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更合一)(补周六周日更新)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白昼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也不?需要你成为?我?的刀。”
“我?从前相熟的很多朋友,都已经不?在世间。”白昼说:“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白昼向他伸出手,将他扶起:“还记得我从前问过你, 问?你想要什么。”
“你说你想要力量, 现在你已经足够自保。你是青河洞君, 不?是景胜了?。”
“是我?太贪心了?。”
“贪心是人之常情。”白昼说:“是太过贪心不?对。”
就像小镇上的这些?居民。
进山的人仍然?一茬又一茬, 卖野菌带来?的暴利让大家做起了?美梦,大家总觉得在山里他们还没有找过的角落, 一定还有发家致富的机会。
于?是春耕的季节被耽误了?,男男女女都往山里跑, 就连最开始劝王二的妻子?也说:“再找找吧,孩子?的束脩还差一点呢。”
王二变得烦躁,急红了?双眼:“现在大家都往山里去,人比菌子?还多, 早就没有了?!”
妻子?使劲揪他一把:“隔壁家那谁,不?前几天才卖出去一把,人家找得到你怎么找不?到?你要是明天不?去,我?去!”
王二在床上翻了?个身:“行行行, 你去。”
王二只当做气话,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床边的妻子?真不?见了?。
再一打听,原来?早就和谁约好了?进山。
王二烦躁地抓了?抓头皮, 他是最早进山的那批人,山里的形势还不?知道吗?山里别说野菌菇了?, 就连野草都被人拔光了?, 这些?天失踪的人倒有几个,采到菌子?的人可没听说有几个。
“真是妇道人家!”王二抱怨道:“进山添什么乱, 吃了?苦头就知道了?!”
若山上有半点野菌的痕迹,也轮不?到她一个女人拿,其他人都不?是吃素的。
王二在家中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上山,他想妻子?最多是白跑空一趟,可谁曾想,到了?太阳下山都不?见妻子?的踪影。
早熟的儿子?意识到不?对:“爹,娘是不?是在山上出事?了??”
“别瞎说,习你的大字去。”王二和邻居借了?一把灯,他路过白昼和梅景胜的居处时被看到,梅景胜见他脸上写满担忧不?安,笑着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上山吗?”
王二停住脚步,见是上个月新来?的这户神秘人家,因不?知其来?头,说话也并不?敢随意:“上山找人去。”
他抱怨了?几句:“家里婆娘不?听话,硬要上山,这下好了?,人都丢了?。”
“也许是在山中迷途了?。”
“我?就说嘛,一个女人去凑什么热闹,要山上真有……还轮得到她?”王二一时口快,差点把野菌子?的秘密脱口而出。
可是对方神色不?变,王二也疑惑他是否知道此事?。这户人家看着就是有钱人,镇上采菌子?的事?情最近这么热闹,可人家把门一关,稳稳当当地在家里坐着,大概是瞧不?上那几个钱。
不?过说多说错,这些?天就算是亲父子?也能为?卖菌子?的利益吵起来?,王二只好长叹一口气,向他打招呼道:“我?先?去了?,这婆娘胆小,怕是在山里吓破了?胆子?。”
梅景胜微笑着向他点头,突然?又似想起什么叫住他:“山中毒物甚多,我?这里有一个可驱赶虫蚁的香包,你可以带在身上。”
王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之下,这男子?漂亮得不?像人,像狐妖。
王二的手不?由自主地往里瑟缩了?一下,倘若这是个女人,他必然?会觉得不?是良家女子?;可对方虽然?生得美丽,高大的身材和突出的喉结都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告诉王二这是个比他强大的男人。
也许是这家女主人养的野男人,王二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对上对方寒冷的目光,好似能读出他心中想法,王二赶紧打住,自动双手接过:“谢谢。”
梅景胜看着王二走进黑夜,脸色倏然?沉了?,他极少有这样的表情,看上去竟叫人不?寒而栗。
直到他转头,看见白昼不?知什么时候从屋内出来?,站在那里,沉静地看他。
梅景胜虽心中慌乱,但神色不?变,他在转身的那一刻就收拾好外露的情绪,一边向白昼走去,一边说道:“他的妻子?在山里失踪了?,我?与他聊了?几句,送了?他一件防身的东西。”
白昼淡淡道:“你从前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心软了?。”梅景胜试探着说道:“他对他妻子?的担忧,令我?心软。”
他话音刚落,白昼就看了?他一眼,梅景胜立刻知道自己的情绪过于?外露,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如今山上几乎被人踏空,可是也不?曾听见有人遇见魔神,更不?曾听说什么异象,也许魔神并不?在山中。”
魔神现世,即使祂有意躲藏,所到之处也会带来?灾厄,比如旱灾,比如瘟疫。
可是靠近小镇的山中,只出现了?能够令人发家致富的野菌菇,魔神从不?会这么好心。
“我?们可要另寻他处?”
