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被迫成为蛇妈 李红鱼 4108 汉字|4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4章

  尖锐的棍子刺下来。

  就在小森蚺以为自己会被刺穿眼睛变成瞎子的时候,巨蟒动作骤停。

  棍尖悬在眼珠上方,小森蚺整个视线都是?被挤满放大的尖锐,涣散的余光看见巨蟒露出不可思议的震骇。

  一切都像被放慢的电影——

  巨蟒低下头,看自己的腹部,之前和它纠缠的太攀蛇正匍匐在它的腹部,两颗獠牙死死撕咬它的肌肤,穿透进去?。

  但不是?、不是?这一处……

  更致命的不是?这里?……

  它僵硬地?扭头,却浑身发麻,特别是?脖颈。

  起初只是?小小的一点刺痒,就像被蚊子叼了一口,蚊子太小,让它猝不及防地?咬上一口也无关紧要。

  随之而来的便是?猛烈的像河水一样湍急流淌全身的酸麻,从脖颈与背部的连接处蔓延到全身,然后?,全身麻痹了,像它被人类打针那样,丁点的针头扎下去?,浑身酸麻。

  但打针酸麻只有几秒钟,之后?会恢复正常。

  现?在,它的身体从最初的酸麻变成瘫痪状态,心?脏燃起灼热的疼痛,控制不住地?猛跳、巨跳、疯狂地?跳。

  嘭!

  心?脏最后?搏动狠狠的一下,骤然停止。

  它的脑海深处还停留在惊疑之中,惊讶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一定不是?咬在腹部的太攀蛇——它不能一口当场毒死自己。

  是?、是?有东西咬穿了它的心?脏,毒牙细小,甚至是?没有长大,像蚊子的穿刺,只能刺透一点,却贯穿了它的整个心?脏,毒素瞬间?蔓延全身……

  谁、是?谁?!

  ——意识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死去?的最后?一刻,它还在震惊。

  因为过度震骇,灰色的瞳孔夸张地?牵动四周的鳞片肌肤,颊窝难以置信地?膨胀成鼓,腥臭的嘴巴大张,发臭的蛇信长长地?掉在泥坑里?。

  尖锐的木棍在墙壁拉出刺耳的“嘎吱”声,最终落在地?面。

  小森蚺吓到魂都丢了,哪怕巨蟒倒塌在它面前,溅起的尘土也没有让它回?过神。

  “嘶!”

  啊!弟弟!

  是?弟弟!

  小森蚺惊醒,蹭蹭向太攀蛇爬去?——弟弟藏在太攀蛇的尾巴里?!

  “嘶!”

  小蛇喝住冲过来的笨蛋弟弟,“上去?!”

  小森蚺半路骤停,而后?掉头刷啦啦爬上墙,太攀蛇从石头洞里?掏出受伤的黑曼巴,卷起攀上二楼。

  小森蚺刚入展厅,就被妈妈一把抱起来,浑然不顾它身上挂满的灰尘和青草,紧紧抱住它。

  “有没有受伤?”

  妈妈紧张地?问它,一双手扒拉着它四面检查,检查一遍、两遍、三?遍,直到小森蚺摇头摇到快要晕了,妈妈才狠狠松口气,再次抱紧它。

  小森蚺用脑袋蹭妈妈的脸,一面蹭,一面去?看太攀蛇。

  婷婷姨姨的小攀蜷缩在展厅的角落里?,将尾巴护得紧紧的,生怕别人看见它的尾巴,而它整个上半身僵硬地?绷着,就像小森蚺被弟弟抽查作业那样忐忑不安,大气不敢喘。

  原来……小攀在怕弟弟呀……

  小森蚺从妈妈怀里?跳下去?,奔向小攀。见有蛇过来,太攀蛇立刻紧绷身体,戒备地?盯着小森蚺。

  小森蚺扬起笑脸,“小攀,它很?好的,你不要害怕。”

  它安慰太攀蛇。

  太攀蛇听见“它”字,整条蛇都不淡定了,再听见“它很?好”,慌张得想要原地?蹦起。

  尾巴里?传来鳞片被剐蹭的疼痛,太攀蛇拼尽全力地?压制住自己差点逃离的身体。

  内心?疯狂吐槽:它很?好!它哪里?好了!牙都没长齐就毒死一条四十七岁的大蟒蛇!

