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婚◎
直到走出大殿, 那方才宴席前猜测俩人不对盘的臣子们还觉得有些恍惚。
难怪呢。
难怪俩人吃饭都坐一桌,撑伞还害怕淋着了,原来都是打情骂俏罢了!
那到底是谁传出话说公主不喜欢容大人的。
那边群臣在心中腹诽, 这边有个比他们还恍惚的。
“就这没了?”
谢明蕴盯着谢明则, 却始终没见他下第二道圣旨。
“你还想要什么?”
下了赐婚的圣旨, 容淮安越发光明正大地凑在她身边,尤其是瞧见晏顾后半程坐在那边动也不动,一副不能接受又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情甚好地勾唇。
“不是还应该有……封你的圣旨吗?”
“封我什么?公主的驸马么?这不是成亲后我才能升任的吗?
难道公主想让我提前升任?”
容淮安凑到她耳边,意味深长。
“那我也是不介意的。”
谢明蕴瞥他一眼。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这句话说出来, 容淮安嘴角的笑不变, 懒懒地倚在她肩头, 从身后半抱着她。
“那阿蕴猜猜?”
“不猜。”
谢明蕴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语气中带了几分迫切, 催促他。
“你快说,不会真是我皇兄不愿意把丞相的位置给你吧?按理说也不应该啊。”
她嘀咕道。
“如果真是呢?阿蕴要给我讨回公道么?不如今晚我们俩夜探乾清宫,偷了皇上的玉玺……”
眼看这人越说越没个正形,谢明蕴没好气地打断他。
“容淮安!”
她眼中的神色认真起来。
容淮安轻轻叹息了一下, 笑道。
“不想留在朝堂上了。”
她心尖忽然一颤。
“你说什么?”
“不想留在这了,想跟着你一起,去边塞也好, 去江南也罢,以后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谢明蕴想从他眼中看出几分玩笑的意思, 然而这人的语气无比认真, 皇帝再未下第二道圣旨, 似乎也证明了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哆嗦了一下唇。
“你胡闹!”
他才年过二十,参科举入仕前途无量,日后该有一条青云路,留在北谢朝堂上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是他这会在说什么?
谢明蕴十分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她猛地转身往外走。
“我去找皇兄。”
“阿蕴。”
容淮安从身后抱住了她。
“我做好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了。”
“你这是在胡闹,你知道你自己……”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容淮安低下头,看着她颤了一下的眼皮,低沉的声音里却带着几分确定。
“我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都知道我在做什么,朝堂上的争斗枯燥无味,我前半生循规蹈矩,但是在遇到你之前,似乎都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能真正拨动我心弦,这条路对我来说并不是非走不可,但如今我有了非做不可的事情。”
他看着谢明蕴有些发红的眼眶。
“我想陪着你,怎么样都好,我想跟你说以后的路你不会一个人走,我也不会让你在府中每日等下朝的我,不会由这朝堂束缚着什么,人生太短了,我前半生已经磋磨在此,后半生,我想去做我该做的,想做的。”
他不想让谢明蕴孤单,也不想让她自由的性子束缚在这四四方方的上京城。
他要如那天在她写下的书信里说的那样,和她一起走遍北谢。
“长长久久。”
一番话狠狠撞入谢明蕴心里,她哆嗦了一下唇,回头认真地看着他。
“你想好了?”
“是。”
所以这么多天满朝上下都忙着新帝登基的事,他却闲散地待在公主府,不是因为想抽空陪陪她,而是那时候就做好了决定。
谢明蕴忽然转身紧紧地抱着他,语气里压抑了几分哽咽。
“答应我了,可就一辈子不能反悔了。”
“一辈子都是你的,怎么会反悔。”
容淮安感受着怀里有些颤抖的人,叹息了一声把她拥紧。
圣旨下发,礼部紧接着忙起了公主成亲的大事。
此番是天子亲妹的喜事,礼部不敢马虎,得了命令就开始忙上忙下。
因为谢明蕴想赶在她爹娘忌日前去祭拜二老,因此大婚定在了这月的二十六。
算起来半个月的准备时间,虽然有些仓促,但上有太后操持,下有谢岚每日得闲都拉着寿王妃去一起盯着帮忙,也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谢明蕴被太后拉进了宫里,说要亲自给她绣嫁衣,准备了最好的金丝线,又把自己当年的嫁妆拿出来,准备了好些东西打算给谢明蕴当嫁妆。
地契商铺无数,金银珠宝更是跟不要钱似的写在上头,公主出嫁要豪华盛大,但谢明蕴看着长长的礼单,还是觉得有些瞠目结舌。
“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应该这样。”
太后笑眯眯地接了一句,又低头捣鼓着看有什么好东西给女儿送去。
下圣旨的第六天,容淮安亲自带着聘礼入宫了。
身后跟着一堆下人抬着聘礼,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谢明蕴跟在太后身边,跟谢岚咬耳朵。
“这也太多了。”
谢岚正看着礼单,闻言轻嗤了一声。
“得我天家公主下嫁,多给些聘礼不是应该的么?”
