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道观美人(重生) 嗟鸦 263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70章

  叶梨听了这话, 面上羞窘,已想告退。李茂却伸手过来,隔着衣袖, 抓了下她的手腕, 然后放开, 笑着对许太傅道:“太傅言重了。大不了我拟旨一道, 封皇后一个书童的名号就是。太傅还是快些上课吧,这些事太傅不用挂碍于心。”

  许太傅却皱眉:“后宫不得干涉前朝政务,乃是大葪世世代代的规矩,圣上莫要把这个当玩笑。”

  叶梨看了眼李茂, 示意让她离开就是。李茂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转身又道:“太傅还是赶紧上课吧。朕的后宫, 自有朕在。太傅管这些, 岂不有辱斯文。”

  他的语气恭恭敬敬,话说的却让许太傅气到几乎要失了气度, 吹胡子瞪眼,噎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李茂却又道:“我倒要问问太傅, 太傅每日给我上课,可是教我如何管理国家?”

  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

  许厉唯能贵为帝师,自然是大有学问。不过,即便是他有教李茂如何处理朝政, 这话却也说不得。

  这世上, 只有君王可以管理国家。

  许太傅脸色微变,很快意识过来这个问题的严重所在,忙道:“老臣哪有这能耐, 只是给圣上讲解一些古籍文章罢了。”

  李茂就点点头, 道:“那就是了。太傅对朕, 师恩如山,朕亦很是憧憬太傅的博学多知,因而,让皇后也向太傅学习一二,岂不是我朝幸事?”

  “太傅的意思呢?”

  许太傅头上已经微微冒汗,虽心有不甘,只得暂时放弃,偷偷扫了眼叶梨,干脆道:“那请皇后娘娘也坐下听课吧。”

  他说了此话,也又镇定下来,回身走去他的书案。

  许太傅回身的刹那,李茂对叶梨眨了下眼,又拽了下她,示意她坐下。

  叶梨作为皇后,自然不必真的和书童一样,侍立在旁,端茶送水。只是以前,她总觉自己来这里,只是因着李茂受伤,在旁服侍,因而,即便李茂给她放好了座位,她却仍是坚持侍立在旁,或者坐去边上,以免打扰了许太傅给李茂授课。

  许太傅都回身要讲课了,李茂仍拽着她的手不放,叶梨不想他继续拉扯,只好微微瞪他一眼,坐了下来。

  令叶梨有些忐忑的一个时辰,终于结束,她与李茂目送许太傅离开,转身嗔道:“你为何胡闹,许太傅定然生气了。他会不会觉得是我唆使你胡作非为?”

  叶梨最近甚少这样又气又恼,李茂笑嘻嘻望着她,颇有些看不够。

  “你还笑!”

  “你都说许太傅性情古板了,为何还要和他为难。不是说要礼贤下士吗,又那么吓唬许太傅。”

  李茂微微眯眼,问:“我哪里吓唬他了?”

  叶梨想了一想,倒是有些回答不上来。李茂说话,确实都是恭恭敬敬的。但是即便叶梨从未怕过他,也能感受他说话时的无形威压,就似头上有只猛兽的巨掌,悬在那里,慢慢落下。

  “总之我不去了,省得被你抓住,又怕走的话落你面子,又觉得被许太傅嫌弃,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阿梨。”李茂不顾两人正走在路上,忽然停步,转身轻轻搂住她,与她面对面相对。

  “这皇宫是我的,亦是你的,在大葪,只有你能嫌弃别人,没有别人能嫌弃你。”

  叶梨被这话说得竟是有些发懵。

  她从小到大,中间还饶了一辈子,都觉自己极为卑微。因着无虞法师养她长大,她便敬她如神,她说的话,无有不听。后来回了叶府,她拼命想讨好叶府诸人,被嫌弃和疏远,也只觉是自己命带晦气,怨不得别人。兰九要与她订亲,她虽不爱他,却极为感激,觉得兰九是这世间难得会要她的人,就如无虞法师。可是兰九竟然死了,她进了桃皈观。

  她自然是爱极桃皈观里的李茂,不过,多少也是含有一些感激。感激他总来无人的桃皈观陪她,与她说话,哄她开心。亦感激,他让她原本只知要活着的干枯心口,生了绿草茵茵,春水潺潺,桃花灼灼……

  她曾抱着并不要他再回以任何,就能为他付出一切的心。因为她觉自己是地上卑微的野草,而他,则是天上明媚的阳光。

  她忽然记起来,在桃皈观时,李茂也曾说过,“小道姑,你不亏欠任何人,是这世间亏欠了你。你这么好,我恨不能把世间一切搬来,让你踩在脚下,才是应该的。”

  “你为何怕离开道观后遭人嫌弃?我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在大葪,只有你能嫌弃别人,没有别人能嫌弃你。”

  她只觉李茂这么说,是为了哄她开心。

  可是,如今他是君王,富有大葪,他又说出了这句话。

  叶梨抬头,怔怔望着李茂,几乎又怀疑,他亦是从桃皈观里回来的。可是,虽仅有微妙的差异,但是叶梨就是能分辨,他们又是不同的。

  ——定然不是他。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笨!