  它很?好!它很?好会突然跳进它的尾巴,拔它鳞片威胁它从楼上跳下去?咬巨蟒吗!

  它很?好,它很?好它不知道蛇只会攀爬缠绕不会跳二米高的楼吗?!

  差点就被摔死了!

  差点就被它剥掉鳞片痛死了!

  又凶又狠又恶又毒,到底哪里?好了?!

  太攀蛇心?脏剧烈搏动,愤愤不平。面上却附和着小森蚺点头,再点头,疯狂点头:“嘶嘶!嘶嘶嘶嘶!”

  ——嗯嗯!它非常好!

  小森蚺满意了,和太攀蛇排排坐,守着太攀蛇尾巴里?的弟弟。

  小蛇安静地?躺在尾巴里?,不动如山,自动过滤哥哥和太攀蛇之间?无营养的对话,感?受着妈妈和她的朋友们围着那条被摔破内脏的黑曼巴。

  黑曼巴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苟延残喘。

  陈一年哭得双目红肿,跪在地?上,想捧黑曼巴,又被碰疼它,不断地?呜咽抽泣,“我、我不该去?花海……”

  “我只是?想去?看看、看看……没想到会这么早、这么早就关门,规则、规则没有说晚上会关门……而且而且、谁知道下面、那里?、草里?会有蛇、那么、么大的蛇……”

  “还、还要吃我……蛇、蛇不都是?不咬我们的吗?”

  她一边哭,一边抬头看方婷,看许清月,看其余几个女生。

  是?啊,谁知道蛇会突然把她们当猎物?

  房子里?有很?多陌生的蛇,四面八方都是?不属于她们的蛇,每天和她们擦肩而过,有些调皮的蛇会吓唬吓唬她们,但从不咬她们。

  谁能想到,房子外面藏着更凶猛的蟒蛇,专吃她们?

  “不要哭……”

  童暖暖想安慰她,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们不懂得黑曼巴是?哪里?受伤,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助。假若黑曼巴死了,陈小年……

  一句“不要哭”真是?比羽毛还轻,却压得陈小年喘不过气。

  “我去?找佣人。”

  许清月转身就走。

  方婷跟来,“能行嘛?找佣人算不算开外挂?”

  “试试,总比单单看着有概率。”

  两人还未走出大厅,那让人熟悉的恐怖声音飘进耳里?。

  “我们漂亮美?丽的第一名,恭喜你,成功获得三?十天的干粮!”

  Snake充满惊喜的声音瞬间?一转,变得激动起来。

  “第一场游戏的奖励变更,那么,本?场游戏增加一条规则——允许所有人无条件交换游戏伙伴,游戏伙伴的选择仅限于玩家之间?,交换机会仅有一次。”

  “亲爱的女士们,看上谁的蛇、喜欢谁的蛇、想要交换谁的蛇,只要你们征求对方游戏伙伴的同意,交换伙伴即时生效!交换不退!”

  “为本?场游戏的胜利而冲刺、加油、努力吧!”

  楼上,一道道紧闭的房间?门在这时打开,女生们互相?张望。

  许清月下意识回?头,在同伴们的眼里?看到相?同的意识。

  余梅说:“小年,你去?换蛇吧。”

  陈小年骤然抬头,露出诧异的神情。她的面前,地?上的黑曼巴蜷缩起尾巴,断裂的背脊随着它蜷缩的动作戳得鳞片下的肌肉生疼,像是?要戳破皮.肉.洞穿鳞片而出。

  良久,她垂下头,跪坐在瓷砖地?面,抬手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我不想换……”

  她低低泣泣地?说。

  “不想……”

  “真、的不想……”