“可这都念了两百台聘礼的单子了。”
谢明蕴嘴角一抽。
她之前在江南见当地的城主千金成亲也就八十八抬。
她忽然突发奇想。
“容淮安也才立府不久,他该不会为了撑面子把整个太傅府的东西都搬来了吧?”
谢岚白她一眼。
“你别小看了他,先夫人可是东明的公主,公主你知道吗?”
两国联姻何等隆重,先夫人去世,底下带来的嫁妆自然都是容淮安保管着。
如今拿出来做聘礼也是正合适。
“何况,不管他拿出来多少,咱们天家都能回了同等的嫁妆回去,你怕什么?”
谢岚轻哼了一声。
她这话说的倒不假,谢明则和太后为她准备了不少嫁妆,太上皇从自己私库里添了不少外面见不着的好东西进去,寿王府添了三十六台嫁妆,姜家也添了些,甚至晏王妃都入宫送了些自己珍藏的首饰给她。
谢明蕴看着这抬不到头的聘礼,头一回觉得这成亲真好。
容淮安遵着规矩走了六礼,太傅府上下也忙碌起来,该采购的东西,准备的喜庆,自然都忙个不停,谢明蕴这段时间被太后接到了宫里住,两人再不能像之前那样黏在一起,他在外面忙的团团转,她在皇宫里什么都有人操持着,倒成了全皇宫上下最闲的人。
徐盈得了恩准,有时候会和谢岚一起入宫看她,瞧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笑她。
“姐姐还说别人呢,我看就你最离不开姐夫。”
有吗?
谢明蕴哼唧了一声。
“十多天没见,当然是想的。”
大婚的前三天,太后将她的嫁衣绣好了。
用最华丽的金丝线,还勾勒出凤凰的刺绣,大红的嫁衣漂亮惹眼又华贵,谢岚拎着在她身上比了比尺寸,满意笑道。
“还是皇婶做的好。”
姜家的表姐凑过来。
“到那天蕴儿表妹穿上这身衣裳,必定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姑娘。”
“那我姐夫见了可不得移不开眼了?”
徐盈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已经开始想着姐姐那天穿上嫁衣的样子。
谢明蕴被她们一句句的揶揄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吵吵闹闹地陪着她,将大婚的前三天熬了过去。
成婚的前一晚,谢明蕴早早地收拾好打算躺下睡去。
这几天她们闹腾着,时间过得飞快,她心中竟也没有几分新嫁娘的紧张,也许是因为要嫁的人是自己期盼了许久的,又太熟悉,反而没了紧张。
她刚躺到床上,谢岚就在门外喊开了门。
“我娘说新娘子成亲都是紧张的睡不着觉,我怕你一个人孤单,跟我娘央求了今晚住在这陪你。”
谢岚都抱着枕头来了,谢明蕴也不能把人赶出去,俩人刚躺好,徐盈偷偷摸摸地拽着被子来了。
“姐姐。”
好在这床大,也睡得下她们三个,谢明蕴默默地又往里面躺了躺。
徐盈还没挨着她躺下,忽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蕴儿睡了吗?母后怕你一个人睡不着。”
是太后。
怎么这她成亲,一个个的比她还紧张?
