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了自立的倾向,自不会回到和林来争夺蒙古国的汗位。
但是,拖雷系在这些年窝阔台的打压力,势力渐弱,想逆袭上位,起码目前是绝没有可能的。
“据我所知,蒙哥也不注重汉儒,你为什么会倾向蒙哥?”耶律楚材问道。
“我倾向的不是蒙哥,而是他的弟弟,忽必烈。
此人对汉儒极为亲近,而且开始在中原四处网罗各种人才,假以时日,当成潜龙之势。”
忽必烈?耶律楚材还从来没有去关注过这个人,因为他觉得即便拖雷一系能夺得汗位,那也是蒙哥的事。而蒙哥之后,只可能是蒙哥之子或是蒙哥幼弟阿里不哥。
从常理上来分析,蒙古国的汗位,是不可能落在忽必烈这样人的手中。
耶律楚材内心突然微微一动,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想试图改变蒙国汗王的思维,努力让其接受汉家文化,推行以儒治国。可是,为什么不去选择一个已经接受汉儒的王子,而扶持其成为汗王?
耶律家族本是契丹皇族出生,对于自己父子来说,入主中原者,无论是汉人、蒙古人、契丹人还是女真人,没有任何的不同。只要当权者愿意实行汉化、推广儒学,谁在那个位置上坐着,又有什么区别?
可惜啊,当自己明白时,却已经时不我待了!
耶律楚材长叹一口气,眼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蒙古国的未来、中原汉儒的未来,会经过此子的努力,得以延续吗?
“因势利导,顺势而为,谨守本心,无妄无嗔。”
耶律楚材用这四句偈语,结束了与耶律铸的长谈,似乎放下了满腹心事,安然睡去。
权宋天下
第五百三十章 棉花
赵权站在哈剌和林北门之前,微微抬着头看着这座听说已久的城池。
城墙高不过二丈,全为黄土堆成。没有瓮城、没有挡马墙、没有护城河,连城门都只是两片厚不及尺的木板。
这可是蒙古国的的都城啊!自己与丁武的两百东真军,估计天黑以后,只需一刻钟就能攻上城墙。
不过,攻下之后,似乎想守住也是不易。这个破城,其实也没有守的任何价值。
赵权盯着和林的城墙,正默默地作着评估,突然被后面来的人一撞,差点歪倒。
赵权正想发怒,却发现撞他的人带着一些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顿觉有些不对,赶紧侧过头,闪过一边。
赵权悄悄地伸出手指往唇上一蹭,果然粘在嘴上的胡子掉了一半,只好胡乱地摁紧。这才瞅着前面已经准备进城的几个人,紧跟上去。
和林城虽然建得不怎么样,但赵权不得不承认,这应该是方圆数千里甚至是万里之内,最繁华的一座城池。
一入城门,便是一座马市,卖的东西除了牛、羊、骡、马、驴、驼、犬,还有各种凶猛野兽。不仅有活的,还有死的,或是分割清楚的肉、角、筋等物品。
售卖者的吆喝声与牲畜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人群与蚊蝇一起挤挤挨挨,各自忙乱。
有内急着,侧过身便与等待售宰的动物们一起排泄。于是涓涓黄流,汇成一股股恶臭,四处飘逸。
对这些让赵权闻之欲呕的东西,城中所有人却都坦然而对,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马市之后是奴隶市场,光着或半光着的各色人种,摆在那任人挑选。
再往后,还有布市、粮市、药市、车市……
整座城池只有两条街道,赵权站在最中心的路口,神情一阵恍然。这个城池外表看着虽破,赵权却不得不承认,其商业的发达程度却已经超过了自己对于蒙古国的想象。
在这里,真的可以说应有尽有,似乎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被禁止买卖的,甚至包括刀枪箭弩,都在公开地销售。
不过,赵权并没有找到火药。
“小舅,看——”这时,陈耀挤到赵权身边,悄悄地指着大街一侧,正在施工的一幢楼低声说道。
赵权看去,那幢楼两层高,与周边低矮的店铺相比,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几个工匠正在把一个蒙着红绸布的牌匾挂在门楣之上,从红绸布的缝隙之中,隐约露出了“石忽酒楼”几个字。
赵权点了点头,不由的在心里夸了一句:这列维办事效率,倒还真的利索!
离开南京府之前,赵权让人传信给正在锦州的列维,让他想办法找人前往和林,在此开设一家石忽酒楼,作为南京府在和林的据点。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此时酒楼竟然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赵权对着身后的陈耀与丁武轻轻地摆了摆手,顺着大街继续往南而去。
相对于北城,南城虽然也挤满了店铺,但是这里并没有售卖活物,显得清静了许多。
三个人在各个铺店之间信步而行,许多东西别说是陈耀与丁武,连赵权也大多不认得。
眼前已经快到南门,街道渐渐冷清,正准备回头时,赵权看到街角有一间小小的店铺,摆满了花草,便抬脚而入。
“尊贵的客人,欢迎你们的到来!”一位面色粗糙,浑身沾满泥土的胡人,堆着满脸的笑容,很热情地跟赵权等人打着招呼。
招呼还没打完,这人却突然一声大吼:“别动!”
赵权一惊,回过头,却看到这老板紧紧扯着身后的陈耀,喊道:“各位请随便看,便是千万、千万别动,任何花草都不能动!”
陈耀甩掉他的手,嘴里嘀咕道:“稀罕啊……”
“什么东西啊?”赵权来了兴趣,凑过头一看,却见陈耀跟前,有一株约一米高的植物,顶上开着数朵絮状的花。绵柔可爱,让人看着便会忍不住想去抓一把。
“棉花?”赵权大吃了一惊。
在辽东日子里,一到冬天,赵权就会想到棉花,那种东西的保暖性远非麻布可及。但是,这个时代据说只有福建产棉。为此,赵权还特地跟赵复请教过棉花的问题。
据赵复所说,福建的棉树,高及丈余,实如酒杯,口有绵,如蚕丝。确实可做布,但产量有限,织造不易,因此很少人会去用。
而且这种棉树,名为“木棉树”,又称“吉贝”,来自交趾,传到琼州后,再至福建。只能在南方生长,到了江西便无法成活,更不用说遥远的辽东了。
这事让赵权一直很纳闷。三米多高,那显然确实只能称为“树”了。
可是赵复口中描述的这木棉树,不仅跟赵权记忆中的木棉树不一样,跟棉花更是完全不同。后世全国棉花产量最大的地方可不是福建,而是与辽东差不多同一纬度的新疆。
“客官知道棉花?”店老板倒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赵权。
赵权点了点头,说道:“这棉花,卖吗?”
店老板脸带歉意,答道:“昨天刚被一位客人订走了。”
“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