  黑曼巴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她转头就要因为它受伤而换掉它。

  这和卑鄙小人负心?人有什么区别……

  黑曼巴沉下头,脸颊贴在瓷砖上,冰冰凉凉的温度像它的心?脏,除了冷,还有些涩涩的酸胀。

  蛇群说它爬行快,说它灵活又有毒性,轻易不会被吃掉。

  被人选来当游戏伙伴,它有些雀跃,想证明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蛇群传说的那样。

  实际是?,它连一头巨蟒都打不过。

  它知道自己受伤太重,尽管现?在不死,也会逐渐衰竭。它死了,属于它的女生也会被……

  它紧紧贴着地?,茫然无措又感?到沮丧和难过,还有一些自己不愿意察觉的不甘心?。

  但它实在没有办法?了……内脏破裂,背脊断裂,无法?爬行,体内的能量在一点一点消耗,它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消逝……是?临近死亡……

  它张开颊窝,探出蛇信,用仅剩不多的感?知能力去?感?受她的气息,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展厅里?回?荡着Snake最后?落下来的笑声,许清月猝然出声:“Snake。”

  “——我用干粮换个条件。”

  “换条件?”

  Snake发出长长的“嗯”声。

  “有趣。”

  “第一次,有人对我说,想交换条件。”

  他?嗤笑。

  “我不是?商人。”

  许清月更是?笑到离谱。

  “你不是?商人,开拍卖会做什么?办游戏做什么?”

  她一字不顿。

  “我用干粮换医好黑曼巴。”

  陈小年停下哭泣,呆滞地?仰望她。方婷扯她的手,“疯了,换条蛇就好了,干粮啊!三?十天的啊!”

  许清月坚定地?望着他?,半步不让。

  “哦……”

  尾音拖得长长的,Snake饶有兴趣地?俯视她。

  许久,他?没有下一句话,只是?俯视她,像视频卡了顿,一动不动地?俯视她。

  但许清月知道他?在看,他?在衡量她值不值得。

  值得的,一定值得,检测结论出来的时候,她恍惚瞥见他?眼底露出的黯然。

  通常情况之下,她的忠诚值那般高,应该会像他?看沈清和一号那样,充满惊喜。偏偏对她不是?,是?黯然,像伤身,是?回?忆起什么而让他?感?到难过。

  就像他?问她想要奖励的那一刻,他?在她的脸上回?忆另一个人。

  替代品。

  很?像很?像,像到几乎一模一样、能让他?产生恍惚的替代品。

  刹那间?,许清月对自己的定位无比清晰。

  ——她就是?Snake思念某个人的替代品。

  所以,她说出交换条件说出他?是?商人的时候,是?在测试她这个替代品的份量的轻重。

  她想救一救黑曼巴,也想了解作为替代品的份量。

  “治疗黑曼巴,干粮依旧是?你的奖励。”

  Snake一锤落音。

  “今天天气甚好,我的心?情也很?愉悦。所以亲爱的许小姐,作为治疗黑曼巴的报酬,愿意来陪我享用晚餐吗?”

  他?礼貌地?微笑着邀请她,仿佛真的在征求她的同意。

  许清月心?脏狂跳,一半叫嚣着“当然愿意”,一半叫嚣着恐惧。

  她愿意去?杀死他?,也害怕去?被“杀死”。

  和一个疯子见面,太疯狂了。

  “好。”

  许清月应了,内心?隐隐有些激动,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什么。

  没有留下时间?,没有说地?点。

  Snake消失了,轻哼着歌,好像极度愉悦。

  方婷拽紧许清月的手,“你不怕啊!我的妈啊,要和一个不人不蛇的疯子吃饭,我真的能吐出来!不过,你有吃的诶!等会看看好不好吃,给我偷点回?来。”

  许清月知道方婷胡说八道是?想缓解她的紧张,笑着附和她:“好的,争取给你偷一只烤鸡,如果有。”

  方婷:“牛排羊腿也可以啊!我不挑食,只要是?肉!”

  许清月借着方婷拽着她的力,从方婷身边绕过去?,错身的时候她低声对方婷说了一句话:“帮我藏好小蛇。”

  方婷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把它往我袜子里?一塞,保证侦探来了都找不到!”

