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把眼睛盯在辰冰身上,你觉得会有功劳从天下掉下来砸到你头上吗?”
禾忽顺着赵权的手指头往天上看去,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是一声大吼:“不!我,我要娶辰冰!”
赵权看向略带尴尬之色的铁勒,责问道:“你们,就是这样纵容禾忽的?我看你们也没必要去和林了,在南京府寻块牧场呆着,我养你们一辈子!”
铁勒拱手下拜,“我,让权总管失望了!”
“不,我从来没指望过禾忽会给我带来什么。我可以替忽察照顾他,给他一个平安的一生,没问题。但是如果总是无法惦量自己,看明白自己的力量所在,他去和林,只会送死!”
“不!我不怕死!”禾忽满脸通红,连光脑门顶上都冒着赤光。
“我,就是要娶辰冰!”
围观群众,都被惊呆。这憨货,还真是执着啊,都这样了死活就是不肯放弃。
只有郭守敬,依然保持着淡然的微笑。
赵权觉得有些头疼。
“算了吧,你赶紧去立功,等你觉得你的功劳可以打动辰冰时,再来。”
“那——那——”
“我答应你,只要你立下足以媲美郭守敬的功劳,我就支持你用合理的手段来抢亲。”
“真的!”
赵权点了点头,“或者,你可以熬,再熬数十年,等辰冰老了,小郭不想要她的时候,你就可以把人接走。”
辰冰抬脚一跺,怒视赵权。
郭守敬却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禾忽两眼闪出希冀的目光,从郭守敬身上扫向权辰冰。
虽然没人理他,禾忽的胸中还是生中无限豪气,张开双臂大声吼道:“辰冰,你要等着我,等着这汉人不要你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带着他的数十个手下,呼啦啦席卷而去。
“这样,行吗?”侍其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赵权身后,看着离去的禾忽,喃喃说道。
“不行!”赵权叹了口气,“反正本来也没指望他做出什么事来,死马当活马用吧。”
这憨货的脑子,似乎少了一根弦。
“其实也未必,你们觉得他笨了些,但是我却觉得,禾忽起码有个优点。为人憨直,认定一个死理,并且轻易不会罢手的。”梁申说道。
这倒是,所以禾忽在赵权的眼中,就是一个铁憨憨!
“多派一些人去辅助?”侍其轴问道。
赵权抓着赵沁的手,塞给辰冰,在两个姑娘愤怒的眼神中,背着手与侍其轴与梁申施然而去。
“让权承智去吧,给禾忽负责招兵与训练兵马。但是具体的作战指挥,让铁勒来。
南京府所有的战兵,尽量不要参与他们与和林之间的战争。起码在开始阶段,不要。
另外,再选一个人,给禾忽负责文书往来与后勤事宜。
云容,就他吧!
另外,跟辛大哥商量下,从军事学院毕业生中挑一些人,去做实习参谋。可以多派一些人,两年轮换。”
漠北,终将会有一场混战发生。
如果漠视不管,这场混战一定会波及多泉子,这是赵权不愿意看到的事。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起码可以把战事阻挡在多泉子之外。
禾忽如果实在扶不起,帖木迭儿就必须推出去了。
该准备的所有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此时的战场,应当是忽必烈与贾似道两个人的舞台。
八月十三,赵权携女北上南京府城。今年,可以与老父亲一起过个团圆的中秋节了。
与此同时,一封密件,以最高等级的速度,从旅顺开始向宋国江陵传递而去。
圆月高悬,通透而温软地照着南京府城副万户府。
整个府院之内,欢声笑语不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些快乐。可是,真正的快乐,只属于那些相互玩闹的孩儿们。
其他人的快乐,却带着一些压抑的沉甸。
大厅上首,端坐着两个须发皆白之人。
一位满面红光,身子却枯若干柴,咧着嘴哈哈而笑。另一位腰板挺直,满脸刀砍斧斫般的伤痕,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
这两位,正是大乌泰与赵镝。
孩子的玩闹被喝止之后,大厅渐渐安静了下来。
肃然而立的赵权,虚抬一手示意。辛邦杰与大岩桓有些犹豫地对视一眼。
在赵权坚定的眼神之中,两人终于并肩走到两位老者之前,后面跟着他们各自的妻子杨氏姐妹,以及各子的儿子,大嘟嘟与辛德勒。
“拜见父亲!”
“拜见爷爷!”
六人同时跪下,叩首而礼。
大乌泰呵呵而笑,嘴里囫囵地吐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言语。胳膊微微一动,手却没有抬起来。
赵镝嘴角略翘,狰狞的脸庞微微抖动。扶着大乌泰的一只胳膊,抬起,嘴里轻声说道:“都起来吧!”
第二批跪拜的赵权等人。
在他左手边,是抱着赵溢的赵子矜;右手边则是牵着赵沁的赤玫蝶。身后,并排而立着权承仁、承义、承礼、承智、承信与辰冰。
第三批,是李毅中与王铠各自携着妻儿,还有牵着陈诃的郭筠。
权宋天下
九百三十一章 父与子
跪拜而起之后,陈诃嘴巴撅着老高。厅内所有人中,就他的辈份最低。其他孩子都喊“爷爷”,只有他得喊“太爷爷”。
赵镝眼中,流露出微微笑意,抬手对着陈诃一招。
陈诃有些犹豫,被郭筠一推,这才屁颠颠地过去,被赵镝直接抱着坐在腿上,不由地得意而笑。
却又惹恼了赵沁,怒哼哼地甩开赤玫蝶的手,蹩到赵镝跟前,爬上另一条腿,对着陈诃怒目而视。
看着自己父亲眼中流淌着暖暖笑意,赵权只能摇头苦笑。
中秋团圆夜,一大家人,除了前往中原的陈耀与还在守在浯州屿的李勇诚,算是来全了。
只不过,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大乌泰的团聚。
大伯伯,已经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赵权看着面色依然红光的大乌泰,满心无奈的酸痛。
其实,年过七十的大乌泰,忍着满身的病痛,强撑到如今,已经在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见到了归来的老友,心愿大多已了。
走,对他来说,也许是个解脱!
宴席过后,赵权与赵镝,一人牵着一个孩子,在府院中的操场上漫步而行。
没走两步路,赵沁与陈诃口角便起,两个各自挣脱之后,打打闹闹,瞬时不见人影。
赵镝负手而立,看向两个孩子,眼中波光溢动。
赵权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如望着一棵苍劲的老松。
自从在扬州把赵镝接回之后,赵权便把他直接送到南京府城,与大乌泰陪伴。而自己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其实基本没与他见过几面。
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念了数十年的父亲,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自己感觉到的却是一种陌生。
是的,陌生!
甚至一直到现在,自己依然不知道,父亲长得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