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国库
三月中旬, 平静了近二十年?的?大周边境,再度燃起了硝烟,连远在北方的?渤海郡的?百姓都明?显感觉到了不安, 国家动荡, 平民百姓最是?恐慌,无?论兴亡, 受苦最多的?就是?百姓。
回京时,路上的?风景比来时要好,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奈何闻姝已?没了来时的?心情。
“楚国也太卑鄙了,才签订议和文书就突袭, 幸而父亲有所准备。”闻姝难免愤愤不平,说起来,这次的?确是?楚国师出无?名?, 撕毁盟约在先, 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
可?史书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 若是?楚国得?胜, 哪里会管他们是?不是?卑鄙无?耻呢。
沈翊神色也不大好:“兵不厌诈, 战场上只要能赢,任何手段都不忌讳。”
他和永平侯的?通信中, 早就猜到楚国有后手,不可?能无?缘无?故议和。
“两国局势拖了两年?,楚国早已?等不及了。”这两年?, 永平侯在边境守着, 也让楚国无?比苦恼,但拖下去, 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处。
闻姝沉着小脸,马车的?车轱辘压在道路上时不时发出点声响,她心里就越发烦,“父亲应当不会出事吧。”
沈翊握住闻姝的?手捏了捏,“别?担心,侯爷十几岁就上了战场,能应付得?来,我?更担忧的?是?后方补给问题。”
闻姝看着沈翊,明?白?他的?忧虑,“如?今国库不算充裕,头茬税粮又?还没这么快收上来,现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楚国也真是?会挑时机。”
三四月份,陈粮吃得?差不多了,新粮又?还没成熟,往年?这个时候,最是?容易闹饥荒,若是?风调雨顺,百姓们还能吃吃长出来的?野草,可?总不能叫打仗的?将士们吃野草吧?
过年?的?时候皇上大行赏赐,银子流水一样花了出去,不知是?否有考虑到今日呢?
“摄政王此人?不容小觑,先是?假作议和,再来个出其不意,众人?只怕想着议和,边境平稳,能有好日子过了,突然开战,更容易引起百姓恐慌。”还没见着人?,沈翊已?经察觉到了这人?带来的?压迫感。
闻姝抿了抿唇,回握住沈翊的?手,“他若是?不厉害,又?怎么能做凌驾于楚皇之上的?摄政王呢?”
自古“摄政王”这个称号,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就是?魏家,怕是?也眼?热。
“先回定都看看情况,这才开战,急也无?用,先前洛河之战不也打了许久,好在龙崖山脉易守难攻,楚国一时之间攻不下来。”也正是?凭借天然的?屏障,大周才能安然这么多年?。
可?这也正说明?了楚国国力很可?能凌驾于大周之上,若无?龙崖山脉,怕是?已?经没有大周了。
内忧未除,外患仍在,两人?的?心情如?何能好得?起来。
为了早些回到定都,回去时加快了脚程,第三日的?晌午就回到了定都,沈翊连王府都没回,直接进了宫。
陶绮云和周羡青回来了,贺随得?留在渤海郡监工,贺随本想叫如?黛留下多待一阵子,只是?卫如?黛瞧见陶绮云和闻姝都回京,她也就没留下,一同回了定都。
车马劳顿,各自回家,闻姝回到王府,先去探望了兰嬷嬷,见她气色更好一些才安心回兰苑更衣,随即叫管家把账簿搬过来,她要核对一下王府还剩下多少家当。
国库空虚,可?仗不能不打,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只能从?家里拿出一部分资材,可?这仗要是?打得?长久,就是?把整个王府都卖了也不够。
