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万里疆域,一时为外人把控,也能秉持华夏道统,而不会切断与华夏诸族的血肉联系,视中原为陌路,以中国为仇敌,将万里江山拱手送与他人。
这天下,可不仅仅只是中原的巴掌之地!”
众人听得赵权这一席话,俱是一震。
自唐亡契丹人建立辽朝之后,关于王朝的正统之争便从未停过。契丹占据燕云之,便自认为已承袭于唐,开始以“中国”自居。而自视中原正朔的赵宋,数百年来,不仅未能夺回燕云,更已失却北地半壁江山。
但无论是辽、金,或是赵宋,的确从来都只把目光停留于中原,认为占据中原才算是拥有王朝的正朔。以至于如今偏安东南的宋国,依然只敢把临安称为“行在”,其名义上的国都还是汴梁。
而来自漠北的蒙古却是另一个极端,直到今天为止,他们依然将中原视为牧马之地。要不是耶律楚材与一些汉人官员的勉力争取,如今的中原很可能已经成为牛羊的天下。
这也是王鹗、姚枢等人对蒙古国最为失望的地方。不尊儒术、无视道统、待文人若奴仆,视汉人如草芥。
文人自有傲骨,尤其是在座的几个,都算当世名士。也许一时会为生计而低头,但要让他们尽心去服侍这样的主子,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偏偏如今中原之地,汉人已失势百年,既无人肯出面为女真复国,也无人能统率诸侯势力,建立汉家王朝。
可是,如果能在辽东建立华夏道统,而后反哺中原,以统率诸家汉世侯势力,又有何不可?
众人相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丝丝狂热。
同时感到震惊的,还是赵复。但他所想的,并非是所谓的道统之争,作为一个宋人,他很清楚地知道,以宋国的力量自保尚有不足,想夺回北地,那是千难万难。可是如果自己能够在辽东,发展出一个亲宋的势力,那想要灭掉蒙古还是有许多可能的。只是,这样一来很可能又会重蹈联金灭辽以及联蒙灭金带来的恶果。
想及于此,赵复又有些犹豫。
而此时,其他几个人已经开始在热切地讨论着:
“我觉得可以筹措人力,撰写一本《华夏渊源史略》。”
“我可以回中原,再召集一些人手过来……”
“可以写一部《传道图》,将历代圣人图谱集于一书。”
“不错,以伏羲、神农、尧舜为继天立极,以孔孟为垂世立教。”
“可以将所有民族先民,全部溯本回源,归至周朝姬氏分封之下。比如萁子之朝鲜……”
“蒙古人呢?”
“想一想,总是可以找到一些根据的……”
“当得有怀纳四海之胸怀,才能成此不世之伟业!”
赵权听着纷纷的议论声,心下却有些失望。这些夫子,说起道统与儒学传承,如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却没人关心军事、商业、制造与农桑。
这些,才是立足之本啊!
茶汤已凉,赵权倒去旧茶,重新泡上一壶,但已经没人有心思再去品尝茶香了。
权宋天下
第四百六十八章 嘟嘟
丁武一觉醒来,天光早已大亮。
昨晚上,与一群老友相聚,光顾着高兴,没想到就这样被他们放倒,醉得极为彻底。丁武都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样醉酒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虽然整个人依然头重脚轻,丁武的心里却感到一阵阵的舒爽。
离开太行山之后,丁武便加入真定军,一直在郭侃部下,其实他的朋友并不多。相处时间最长的,自然是渐丁队那批人。但吴一虎心机极深,轻易不与人交心;吴天与董用虽然整日相互嘻骂,心里头却未免会看轻自己这个在真定军中毫无根脚之人。
反而是最为木讷的史青,相处起来最为轻松自然。当然,要说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有丁武看着长大的这几个长临村的小子。
自史青义无反顾的随赵权等人脱离稿城军后,丁武不但失去了十夫长的职位,平日里连个可以喝酒的酒友都已经没有了。即使像他这样随遇而安的人,在稿城也感到了落寞的难熬。
看来,自己已经是离不开南京府了。
丁武打开屋门,迎面见到的,是一张甜甜的笑脸。
“丁队好!”在门口候着丁武的,是权承仁。
丁武对着他呵呵一笑,说道:“我是不是睡得太过分了?其他人呢?”
承仁一边给他递来洗漱用品,一边答道:“还好啦,不算过分。权大哥一早来过,并且特地交代让你多睡会。其他人,已经出操去了。”
丁武把脸埋进水盆中,狠狠地蹩足了气,抬起脸甩去脑袋上的水滴,又将含着的水仰天咕噜数声后吐出。人便觉得一阵的神清气爽。
院中桌子上,有一个草编保温桶,承仁从桶中取出丁武的早餐摆好,一大碗粥、一些咸菜、数个馒头。
承仁一手支着自己的下额,坐在桌边,看着稀哩哗啦往嘴里倒着稀饭的丁武,说道:“丁队……”
“你别喊我丁队了。”丁武放下粥碗,抓起一个馒头,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喊丁队,会不会被人笑话?”
“那我该喊你什么?”
“可以喊我丁大哥啊……”
“不行,喊你大哥,会被陈耀揍的!”
“呃……好吧!”丁武无语地摇了摇头,别人对赵权与陈耀之间的称呼,本来就乱。现在多了这些权氏兄弟,看来只会更乱了!
不过,这些丁武也根本不会在意。
用过早餐,丁武随意地抹了抹嘴角,问道:“今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有!”权承仁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道:“权大哥说,让你自己随意走走,他呆会有空再来找你。我没法陪你了,呆会得去下书院。”
“这么勤奋啊!”丁武朝着权承仁挥了挥手,舒展着身子,信步跨出院门,走入府院的大操场。
昨夜举办宴席的大操场上,如今已经人声鼎沸。
有些人正吼着整齐的号子声,列队绕场而跑。有些人却在怒吼着捉队厮杀。还有一小队人,正骑着马穿梭狂奔,但这些骑士虽然速度飞快,总能在撞到别人之前,做出惊险的闪避。不过,扬起的尘土,却总是惹来一阵阵的大骂。
丁武看的有些目瞪口呆,茫然地挠了挠头。
这是在早练吗?为什么他看着,会有一种诡异的不和谐感。
看着北院前似乎人比较少,丁武顺着廊道漫行过去。
院前,两只小鸡模样动物正在相互扑腾追击,浑身毛发杂乱,灰不溜秋。
一个光着屁股蛋的小儿,正张牙舞的极力想参与他们俩的搏斗,那两只小鸡却总是绕过他的肥腿,而后继续扑打在一起。
一位老者,素衣葛履,坐在院前的台阶上,脸含笑意,眼光一刻都不曾离开过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儿。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