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病榻定情
一个医者刚刚诊完脉,起身对腹子和田地道:“巨子、太子,情况不妙啊!这是寒热之症,此症无药可解,只能用药力平缓症状,能否痊愈全凭天命。
可是羽楚姑娘看来已经用内力强行压抑症状很久了,旅途劳顿又未能及时休息、进药,恐怕……”
田地听罢心中咯噔一下,所谓寒热之症就是疟疾。这疾病在古代由于疟原虫寄生虫的性质,乃是不治之症。
而且即使依靠自身免疫力扛过去,因为寄生虫的性质还会不断复发。
发作时时冷时热,前一刻还感觉在冰窟中,后一刻就感觉在炉子上烤,致死率极高。
这时羽楚正是寒冷的阶段,面色苍白无比,她睁开眼睛看向田地,满眼欢喜。
田地连忙到床前。羽楚从被子中伸出手握住了田地的手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
田地点点头道:“是,你帮了我的大忙。”
羽楚虚弱的笑了笑道:“那就好,可惜我这只没有归处的蚍蜉,再也看不到你创造的那个新世界了。”
说着手一滑松开了田地,闭上了眼睛,准备就这样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羽楚对田地的情谊,从羽楚为他挡箭的那一刻起他都看在眼里。
田地又并非无情之人,然而羽楚间者的身份,使得田地的心防一直难以卸下。
如今墨家已经归于自己麾下,这重心防终于轰然倒塌。如今见到羽楚为了实现承诺,竟然强压病痛直至如此,田地的心犹如融化了一般。
田地第一次主动紧握住了羽楚的手道:“我心爱的蚍蜉你听好了:从今日开始,我田地就是你的归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创造的那个崭新的世界。”
羽楚扭过头泪如雨下道:“没用的,我知道这病,也知道我的身体,我扛不过去的。”
田地扳过羽楚的脑袋道:“羽楚,过去是我辜负了你,但是我希望此时此刻你能够撑下去,让我有一个补偿的机会。还记得么?我说过我从来不说谎,我说有办法救你就一定有办法救你。”
羽楚睁开眼睛,满眼泪水中闪过希望的光芒,她缓缓道:“真的么?”
田地整理好羽楚的头发,在羽楚的额头轻轻亲吻道:“等着我。”
田地起身道:“剑心姐、纯熙你们跟我走。玄明先生还有这位医者也跟我来。”
众人出门上马,跟随田地向铸币厂方向疾驰。田地要寻找的正是黄花蒿,也就是青蒿素挺纯率最高的一种青蒿。
而青蒿素就是帮助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奖的治疗疟疾的特效药。
可是如今已经是冬至,虽然今年山东天气偏暖,但是遍地草木也已经黄了一半。
田地思虑半响,才想到铸币作坊日夜炉火不息,而且大量倾倒冷却用的水,那里温度应该偏高或许还有青蒿生长。
众人纵马到达,田地果然见到荒草之中有一片青蒿还是绿的,茎叶微微发黄正是黄花蒿。
田地大喜下马拉过医者道:“医者您看,这是不是青蒿?”
医者查看一下后道:“这确实是青蒿,不过是最下等的草药,并无什么独特疗效啊?”
田地却道:“这您就不用管了,剑心姐你回宫给我找十几个机敏的宫女和花匠过来。”
钟剑心得令上马,田地又对玄明道:“玄明先生我需要构筑十栋暖屋,要在隆冬季节也能保持春天般的温暖,里面还要有灯火保证彻夜通明。不用顾虑钱财,越快越好,我要在里面种植青蒿。”
玄明点头道:“这个简单,夯土屋修起来很快,我马上召集人手通宵施工,明天早上就交给你。”
田地从怀中掏出一袋金豆子和一个东宫令牌道:“这些拿着有需要的地方可随意支配。”
玄明接过东西施礼也上马奔临淄方向。田地则带着赵纯熙和医者在青蒿中采摘青蒿尖端的嫩叶。不一会儿就摘了一捧。
田地将赵纯熙和医者留在原地,嘱咐他们安排宫女继续采摘嫩叶和青蒿的种子,让花匠将还比较旺盛的青蒿挪入暖屋。
田地则带着嫩叶返回羽楚姑娘处,以冷水榨汁再用纱布过滤,用蜂蜜混合喂着羽楚喝下。晚上赵纯熙带着一批嫩叶返回,田地再次如法炮制。
次日玄明当真好手段,组织数百个工匠一晚上就把暖屋修筑起来。
花匠又将部分青蒿移入暖屋培植,总算是有了稳定的青蒿来源。
之后数日,田地都寸步不离守着羽楚,日日陪她喝药、进食,连卧榻都放在了羽楚房间的外屋。
连腹子都看不下去道:“太子您的身份何等尊贵,这样恐怕不合适吧?”
田地却笑道:“先生一生传扬兼爱非攻,怎么此时倒迂腐起来了?您就把我当成一个倾慕羽楚姑娘的普通青年男子吧。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十多天之后,羽楚的病情日益好转,田地的心终于放下。说实话,对于使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提纯青蒿素是否有用,田地的心一直悬着。
一日夜,田地正在羽楚房间内的书案旁看着学子们呈上来的策论,却见羽楚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坐起身子道:“太子还未休息呢?”
田地见她醒了,就过来坐到她的床边道:“嗯,就快了,你怎么醒了?”
羽楚用手指轻轻理了理头发道:“都睡了这十多日了,也该醒了。”
田地用衣袖擦了擦羽楚额头的汗,又握住羽楚的手道:“这两日没有再感到发病吧?”
羽楚低下头有些娇羞道:“嗯,就是还感到有些虚弱。”
田地笑道:“那就好。”
羽楚咬了咬嘴唇,抬头看向田地,碰到田地的眼神又慌忙低下了头道:“这段时间辛苦太子了。”
田地却摩挲着羽楚的手道:“以后私下里不要叫我太子,叫我……嗯……田郎吧,来叫一声试试。”
羽楚笑着害羞的低下了头,半响才缓缓道:“田郎……”
灯影恍惚之下,那欲拒还迎的娇羞,那被汗水打湿的衬衣衬托出的胴体。
两人积压已久的情愫终于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倾泄而出。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外屋守候的钟剑心听到响动,先是咬了咬嘴唇,而后又转瞬释然了,神态自若关上房门去门外守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