这一日,沈翊又?是?快到宵禁才回,因为边境开战之事已?经传开,宵禁之前街道上就没多少行人?了,百姓们都早早回家,关门闭户,连定都百姓都如?此,更不敢想住在边境的?百姓该怎么办。
沈翊先去了沐浴,闻姝忙叫人?传了晚膳,她已?经提前吃了点,但沈翊不在家,她也没什么胃口。
闻姝进了净室,沈翊正好洗完,她上前拿了干的?巾帕给他,沈翊沐浴时不爱旁人?伺候,从?前在侯府就是?这样,连凌盛也不得?入内,也就是?成亲后闻姝能进来。
擦干净身上的?水渍,男人?胸膛健硕,是?自小练武打下的?基础,不像永平侯那样壮实,也不像常年?待在定都弱鸡似的?纨绔子弟,身上肌肉匀称,不多不少正正好,哪怕闻姝忍着羞怯,也会多瞧一眼?的?身材,尤其是?冬日里,窝在他怀中满满都是?安心。
在渤海郡待了几日,脖颈处的?皮肤颜色深了点,胸前被衣裳遮住的地方倒仍旧白?皙,再往下,闻姝瞥见他胸前的?疤痕,忍不住又?拧起了眉心,伸手用指腹轻轻地抚了一下,眉眼?间皆是?心疼,这么大一块疤,险些要了他的?命,每次瞧见,闻姝就忍不住鼻酸。
被细腻的?肌肤划过,就像是蝴蝶翅膀挠过心尖,让沈翊忍不住紧了腰腹,抬手攥住她的?手腕,笑着说:“别?摸,免得?再洗一次。”
闻姝都要溢到眼?眶的?泪水被他一句话憋了回去,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也没少着你?,有这样饥渴?”
“食色性也,一日三顿也不嫌多。”沈翊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
闻姝拿过干净的?里衣拍在他结实的?胸膛前,羞恼道:“赶紧穿上。”
“遵命。”沈翊在宫里待了一日,本是?疲惫不堪,可?此刻瞧见闻姝面上娇俏的?笑意,顿时觉得?一切都值得?。
“再披件外衣,屋子里没地龙了。”已?快四月,仍旧烧地龙就觉得?热了,屋子里改为燃炭,再过一阵子,炭火也该撤了。
沈翊接过她手上的?外衣穿好,两人?一同出了净室,才有侍女进去收拾,晚膳正好也端上来了,两人?挨坐着拿起碗筷。
这样晚了,在宫里只吃了几块点心,沈翊饿得?不行,万事不管,先填饱肚子。
闻姝傍晚吃了点,还不饿,就一边吃着一边给他夹菜,“你?慢点吃,今晚宫里没传膳吗?”
“皇上没心情,没用晚膳。”顺安帝都不用,他们这些臣子自然不能用,承恩公年?纪大了,出宫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沈翊瞧着,都觉着他随时能倒下去。
承恩公这把年?纪还不肯乞骸骨,朝政本就耗费心力,过去半年?失去儿子又?失去孙子,承恩公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就算瑞王将来能成为储君,承恩公只怕也没几年?好活了。
自然,承恩公争得?从?来不是?现在,而是?魏家的?将来。
若是?当初魏皇后没有派人?灭了曲家满门,沈翊怕是?永远也不会回京,不会成为皇子,说不定瑞王早就是?储君了,哪里还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因果轮回,当真是?不好说。
“形势这样严峻吗?”皇帝连饭都吃不下,可?见是?遇到难题了。
闻姝放下筷子,给他盛了碗鲫鱼汤,“你?慢点吃,喝汤润润。”
“户部尚书脸都白?了,拿不出银子,皇上冲他发火,可?他能怎么办,国库的?银子又?不是?他花的?。”沈翊喝着汤,最后那句话,还带着点讽刺的?意味。
国库里的?银子,还不是?宫里那几个花得?最多。
闻姝问:“能筹出多少?一百万两有吗?”
一百万两大概能顶到头茬税粮收上来。
沈翊摇头,“不足七十万两。”
“嘶……”闻姝倒抽了口凉气,“怎么会这样少,我?下午理了理家里的?资产,也不止百万两。”
不过闻姝连一些能折现的?商铺和宅院庄子都算上去了就是?,光是?现银,燕王府也没多少,谁没事往家里囤这么多银两,即便有点,也是?拿出去钱生钱了,短时间还真收不回来。
可?是?国库是?天下的?银库,整个大周居然连七十万两都拿不出来,叫闻姝如?何不惊讶,就这样,这仗还怎么打?