谢明蕴哭笑不得地起身去见太后。
刚走到门口,门外墙边响起一阵动静,谢明蕴一探头,和施施然翻过墙头的容淮安四目相对。
太后,徐盈,谢岚跟着探出头。
十目对视,容淮安难得尴尬一笑。
“我是觉得今晚皇宫的月亮特别圆……”
他话没说完就被太后赶走了。
谢明蕴把剩下的几个人也支走,自己躺在床上,本身不紧张,却又因为这一番闹腾心里也有些期待起来。
兜兜转转一年,她还是回到了原点。
而明日,她就要和容淮安成亲了呢。
成亲后他们可以去江南,去边塞,无忧无虑地去每一个她想去的地方。
谢明蕴嘴角忍不住勾起,心情轻松了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三更天,她被早起的太后拽起来。
二月二十六,初春好时节,宜嫁娶。
皇宫里半夜就亮起了灯,人来人往地忙碌着公主的亲事。
谢明蕴平日里都要睡到快午时,什么时候起这么早过?
她迷瞪着眼,一边哈欠连天。
太后没忍住笑了一声。
“哪有当新嫁娘是你这样的?”
宫女在她身前忙活着给她梳妆,谢明蕴扁了扁嘴。
“这统共还没睡多久呢。”
“等晚上有你睡的,哪有大白天睡成这样的。”
谢岚哼了一声有些不满。
她就没见过谢明蕴这么能睡的人。
徐盈凑过来揶揄她。
“只怕姐姐今晚难睡好觉呢,毕竟是洞房花烛夜。”
“盈儿。”
谢明蕴被她调侃的有些脸红,不轻不重地喊了她一句,她都不知道这些天徐盈也跟着谢岚学坏了。
太后拿着手中的九尾凤簪递过来,喊了全福夫人过来给她梳妆。
“本身哀家是想给你梳妆的,但是想想还是觉得全福夫人身上带的福气多,也给蕴儿讨个好寓意。”
她自己的姻缘不幸福,也不想将这些晦气的东西带到女儿身上。
这位全福夫人是谢氏宗族里很有名的一位夫人,底下儿孙满堂,与夫君琴瑟和鸣几十年,慈眉善目,乐呵呵地上前拢了谢明蕴的一头秀发,一边给她念着吉祥话。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等全福夫人把她的头发梳好,太后便拿来了九尾凤簪戴到了她头上。
“好重,都有了这么多簪子了。”
谢明蕴晃了晃沉甸甸的脑袋。
“重些好,是公主的福气呢。”
谢岚嘴皮子一抬又想说她两句,但想起来今天是谢明蕴大喜的日子,最后还是住口了。
太后拿了一堆贵重的簪子插到她的头发里,最后宫女又小心翼翼地捧过来一顶凤冠。
这顶凤冠精致漂亮,前面有流苏垂下,她一戴上,那张盛妆下的芙蓉面在凤冠后若隐若现,颇有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来上京的三个月,她越发落落大方,又经历了这么多事,人沉稳了些,但骨子里还带着小姑娘家的灵动,那双眸子漂亮又狡黠,眉眼弯弯,胭脂色盖不住这极盛的容貌,一身大红嫁衣着在身上,更平添几分惹眼的漂亮和华贵。
“好好好,这样看着才最好看。”
太后满意地拉着她的手点头。
连谢岚也吃了一惊,眼中带了几分惊艳和赞许。
“便宜他容淮安了。”
寿王妃没好气地拍了谢岚一下。
“说什么呢?”
徐盈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明蕴,想着姐姐就是姐姐,不打扮就已经极好看,一妆扮更是人间绝色。
全福夫人和宗族里的几个夫人小姐们也纷纷恭维地夸起来,一人一句说的谢明蕴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脸上有些发烫,搅了搅帕子说。
“什么时候了?”