白昼点头:“也许是我?想错了?。”
第二日一早,初升的朝阳刚刚冲破云霄,前些?日子?为?野生菌菇疯狂的村民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些?,在意识到挖菌菇不?能长久之后,又拿起了?家中的锄头。
有人拖着锄头,在路上遇见了?王二,只见他鬼鬼祟祟地弯着腰,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抱在怀中,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
“你干什么去了??进山挖菇了??”这人不?过是随口一问?,王二就极力否认:“找婆娘去了?,这婆娘昨天跟着人上山,晚上没见人影……”
“那你这怀里是什么?”
“夜里山上露水深,衣服湿了?,穿在身上难受。”
邻居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走远,碍着面?子?,到底没把他的衣服掀开一探究竟。
主要是这阵子?上山的人太多了?,大家几乎把每一处地方都挖空,就算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早被人拿走了?。
王二的妻子?一直没有回来?,不?过眼尖的人发现王二进了?几次城,有人说在城里的青楼见了?他,搂着青楼里的头牌一掷千金,像是发了?大财的模样。
“那可是花魁娘子?!和她见一面?要这个数,一度春风更是天价!王二在哪里发的财?”
也不?是没人问?起王二的妻子?:“你婆娘小慧呢?”
“和人跑了?。”王二不?耐地说道:“别和我?提起她,提起她我?就烦。”
但是小镇就这么点大,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大火的眼睛。
白昼原本是准备走的,却?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一开始山上出现菌菇的时候,祂用神力探查过,包括后来?小镇居民采下的野菌菇,祂也看过,并没有什么问?题。
山野之间总有一些?珍稀,被凡人发现,就是意外之财,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且从菌菇被发现到现在,也并没有异常的事?情。
“是菌菇?”
白昼坐在屋檐之下,看着从门口大摇大摆经过的王二,和旁边的梅景胜讨论道:“他的妻子?为?了?野菌菇失踪,他却?一夜成了?富翁。”
“这么多天都不?见,只怕失踪也变成死人了?。”梅景胜道:“人为?财死,人过于?贪心,总是这样。至于?那王二,也是世间薄情人的常态。”
“可是山中菌菇已空。”白昼依据自己的直觉,还是决定进山一趟:“我?要看看,他是在哪里发现的。”
“那我?来?盯着他。”梅景胜态度自然?地说道:“这种小事?,何必您亲自来?盯?”
“不?过我?之前也观察过他几日,他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然?后便进城寻欢作?乐,月上中天的时候才回来?。”梅景胜摇着头说道:“酒囊饭袋罢了?。”
对方神情温柔,善解人意,似乎如他说的那般,他永远忠诚祂,永远是祂手上最好的刀。
“吾并没有其他事?,与你一道吧。”白昼总觉得自从自己来?到这个小镇,就有什么地方忽略了?。
不?过不?得不?说,梅景胜把祂的生活打理得很好,祂曾开玩笑道:“自从你当初离开合虚山之后,山上的花草总不?如你在的时候开得好。可惜青河洞君身家不?菲,不?能再做我?一人的花童了?。”
“神主若是同意,景胜愿意一直留在合虚山。”梅景胜知道白昼是玩笑,可他自己却?是真心。
他很想和其他人一样闹,但是那只能招来?对方的厌弃。他其实一点也不?善解人意,但是为?了?祂,一装就是近万年。在这种虚假的壳子?里待久了?,他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好脾气的神仙。
梅景胜丝毫没有阻止祂,只是跟在祂左右。
王二的行踪确实同梅景胜说得一般无二,醒来?后便去城里喝酒,去妓院里寻欢作?乐。
妓院里全是肌肤袒露的女子?,路过某些?房间的时候,有许多孟浪之声。
梅景胜自己跟来?的时候不?觉得,可旁边站着白昼,即使知道四周的凡人看不?到他们,他也浑身不?自在。
白昼走马观花地把妓院逛了?一遍,瞧见后院有一间柴房,怨恨和恐惧的滋味笼罩着整个房屋,令祂觉得不?适。
老?鸨带着人进来?,对新买来?的姑娘一顿恐吓,又叫手下的打手扒了?她们的外衣,只留下一层贴身的内衣:“如果你们再不?听话,可不?就是饿几顿的这么简单!”