不等楚国打过来,边境的?将士都饿死了。
沈翊解释:“过年?的?时候,后宫赏赐,百官赏赐,各地藩王官员等回京述职贺岁,皇上赏下的?就不止百万两,国库是?没钱,可?皇上的?私库绝对不缺。”
但顺安帝的?私库向来是?只进不出,但凡需要动到帝王私库,那可?真就是?到了危急的?时候。
“明?知道边境不稳,皇上也不晓得?省着点。”闻姝埋怨道,银钱赏出去了,再想叫人?从?口袋里吐出来就难了。
沈翊喝完汤,放下碗,说:“就是?因为边境不稳,所以过年?的?赏赐更要厚,得?安定人?心,因此这两年?的?赏赐比前几年?多些,皇上也不傻,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如?今是?真没银子了。”
原本留的?银子也够用到税粮收上来,只是?楚国突然开战,一日的?耗费比平常十日还要多,这是?没法子的?事。
闻姝随手夹了片清炒春笋,只觉得?味同嚼蜡:“那怎么办?可?有解决的?法子?”
沈翊:“百官自请削减月俸,为边境将士筹银,魏家也附和,除此之外没说什么,魏家自然不缺银钱,但他拿上次雪灾赈灾两百万两银子哭穷,说拿不出银子了,皇上总不能逼他。”
“百官的?月俸才几个钱,”闻姝皱着眉头想了想,“对了,上次贺随不是?带回来一船的?玉石珠宝吗?拿了变卖折现也能勉强填补上窟窿吧?”
沈翊抬眸,有些戏谑地说:“一大半都被皇上赏给后宫及其朝臣了,珍贵的?早进了皇上私库。”
闻姝:“……”
好好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弄得?闻姝也想当皇帝了,当皇帝真好啊!
她真是?气笑了,好半晌没说话,最终还是?心疼边境的?将士,“那要把我?囤在雾山郡的?粮食运去边境吗?”
“先不急,真到了穷途末路再说,这场仗还不知要打多久,咱们别?急着亮底牌,最着急的?是?皇上,不是?咱们。”沈翊说句大逆不道的?,就是?楚国当真攻进定都了,沈翊也能护得?住闻姝,旁人?与他何干,顺安帝和魏家人?全?死在楚国的?刀下他才痛快呢。
他本不是?胸怀天下才做这个皇子,对大周也没有所谓的?归属感,最初无?非是?为了报仇,只不过和闻姝待一块久了,她的?心软善良传染给了他,才叫他身上有了那么点人?气儿。
她会在意流民,在意无?家可?归的?女子,在意无?书可?读的?孩子,她在意的?都是?大周最底层的?百姓,而这些人?,往往被人?忽视。
为了她的?在意,沈翊愿意生长出一颗炽热的?心脏,给她在意的?人?遮一把庇佑的?伞。
既然沈翊这样说,闻姝也就稍稍安心,但上次闻姝提出裁减府中仆役的?事可?以提上日程,就以边境战事为由,开源节流,燕王府主动削减用度,裁撤仆役,减少花销用度。
此事一出,百姓纷纷传燕王府心系天下苍生,有为君之德。
魏皇后也不肯弱于人?后,主动向顺安帝请求减免后宫用度,为边境将士省出些军饷,反正再如?何省也她这个皇后也无?人?敢亏待,吃亏的?终归是?底下不得?宠靠着月例度日的?小妃嫔罢了。
魏皇后虽得?了好名?声,却也得?罪了不少人?,叫后宫唉声叹气,尤其是?那些先帝的?太妃,更是?骂骂咧咧,一时之间,后宫闹哄哄的?,魏皇后又?心烦了一阵。
魏皇后如?何也想不明?白?,分明?是?一样的?行事,她怎就吃力不讨好?燕王府看着倒是?一片夸赞之声?
