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陈耀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忽必烈报给和林的税赋,一年最多只有一万两银。
赵璧脸色一变,却只能生生地将反驳吞进肚里。
“而且啊,一年五万两银,够咱们王爷干嘛呢?或者是说,你们也想在高州,贪污这里的税赋?”
“胡扯,柔远地域狭小,辖下民户有限,税赋自然比不上高州。”李德辉忍不住说道。
陈耀挥了挥手说道:“行啦,别卖弄你们那一套,又是私吞财赋养兵,又是四处笼络各地不长进的幕僚。把忽必烈搞成穷鬼一个,又要来祸害咱们王爷了?”
赵璧怒道:“陈耀,你敢诽谤我们家王爷?”
有些事做的,但说不得。
很多人都看出来忽必烈已经在布局中原,但只要蒙哥一天没上位、一日没给忽必烈正式授权,他这种行为,就属僭越。
也速不花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神色。他神情冷淡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你们家王爷的意思了,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他的帮忙,你们先回去吧。”
赵璧恨恨地盯着陈耀,若不是他,今日绝不会被也速不花轻易拒绝。只是,却不知道这些南京府的人,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也速不花选择与他们合作?
赵璧的双眼,开始不住地在帐内搜寻。
李德辉却很不甘心,他对着也速不花恭身一礼,说道:“希望王爷能再认真考虑一下,南京府狼子野心,莫要被他们欺瞒。否则,等蒙哥王爷登位之时,会给王爷带来灾祸……”
“膨!”
陈耀一脚踹翻身前案几,指着李德辉怒骂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威胁我们家王爷?王爷之父忠心耿耿,为数个汗王守卫和林;王爷大哥为了蒙古国,数年来一直在前线征战。
你们这群酸儒,除了挑拨离间,还会做些什么?
就凭你们,还敢置疑王爷的决定?”
说着,手上抓着一个茶杯,直接就砸向李德辉脑门。
茶杯没破,里面有些滚烫的奶茶,却浇得李德辉掩面而嚎。他哪里想得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胖子,竟然会如此肆无忌惮。
简直就是一个混迹街头的泼皮无赖!
“滚!”也速不花终于愤怒了,他指着三个人大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陈耀在前仰首挺胸,赵璧与李德辉黑着脸随后。
但刚步出帐篷,里面却又传出也速不花不耐烦的声音:“那个胖子,给我滚回来!”
赵璧与李德辉面面相觑,回头看着帘门紧垂的大帐,终于叹着气离去。
两人并肩在马,缓缓而行。良久之后,李德辉突然回过身,望着身后破败不堪的高州,喃喃说道:“我们,就这样离去了?”
赵璧薄唇微动,却没有开口。
四年前,自己带着一腔雄心投奔忽必烈,真的并非只是单纯地屈从于蒙古人的威势。
与大多数北地汉儒一样,赵璧觉得,中原之地,不能再这样继续让蒙古人蹂躏下去。如果没有相应的对策,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之后,北地汉人将再无生存的空间,而至于汉儒传承,势必会断绝在只知破坏的蒙古人手中。
要想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只有两条路径,一是扶持汉世侯势力称王中原,另一个便是支持一个愿意接受汉化的蒙古王公。
前者看不到任何希望,后者则出现了忽必烈。
这是一个起码在表面上对汉儒表现出极大真诚的蒙古王公,虽然身份地位如今有些尴尬。但赵璧与刘秉忠等人一样,坚信在他们的支持与辅佐之下,忽必烈哪怕不能成为蒙古国的汗王,也一定可以成为中原之主。
这样的话,通过对忽必烈潜移默化的影响,甚至延及其下一代的继承者,未来一定会出现一个倾慕汉儒、全面推行汉化的蒙古之王。
一如当年的北魏拓跋。
可是,近两年来,势力一直处于迅猛发展中的南京府,让赵璧感觉到了迷惘。
这股势力,一样以中原汉人为支柱,甚至以华夏传承为渊源。
权宋天下
第七百五十二章 祸水东引
另外,聚拢于南京府中,无论是侍其轴还是元好问、李治、王鹗,这些人北地的影响力,都不是如今在忽必烈身边的这些儒士可以相比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的核心,是一个汉人!以汉人为中心,以汉语为通用语言,以汉文为必学文章。
自己这些人,却必须学会蒙古语之后,才有可能成为王爷的幕僚。
这让赵璧对自己的选择,开始产生了怀疑。
只是南京府虽然依靠汉儒,却似乎又不重视汉儒。除了前些年投奔的那几个大儒之外,近些年再无受重用的中原儒士,而是更注重于从内部的培养与提拔。
如果,当然只是如果,像自己这样的人投奔过去,会受重用吗?
“宝臣,宝臣……”
李德辉连唤两声,赵璧才醒悟过来。在忽必烈身边呆久了,已经不太习惯别人喊自己的表字。
赵璧苦笑着说道:“李兄?”
“宝臣,你觉得南京府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才会让也速不花不惜舍弃一年五万两银的税赋?”
“舍弃?我倒觉得他未必是舍弃,而是陈耀可能给他提供了一个更好的方案。”
“还会有更好的方案?”李德辉勒住马,指着四周的葱葱山林说道:“高州五万民户,近半藏于山林之中,真正能纳税的不过六成。一年五万两银的税赋,我已经略有高估,想再多一分都绝难做到!”
“我说的不是税赋。”
赵璧摇了摇头,端坐马上,闭目深思。初春的林间,飘来一阵淡然的香草之气,让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一阵通透。
“其实咱们都陷入一个误区,往日里,总是在税赋之上下功夫。税赋收入虽然细水长流,但对于只拥有一地的王爷来说,收入远远不够。
当年的南京府,地处偏远蛮荒,这些年之所以发展如此迅猛,靠的绝非税赋。”
“那,会是什么?”
“商业!”
“商业?别说南京府,就是整个东北,以有什么东西可卖的?人参?鹿茸?还是皮货?”
“南京府这些人,在商业上总是有些出人意料之举。前些年的石忽酒与石忽酒楼,让他们迅速地积聚了海量的财富。现在酒楼股权虽然已经全部退出,但石忽酒依然只有南京府可以生产,我估计一年的销量绝不少于百万斤。
北珠,原来是贵人之家的传世之宝,南京府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大量出货,搞得价格狂跌。使收藏北珠的许多商人,叫苦不止。但是钱,却全被南京府的人给赚走了。
你可能不知道,如今整个东北,食盐已经完全自足,每年还偷偷运到漠北草原私自销售。
还有纸张,还有棉布,还有粮食……”
赵璧其实原来也没有很认真地分析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