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隔阂
席间原本觥筹交错, 众人都在嬉笑饮酒,可不?知为何,当听到闻姝这句话时, 陡然?就静了下来, 因?此从半开的?窗户中透进来的?女子?哭泣声就愈发?明显。
如黛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周羡青端着酒杯快步走来, 因?走得太急,他才倒满的?酒从杯沿中洒出, 酒渍泼在手上,又往下滑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吱——”周羡青一手持着酒杯,一手推开了窗, 窗户大开,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看了过?来,福来酒楼一楼大堂中间设了一个跳舞的?台子?, 堂中摆着不?少桌椅, 而二楼三楼是环着这个台子?修建的?, 在内里看向一个圆筒状, 如此在楼上也可以窥见台上女子?的?舞姿。
但此刻楼下并无女子?跳舞, 反倒有人在行凶。
今日张独的?好友邀了他来此饮酒,一群公子?哥兴致大开, 都想继续到后边画舫作乐,可就在这时,陶绮云不?知怎么来了, 规劝张独回府, 众人便笑话张独是“妻管严”,哄笑着让他和夫人回府去?。
在时下“以夫为纲”的?风气?中, 被人说“妻管严”乃是奇耻大辱,张独这般玩乐惯了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愿意被人这般耻笑,当即怒从心?起。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小爷?”张独一脚踩在凳子?上,指着陶绮云怒骂,“你一个姨娘生的?庶女,能嫁给我是祖坟冒青烟,给我卑躬屈膝的?端茶倒水也就罢了,还管到老子?头上来了,今日我就不?回去?,你能怎么着?”
陶绮云面色苍白,一楼大堂此刻正是人声鼎沸,众人若有似无的?打量落在她身上,她像是被扒了衣裳叫众人参观,咬着唇说:“是婆母让你回府。”
若非南临侯夫人非得把她撵出来找张独,她一点也不?想管张独的?事。
“我娘从来不?管我,你还拿我娘做借口,”张独喝了酒,一张脸涨得通红,还当是在家?里,上前狠狠地推了陶绮云一把,凶神恶煞一般,“贱妇,给你两分面子?还充上老大了,给我跪下。”
陶绮云没料想到他会动?手,并且这样大的?力气?,没站稳往后退去?,弄倒了后桌上的?碗碟,丁零当啷地碎了一地。
一看事情好像要闹大,有公子?哥来劝张独,“罢了罢了,好歹是你的?夫人,何必闹得这般难看。”
张独啐了一口,当众羞辱于她,“算什么夫人,不?过?一个庶女,我要娶的?原本是陶家?的?嫡女,她哪配做我的?夫人,给我做妾我都看不?上眼。”
当家?中再三劝他,别?放弃了和陶家?结亲的?机会,否则他才不?会要一个庶女做世子?夫人,还被好友调笑了许久,简直就是耻辱。
“你不?愿回就罢了。”陶绮云虽是面团一样软和的?人,可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张独这样羞辱,宁愿回去?被婆母责骂,因?此她抬步就想离开。
她这般行为却惹恼了张独,“你给我站住!谁许你走了?”
张独上前扯住她的?胳膊,一把甩了过?来,摔在地上,“你个小娘养的?,没点规矩,老子?让你走了吗?”
陶绮云这一摔,手掌刚好撑在方才碎裂的?碗碟上,鲜血涌了出来,忍不?住疼出了眼泪,抽泣起来。
周围食客看见这一幕,嘀咕道:“欺负姑娘家?算什么本事?”“哪有这样对自家?夫人的?,真是禽兽!”“嫁给这样的?男人,真是可怜。”
碍于南临侯府的?威势,旁人不?敢帮陶绮云,但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可不?小,全被张独听在耳中,他在家?中对陶绮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比下人还要不?放在眼里,哪里受得了别?人这样说他,顿时心?里头那把火被酒劲燃烧,高声骂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丧门星,老子?打死你!”张独说着上前就要给陶绮云一脚。
陶绮云坐在地上躲不?开,只能抬起手臂掩住脸颊,不?想被他打了脸。
但想象中的?痛意没有落在她身上,反倒张独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并随着无数瓷器碗碟碎地的?声音,听着十分痛苦。
陶绮云后知后觉地放下胳膊,顺着声音望过?去?,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许久不?见的?周羡青,把张独摁地上打,一拳又一拳,落在张独的?脸上、身上,宛如雨点,像是要把张独往死里打,张独的?哀嚎声响彻酒楼。
“绮云,你没事吧?快起来。”急匆匆赶下来的闻姝扶起地上坐着的?陶绮云,见她掌心刺破在流血,忙用帕子?裹住。
“绮云,”如黛紧随其后,扶着她受伤的?胳膊,看向被周羡青打得发出惨叫的?张独,痛快道:“打死他,欺负房里人的男人,死了活该!”