“瞧你急的。”
谢岚看了她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
“快巳时了。”
“新郎官快来了。”
不知谁抿唇一笑说了一句。
谢明蕴心中忽然有些紧张。
不知道今天的容淮安穿红衣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他昨晚睡得好不好,不知道他这么多天有没有想她,这会会不会和她一样紧张。
她脑中正乱糟糟地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和声。
“新郎官来了。”
门外很快热闹起来。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顺着从殿外走过来,一群人都跟着往屋里来,而在这一阵脚步声中,有一个步子踏得很稳,又有些急促,谢明蕴刚抬起头,就看到门边一道红色的影子一闪,继而一张熟悉俊朗的脸映入眼帘。
容淮安一向是温和又内敛的,像一块被时间磋磨好的璞玉,不骄不躁,穿的最多的是蓝衣,也如他这个人一般温润。
然而眼下,合身的红衣着在身上不仅没有半分违和感,反而更为这个年轻温润的公子增添了几分张扬的恣意和风流,他唇角的笑毫不掩饰,眼神中也全然是喜悦,等看到今日的谢明蕴时,眼中闪过几分惊艳,连脚下的步子都忘记迈了。
他呆愣地站了片刻,直勾勾地和谢明蕴的眼神对视,那双眸子里的情意和炙热仿佛能把人生吞了一般,谢明蕴被他看的越来越脸红,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想提醒他。
“姐夫,还愣着干什么,姐姐可盼你好久了呢。”
徐盈笑了一声提醒他,容淮安回过神发现周围的长辈们都揶揄地看着他笑。
容淮安轻笑了一声,坦然拱手。
“见过各位长辈。”
“快接人吧。”长辈们大多是过来人,都善意地笑了笑,也没多说话调笑新人,容淮安往前走两步到谢明蕴跟前。
一只白净的手递到面前,谢明蕴心念一动,抬头对上他坚定温和的眸子。
两手交握,容淮安稍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继而握着她的手齐步往外走。
按着规矩,自然得先拜别了父母。
太后和太上皇坐在最上面,左边跟着的是新帝谢明则,右边的是已经升任太皇太后的祖母。
容淮安小心地牵着她,一起跪在堂前。
太后的眼眶已经有些红,强忍着没掉下泪,太上皇的脸上也有几分动容。
两人一起给台上的三位认认真真磕了个头。
刚磕完,太后就赶着下来扶人了。
“便是出嫁,蕴儿也是哀家的女儿,淮安必然要好好待她。”
容淮安轻轻颔首,认真地应下。
拜别了双亲,宫门口早就备好了仪仗队和凤驾,长长的聘礼和嫁妆跟在后面。
时辰尚早,帝王为妹妹出嫁特许普天同庆,凤驾绕整个上京城走上一圈,再到太傅府行大婚之礼。
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谢明蕴上了凤驾,容淮安在前面的马上,凤驾极奢华,东珠点缀金丝勾勒,连马车都是紫檀木,流水宴摆了上京,这会人人都在外面街道上看公主的车驾走过去。
也有不少淳朴的百姓们准备了很多花,一路跟着凤驾洒过去,遍地飘着花瓣,花香扑鼻而来,正是一年春好时,冰层消融,枯木逢春。
谢明蕴坐在里面,听着两侧的百姓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多是一些恭喜的话,而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容淮安,觉得心中渐渐被高兴和踏实溢满。
等仪仗队绕京城一圈回去,谢明则,太后太上皇,太皇太后,寿王一家,并着剩下的宗亲们和朝中大臣,都已经赶去了容府。
容府门敞开着,里里外外热闹的厉害,车驾缓缓停在门口,容淮安下了马,衣摆随风飘动,嘴角勾着恣意的笑,一步步走到凤驾前,将她接了下来。
容府外围了好多人,谢明蕴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紧张,容淮安攥紧了她的手,安抚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继而与她一起踏入了府中。
徐盈跟在谢岚身边,太后已经坐在了最上面,寿王妃和晏王妃也含笑看着她,谢明蕴顺着摆动的流苏看过去影影绰绰,看到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都真心实意地在为她高兴。
大堂内早有礼仪官站在那,大红灯笼挂在外面,满院红绸飘动,目光所及,每一个地方,都是红色。
可想而知容淮安这么多天是真尽了心的。
谢明蕴觉得心口涨涨的,没忍住又笑了笑。
亲朋好友们凑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说着话,眼看到了吉时,礼仪官喊了好几声屋内才安静下来。
这样的喜事自然是没有那个在床上躺的半死不活的容家主什么事的,两人便继续拜前面的太后和太上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拜完了天地与父母,两人相对着齐齐拜下,等礼仪官喊完了那句礼成 ,谢明蕴心中依然有几分不真实。
她真的这样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手上覆过来一阵温热,下一瞬谢明蕴手腕一紧,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便被容淮安抱进了怀里。
“诸位尽兴,容某先走一步。”
一句话落下尾音,屋内众人看过去,哪还有容淮安和谢明蕴的影子?
谢岚先反应过来,拽着徐盈就跑了。
“这容淮安,便宜他也就罢了,大喜的日子还不准闹洞房?”
“就是,看本世子今天不拽着他喝趴下。”白琅身影一闪跟了过去。
身后跟着一堆宗亲爱凑热闹的小姐和公子们。
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进了院子,后头的人还有些犹豫,想着公主和容大人的洞房是那么好闹的吗?
