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东山上?, 今晚没有月亮,云层也?厚,光源只有排球部的, 和远近几处露营点。
你画我猜游戏结束, 大家意?犹未尽,拿出带的扑克牌, 围成一圈坐着,王柏在洗牌, 姜一成叫冉野:“冉哥,来打牌。”
冉野独自在天文望远镜前,他在扭螺丝帽,拆卸望远镜。
彭嘉麒和王柏对视, 故意?问?了一声:“不看星星了?”
冉野瞅了彭嘉麒一眼:“不看了。”
彭嘉麒清嗓子。
下一秒,冉野背起带过来的包,说?:“日出也?不看了。”
其余几人:“?”
姜一成看时间, 已经过零点了,他好奇:“这个时候了, 你要回家啊, 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冉野找了个借口?:“我没带帐篷。”
姜一成举手,自告奋勇:“可以跟我挤!我没有狐臭的!”
冉野:“……”
彭嘉麒和王柏憋着笑。
冉野单手拍拍姜一成肩膀:“成子, 我给你报个提高情商的班吧。”
姜一成:“噶?”
冉野指着不远处凑一起的彭嘉麒和王柏,说?:“老师是那两?位。”
两?位“老师”瞬间肃穆。
...
冉家。
副配楼房间, 灯已经关?了, 许初躺着,翻身好几次, 好一会儿,她抱着膝盖, 枕头隔在膝盖上?,脸颊靠在枕头上?,目光落在窗台。
睡不着。
但是没有喝奶茶。上?次睡不着,是不是也?不是因为奶茶。
她闭上?眼睛,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眼周有种?紧绷感。
迄今为止,好像只要学?习就好,只要在学?习,她就是对的,其他事情都没所?谓。所?以,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给出答案。
做出这个选择的自己,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一晚上?,她睡得很浅,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模糊中,隔壁何?静月似乎有起来,声音窸窣。
她看了眼时间,快三点。
继续睡,感觉过了很久,再看时间,三点半。
如此往复,她睡得太累了,六点多就起来,在房内自带的洗手间洗漱完毕,刷了会儿数学?题,感觉大脑没那么懵,才出门。
厨房里,何?静月也?早起来了,忙忙碌碌的。
许初拿一个豆沙包,咬了一口?,没吃到豆沙馅,又咬了一口?。
她想了想,问?:“妈,昨晚三点,是有什?么事吗?”
何?静月“哦”了声,好笑道:“冉野不是出去爬山吗,昨晚半夜突然回来了,也?给我吓一跳。”
许初:“……”
她眼睛圆圆的,慢慢嚼着包子,白皙的脸颊一鼓一鼓的。
可爱又乖巧。
瞧着她,何?静月不由发?现,自己许久没和她这样坐着聊一会儿了。
这事也?挺有趣,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对许初说?:“东山离得挺远的,地铁已经停了,他也?没找钟叔载他。”
“我看他不是打车回来的,问?怎么回的,他说?一开始打车了,司机开错路,他在和苑路口?下,那里离家几公里,太晚不好打车,他就直接跑回来了。”
许初:“几公里?”坐地铁去那个路口?,要好多个站的。
何?静月笑了下:“何?止,十来公里呢,身上?背着东西跑回来的,还流了一身汗。”
她又说?:“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非得这个时间回来。”
许初垂眼,口?里豆沙馅很细,甜而不腻。
她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会让他连夜回来。
只是,心口?却好似有一块大石,控制不住地,逐渐下沉。
或许最初,就不该再提起这个话题。
她吃完豆沙包,喝完豆奶,何?静月下意?识使唤她:“昨天宋姐解雇了一个钟点工,没打理好花园,还没找新的来,你去帮一下浇花……”
她停住,纠正:“唉也?不好,你已经高三了,去学?习吧。”
许初:“没事。”
对她来说?,已经学?习很久了,不差这么会儿时间。
她去换了短裤和凉鞋,绑上?头发?,看看太阳已经出来了,再拿着一顶宽檐帽,刚走到花园的水房,不远处亭子里有人。
冉知知趴在亭子那,同许初招手:“初初姐!!”
这才七点。许初:“今天有点早。”
冉知知:“我是从昨晚到现在还没睡,因为我哥半夜回来,我还以为家里出啥事了。”
许初:“?”
她走近了,冉知知身后,冉野抱着手臂,伸长双腿,他全身放松,头半仰着,靠在铁艺藤椅椅背上?。
一块白色的毛巾,盖住他自己眉眼,露出山峦般的鼻子,和颜色浅淡的唇。
他本来在补眠,听到冉知知喳喳声,手指挑起毛巾,上?眼睑耷拉着,眼珠子一低。
眼神?有点劝退冉知知,但她好不容易逮着冉野“异常行为”,继续问?:“半夜三点跑十公里,哥你还是人类吗?”