楼上的?人都下来了,但无人去?阻止周羡青,原本和张独一块喝酒的公子哥们想去?救张独,却在看见燕王时歇了这个心?,上前向燕王、燕王妃行礼问安。
闻姝看着周羡青下手凶狠,几乎不?留余地,心?中茅塞顿开,原来周羡青心?仪之?人是绮云!
“别?打了,”陶绮云挣开闻姝的手,上前去?拦周羡青,“周公子?,别?打了。”
若是把张独打死,就要连累他了。
周羡青打红了眼,什么都听不?见,陶绮云流着泪去?拉他,“周公子?,求求你别?打了。”
周羡青余光触到她的?泪水,停了下来,满脸戾气?质问陶绮云,“他这样羞辱你,你还要护着他吗?”
陶绮云摇摇头,“不?值得,打死了他,你的?官途就毁了。”
张独的?死活与她无关?,她只是不?想牵连了周羡青,他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来日官途不?可限量,怎能因?为张独自毁前程。
周羡青看着陶绮云通红的?眼圈,咽了咽喉,恨恨地收了手,从张独身上起来,“你别?哭了,我不?打了。”
闻姝走过?去?看了眼,张独已经?被打得半昏迷了,毕竟是侯府世子?,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下周羡青要惹上麻烦了。
当时她本想让沈翊出手,毕竟沈翊是燕王,张独打就打了,却没有想到周羡青会比任何人都先?反应过?来,几步冲下了楼梯,上前摁着张独就开打。
但打都打了,再说别?的?已经?无济于事,她扶着陶绮云,“我先?送你去?找大夫包扎一下。”
陶绮云掌心?的?血都从帕子?里渗出来了。
陶绮云拒绝了,而是看着地上的?张独说:“我送他回去?,不?能让他出事。”
周羡青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又有些懊悔,方才太过?冲动?,将张独打了是出气?了,可南临侯夫人难免会将这仇记在陶绮云身上,她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但他方才真的?忍不?住,他堂堂儿郎,怎能亲眼看着心?仪之?人被羞辱被殴打。
周羡青抹了把脸,“我陪你回南临侯府,人是我打的?,南临侯府要处置随意。”
“周公子?,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你别?去?了,我来处理。”陶绮云性子?向来软,胆子?也小,此刻却不?愿连累周羡青,想要独自担下此事。
闻姝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转头看向沈翊,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不?知是谁通风报信,竟将南临侯招了过?来。
“岂有此理!谁将我儿打成这样?”南临侯看见地上躺着的?张独,气?得脸色发?黑,张独可是南临侯府的?独苗啊,要是张独出了什么事,南临侯府就绝后了!
一众公子?哥,面面相觑,但都畏于燕王在场,不?敢说话,谁不?知道周羡青是燕王的?人,现?在燕王权柄渐盛,他们生怕得罪了。
陶绮云上前想开口揽下这事,但周羡青并没有退缩,抢先?说道:“是我打的?。”
周羡青今日在朝上出尽风头,南临侯自然?认得,也知道他是燕王一派的?人,怒斥道:“周大人得了皇上赏识,就目无王法,将我儿殴打至此,天理何在!我要在皇上跟前参你!”
