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整顿02（两更）

　　◎赫蒂彻想要改变的◎

　　黑格翻开了童话书, 一句句询问。

　　“公主被带回城堡，是指你受到‘天体会’的邀请吗？”

　　“是的。”

　　“公主要成为联姻工具是指你嫁给子爵的事情？”

　　“是的。”

　　黑格继续翻页：“后面说公主跟神灵进行交易，是指你从‘最初母神’那里获得某种好处吗？”

　　“是的。”

　　“你获得了什么好处？”

　　“比如幸运时常眷顾我, 魔力增长得快。”

　　“还没提升到很强的实力之前就来到了肯维西特帝国？”黑格抬头看着木雕问。

　　“是的。”

　　“为什么要写得这么抽象？”

　　除非了解本人的经历, 不然几乎不可能猜得出来这本“童话书”到底隐喻了什么。

　　尤利迪斯沉默一会：“我很害怕母神, 我怕母神会发现，让我直接死去。说实话，我根本没有想到生下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我依旧会被关进那个黑暗窄小的房间,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母神从来没有想让我继续活下去。”

　　黑格有点不太明白“最初母神”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自己在第二纪元到第十纪元之间在度过一个又一个人生, 那么“最初母神”为什么要是这么大费周章特地让她在尤利迪斯的身体里出生呢？

　　唯一猜测就是有某种限制。

　　“纸条上内容是你写的吗？”黑格问。

　　——看到这张纸的时候, 相信你已经经历了“回溯”。我的孩子，你能为你的“理想”做到的什么程度？

　　“那是母神‘借助’我写出来的。”

　　果然。

　　-

　　黑格没有带走木雕，而是把木雕放在墓前, 等于是“送”给尤利迪斯的东西。

　　尤利迪斯只能回答过去的事情，仅存的“意志”能让她回答生前某种问题时带着情绪, 灵魂早就消失了，不然, 尤利迪斯甚至会问“你是我的女儿吗”，从而引起一系列催泪的事情。

　　黑格没有去问尤利迪斯，怎么看待她和亚修斯。

　　她认为没有必要, 人死了就死了，即便知道一个温暖的答案也没有任何意义，人只有活着的时候才会有意义。至少黑格是这么认为的。

　　离开之后, 黑格履行曾经对赫蒂彻的承诺, 带狄亚丝和佩尔特去见赫蒂彻, 也坦明了佩尔特是龙。

　　静谧的花园里，佩尔特毫无拘束地大吃特吃，她不是人类，也很少吃人类的食物。

　　相对而言，狄亚丝就淡定许多。

　　艾金哈特也在，现在艾金哈特已经能大致用语言表达，学得算是非常迅速了。

　　她跟佩尔特对视一眼后，加快了吃点心的速度，佩尔特读懂了什么，也加快了吃点心的速度。

　　坐在桌子对面的希尔还是有点难以相信佩尔特是龙的事实，默默喝着茶。

　　赫蒂彻托着下巴，面带高兴的笑容看着艾金哈特和佩尔特，目光像是看着胡闹的小孩子一样宠溺。

　　“要是不够，我再让人做一些。”

　　赫蒂彻说完，把目光落在沉默的黑格：“‘泰尔晶石’已经停止研究了，不过，研究院的一位研究人员似乎很固执，不断向我抗议说‘陛下，泰尔晶石里蕴藏着巨大的秘密，不应该就这么放弃研究’。”

　　赫蒂彻知道，“泰尔晶石”理应交给奥洛教会的圣女奥西莉亚——她和黑格都决定跟奥西莉亚合作，自然要把“泰尔晶石”给她。

　　研究院的那些人也不可能知道赫蒂彻打算。

　　黑格没有说话。抗议又怎么样，真正掌握强制性权力的人是赫蒂彻。

　　赫蒂彻的目光落在希尔身上：“希尔，你想来帮助我吗？接替尼卡拉公爵的位置。”

　　忽然被点名的希尔愣住，显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

　　“是的。”