但又一想前面带头的三个人,一个是公主的姐姐,一个是公主的妹妹,还有一个是容大人的好兄弟,他们都不怕,自己还怕什么?
死道友不死贫道,大不了最后他们先跑就是了。
想到这,一堆人越发兴奋地跟在这三个人身后。
到了门口,谢岚刚要一马当先地去推门,忽然自己的婢女神色匆忙地跑了过来。
“公主,公主。”
“干什么?”谢岚一脸不耐烦地甩开人。
“陆大人来了。”
谁?
谢岚嘴角的笑僵硬下来,等眼尖地瞥见门边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后,一向作天作地什么都不怕的谢岚难得有些心虚,她往后错开一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闹洞房的大业交给你俩了。”
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陆文的官衔够不上来容府参宴,他能来只怕某人脱不了干系。
看来是早就预料到她会带人闹洞房了。
“该死的容淮安,你别忘了你还得叫我声姐姐呢。”
谢岚的声音没忍住大了些,那边正四处找人的陆文心有察觉,顿时往这看了过来。
谢岚顿时闭嘴,脚下步子生风。
徐盈回过头,觉得今天的谢岚有点奇怪,但她就这么走了,自己还闹吗?
“走啊妹妹,怕什么,大喜的日子不闹闹你姐姐姐夫,最少也得讨个红包啊。”
白琅怂恿她。
徐盈嘴角一抽。
“行吧。”
她抬手刚要推门,一旁的侍卫笑着走上前,递过来几张银票。
“大人说小姐喜欢的那家料子已经着人买了五十匹送去白府,城东那家最好地契也已经送到徐小姐院子里,另外今日大人新喜,已在白府送了五千两黄金让小姐和白世子沾沾喜气,小姐和白世子若是谁回去的早就先拿银两,回去的晚了的话……”
徐盈眼神一亮,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银票,转过头风风火火地跑了。
“白琅,你别想争过我。”
她这人生平没什么喜欢的,就对银子喜欢的厉害。
白琅嘴角一抽。
银子买通得了徐盈买不了他,瞧着身后跟着的一众公子小姐们希冀的眼神,他觉得自己肩负重任。
“走,本世子先闹……”
白琅话没说完,嗖的一声,他被人拎着运起轻功扔出了院子。
“大人说过,白世子若是不回去,就让属下等人不必客气。”
白琅顿时瞪大了眼睛。
“容淮安你个过河拆桥的伪君子。”
他抬步要再闯,面前已经围了一堆侍卫。
领头的三个人都走了,剩下的面面相觑。
“要不咱们……撤吧。”
容府的管家乐呵呵地上前。
“各位小姐公子们,我家大人在前厅备下酒水和一些礼物,若不嫌弃,请随奴才移步。”
哗啦哗啦,院子里走了个干净。
一群人从始至终都没见到谢明蕴的影子,别提闹洞房了。
而此时谢明蕴被容淮安抱进屋子里,挪下了头上的凤冠,正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那双眼里的情意和滚烫的炙热让她脸色越来越红,一时间将胭脂色都比了下去。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谢明蕴的脸,感受着如凝脂一般的温滑触感,轻笑。
“脸红什么?”
明知故问,谁家大婚的日子不紧张的?
谢明蕴撇开眼神,又被容淮安勾着下颌强迫她看回去。
四目相对,容淮安瞧着这双秋水瞳仁,眸子里的一丝羞怯更让他心中一软又怜惜,他将谢明蕴头上的簪子摘下来,那一头如瀑般的青丝垂落,更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惹人怜惜。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依旧看着她。
谢明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声音中带了几分羞恼。
“别看了。”
“娘子好看,还不让为夫看吗?”
