一番,这两人小跑着离去,她又吩咐人去收集桐油。
凌祈暄率领的大军虽不知何时能够归來,如今借一借他们的势却是可行的,开闸放水之际,水势流放如万马奔腾,到时城墙之上士兵齐声呼喊“八皇子赶回來了”,多少能有些威慑的作用。其后,他们不见大军的影子,必然放松警惕,那个时候,水势只怕也已蔓延过來。
退一万步说,若皇城真被三皇子一方攻破,蓝珺瑶也不会便宜他们,桐油的作用便是在此了。只待有城破的趋势,余下的守城将士便会将桐油沿城墙倒下去,真是夜黑风高之时,到时整个皇宫便会毁于一旦,三皇子怕是会气急败坏吧。
想到这里,蓝珺瑶面上露出一抹笑容,仿佛已经见到了他气得原地跳脚的样子。这几日宫中待下來,她胸中的仇恨之意反而不如一开始那般浓烈了,只是她和凌祈暄,也算是真正地缘断了。即便是有一日她能够将仇恨完全放下,也不能容忍自己嫁给仇人之子。
那位江侧妃她倒是见过,是个禀性俱佳的女子,若她能一贯如此,想來将來在后宫中是有一席之地的。他注定是一国之主,妻妾环绕的生活才是他应有的,如此,她早早从这一滩浑水中抽身当真是上上之道。
城墙外传來窸窣的动静声,蓝珺瑶从垛口处退开,定是三皇子一方要准备第一次攻城了,她也要吩咐将士们早作准备,以免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城墙之上,一个个手持标枪与盾牌的将士身子挺得似白杨一般僵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去迎接最惨烈的战斗,京畿各处守备军中,大多都是上过战场的。
得益于八皇子的智举,他依次将京畿各处的守军带往边关,他认为,只有上过战场杀过敌,真切地感受到死亡威胁的士兵,才真正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嘶吼声震动天地,蓝卿月站在箭楼之上遥遥朝下观望,她身边站着十数名手拿红色小旗的传信兵,他们负责将她的命令及时传递下去,而她则在此处纵观全局,调整战术。
城脚下,最先一排士兵抬着一根粗木桩,一头削得尖尖,长约数丈,由着身后的士兵保护着向城门的方向迫近。
与他们一同推进的,还有投石机与云梯车等先锋部队,他们要为身后的敌人杀出一片血路,皇宫在他们眼中,仿佛就是一块肥的流油的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杀喊声到处都是,震得人耳朵嗡鸣一片,箭雨从城门上激射而去,远远望过去就如同蝗虫过境,后边的人踩着倒下的同伴的尸体,一脸无畏地向前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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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开闸退敌
城墙之上,蓝珺瑶将士兵分作了三排,第一排借着墙垛作掩护,从垛口朝敌人毫不留情地射下箭雨。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是一排身着铠甲,手持盾牌的将士,他们半蹲在地上,牢牢握住手中的盾牌,将身后的同伴与自己护在盾牌之后。
第三排站着的将士同样是些弓箭手,他们与第一排弓箭手交替往城楼下射箭,不给敌人留丝毫的喘息时间,两排将士错开來,段时间内不会力疲。这些人约莫占了兵力的六成,统共十二支小分队把手在四面的城墙上,阻住了敌人凶猛的第一波攻击。
他们身旁原本堆积如小山一般的箭雨很快消耗下去,与此一同收割的,还有城墙之下敌人的生命。还有两成的人分散在这些人身边,一旦有伤兵或者力竭者出现,他们便替换上,给同伴休息的空间。
最后两成人则是等在蓝珺瑶身旁,这些人手中一个个提着一个瓦罐,里边装着的,正是蓝珺瑶一早命人收集來的桐油,若当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蓝珺瑶带着剩下的人撤退,这两成人马断后,同时依照计划将这些桐油在城墙上点燃。
月色之中看不明晰,却也瞧得出來城墙底下的伤亡是不小的。破空声传來,同时映入众人眼中的,还有一点银色在飞快地迫近,却是一支利剑直直地朝着蓝珺瑶射來。
原本端坐在黄梨木椅子上的蓝珺瑶双手按着扶手凌空一跃,缠在腰间的软剑瞬时抖了出來,软剑同时有着鞭子的柔韧性与长剑的锋利。众人还在愣怔的时刻,“锵、锵、锵”的金铁之声已取代了破空声。
蓝珺瑶手持软剑,单脚站在椅子的靠背上,面上是不屑之色,清冷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女下了凡尘,才从危险中逃过一劫的将士居然看呆了去。
透露着寒光的羽箭在她的阻挡之下,擦着她身旁一个人的鬓发钉入箭楼的窗柩之中,凉意侵蚀,那人才知道他方才几乎沒了性命,此时看向蓝珺瑶的目光之中不免带着感激。
“拿箭來!”蓝珺瑶开口道。
來而不往非礼也,她也要好好回敬这位三皇子一箭,方才他这一箭只是想给自己个下马威,只是自己真的是人人拿捏的软柿子么?
约莫四尺长的大弓将将到了蓝珺瑶肩膀处,将她的身子衬得越发小巧,在身边一众将士的注视下,她张弓射箭,弯弓拉成满月,羽箭飞离了箭弦,朝着方才箭雨射來的方向回敬过去。
一箭接一箭,转眼五支羽箭都被她射了出去,隐约听着一声惨叫在这嘈杂之中显得格外突出,她这才将手中的弯弓递给了守在一旁的将士。
在投石机的攻击之下,城墙上伤亡也不小,将士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些彩。他们却咬牙坚持着,只要不是沒有战力,就强撑着让身后的战友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