　　对于希尔来说，这就像是天降的金币，直接把她砸晕。

　　希尔想到了父亲，原本双眼闪亮的双眼逐渐黯淡下去，她看着杯子里的茶，说：“父亲会同意吗？”

　　赫蒂彻感到奇怪：“为什么要他同意？”

　　“不知道。”希尔垂下目光。

　　空气安静，只有艾金哈特和佩尔特吃东西的声音。

　　“好吧，我会让尼卡拉公爵同意的。”赫蒂彻不太在意地说。

　　希尔悄悄看向赫蒂彻，心脏跳动着，这是兴奋导致的。

　　她不断询问自己：自己真的能担起这么重的责任和权力吗？

　　希尔的目光变得坚定，双手拍了几下脸颊。

　　说什么傻话呢希尔，这不就是你最梦寐以求的吗？

　　几个月后，尼卡拉公爵主动找上希尔。

　　尼卡拉公爵凝视了有些坐立不安的希尔，问：“你想接替我的位置吗？”

　　希尔的双眼瞪大了一些，像是在确认尼卡拉公爵的话。

　　“我、我可以吗？”

　　尼卡拉公爵沉默了。

　　赫蒂彻比他想象中的要有能力，甚至比艾伯特还要有能力，不知不觉就被赫蒂彻“撬”光了权力，回过神来，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担任其它位置的贵族也不知怎么地，变得齐心支持赫蒂彻，他甚至不知道赫蒂彻到底做了什么。

　　“当然……”巴里还想维护最后一丝尊严，“不过，爵位要留给你哥哥。”

　　希尔怔住。

　　“你也不会忽然成为‘宰相’，我会带着你熟悉事务，直到陛下点头，你就会成为真正的‘宰相’。”

　　希尔的脸上逐渐出现笑容，兴奋、喜悦的情绪翻涌着。

　　但是，她的哥哥埃鲁对这样的决定不满：“你和陛下都疯了吗？”

　　埃鲁来回走动，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件事情，身为爵位继承人的他，甚至想成为下一位“宰相”。

　　尼卡拉公爵很平静，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双眼闭上：“这是陛下的决定，谁都不能改变。”

　　沉默一会，他睁开双眼：“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陛下的脚步了……我甚至不知道陛下想要做什么。”

　　埃鲁听着他的话，逐渐镇定下来。

　　尼卡拉公爵看着埃鲁的眼睛：“新的皇帝陛下很可怕，希望你不会犯蠢。”

　　于是，希尔顺利地出现在各种议事厅，贵族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问关于希尔的事情。

　　他们都知道，希尔是未来的“宰相”，即便这令他们十分不快，他们想要看希尔出丑，然后再向皇帝陛下提议，希尔不适合做这种工作。

　　可是事实却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巴掌：希尔不仅没有出错，还表现得非常优秀，有时候提出的建议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有人忮忌希尔，想给希尔下绊子，尝试了之后发现不管用，只能将这口气憋着。

　　直到所有人都放下警惕的时候，赫蒂彻提出了新政策，内容分别是：第一，调整骑士的选拔制度以及晋升制度；第二，禁止买卖奴隶；第三，平民都必须拥有姓氏。

　　而第一条的内容就包括了提高女性骑士数量的培养，给予女性骑士最公平公正的晋升制度，一切考核制度都应该透明。

　　这个只是让他们皱眉的是，潜意识里认为即便使用了上面的制度，也不认为会有多少女性会想成为又苦又脏的骑士。

　　第二条就让人忍不住提出自己的想法了：“抱歉，陛下，原谅我提出疑问，怎么能没有奴隶呢？”

　　赫蒂彻神色不变：“你们可以雇佣仆人。”

　　仆人和奴隶完全不一样，仆人稍微有些人权，奴隶完全没有人权，甚至仆人都可以随意欺压奴隶。

　　尼卡拉公爵直接闭上双眼，不说话。

　　“陛下，帝国内的奴隶又应该怎么解决呢？”另一位贵族提出疑问，“如果强制商贩解放奴隶，贩卖奴隶的商贩利益受损，就会联合一起抗议。”