这些?姑娘的年纪极小,平均在十一二岁左右,最小的只有八岁还是个女童。
京城的王公?贵族喜好童妓,自古以来?上行下效,京城里流行的东西传到了?全国,各地的妓院都开始物色起年纪小的姑娘。
梅景胜观祂脸色,知道祂心情不?悦,但没想过祂会在凡人面?前现身,这时老?鸨和打手都已离去。
小姑娘们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竟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本能地想亲近祂。
“你是神仙吗?”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拉住祂散在地上的衣角:“我?可以跟你走吗?我?会很听话的。”
“你要跟我?走,做什么呢?”
“我?……”女孩鼓足勇气说:“我?也想修仙!”
白昼上次来?人间时,人间还是晋朝,晋朝有修仙者门派,会从世家宗族中选择优秀的弟子?。到了?本朝这个范围扩大到平民,但显然?女子?被踢除了?平民之外。
白昼摇头:“我?不?会再收弟子?了?。但我?可以把你们送到其他地方,在那里你们会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你们是愿意待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出乎意料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白昼走。
有不?少人都选择了?留下。
当白昼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她摇头并退缩,小声地说:“我?不?想走。”
“无论去哪里都是一样的。我?不?想修仙,我?只想不?用饿肚子?,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已经想明白了?。”
白昼没有勉强她,而是带走了?其他女孩,祂委托一位隐居许久的女仙将她们安排先?做外门弟子?,若她们有天赋,或是有强烈的意愿,再为?她们寻找师父。
修仙者的范围极其广泛,仙界有修仙门派,凡人也有修仙门派,而仙界的外门弟子?便如凡人的修仙门派一般学的是强身健体之法,最多延年益寿。
总而言之,真正的仙人不?在凡人世界。凡人所谓的修仙门派不?过是用来?平衡皇权的产物。
“我?以为?您会把她们都带走。”
“没想到我?劝都不?劝?”白昼轻声说道:“我?今日见到她们,不?能坐视不?理,可世间之事?,我?并非能一一干涉。按理说,刚才的事?情我?本就不?该管……”
“您似乎容易对女子?心软。”
“或许吧。”
白昼道:“她们如今的处境,本是我?的过失。”
梅景胜有所猜测,仍装作?疑惑不?解:“您是指?”
白昼没有多说。
当夜。
王二美人在怀,喝得酩汀大醉,迷迷糊糊之际又被诱着掷了?几回骰子?,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输得分文不?剩。可他又舍不?得美人温言软语,便拍胸脯允诺:“这点小钱,爷有的是,先?欠着,之后爷一定补上。”
一夜到天亮,王二不?仅没赢,还欠下了?巨债。之前还好言好语的老?鸨变了?副面?孔:“你要是没钱,不?能见茵茵姑娘。欠的那些?钱若是不?按时还上……”老?鸨冷笑两声:“你自己掂量。”
走出青楼的时候,王二一步三回头,始终不?见他的茵茵姑娘,觉得妓子?无情,可心里又恋恋不?舍,总想着再见她一面?。
王二来?到老?地方,黑暗里王二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何况的人似乎还戴着面?具。
不?过王二也不?关心这一点,他急切地问?道:“……这些?钱你能不?能借我??”
“你想要钱,要拿东西来?换。更何况你一开口就是这个数,要还是你之前拿来?的那些?东西是不?够的。”
“你什么意思?”
“不?如你把货头卖给我?,我?可以做主给你……这个数。”
“不?行!”王二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之前已经答应,除了?你谁也不?卖,你当我?是傻的吗?”
王二威胁道:“我?知道你找人跟踪我?,但是那个地方除了?我?,谁也找不?到。”
谁知这一次面?具人的态度也异常坚决:“我?们也并非非你不?可,既然?这样没什么好谈的了?。”
王二走出去的时候,神情明显有些?懊恼,但他也深知他能源源不?断赚钱的原因,更何况他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那个地方……王二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一哆嗦,握紧了?挂在腰间的香包。
还要多亏了?那个人赠送的护身符……
王二踏着颓败的步子?回到家中,儿子?从院子?里看到他,朝他飞奔过去:“爹,你找到娘了?吗?”
王二眼神闪躲,又因为?今天事?情不?顺心中藏火,不?耐地将儿子?推到了?一边:“我?早说了?,你娘跟野男人跑了?,不?要再提她!读你的书?去!”
