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庐州攻城战一开始,真定军就被当作第一支攻城部队压在最前面。”
蒋郁山一边低着声说,一边摇了摇头,“真的是死伤惨重啊!”
“还好,咱们在寿春留了两千多的伤兵,也幸亏把你们往外撒出去了一些,否则真定军的元气可能就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第一天下来,咱们真定军战死的就八百多,伤了一千多,折损几近三成。
此后,虽然没再派真定军上去送死,但察罕把咱们军的所有人都赶去围城筑坝,可把真定军给累残了!从早到晚,连续三四天不得歇息,直到前天晚上被从巢湖摸上岸的宋军袭营。”
“袭营?”赵权想起入营时看到的那些残破之处。
“也怪我,无论是放出去的游骑,还是营前守卫的人员,全是人困马乏,被偷了正着。好在我们也不算吃亏,死伤近百,也留下了一百多宋军的尸首。”
“庐州城,这么难啃啊?”
“说难啃,其实也未必。”蒋郁山一边拔着火,一边继续说道:“察罕手下的总兵力有近六万,加上咱们真定军七千多,多是战力极强的老卒。宋军加上从六安撤回庐州的守军,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万。你想想看,咱们一万的兵都能拿下兵力相当的寿春城,而现在的兵力是对方的两倍有余,就是拿不下,也不至像现在打得这么惨!”
“还有比真定军更惨的吗?”
“嘿嘿”蒋郁山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张荣的一万济南军,死伤三千多;邸顺的六千中山军,死伤两千,王珍的一万二千大名军,死伤四千五。最惨的是塔不己儿的六千乣军,现在能动的不到三千人。
那些契丹人,平日里老子就看他们不顺眼,还真把自己当成蒙古人了,一打战就一堆毛病,什么攻城战不打、下马战不打、遇水战不打。那个老塔这次把察罕给惹毛了,差点在阵前就被剁掉。哈哈,这下老实了,总算明白了自己跟蒙古人还是不一样滴!”
“蒙古兵,没有损失吗?”赵权打断了蒋郁山的YY,问道。
“蒙古兵?有汉军在,你什么时候听说他们会自己去攻城的?只有抄思的回回兵,死了差不多有五百人。”
赵权没心情再问下去了,他知道汉人在蒙古军中地位有些低,却没想到会低到这种份上。而让他更加难受的是,甚至连蒋郁山这样的人,似乎也完全接受了这种地位的差别,谈起来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可以不忿于契丹人自认为地位比汉人高,却并不认为蒙古人地位比较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辛邦杰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老蒋却说得越来越起劲,“不过我看宋军也没讨得好处去,半个多月下来,他们死伤不会低于我们,我看也差不多快到头了。只是……”
赵权看着老蒋摇了半天头,只好接过话头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看,这样打法有问题。筑坝围城,肯定不对,把所有人都累得个半死,万一宋军咬着牙出城死战,也不知道那些蒙古人能不能挡得住。而且,咱们内部,矛盾有些大啊,听说几个将帅天天在吵架。那个察罕呐,毕竟不是纯蒙古人出身。”
“嗵、嗵、嗵、嗵”,营寨之中,突然响起更鼓声,已经四更天了。一阵唢呐声跟着吹起,这是起床的号令。
蒋郁山拍拍屁股,站起身对着赵权说道:“去叫他们起来吧,今天估计有的你们忙的。”
一直没有吭声的辛邦杰,犹豫着,还是走到赵权跟前说道:“小权,老蒋不是外人,有句话,我必须现在交待你。”
“大哥,你直接吩咐!”
“如果——我是说如果,蒙古军一旦失利,你千万记得要第一时间找到我!”
“而且,在乱军中,要跟他们几个牢牢地聚在一起,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看到少了任何一个人!”
蒋郁山在边上点了点头,说:“邦杰说得没错,战场上奋勇争先,那不是你们现在该做的事,能保住自己的命,这才是第一要紧的!”
赵权眼中有泪花开始闪烁,他心里很明白,只有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才会在临战之时,劝自己首先保命。辛邦杰也就罢了,本来就是自己的义兄,可是蒋郁山竟然也真的是把自己当兄弟来看待。
他狠狠地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大哥、老蒋,你也要保重!”
蒋郁山嘿嘿笑了两声,抓了抓他的脑袋,转过身,与辛邦杰一同离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莫明的冲突
虽然被允许在后营歇息半天时间,但赵权等人其实一点都没歇着。
真定军每过两个时辰,就有五支百人队被派往前营,替换一部分前营的攻城部队。而撤下来休息的将士,基本上浑身是伤。即便没伤的,也是全身泥灰成团,血迹斑斑。
营里内外,充斥着受伤士卒的哀嚎声。
真定军离开蔡州时,随时医师不到十人,此时累得一个个四肢发颤,两眼无光。只要看到有闲下来的人,不由分说就抓过去充当下手。战时,军中医师说话的声音无疑是最大的,谁都不敢得罪他们。
于是,赵权等人便被抓去当搬运重伤士卒的救护员。半天下来,每个人浑身腥臭难闻,昨日的泥灰还没空洗干净,今天又是一身污血。
大家只好相互安慰着:比起那些惨嚎至死的伤兵来说,自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起码胳膊腿都在,脑袋也没被砸去半边。
这样就算用完了半天的休息时间,下午被赶去前营护坝。
庐州又称合肥,其地形与寿春有些相似,一样有河水绕城而过。源自六安与庐州之间将军岭的淝水(后世称为东淝河),自南向北,绕过寿春后汇入淮水。同样源自将军岭的肥水(后世称为南淝河),则是自西北向东南,绕经庐州后,注入巢湖。
听说,正是因为这两条流经庐州城的河流,而将此城称为“合肥”。
绕过庐州北城与东城的肥水,被引入西城与南城之外,成为庐州的护城河。北城外河泊众多,不适于驻扎军队。察罕将主营驻扎在庐州城西二十里的蜀山脚下,并将西城当作主战场。东城与南城被当作辅攻之处,北城留下抄思的回回兵,除了助攻东城外,就是作为城破之后追击宋军的部队。
庐州南城长近五里,护城河距城墙约五十步,已经被填出了几条沟坝。护城河往南又五十步,则是已基本成形的一排排高坝。
高坝为土筑成,几与城墙同高,坝顶上正在安放各式弩砲与投石机。坝底前后,因为就地取土,四处坑坑洼洼。
一些零散的宋国百姓,浑身破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