　　希尔听着他们的话，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接着，又有贵族急匆匆说质问第三条政策：“怎么能让平民拥有姓氏呢？如果平民拥有姓氏，我们贵族又算什么？”

　　他们从小到大浸透到骨子里的阶级优越容忍不了“自己的领域”被玷污，平民拥有姓氏是他们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甚至有贵族破口大骂：“都是一些低贱的东西，没有爵位的他们怎么能拥有姓氏！”

　　一人一句，几乎要把整个会议室淹没。

　　赫蒂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说出一句又一句抗议的话，等到他们安静下来之后，看向巴戈里亚公爵：“巴戈里亚公爵，奴隶商贩如果要反抗，就用武力吧。”

　　一时间，周围的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

　　在他们看来，巴戈里亚公爵是帮助赫蒂彻上位的大功臣之一，不少人眼红巴戈里亚公爵。

　　赫蒂彻假装思考了一下：“还是给点选择吧，让他们要么释放奴隶，要么带着奴隶离开肯维希特帝国，极力反对又不愿意离开的，就抓起来。”

　　她用开玩笑似的语气继续说：“给他们留点余地吧，毕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赫蒂彻灿烂的笑容令人浑身发颤。

　　“是，陛下。”巴戈里亚公爵回应。

　　他有些无精打采，自从因为黑格活过来之后，他就一直这样。换作是以前的他，会非常开心，但是现在他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巴格里亚公爵永远无法忘记黑格对他说的话：“赫蒂彻说需要有见证人，那么，你就活着吧。”

　　轻飘飘的话决定了他的生死。差点死亡的他因此感到恐惧，现在他已经不想继续追求曾经想要的权力和地位了，比起这些，他现在认为生命更重要。

　　“那么，结束会议。”赫蒂彻站起来，贵族们也跟着站起来。

　　赫蒂彻对希尔说：“跟我来吧。”

　　说完，赫蒂彻大步离开会议室，无视他们一声又一声的“陛下”，希尔连忙跟上赫蒂彻的步伐。

　　直到走到安静、没有人的地方，赫蒂彻减缓了步伐，询问希尔：“能看出来我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吗？”

　　希尔屏气，觉得像是一位老师在提问一样有压迫感。

　　她内心不断安慰自己：赫蒂彻还是赫蒂彻，你在怕什么啊，希尔？

　　希尔鼓起勇气：“我认为你真正想做的是骑士的改革，后面两条只是在转移贵族的注意力。禁止购买奴隶触犯到他们的‘习惯性利益’，而第三条直接触犯了属于他们的‘领域’，他们就会觉得骑士改革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第二条和第三条也不完全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工具’。”

　　赫蒂彻满意一笑：“回答得很好。”

　　希尔不由得脸红了，明明自己跟赫蒂彻是同龄人，可是在赫蒂彻以及比自己小一点的黑格面前，自己却像是个孩子。

　　被夸确实很开心，可是被夸的潜在意思却是把她当作是一个“不够成熟的人”。

　　希尔的心情逐渐趋于平静。

　　或许，就是因为自己不够成熟，所以赫蒂彻和黑格选择隐瞒她。

　　自己应该更成熟一些才是……

　　希尔的神情凝重，思考着事情。

　　她很清楚赫蒂彻想要改变帝国以男性为主导的环境，赫蒂彻也希望更多的女性能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被条条框框束缚着。

　　从今天这件事来看，赫蒂彻应该不会采取过激的手段，而是打算一点点去改变，然后将这些事情潜移默化。

　　希尔觉得这种方式想要形成改变很困难，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观念，使得她们坚信这就是事实。

　　她的思绪顿住。

　　如果她们看到一个又一个同性别的人拥有权力和地位，就会开始怀疑自己现在的境地、质疑以男性为主导的环境，从而做出改变？

　　想到这里，希尔的双眼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