容淮安轻笑了一声,拉着她走到桌边。
屋内触目也是一片鲜红,龙凤红烛高燃,红色的喜被,还有桌上的合卺酒,都在提醒着谢明蕴,她真的成亲了。
容淮安一路抱着她跑得飞快,全福婆婆都没跟过来,当然就算来了容淮安也不会让人进来,这屋子从头到尾就进了他们两个人。
于是容淮安亲自倒了两杯酒,将谢明蕴揽到他怀里,稍稍用力,把人抱在了自己腿上。
“我要下去。”
谢明蕴咬唇看他,一双水润的眸子氤氲,带出几分羞恼和慌乱。
“都成亲了,阿蕴还这么脸皮薄可怎么是好。”
但如今的容淮安怎么会听她的话,他看着面前漂亮的小姑娘,只想着等会要如何把人拆吃入腹,把这些天的隐忍都通通赚回来,自然是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
他接了酒,一杯递给谢明蕴,一杯自己端着,另一只手搁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
谢明蕴只觉得腰间被他碰过的地方如过了电一般地让人颤栗,她闷哼了一声腰一软,端着的酒都差点洒了出去。
容淮安明知故问。
“怎么连酒都端不稳?”
他喉咙间溢出几分笑意,凑在谢明蕴的耳边,瞧着那白玉般的耳垂慢慢变红,滚烫的热气喷洒在耳侧。
“难道阿蕴是等不及了么?”
“你才等不及了。”谢明蕴没好气地嗔他一眼。
容淮安很是赞同地点头。
“是啊,我的确等不及。”
话落,容淮安端起杯盏,与谢明蕴饮了半杯,又交错了手臂去饮剩下半杯。
谢明蕴刚把口中的酒喝下,忽然觉得身子一轻,容淮安扣着她的下颌吻了过来。
“觉得我喝的这酒似乎不怎么好喝,来让我尝尝娘子的。
唔……果然比我的要香很多。”
声音含糊不清地在两人唇齿间溢出,谢明蕴被容淮安轻飘飘地抱起来,一路往床边走去。
越来越快的心跳和这人身上滚烫的温度让谢明蕴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被容淮安搁在床榻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吻住。
那只大手在她腰间作乱,扰得谢明蕴觉得心尖都有些痒,她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
“别动。”
“什么东西……”
谢明蕴不顾容淮安声音中的警告,皱着眉头去拽底下的被子。
容淮安眼中的情热越发浓烈,他刚要摁着谢明蕴继续吻下去,却见谢明蕴哭笑不得地从被子里拽出来了一大把花生桂圆。
“怎么还有这东西。”
容淮安瞥了一眼,将谢明蕴拦腰抱起,继而伸手一扫,床榻上的那些花生桂圆都被扫到了地上。
他身子继而重重地压了上来。
“你扔了干什么呀,都是些好寓意。”
容淮安一边吻她,一边把手里攥着的那个桂圆剥开,用牙齿咬着渡到她嘴里。
“这还有一颗……我们两个吃。”
他眼里压着一抹暗沉,那翻滚的情和欲念让谢明蕴心尖一颤,一颗桂圆含糊地滚在口中,容淮安伸手,顺着她腰间玲珑的曲线抚摸。
腰封被拽开,龙凤红烛燃着,一缕清风顺着窗子吹过来,她觉得身上一凉,很快又被滚烫的身躯覆过来。
“我的衣裳……你别撕呀,好不容易做的。”
她声音里压抑着几分喘息。
“明天还有新衣裳。”
容淮安手下动作不停,一边应道。
那大手撩过的地方像在点火一样,一缕躁意从心尖灼了满身,谢明蕴难耐地仰起头,迎合着他的亲吻。
她觉得自己在他手下像是要化开了一样,软成了一滩水。
情迷意乱间,那双藕臂揽在容淮安的脖子处,随着他的动作一沉,谢明蕴没忍住闷哼了一声,手下用力,在那脊背上抓出道道红痕。
身下白皙的肌肤温滑,又泛着淡淡的粉色,旖旎的风景让他舍不得错开分毫,他动作刚略重了一点,就觉得背上又被抓了一道。
“你轻点,抓疼了你不心疼?”
谢明蕴的声音压抑着哭腔,破碎又断续地传来。
“你先……轻点……呜……”
容淮安低头吻住,将她破碎的喘息吞了下去。
床榻随风微微晃动,屏风后映着一双交颈缠绕的鸳鸯。
龙凤红烛高燃到天明,谢明蕴昏沉地睡过去,连根手指都懒得抬。
白玉般的肌肤上到处都是红梅,暧昧的红痕让餍足的男人没忍住摩挲了一下,睡梦中的人轻轻闷哼了一声,他止住了动作,抱着人叫了水一起沐浴。
作者有话说:
PS:看看新封面大家喜欢吗?看看新封面大家喜欢吗?看看新封面大家喜欢吗?重要的事情问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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