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如雨后长虹

　　鲁智深从王伦手里夺过酒壶，灌了两口，问道：“矮脚虎是哪个撮鸟，阿伦你认识？”

　　王伦点了点头，伸手紧了紧衣领，轻声道：“清风山，大概有三百小喽啰。三位头领在此打家劫舍，大头领锦毛虎燕顺，二头领矮脚虎王英，三头领白面郎君郑天寿！

　　锦毛虎燕顺没别的爱好，就爱吃一碗酸辣汤，不过这酸辣汤，是用人心做的！

　　白面郎君郑天寿，人狠话不多，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这矮脚虎王英，出了名的好色，嗜色如命，据说方圆十里之内，连母猪见了他都撒腿就跑！”

　　说到这，王伦瞥了一眼千娇百媚的李瓶儿，以及她身边面如锅底的柴晴雪。

　　长得很安全的柴晴雪，脸上顿时泛起一阵不安神色，似乎担心王英把自己掳走，绑起来狠狠折磨。

　　无论走到哪都是一汪祸水的李瓶儿，倒是一直望着王伦，痴痴傻笑。

　　一句“浩荡百枪来”，二龙山两千小喽啰都乖乖跪下磕头。

　　难道神枪无敌的王伦哥哥，还会怕了那矮脚虎王英？

　　所以，李瓶儿丝毫不担心，这是王伦给她的安全感。

　　女人，只需要安全感。

　　鲁智深嘿嘿一笑，攥着酒壶大声道：“阿伦你就吹吧！王英那厮有多生猛，母猪都不放过？洒家在清风山脚下，建一座大大的养猪场，里面养上三五百头母猪，王英那撮鸟敢不敢来？”

　　王伦会心一笑，问鲁智深道：“阿达，你别说，养猪我还真擅长！那咱们就在这扎营，不操心那清风山？”

　　鲁智深指着路旁的一座小树林，大声道：“洒家看这林子就不错，你小子不就喜欢钻小树林吗！”

　　说完，鲁智深搂着王伦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放心吧，哪怕你被瓶儿姑娘掏空了，洒家还可以保护你们！你给洒家的那道绿光，着实不赖！洒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不揍几个撮鸟，都不舒服！”

　　夕阳落山，夜幕张开硕大的双翼，笼罩人世。

　　小树林里，王伦和鲁智深围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对坐共饮，大吹大擂。

　　李瓶儿和柴晴雪从车厢里翻找出一些大米，两条羊腿，准备熬粥，烤羊腿。

　　李瓶儿出身寒苦，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事做起来轻车熟路。

　　倒是侍女打扮的柴晴雪手忙脚乱，不是盐放多了，就是水放少了。

　　夜色渐深，啃了一条半烤羊腿的鲁智深主动要求今晚值夜。

　　一尊下凡金刚，坐在篝火旁，一口一口喝着酒。

　　柴晴雪不顾王伦那凌厉如刀的眼神，拉着李瓶儿钻进一辆马车，沉沉睡去。

　　王伦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鲁智深，憋出一句：“我要是矮脚虎王英就好了！”

　　鲁智深嘿嘿一乐，回怼道：“那洒家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冷月无声，挂在悠远的夜空，洒下万丈银辉，静静凝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一朵乌云从夜空飘过，将月光暂时遮蔽，光线稍稍暗了下来。

　　柴晴雪好像是起夜，蹑手蹑脚爬下马车，左瞧瞧右望望，才一路小跑冲向一棵大树。

　　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过后，柴晴雪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柴晴雪用力抖了抖屁股，正打算提裤子站起来，忽然从大树旁探出一颗大好头颅，还热情洋溢地大声说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么巧，你也起来方便？”

　　没错，起夜也要吟诗的，正是咱们玉树临风的王伦哥哥！

　　“你，你……”柴晴雪涨红了脸，怒火中烧，气得说不出话来！

　　“快转过去！要是敢偷看，我一剑刺瞎你的眼！”柴晴雪又羞又怒，小声对王伦吼道。

　　“阿雪，你看看你，火气这么大，怎么做侍女的？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名人字画，而且黑如锅底，你请我看，我都不想看！”

　　王伦总算报了点仇，他得意地吹起口哨，开闸放水！

　　听着耳边急促且响亮的水声，柴晴雪的脸色，就像结了霜一样阴沉。

　　好不容易等到王伦转身，柴晴雪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裤子，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准备给厚颜无耻的王伦哥哥来上一闷棍！

　　柴晴雪高高扬起手臂，深吸一口气，眼睛瞪得像铜铃，正准备狠狠敲下这一记夜半闷棍！

　　就在这时！

　　“嗷呜，嗷呜！”

　　一声类似于狼嚎声的凄厉唿哨响彻云霄，刺破了夜晚的宁静！

　　紧接着，一团团黑影推开茂密枝叶，从树林深处，向他们的篝火扑来！

　　柴晴雪脸色骤然一变，紧握树枝的小手不住颤抖，这是妖魔鬼怪，还是山贼土匪？

　　王伦也被这声凄厉瘆人的呼哨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王伦这一转身不打紧，依旧在奔涌倾泻的液体，甩出一道弧线，在柴晴雪裙子下摆，画出一条完美的半圆形轨迹。

　　一如雨后长虹。

　　“你，你……”柴晴雪已经气到翻白眼，又惊又怕之下，顾不上跟王伦较劲，狠狠扔掉手里的树枝，提着裙子，转身向马车跑去！

　　等王伦提好裤子，两辆马车已经被几十根火把团团围住。

　　跳动的火光照亮了幽暗的树林，也照亮了一张张穷凶极恶的面孔。

　　鲁智深缓缓站起身来，拎着从邓龙那里捡来的大铁戟，慢慢走到李瓶儿那辆马车旁。

　　王伦握着腰间青釭剑的剑柄，借着熊熊火光，看清了这群不速之客的模样。

　　显然，这是一群山贼。

　　这群小喽啰里三层外三层把两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乍一眼看去，得有一百来人。

　　跟二龙山的小喽啰不同，这群小喽啰衣衫破破烂烂，只有一半人，披着形制各异的软甲，光头盔就有七八种。

　　他们手里的家伙更是五花八门，有木棍、铁钩子、大锤、方天画戟，看样子凑齐十八般兵器也并非难事。

　　令王伦眉头稍稍一皱的是，这群小喽啰手里，有十几张看上去不错的硬弓。

　　这群小喽啰，应该就是清风山的山贼了。

　　王伦有些奇怪，邓龙吞并了七个小山寨，为何没把清风山给吞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财宝放中间！”

　　一记足够狠辣足够粗犷的声音过后，一个披散着头发，身上披着一件枣红棉袄的方脸大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清风山大当家，锦毛虎燕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