冉野懒懒地说?了句:“我乐意?跑。”
冉知知:“我自己一公里就要死要活了,跑步真的很讨厌,对吧初初姐?”
她问?到许初,冉野也?看过来,许初目光不禁移到别的地方,最后,定格在旁边的花田。
阳光熹微,纯白的茉莉花,早就换成红色月季,一支支,一簇簇,她还没看习惯。
冉知知:“不怪我真的好奇……”
冉野沉下声:“冉知知,你是实在没事做吗?”
见好就收,冉知知两?根食指,在自己嘴前打了个“X”,最后示意?冉野:“有没有封口?费?”
冉野:“有。”
冉知知一喜:“是什?么?”
冉野:“《中考大礼包》。”
冉知知:“拜拜。”
她选择放弃。
她溜得快,一时,偌大的花园里,只有冉野和许初。
他站在亭子高处,她戴上?帽子,挡去大半张脸,微微侧过身,指着花圃,才小声说?:“我先……浇花。”
冉野眼眸暗了暗,“嗯”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空气有点凝滞。没去留意?身后的人,她拖着长长的软水管,走出好几步,才发?现她没开水。
只看,冉野刚好走到水房外,他指着一个水龙头,问?她:“这个?”
许初点点头。
他一下拧到底。
花园自来水水压极大,“哗啦”一声,许初没做好准备,软水管像是活了一样,从她手里“啪”的一下脱落,飞溅他们一身水。
冉野连忙踩住脚下水管,关?掉水龙头。
四周安静下来,水珠滴答声。
许初戴着帽子,头发?还是被水碰到,马尾辫发?尾都湿了,而冉野头发?虽然没事,胸腔下的白T恤,和半条棕色工装裤子都湿了,T恤黏着少年清瘦的腹肌线条,被他扯了下。
两?人刚好是一人湿左边,一人湿右边。
冉野:“……”
许初:“……”
虽然有点狼狈,但看两?人拼图一样的水渍,他先没忍住,闷声笑了下:“福尔摩斯可以根据痕迹,还原水管是怎么失控的。”
许初也?轻轻笑了。
无名的寂静一扫而空。
到廊下,许初帽子放在手边,她解开湿漉漉的凉鞋的魔术扣,晾着脚丫。
冉野去拿了毛巾,一人一条。
许初没有解开马尾,把头发?往前拉,一点点擦着。
冉野忽的问?:“现在呢,可以谈吗。”
许初动?作一僵,放下手。好一会儿,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前面,朝阳透过云层,照在他们弄湿的地面,应该很快就能干了。她看着那边,无声地呼吸换气五下,这才找回声音:“那件事……”
“我们可以,不谈吗?”
她能感觉,身旁的少年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
她蜷起手指。
是的,不谈,或者说?,逃避,是她能够给出的回答。
她不是经验主义者,也?不是第一次拒绝别人,可是,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这回,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做。
答应不是答应,拒绝不是拒绝,她想逃避这个问?题。
只是没想到,冉野会这么重?视,重?视到,半夜也?要回来。
这让她更?坚定了逃避的内心。
他跟着她的视线,看向那片被他弄乱的地板。
不需要特意?擦地面,这个天气,太阳起来了,迟早会晒干。
他黢黑的眼眸里,若有所?思,低低地,“唔”了一声。
不过几秒,不过几个字,他们之间,再找不到方才轻松的氛围。
他一只手撑着身体,在兴奋冷却后,才留意?到许初眼底不明显的青黑,他垂下眼眸,说?:“我知道了。”
终于说?出这个回答,许初喉咙比想象中艰涩,她用力咽了咽,声音细如蚊蚋:“……对不起。”
冉野突的笑了下:“道歉什?么。”
他语气稍微刻意?的轻松:“我相信,这是你能给的最好的答案。”
默了默,他又说?:“谢谢你,许初。”
许初缓缓睁大眼睛。
他道谢了。
不是“没关?系”,是“谢谢你”。
因为重?视,不管她是什?么回答,他都重?视,即使可能不是他想要的回答,甚至,是可耻的逃避。
这一刹,她才发?觉,习惯了一次次被无视请求的自己,有多奇怪。
白色毛巾遮掩下,她死死抓着手心,指节微微泛白。
此时,冉野手机响了。
他用平常的语气,对许初说?了声:“去接个电话,”站起来,又补了一句,“我刚刚找肖阿姨整理花园,你先去休息。”
“喂,杨教练?”