王二的身上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还有宿醉留下的深重?酒气,儿子?年纪虽小,却?并非什么都不?懂。更何况村里的人爱嚼舌根,他已经知道父亲日日去青楼里买醉寻欢作?乐,可正因为?他年纪小,所以总不?愿意相信。
他用尽全力反驳:“不?,不?是的!娘不?会那么做的!”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顶撞父亲,甚至猛推一把,跑出了?家门:“我?要去找娘!”
他出门就撞到了?一个“人”,捂着脑袋站定,向对方道歉。
是那个新搬来?小镇的“女人”,祂在小镇上的名声十分神秘,有人说祂是贵族女子?,与心上人私奔来?此;也有人说祂是孀居的寡妇,养了?一个小白脸……
总之美丽的女人总要和男人有关。
男孩呆呆地抬头,他知道祂很美丽,村里稍大的少年会爬祂家的墙头,不?过祂家的墙头似乎格外的滑,每次爬到一半就会跌下来?,然?后摔个狗吃屎。
但祂又不?仅仅是简单的美丽,男孩从祂身上感受到一种温暖,像生命诞生之初,一个幼小的生命对于?母亲的依赖。
这是一种因爱而生的美丽,落在每个人眼中都是不?同的感受和象征。
男孩望着祂流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哭了?:“我?想去找我?娘……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白昼并没有给答案,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去吧,你娘不?会希望你冒险去山上找她的。”
如果白昼猜得没错,只怕他娘亲早就死了?。
白昼把男孩劝进去,一直毫无存在感的梅景胜才开口:“这样看来?,那个女人已经葬身于?猛兽之口了?。”
“恐怕不?是。”白昼道:“吾曾听闻,有一种魔物,以人血肉为?生。”
梅景胜不?解:“可既然?如此,为?何附近没有魔气的存在?”
“因为?它只有生在人的血肉上,以怨气为?滋养,才是魔物。如果有人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它,就不?会有魔气。换一句话来?说,它不?会主动危害人……”
梅景胜接上祂的话:“除非是贪心过剩。神主的意思是,李慧心甘情愿地做了?魔物的滋养,为?什么?为?一个夜夜去青楼里作?乐的丈夫吗?”
夜色慢慢从天边铺下来?,小镇进入了?黑夜,各家各户都关起了?门,然?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家后门翻出来?,一路往山中去。
他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他欠下了?大笔赌债,急需用钱,只能短时间内再次进山。
虽说他有护身符,可是上次入山时就怪事?不?断,他实在是心里发怵。
“他的儿子?跟上来?了?。”梅景胜观察祂的神色,“我?去把他带走。”
“让他跟着吧。”白昼出乎意料的冷漠:“一个儿子?,也应该知道他的父亲和母亲都为?他做了?什么。”
“是。”
越往深处走,就越寂静,王二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灯笼,小心翼翼地用木棍往前方探路。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总觉得这回有隐隐的脚步声跟着,他猛地一转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是梅景胜施法,掩去了?男孩的踪迹。大约连男孩自己也疑惑,明明自己就站在父亲身后,为?什么父亲像是没看到一般。
王二走到一处空地,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瓣白骨,放在地上念念有词。
“那是人骨。”
“是。”
“你觉得会是谁的骨头?”
梅景胜沉默下去,显然?大家都知道了?答案。
“怪不?得王二说只有他才能找到,死者的颅骨,指向埋尸之处。”
没过一会儿,地上的人骨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王二把妻子?的颅骨收于?怀中,沿着正确的方向往前走去。
“这似乎是个失传已久的阵法。”白昼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吾竟然?没有看出来?,这里另有天地。”
随着她们踏入的那一瞬间,四周的景色突然?变了?,他们像是踏入了?另一片相似却?不?同的树林。
他们来?到了?中心,四周参天的大树紧紧合拢,将他们围住。
这里的天是红色的,暗红如墨,像一团早已凝固的血。
可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每个树的后面?都藏着一张人脸,她们脸色苍白,紧闭双目,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
有无数根脉管扎进她们的头皮,好像树从她们的骨头上长出来?,还在拼命索取营养。
无论王二见了?多少次这种场景,他的腿脚都忍不?住发软。
他迅速地找到了?妻子?,恭恭敬敬地把怀里的颅骨碎片取出来?,先?是哭诉生活的不?易,“……你知道的,现在好的先?生不?好找,咱们就这一个儿子?,总不?能让他以后也像咱们这么辛苦……”
“阿慧,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为?了?这个家也不?会再娶,就好好地把儿子?养大……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菌子??”
阿慧安静地闭着眼睛,她与整棵树长在了?一起,结出的菌子?亦是她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