陶绮云生怕周羡青被连累,连忙说:“父亲,是夫君打我在先?,周公子?只是打抱不?平,父亲要怪就怪我。”
南临侯一眼就看见陶绮云受伤的?手,却并不?在意,反而骂她:“夫妻之?间哪里没有磕磕绊绊,这是你的?夫君,你却任由旁人殴打,毫无妇道,仔细我儿休了你!”
陶绮云身子?摇摇欲坠,咬紧了牙关?,和离与被休完全是两码事,和离虽也会被人议论,但好歹还有体面在,可要是被休,基本上娘家?顾着面子?都不?会收容,除了死,就是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南临侯世子?当众殴打发?妻,毫无礼义廉耻,在下就是看不?惯这样的?男人,与陶姑娘无关?,南临侯若要参我,到皇上跟前我也是这样说。”周羡青既然?做得出,就不?怕承受后果。
“你——”南临侯咬牙切齿,张独到底先?动?手,再加上燕王现?在得了皇上看重,若是在朝上颠倒黑白,皇上还真说不?定?会免了周羡青的?责罚。
“侯爷息怒,”沈翊看了半晌戏,终于站了出来,“今日确是周大人鲁莽了,令郎与陶姑娘乃夫妻,我们本不?该掺和他们的?家?事。”
南临侯略向沈翊行了礼,“原来是燕王大驾,臣失敬了,可就算是燕王,也不?能包庇周羡青,害我儿受此重伤,我必要告御状!”
“这事还不?至于闹到皇上跟前,”沈翊不?紧不?慢道:“周大人有错,可令郎当着众人的?面殴打发?妻,传扬出去?也不?好听,若在皇上跟前留了这样的?印象,怕是有碍仕途啊。”
南临侯咬了咬牙,知道燕王说的?是实话,“那总不?能轻轻揭过?,让我儿白白受苦。”
“自然?也不?能让世子?白被打,这样吧,”沈翊看了眼周羡青,“本王罚周大人二十鞭,这事便就此作罢可好?”
“果真?”南临侯阴阳怪气?,“燕王舍得?”
二十鞭可不?是小事,要是真能打,那也算是出了点恶气?。
沈翊面不?改色,“冤有头债有主,他动?手打了人,自然?要还回来。”
南临侯心?知肚明最近魏家?和瑞王都在燕王手中跌了跟头,燕王能罚周羡青,也算是很给他面子?了,“好,燕王若肯当着我的?面罚周羡青二十鞭,我便不?将此事闹到皇上跟前。”
“父亲,此事和周大人无关?,要罚就罚我吧。”陶绮云哀求着,二十鞭,还不?得打得皮开肉绽,不?行,不?能让他受罪。
“你住嘴!”南临侯瞪了陶绮云一眼,“我们说话,哪里轮得着你这个妇道人家?插嘴,退下。”
陶绮云张了张唇,却又被南临侯凶狠的?眼神威慑住了。
闻姝忍不?住上前,想为周羡青求情,二十鞭也罚得太重了,但沈翊冲她微摇了摇头,闻姝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不?得不?咽回去?。
凌盛取了鞭子?来,护卫将堂中的?长条凳并了两张在一块,等着周羡青躺上去?受刑。
周羡青看着沈翊,单膝跪地,“王爷,微臣有错甘愿受罚,看在昔日情面上,可否轻罚一些?”
沈翊面上似有些不?忍心?,却还是道:“你伤了南临侯府的?世子?,侯爷没将你投入大狱已是开恩,本王也不?能为你徇私。”
“我与王爷多年旧友,情分就这样薄吗?”周羡青满面怒气?,“王爷实在令人寒心?。”
沈翊也冷了脸,“周大人,注意分寸,你是臣,本王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好一个君要臣死,”周羡青猛地起身,“微臣听凭王爷吩咐。”
周羡青带着一脸怨气?躺到了凳子?上,谁看不?出来这两人起了隔阂。
南临侯心?里头雀跃起来,要是此事能让两人离心?,告知瑞王,说不?定?还能邀上一功。
陶绮云见状心?中更加难受,只能用眼神哀求闻姝,闻姝受不?住,向沈翊开口求情,“王爷,周大人也非有意为之?,可否宽恕些许?”