  叶梨想到那日他的手忙脚乱,红了脸,却弯了唇。

  “阿茂?”她忍不住仰头唤他,眼皮泛着红,瞳内满是春水。

  却不防,李茂想必是误会了她眼里的情义,竟俯身下来,要去捕捉她的唇。叶梨向后仰着逃避,背已弯成了月亮,还是被他啄了一口。

  他们正在从前殿走去后殿的路上,虽无有外人进来,但是却有后殿伺候的宫女,正巧从不远处走过。宫女们忙屈膝行礼,然后避而走远。

  叶梨羞到不行,从李茂怀里死活挣脱,他却忽然“唉哟”痛呼,然后皱眉望着自己仍包扎着的手臂。

  叶梨停住脚步,回身过来,皱眉才要问,李茂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哈哈大笑起来。

  叶梨是记得并未碰他那边手臂的,如今他又笑,自然知道他是假装,却又无可奈何。他仗着受伤,总用这种幼稚的伎俩哄骗叶梨,讨些好处;可是偏生屡试屡爽。

  叶梨瞪他,两人却又重新牵着手,往后走去。

  待到了歇息,叶梨仍是劝,“以后我还是不要去了。那些,我又不懂。”

  李茂却道:“我不是也不懂,因而才要听许太傅讲授。阿梨,你不懂得,不过是因为没学过、听过罢了。就似我,我虽进京要做君王,但是因着从小不在宫中,未曾受过皇子们的教诲,亦有很多不足。不过,都算不得什么。”

  叶梨还想说她又无需治国,因而不用去上许太傅的课,可是她看着李茂闭目的侧影,抿了抿唇,说:“好,你让我去,我就去。”

  话是这么说,叶梨也并非每次都去,她渐渐发觉,李茂叫她,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她去的那些课程,许太傅大多讲的是京里的世家大族,以及高门规矩。

  她揣测着李茂的心思,问:“难道你真的想要我做皇后吗?”

  从桃皈观到重生,从妙峰山到被劫走,从“反贼”到进宫,从微不足道的叶梨到皇后,叶梨仍有些觉得不真实。

  有时候她睡醒,仍会怀疑一切只是她在桃皈观的一场梦境。

  李茂放下手里的书,爬过来俯身看她。

  “你难道不是?”

  叶梨确实是,那张封后的圣旨还在,她虽出庆阳宫比较少,但是凡见到她的人,都会恭敬谦卑,称呼她“皇后娘娘”。

  “我是你的正妻?”

  叶梨问。

  叶梨问是否是正妻,只是因着仍觉这一切很不真实。上辈子,她可是看着,李茂要与别人大婚的。而且,在桃皈观时,她也曾暗暗想过,她那样的身份,若是跟了李茂出去,大抵只能在他府上做个隐姓埋名的小妾。

  李茂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挑了挑眉毛,道:“原来阿梨是只醋梨,总是不够开心,是因为怕我有三宫六院?你担心这个,为何不告诉我。”

  叶梨这才又想起三宫六院的事。

  是呢,李茂并非上辈子的少将军,他是大葪新君,还这般年轻,皇宫里盛开美丽鲜花绝色女子,当是很快的事情。

  叶梨本来飞起的睫毛垂下,掩饰住忽然失落了的双眸,连嘴角都微微耷拉了下来。

  李茂伸手,用手指轻触那仿似黑色合欢花的长长睫羽,道:“我向阿梨发誓,定然不会再要别的女人。若是做不到,就……”

  他认真想了想自己最怕的事情,“让我一辈子碰不到阿梨。”

  他说着话,把手指从乌睫上挪下来,轻轻在叶梨脸颊上蹭刮。

  叶梨闭上眼睛,恼道:“你发誓说的碰就是这个碰吗?”

  李茂又忍不住把手挪上去,用手心感受她轻颤的睫毛,只觉那轻如绒毛的痒意,颤悠悠从手心钻了进去,让整身骨头皮肉都生了痒意,想要颤一颤,动一动。他心猿意马起来,心不在焉地道:“阿梨说是什么碰,就是什么碰。”

  他嘴里说着,就故意用手到处乱蹭,叶梨受不住痒,笑个不停,在被子里打滚逃避。一时间,被子和衣服都乱做了一团。

  以前他离得太近,叶梨就会心生警惕,现在却越发忘了避讳。等到发现衣襟乱了,来不及逃走,就被他立时擒住。

  两个人的笑声都戛然而止,叶梨羞得抬起双臂,紧捂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