  许清月:“……”

  她深深瞅了方婷一眼,去?到陈小年身边。

  陈小年呆愣愣地?跪在那里?,许清月蹲下来,她也没有反应。

  许清月说:“黑曼巴会好起来,你不要再哭了,之后?你要好好保护它,不要被人换走。我们一定可以回?家的。”

  她的语气很?坚定。

  陈小年听着听着,嚎啕大哭起来,扑进许清月怀里?,力道大得差点将许清月推翻,是?方婷在身后?用腿抵住她。

  “知道,知道、我知道……”

  她哭得浑身颤抖。

  许清月如今的安抚技术非常熟练,像拍抚小森蚺一样,轻轻拍着陈小年的后?背,动作轻柔缓慢,陈小年很?快安静下来。

  “许小姐。”

  佣人出现?在展厅门口。

  “请你随我来。”

  许清月扶起陈小年,交给童暖暖。

  “你小点心?、小心?嗝——嗝——”

  陈小年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叮嘱她。

  “早点、回?来,我们不吃嗝——不吃鸡,你回?、回?来我们去?挖、挖野菜吃。”

  “我——嗝——做给你吃嗝——”

  许清月笑着点点头,略过她们担忧的眼神,走到墙边,对小森蚺伸出手,小森蚺爬上手臂,她的视线落在太攀蛇身上,深深看了一眼。

  太攀蛇的尾巴里?溢出小小声的“嘶”,是?小蛇在回?应她。

  许清月放心?了,带着小森蚺,跟在抱着黑曼巴的佣人身后?,走出展厅。

  “多久能治好它?”

  许清月问着佣人。

  “很?快。”

  佣人低头,爱抚地?抚摸黑曼巴凸起的背脊,疼得黑曼巴瑟缩了一下,回?头向许清月望去?,棕色的眼睛充满了痛苦。

  许清月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

  佣人带许清月回?到333号房间?,打开门,请她进去?。

  “已?经为你准备好衣饰,请许小姐换上。”

  许清月看见床上,平整放着一套长裙,鲜艳的红色,像血,仅仅只是?一片布。

  她关上门,拿出小森蚺的浴桶,放满温水。小森蚺从她手臂上滑进桶,自觉地?洗干净。

  床上鲜红的一片裙刺得眼睛疼,许清月从没有穿过这么亮丽的颜色。她挥开扔进脏衣篓里?,脱下被陈小年哭湿的脏衣服,从衣柜里?取下寻常衣裤换上。

  转身看见笔筒里?插着的手工刀时,她顿了顿,有些犹豫要不要拿。

  最终没有拿。

  “艾丽莎,洗好了吗?”

  许清月隔着浴室门问。

  里?面传来小森蚺嘶嘶的回?应,她才走进去?,从桶里?捞出它,擦净水,抱着出门。

  佣人候在走廊里?等她,怀里?的黑曼巴被送走了。门扉打开,她仿佛没有看见许清月不符合要求的穿着,微笑着带她往楼道口走。

  有女生打开门缝来望她,打量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和小森蚺上,又匆匆进屋。

  许清月视若无睹,跟着佣人走进电梯。

  夜间?的楼道是?昏暗的,电梯里?光亮如白日。

  视野一黑一白转换间?,许清月只觉脖子刺痛,她错愕回?头,却软倒下去?,耳里?听见电梯门“嘭”一声关上。

  佣人单手搂住她,另一只抬起,小森蚺怔了怔,仅仅只是?一秒,像闻见什么迷恋的味道,向佣人手上爬去?,伸出蛇信舔舐她的手背。

  电梯不断下坠,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风声呼啸,犹如火车驶过穿梭隧道。

  过去?十五分钟,电梯猛地?停下来,“叮”一声打开。

  外面通道狭窄而黑暗,圆弧形的洞,深不见口。

  佣人单手抱起许清月,在黑暗里?熟门熟路地?穿越通道,转弯过门,在一处洞穴外停下来。

  “先生。”

  她恭敬地?叫,微微躬身,低眉垂眼。

  声音落下,拱形门从里?面拉开,昏暗的烛光漏出来,一道阴影从佣人头顶覆盖而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她手里?的人和蛇,拥进去?。

  门,关上。

  佣人则低垂头颅,目视脚下,后?退进入通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