向来顺着闻姝的?沈翊,这一次却没有丝毫的?心?软,“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周羡青无故殴打南临侯世子?,不?得不?罚,凌盛,打!”
“啪——”凌盛下手极快,沈翊吩咐完,他就开打,瞧着毫不?手软,鞭鞭下手极重,鞭子?落在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羡青自幼习武,此刻也是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倾泄出痛苦的?哀嚎。
陶绮云看着周羡青身上的?鞭痕,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都怪她,怪她连累了周羡青,她总是这样连累别?人。
闻姝微微撇开头,不?忍心?看,她不?明白为何今日四?哥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按理来说他和周羡青关?系亲近,不?可能为了一个南临侯就重罚于他,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完全没有给周羡青留面子?。
二十鞭打完,周羡青后背的?衣裳已经?破破烂烂,身上渗着斑驳的?血迹,瞧着惨不?忍睹。
南临侯满意了,向沈翊拱了拱手,“燕王为人公允,微臣佩服,此事就此作罢,臣就先?带犬子?回去?治伤了。”
南临侯招了小厮来把躺在地上的?张独抬走,没管陶绮云的?死活。
陶绮云上前要扶周羡青,却被周羡青推开,他没要任何人扶,也没和任何人说话,连沈翊都直接忽视了,只接过?徐音尘的?一件外袍,披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酒楼,瞧着身影无限悲凉。
众人看着周羡青狼狈的?样子?沉默了,就连徐音尘也不?明白,以前燕王最看重周羡青,怎么今日会为了一个南临侯舍弃周羡青呢?难道燕王想要拉拢南临侯?
沈翊没任何的?解释,只说:“散了吧。”
卫如黛有满腔的?话想和闻姝说,却又碍于在场诸人太多说不?得,只能跟着徐音尘回府。
闻姝情绪不?佳,勉强安抚了陶绮云几句,陶绮云拉着闻姝的?手哭,“姝儿,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用,连累了你们,你别?和王爷置气?,是我不?好。”
南临侯府虽已不?算显赫,到底也是有爵位在身,周羡青一个初入朝堂的?小小官员,哪里能以卵击石。
闻姝心?里说不?上来的?沉重,她倒不?算怪沈翊,她只是觉得其中应该另有隐情,她还是愿意相信四?哥。
“绮云,这不?怪你,你也别?自怨自艾,只是都这样了,你当真不?为日后做打算吗?”从前张独还只是在府中欺辱绮云,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都不?给绮云丝毫的?脸面,这样的?丈夫,要来何用呢?
陶绮云明白闻姝的?意思,泪水像雨一样下个不?停,她拿袖子?擦了又擦,“姝儿,我想和离的?,我想逃离这个牢笼,你能帮我吗?”
陶绮云何尝不?愿意逃脱,只是她做不?到,又不?想拖累旁人,可看着周羡青为了她受了这样大的?屈辱,她实在忍不?下去?了,终于向闻姝求助。
闻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好,我给你想法子?,我帮你。”
只要陶绮云愿意,总会有法子?的?。
陶绮云赶着回了侯府,闻姝上了马车,沈翊靠着车壁合眼假寐,哪怕听见动?静也没睁眼。
闻姝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抿着唇角,几度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觉得今日蹊跷,可又害怕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第一次见这样的?沈翊,让她觉得陌生。
好半晌,闻姝还是主动?开了口,“四?哥,你生气?了吗?”
