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高丽,在高丽国成立之前,源于中原移民,这里也曾生活过汉人、生活过朝鲜人、也生活过高句丽人。
只是现在因为有高丽国,才称为高丽人。
日后……日后,说不定会称为南京府人也未必。或者是,华夏人……”
高正源说着,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
“属于还是更倾向于元好问元裕之的说法,无论哪里之人,无论称呼为什么,都属华夏之后。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此时称为什么呢?”
赵权眼睛一亮。
元好问的这套学说,其实是在赵权的怂恿之下,为了融合东北乱七八糟的族群,而开始创立并渐趋完善。
如今自己还无法跳出民族与族群的观念束缚,其他人却似乎已经坦然接受。
是啊,既然都为华夏之民、炎黄之后,又何必去在乎汉人还是宋人?
“战争,在属下看来,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其终究是强者为尊。
但什么样的人,才是强者?
属于以为,只有在文化、科技、律法、制度,完全超越其他的弱后族群的人,才可称之为强者。
如,现今的南京府!”
赵权有些惊讶地看着高正源,他还真的没想到,这个一向不吭不哈的瞎子,竟然会有如此深入的思考。
“而战争,就是淘汰弱者的一种手段。
当然,有些越是愚昧的族群,在战争中反而会越占有优势。但属下认为,这只是一种暂时狂欢,时间终究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
而南京府,如果想要维护族群文化的延续,只能依靠战争。如此,才可澄清玉宇、涤荡乾坤!
也唯有如此,方不负上天对于权总管之厚望。”
赵权一怔。
上天,对自己真的有厚望吗?
既使有,他也感受不到。
不过,他是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了南京府所有人对自己的厚望。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赵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悲伤是可以的,但不能太久。自己如此劝慰别人,但是自己可不能一直深陷于悲伤的纠结之中。
不管怎么说,毕竟已经取得了一场大胜。
东真军不仅占据了身弥岛、全歼了岛上的七百高丽守卒,还歼灭了高丽崔氏的北上的一整支水军,收缴一艘运兵马船以及一整艘的粮草。
而且,还有一场胜利,正在丹东等着东真军去收获。
权宋天下
第七百三十二章 大鹧鸪
第二天,在发布了总攻之令后,赵权率着朔州的东真军,扎筏顺鸭绿江而下,不过半日时光,便已漂至丹东以北十五里之处。
“天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大鸟?”董文炳看着漫空而飞的苍鹰,疑惑地问道。
“楚赵有鸟甘自腴,嘲嘲自名为鹧鸪。此为大鹧鸪!”王栖梧摇头晃脑地说道。
董文炳剜了他一眼。
“王司长走眼了吧,这哪会是鹧鸪?鹧鸪可没这么大的,还飞得这么高。而且这里也不可能有鹧鸪。”崔沆不屑地说道。
“海底鱼兮天上鸟,高可射兮深可钓。管他是不是鹧鸪,射下来应该都可以吃吧。”王栖梧无所谓地说道。
“呵呵,王司长可是饿了。可是你这些天,也没少吃啊!”
王栖梧悠悠地长叹一声,说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君不见,饱汉不知饿汉饥……”
高丽水军的粮草一直没有送来,加上外围的战斗还没进入激烈阶段。因此营内,所有非战斗人员,每天只提供一顿饭食。
尤其包括王栖梧与王建禾两个人。
不过,他们俩一顿吃的东西,比其他人三顿吃得还要多。
董文炳与崔沆相视一眼,觉得这家伙最近可能被限制了自由,脑子似乎出了点问题。
算了,不管他,反正丹东一战之后,此人若是依然不肯投诚,那他的死活也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他们俩却不知道,王栖梧一边在嘴里叨着莫明的诗句,脑子里一边却在飞快地转动。
天上海东青不停飞过,说明四面的东真军,正在不断地加强彼此的联系,大战一触即发。
那么,自己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在大战爆发之前,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把那俩忽悠傻了不难,要想忽悠他们放了自己,却实在是有很相当的难度。
一天一顿饭,很不人道,但王栖梧无话可说。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俩是不是背着自己偷偷加餐。
为了省些气力,他只好又回屋里躺着。
丹东守军撤离后,营寨内原有的营房也给自己分了一间。起码在住的方面,还不算被虐待。
王栖梧双手枕在脑后,闭目休憩。
不久,曲起胳膊,往枕头底下一摸,一根黑灰色草茎正卡在枕头底下。
这种草茎,正是南京府制作草茎纸的主材料。也只有南京府的人,才能明白有这东西出现,意味着什么。
王栖梧眯着眼往屋外瞄了一眼,而后仔细掰开柔韧的草茎,摊开里面的一张纸条。
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明早九点,码头落水”
明早九点,王栖梧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是码头落水,什么玩意?
一夜无事。
当然,无事的只有王栖梧。董文炳与崔沆两人,显然正在着急地布置着什么,一脸焦虑。
第二天一早,一天唯一的一顿饭食,吃得过于结实了。王栖梧只好端着微凸的肚子,在营寨中踱步消些食。
营寨不小,除了一排营房,就是布满着各种杂乱的帐篷。
有人在操练,有人在互相斗殴,也有人正躲在阴影处翘着腿发呆。
看到走过的王栖梧,有人跟他点头招呼。但更多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发出一两声哂笑。
码头边上,只有一艘被征用来的小摇橹,静静停靠。
一个士卒拦住王栖梧,说道:“你不能上船。”
“我就看看。”
“不行,董将军有交待,你不能上船!”
“我又不会操船,你还怕我把船弄走吗?”
“不行……”
“放肆!”王栖梧脸色一变,挥掌便往士卒脸上抽去。
“你!”这个士卒,万没料到平日看着贪生怕死、让所有人都看不起的一个酸儒,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么直接抽自己耳光。
“当啷!”一声,这个士卒便抽出腰刀,指着王栖梧,怒喝道:“你找死吗?”
王栖梧强忍着心中的一些惧意,梗着脖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敢顶撞上官,不怕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凭你?”士卒脸现鄙夷之色,把刀往前一送。
王栖梧脸色一变,两条腿打着哆嗦,禁不住往后腿了一步。
“停!”士卒突然吼了一声,想伸手往前,可是手中的刀却又递出两寸,几乎捅及王栖梧的胸膛。
王栖梧脸色发白,指着士卒,既惊且怒。脚又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脚踩空,挥舞着双手,扑通一声摔入水中。
“救……”刚喊出一半,整个人便被水吞没。
那士卒觉得既好气,也好笑,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