身旁脚步声渐远,许初趴在膝盖间。
好一会儿,她平复了心中所?有动?静。
和以前每个周六,没什?么不一样,她收拾书包,拉上?拉链,发?现笔袋没带,她闭上?眼睛,一会儿再睁眼,把书包打开,每样东西再检查一遍。
这两?个星期开始,教室里,周六日来学?校仔细的走读生变多,住宿生也?不少没回家,许初刚来到没多久,就有人来问?问?题。
她忙了起来。
等回过神?时,已经中午了。
许初拿上?饭卡,独自去食堂。
她打完菜,坐下吃了几口?,对面,突兀的“啪”的一声,一个满满当当的餐盘放在她对面的位置,吓她一跳。
是姜一成。
他在她对面坐下,自来熟地说?:“一起吃个饭吧,”然后瞅了眼她餐盘:“许学?霸,你吃好少啊。”
许初今天只点了一个豆腐酿肉,姜一成打了四个菜,对比之下确实很少。
她拿着勺子,低声说?:“我吃的不多。”
姜一成:“不啊,感觉比以前还少。”
许初:“……”
有姜一成在的地方,不怕冷场,他总能找到话题,对着许初盘子,开始好奇:“诶,你不吃葱的吗?”
盘子角落,有被专门捡出来的葱末。
许初下意?识说?:“还行。”
她和何?静月一起吃饭时,会无视葱,卷着饭直接吞下去。但自己吃饭时,会选择把它撇到一边。
也?就是,能自己选择吃什?么的时候,她还是不会吃葱。
那是她确切的,自己的意?愿。只是以前给自己选择的机会,并不多。
她勺子停在盘子里。
姜一成又说?:“那香菜呢?”
香菜对许初来说?,其实也?一样。
何?静月曾说?过她不能挑这些,她可以忽视感受,吃下去,可是,如果可以选择,她不会吃。
这回,她握好勺子,低声说?:“不吃。”
姜一成:“好巧,冉哥也?不吃这个。”
许初低头吃饭。
他没察觉到许初的情绪,一边吭哧吭哧吃着,一边说?:“冉哥嘉麒他们,下午就要去集训了,突然提前的,本来应该是明天。”
许初:“集训?”
到姜一成懂的地方,他滔滔不绝:“对啊,艺体生接下来不上?文化课了,集训的质量很高的,不过今年是封闭式的,很麻烦,估计得过年才回来……”
他还在叭叭说?着,许初放下勺子。
她突的问?:“几点?”
姜一成:“啊,你问?几点去集训吗?一点。”
现在是12点多。
姜一成叹息:“其实我也?蛮喜欢打球的,但是不用打了,不用训练,突然好轻松啊,兴趣爱好还是和职业不一样,佩服冉哥,明明可以不用走这条路……”
他心路历程说?一半呢,许初端起盘子,对他说?:“我吃好了。”
姜一成:“诶。”
等她走了,姜一成才疑惑:“吃那么少啊……”
离开食堂,许初在门口?站了三秒。
是先回教室拿书包,还是……她又看看时间,不行,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她直接朝学?校外面走,越走步伐越大,气息也?逐渐急促。
这一段路,她每天都要走十五分钟,这一次,只用了十一二分钟。
家里很安静。
主楼门廊,放了一个运动?背包和行李箱,应该是冉野打算背去集训的行李,说?明他还没走,她目光一缓。
她回房间里,在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瘪了的排球。
这是上?一次,宋秀颖说?可以给她的那个排球,排球上?,签了很多人的名字,她有去查过,这些人,包括彭嘉麒和姜一成,是冉野初中时的队友。
这颗球,是他们初三那一届U17比赛结束夺冠后,留下的冠军球。
但是球到她手里后,她小心翼翼地擦洗过,却一直没有充过气,
[排球怎么充气?]
许初边在搜索框打字,拿着球往外走。
充气针、打气筒……
她手里拿着球,先去附近的便利店,“叮”的一声门开了,店员在给烤肠机的火腿肠翻面:“欢迎光临。”
许初不确定这儿有没有售卖。
不想浪费时间,她深深吸一口?气,问?:“你好?”
店员抬起头:“想买什?么?”
许初心口?砰砰跳着:“有没有篮球或者排球充气针,打气筒?”
店员:“我们这边没有卖哦,可以去文具店看看?”
许初:“谢谢。”
她快速走出店铺,在地图上?搜索文具店,对比一下,选了一家最近的,但到了地址,才发?现,门锁着,挂了个牌子:[午休时间]。
不得已,她又折返回去找另一个文具店,老板正在吃午饭,眼睛盯着电视,说?:“什?么充气的?没有吧,你去别的地方找找。”
许初:“谢谢。”
文具店上?面挂着一个老钟,已经12点40了。
走出文具店,她舔舔嘴唇,润湿了一下唇瓣,地图上?下一家明标的文具店,是一家连锁的大文具店,要到商场去。
此时,冉野背着一个挎包,从三楼走下去。
路过二楼楼梯,冉知知放下游戏,跑过来,跟在冉野旁后:“哥,我会想你的。”
冉野:“嗯,没我在,没人给你挡妈的怒火。”
冉知知:“咳咳咳,我们是亲兄妹,不是塑料兄妹吧?”