沈翊没回她,像是睡着了,淡淡的?尴尬在车厢内蔓延,闻姝心?里头忽然?有点委屈,或许是因?为四?哥从前待她太好,突然?这样冷遇,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她偏过?头,慌乱地眨着眼睫,想把眼中的?酸涩散去?。
“这件事你别?管,”沈翊终于开了口,嗓音还有点冷硬,“周羡青无法无天,不?罚不?行,仗着在皇上跟前露了脸就膨胀了,连南临侯世子?都敢打。”
“他只是因?为绮云。”闻姝想解释。
沈翊却不?想听,“不?管因?为什么,我跟前都容不?下莽撞无脑之?人,为了一个女子?这样冲动?,更是无用。”
闻姝被沈翊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看起来好似有道理,可却少了人情,如果沈翊只是燕王,还勉强说得通,可他不?仅仅是燕王,他和周羡青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这不?是四?哥。
闻姝沉默了。
沈翊也没再开口,直到回到王府,下了马车,刚踏进大门,沈翊说:“我去?书房。”
“等等,”闻姝喊住他,轻声问:“方才绮云和我说愿意和离,咱们能不?能帮帮她。”
闻姝以一己之?力很难办成这件事,她一直操心?,也是被沈翊惯的?,沈翊什么事都愿意由着她,有沈翊帮忙,才能让绮云脱离苦海。
这一回,沈翊却拒绝了,“陶绮云的?事你往后别?管了,她和离与否,应该是陶家?和南临侯府做主,你一个外人,别?操这个闲心?。”
沈翊声音平和,可落在闻姝耳中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因?为他从没这样和她说过?话。
“我只有绮云和如黛两个好友,绮云受苦,我没法不?管,真的?不?能帮帮她吗?”闻姝已经?答应了陶绮云,陶家?本就不?管她,她把所有的?希望压在闻姝身上,要闻姝如何置之?不?理呢?
“就算不?为绮云,为了周大人可以吗?他不?是喜欢绮云吗?”闻姝盯着沈翊的?眼睛,想从沈翊的?眼中看出一丝端倪。
但沈翊的?眼眸很淡,“他喜欢陶绮云又不?是我喜欢陶绮云,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去?管他?”
“四?哥,你怎么了?”闻姝上前,手搭在沈翊胳膊上,“周大人于你有恩啊。”
沈翊后退一步,不?耐烦似的?,“有恩我就得什么都管吗?我早和你说过?,少和陶绮云来往,为了她得罪南临侯府不?值当,你还嫌我在朝中树敌不?够多吗?”
闻姝的?手落了空,睁着眼睛,呆愣愣地看着沈翊,大脑一片空白,像是面对一个被夺舍的?四?哥,四?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就连一旁的?月露竹夏等人都吓着了,个个胆战心?惊地低着头,不?明白王爷王妃感情向来好,怎么今日会吵起来,王爷待王妃的?态度也是天差地别?,这一点也不?像王爷。
“四?哥,我们回房说好吗?”闻姝面色局促,放软了语调。
这还是在大门口,虽然?夜色浓重,可王府大门口的?灯笼亮如白昼,尚未宵禁,街道上行人不?少,已经?有路过?的?人在打量,她不?想闹得这样大。
闻姝主动?示弱,握住沈翊的?手,可令人吃惊的?是,沈翊居然?一把甩开了闻姝的?手,“此事没什么好说的?,往后你不?许再管陶绮云的?事。”
说完,沈翊书房也不?去?了,扭头大步离开王府。
闻姝一下子?没站稳,被他这一甩,险些摔跤,好在月露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闻姝面上血色尽失,喊道:“你去?哪?”
都快宵禁了,这个时候还往外走,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沈翊没回她,径直上了马车,凌盛看看王妃再看看王爷,不?得不?匆匆跟上离去?的?马车。
场面死寂一般,方才守在马车旁的?护卫诚惶诚恐地上前回禀,“王妃,小人听到王爷吩咐去?花容坊。”
花容坊,定?都里头有名的?青楼。
闻姝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月露急坏了,安抚道:“王妃莫哭,王爷就是气?急了,您何必为了陶姑娘与王爷置气?,到底您和王爷才是最亲近之?人。”
月露是心?疼陶绮云,可陶绮云是外人,哪能因?为陶绮云,让向来要好的?两人生出隔阂呢。
王府里的?下人战战兢兢,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罗管事听说了消息,匆忙赶来,“王妃,可要老奴去?劝一劝王爷?”
整个王府谁不?知道两人要好,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呢?
闻姝抹着眼泪恨声道:“随他去?,他既乐意去?青楼,往后就别?进我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