那是?因为闻姝虽裁撤了一批仆役,却没少人?家的?月例,临走还贴补了一点,裁减府中用度,也是?削得?沈翊和闻姝这两个主子的?,仆役的?月例没少,只是?赏赐比往常少些,今时不同往日,大家伙也都理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可?宫里那些靠着月例银子度日的?小妃嫔骤然少了银钱,日子过得?紧巴巴,能不怨声载道吗?
宫里头闹了几日,最终是?太后看不下去了,免了底下那些小妃嫔的?削减,只将高位妃嫔的?月例削了些许,总不能叫小妃嫔给饿死在宫里,尤其是?那些无?宠的?低位份妃嫔,在宫里不靠着银子打点,连饭都吃不上热乎的?。
魏太后也是?从?低位妃嫔爬上来的?,经历过不少苦难,可?魏皇后一入宫就做了皇后,哪里懂这些门道。
魏太后特意召了魏皇后敲打一番:“若要表示你?的?贤能,多削减些你?的?用度罢了,暗里叫你?父亲贴补点也没事,那些低品阶的?妃嫔,你?莫要折腾,若是?饿死一个两个,你?的?贤名?也就到头了。”
魏皇后哪怕把用度全?削减了也依旧能过得?很好,而小妃嫔没了月例,又?不便和娘家来往,说不定真能饿死在宫里,到时候可?就难听了,连皇上也要怨怪魏皇后这个中宫之主。
“是?,母后教训得?是?,儿臣谨记,已?如?常把月例发下去了。”魏皇后低眉顺眼?地答应着,心里却不当回事。
那些妃嫔又?不受宠,死了就死了呗,魏皇后才不会在意。
魏太后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息着摇摇头,荣华富贵来得?太容易的?人?往往不会珍惜,要是?魏太后像魏皇后这样,她如?何都不可?能坐得?上这个位置。
魏太后吩咐:“如?今边境硝烟不断,下个月哀家的?千秋节就别?办了,这事你?去和皇上说,就说是?哀家的?意思,也好表表魏家的?心意。”
魏皇后道:“母后,今年?是?您六十整寿,不办也太说不过去了。”
顺安帝重孝道,往年?的?千秋节都是?大办,今年?才开年?,顺安帝就提了魏太后的?六十大寿要隆重举办,无?论是?宫里还是?民间,对六十大寿都格外看重。
魏太后摆摆手,“不过是?寿辰,年?年?不都是?这样,何必劳财伤民,如?今国库空虚,哀家身为太后,必须做出表率。”
魏皇后见太后心智坚决,便没再劝,从?魏太后宫里出来,去了泰平殿,转达了魏太后的?意思。
魏太后都主动提出来了,原本以为顺安帝会理所当然的?应承下来,却没想到顺安帝竟然拒绝了魏太后的?提议,仍旧要礼部大办魏太后的?千秋节,还从?私库中划出一部分银两给魏太后办寿辰,百官纷纷夸顺安帝孝顺。
“皇上不是?不满太后许久了吗?都这个时候了,何必还要给魏太后这样大的?脸面?”闻姝听得?沈翊说这事,如?何也想不明?白?。
边境将士饭都要吃不起了,皇上却给自己厌恶已?久的?太后大办寿辰,这也太奇怪了。
闻姝忍不住想:“难道皇上不喜太后是?咱们猜测错了?实际皇上还惦记着当初太后对他的?恩情吗?”