冉野提了提唇角,笑得漫不经心,话语却一沉:“还有,我房间你别随便去。”
冉知知赶紧保证:“我肯定不会。”也?不敢。
到门口?,冉野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他又回头,看着家里,空空的。
冉知知:“怎么了?”
冉野:“没事。”
他拿起运动?背包,又放在地上?,打开手机,点进某个聊天框,须臾,又退了出去。
那边路上?,许初走走跑跑,她喘着气,正好看到路边一家五金店。
她想起网上?看到的气针是金属制品,推门进去。
老板娘四十来岁,在前台修遥控器,问?:“买什?么啊?”
许初:“请问?,这里有没有篮球或者排球充气针,打气筒?”
她没有留意?到,自己气息的颤抖,带得说?话声音,也?在发?颤。
幸运的是,和前两?家的不一样,老板娘反问?了一句:“充气的?”
然后她去角落里找了找,拿出一包气针,还有一个充气筒,许初呼吸一紧:“请问?这个多少钱?”
老板娘笑了声:“小姑娘还怪有礼貌嘞,这附近的高中的?”
许初点头,老板娘已经捡出一个气针,问?她:“给你手上?的排球充气是吧?”
许初又点头。
老板娘:“很着急吗?我帮你吧。”
她拿过许初手里的排球,插.进气针,她按着排球,手劲大速度快,排球立刻鼓起来。
许初扫码:“谢谢!一共多少钱?”
另一边,冉野背上?运动?背包,推着行李箱,走到大门口?。
从门口?望过去,花房那边,透明的玻璃屋中,宋秀颖在和别的太太喝茶聊天,她站了起来,望了过来。
冉野伸出手,朝她挥了挥。
她没有动?。离得太远,并不太能看清她的表情。
学?校的大巴车来了。
他对冉知知说?:“我走了。”
冉知知突然觉察出点伤感,虽然平时总被冉野坑,但他帮她扛住宋秀颖火气的时候,也?很多。
她说?:“好,我会给你发?消息的,一路顺风啊。”
冉野“嗯”了声。
他最后回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另一边,老板娘给许初的球和买的东西,都装了一个塑料袋,她提着充好气得球,跑了一路,喉咙又干又甜。
她咳了又咳。
现在是12点57,他是13点走。
来得及把球还给他吧?来得及……
吧?
可是人不是机器,不是准点准时走的,延迟是常见的,提早也?是。
她脚步慢慢停下。
门口?,冉知知刚要回去,正好看到她,朝她招手:“初初姐!”
她很少见到许初跑得喘息的样子,不由担心:“你还好吧?要不要喝水?”
许初呼吸急促,分不出声音说?话,只能摇摇头,她望着远处,拐角,一辆印着“格致排球部”的大巴车,开走了。
车上?,面对接下来的集训,大家精神?状态还不错,笑笑闹闹的,车窗外,一排排风景逐渐后退。
冉野靠在座位上?,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里,闭上?眼睛。
冉知知说?:“那是我哥他们排球部集训的车,怎么了吗?”
许初声音很低:“没事。”
冉知知:“喔……”
她不由放轻声音:“走吧,去喝口?水吧?”
许初提着手里的塑料袋,说?:“我放点东西。”
还好袋子是黑色的,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刚刚跑得太急,现在双脚有点软,喉咙落后一拍反应过来了,有种?在灼烧的痛感。
心口?来回起伏着,只能大口?大口?喘气。
回到房间,许初把东西放下,她看到桌上?保温瓶,喝了一口?昨晚存到现在,有点温热的水。
她站在原地许久,才坐下在地上?,拿出地上?的袋子的东西。
充好气的球,其实还挺漂亮。
上?面除了主办方的logo,少年们一个个笔记狂傲,像足球明星那样,在球上?印上?自己的名字。
那么耀目。
她想把气放了,不然抽屉的地方不够收纳。只要把气针插到气孔,什?么都不用做,“哧溜”一声,刚鼓起来的球,又会瘪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要放着不管,总有一天,它也?会自己没了气。
她手指按在排球上?,捏了捏,但是,感觉还可以再充饱一点。
充气针对准气孔,她手忙脚乱地推动?充气筒,气体一点点充进排球。
突然,她发?现,自己手指,正好按在十五岁的他,写下的名字上?。他的笔迹一直和他一样,坚毅而利落。
其实,有一件事她也?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她觉得他的字很好看。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有一声细细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