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都买不了。”
“没关系啦,”赵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我看梁兄弟也不是会计较的人。他既然愿意在咱们家呆着,饭食肯定会管足的,如果哪一天他要离开了,我看能否给他换些铜钱让他带着。不过,咱们家现在剩下的钱还真的不多了。”
提起钱,陈锃就开始皱起眉头。
女真入主中原后,陈锃祖父携父亲自河东路南迁,原来想投奔宋国,却不料金宋协议约定,宋国不得接收金国子民,全家因此被迫留滞褒信。父亲曾希望自己能考取功名以挽救日渐衰弱的家势。
陈锃不负父亲期望,在16岁那年取得乡试第一,但父母却同时因病去世。
卖房葬了父母之后,身上再无分文。因为自己的汉人身份,得不到女真人才能享受得到的官府资助,只好到长临村这边任了个私塾先生。那时村里还有些小孩读书,也能收到一些束修。
与赵槿成亲之后,在岳丈的帮助下,也算有了自己的房子,这些年倒也从来没有为钱财发过愁。
不过,家里现在多了个梁申,还多了匹比人还以吃的小马,不知道会不会让家里生活变得拮据。
家里的这些事陈锃还真从来没操过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操心,他只能看着赵槿。
赵槿收拾起缝好的衣裳,笑了笑说,“夫君就不必在意这些琐事了。”
“父亲留下的百亩职田,今年也有两百余石的收成,足够咱们吃用了。今年国主大赦蔡州,允诺耕种弃田者免税。咱们村弃田甚多,我明儿跟李村长商量下,看能否再寻些弃田耕作,就是现在劳力不够,这得想想办法。”
“另外,小权前些日子提起,想酿些烧酒出售,我觉得是个好主意,今年可以腾出些余粮制酒,就不知道他说的那个烧酒到底是什么样味道,别一滴酒没卖掉,又全部进了他的肚子里。”
陈锃听到妻子这么一说,心里大松了口气。
他想了一下,说道:“小权说的那种烧酒酿法,我倒是有听说过。”
“先祖行商于河东、河北时,曾见过小权说的那种蒸馏器,不过并非酿酒所用,而是用于提纯花露之用。”
“另外,我曾在一本《丹房须知》中见过这种蒸馏器,书中称之为抽汞器,却是道家用于提炼水银。其原理与小权所说的相通。只是不知道小权从哪里知道的,这种东西可以用来酿酒?”
赵槿抿了抿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权自小精灵古怪,乱七八糟的想法特别多。如今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竟然会琢磨出这东西来。
不过,我看是可以先试一点,反正也浪费不了多少粮食。明天你再问下那个梁兄弟,看他是否曾经了解过这种酿酒方法。”
陈锃有点出神,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小权自幼聪惠,但对于经史子集从来便不感丝毫兴趣,只是乱世之中诗文辞赋也的确当不得饭吃。可除此之外,我能教他的已经不多了。我看梁兄弟杂学涉猎颇广,希望他能有些新的东西教给小权。如此,方能不负岳丈所托。”
第八章 父亲来信
十一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本来应该是暖洋洋的感觉。
但辛邦杰却热得已经将衣裳全部敞开。
他一边甩着衣袖取风,一边脚步不停,保持着最快的速度,继续前行着。
翻过一座小山丘,前方遥遥便可以见到长临村的影子。
从蔡州到长临村,两百多里路,快马也就一天不到。辛邦杰靠着双脚,已经走了两天半时间。
以常人来看,这速度已经是相当惊人了,但辛邦杰还是不太满意。
长年在马上生活,无论去哪都有马代步,像这样靠双腿奔波似乎有很长时间没经历过了。不过还好,再过小半个时辰,差不多也该到长临村了。
辛邦杰抬起头,看看已高挂空中的太阳。
这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放在人群之中,很难能引起别人的注意。眉略粗,脸略方,嘴略阔,眼睑总是微微下垂。眼中时不时闪出一些夹杂着忧虑、不甘与懊恼的神色。
头上戴着一个旧的毡帽,身上一袭敞开的灰白衣裳,看上去就是一个赶路的农夫,只有脚上那双破皮靴显得与普通农夫有所不同。
手上握着唯一的一个能称为兵器的东西:一根齐眉铁棍。离开时,所有的兵器刀矢全部收缴回去,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他很可能得靠这根铁棍来自卫,同时去保护义父一家大小。
快到村口了,一路上没见到一个行人。
七月份时,辛邦杰曾经来过一次。那次是以征兵的名义过来的,顺便给小权送了匹马。
当时从这个村子里征走了三四十名青壮年,这差不多已经是这个村子里所有符合征兵条件的青年男子了。只是村子里这批青壮被征之后,明年村里很可能连下地种田的人都没有了。
对此,辛邦杰也只能在心里重重地叹口气。
不知道小权他们怎么样了,送给他的马会不会被他给养死掉?
想起这个义弟,辛邦杰的脚步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我将以我的一生来保护他,以报义父之恩”。这是临行前,自己答应义父的,辛邦杰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得到。
但是一想起义父,辛邦杰的脚不禁又停下来了,他缓缓地转过身,身后的小山已经完全遮住了他来时的路。他眉间的忧愁显得更深了。他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义父,更不知道他最终离开义父,到底是对还是错?
经过村口的那个铁匠铺时,辛邦杰没有停下自己脚步,拐个弯,再走近百步,便看见村里的那个祠堂。
祠堂前的谷场边上,辛邦杰一眼就认出上次他送过来的那匹小马。
小马已经有半个人多高了,正昂着头舒爽地甩着脖颈上的水珠。略微鼓起的小肚子边上,一个小孩子正在给它擦洗着腿肚子。
边上,还有几个小孩正在追逐玩闹。
辛邦杰认出洗马的正是赵权,抬脚便走过去准备跟他打招呼。
突然眼前黑影一闪,辛邦杰下意识的头一偏,“喝”的一声,右手一抓,便把激射到眼前的东西抓住了。
是颗小石子,虽然速度不快,但也让手掌有些生疼。
辛邦杰略微转过头,便发现边上一个小胖子正把手中一件东西缩藏起来,他不用看就知道这小胖子是陈耀,只好把正要发作的怒火强行蹩住。
“小耀!跟你说过多少次,再拿弹弓随便打人,我就没收那个弹弓了!”
刚抬起身的赵权,瞥见陈耀的小动作,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