“不太可?能,皇上本就是?薄情之人?,那点恩情早就在魏家一次又?一次的?忤逆犯上中消耗干净了。”沈翊才从?净室出来,拿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灭了几盏烛火上了床榻。
闻姝跪坐在床榻上,伸手把帐子放下,遮掩了外边微弱的?烛光,罗汉床上变得?昏暗,适合入梦。
“那你?觉得?皇上是?为了什么?”连给边境的?军饷顺安帝都没有动用自己的?私库,给太后办寿辰倒动了。
沈翊拉了下闻姝的?手腕,“边境正在打仗,百姓动荡不安,这个时候,魏太后却大办寿辰,有碍名?声,只怕寿辰过后,天下人?都要唾骂魏太后了。”
闻姝点点头,顺势坐了过去,倚靠在他怀中,“也算个理由,可?只是?为了这样吗?也太破费了。”
“我?也觉得?蹊跷,暂时没想明?白?。”沈翊的?手搭在闻姝玉肩,幽淡的?兰花香沁人?心脾,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每每这个时候,才能将一切抛下,好好享受这个夜晚。
“罢了,反正也没用咱们的?银子。”闻姝想不通,索性懒得?想了,但她觉得?顺安帝实在没这样简单,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沈翊揽着她往后仰,靠在床头,把被子往上扯了点,盖住两人?的?腰腹,“侯爷给我?寄了信,说边境暂时还稳得?住,粮草的?事不需要着急,能撑一段时间。”
“楚国有拿慧祥公主威胁大周吗?”闻姝侧头靠在沈翊肩窝上,两人?在昏暗的?帐子里小声交谈。
沈翊的?手指勾着她的?手指,摇头道:“没有任何慧祥公主的?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先前沈翊还能得?到些楚国皇室的?消息,可?这边一开战,边境把守得?更为森严,沈翊想得?到消息也有些难。
“幸好侯爷早有准备,将士的?伤亡不算多,不过听说楚国摄政王还没有到边境,不知道他会不会亲自披甲上阵。”有永平侯在边境,沈翊还算放心,最怕的?就是?摄政王亲临,在楚国就相当于“御驾亲征”,可?顺安帝被富贵养了这么多年?,哪里会打仗呢,这样一对比,大周气势就弱了些许。
听到这些,闻姝心里有点沉重,靠在沈翊胸前,“边境的?百姓都转移了吗?”
“在往北边转,只是?很多人?都不愿意离开故土。”他们生在那长在那,土地宗族都在那,离开故土,只怕再也回不来了,尤其是?些老者,怎么都不肯走,落叶归根,他们死也要死在故土。
“希望早点结束。”闻姝伸手圈住沈翊的?腰,“明?日是?四月初一,我?打算去寒山寺上香,给父亲供盏长明?灯。”
虽然她和永平侯并没有多少父女孺慕之情,可?她心里仍旧担忧不已?。
沈翊没拦着,只是?搂了搂她,说:“我?明?日得?入宫,怕是?不能陪同,我?让凌盛跟着你?去。”
闻姝颔首,“好,睡吧,天色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忙。”
“行。”心里都装着事,连行房也没多少兴致,夜里这样拥着睡一夜,就足以填补任何的?空虚。
家国动荡,心上人?在身侧是?唯一的?慰藉。
翌日沈翊早早就入宫去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圣宠越重,担子越重。
闻姝吩咐了厨房晚点给沈翊炖个老鸭煲,清热去火,别?的?她也帮不上,只能在衣食住行上免去沈翊后顾之忧。
既去诚心去上香,供长明?灯的?,闻姝没叫人?搀扶,一步一步上的?台阶,到了寺里,将寒山寺殿宇内供奉着的?菩萨全?跪拜了一遍,既求父亲安然,也求山河无?恙,一旦国破,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百姓。
最后找了寺内主持,为永平侯供了一盏长明?灯,给了一年?的?香油钱,临了要走了,她忽然又?多供了两盏,一盏是?兰嬷嬷,另一盏是?沈翊。
她如?今只剩下这三个挂心之人?,兰嬷嬷病着,永平侯在刀剑无?眼?的?战场,沈翊陷入危险重重的?夺嫡之争,叫她如?何欢心得?起来,下山时神色都是?恹恹的?。
上山下山折腾一场,回到定都城时,已?经是?半下午,闻姝有些困倦了,快到王府,忽然听闻大街上吵嚷,她掀开帘子瞧了眼?,只见众人?三三两两的?交谈着,不知在议论什么。
回到王府,她还没坐下来,管家就急忙来回禀:“王妃,承恩公夫人?死了。”
闻姝还以为是?自己太累,耳朵听岔了,反问道:“你?说谁死了?”
“承恩公夫人?孙氏,”管家解释道:“听说是?被慧祥公主的?母亲乔氏下药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