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道心
又五十年, 峨兹研究传送阵终于有突破。
虽然传送阵的丢件率高达七成，虽然传送到目的地时乘客是呈大卸八块状，传送距离最远一千光年，距离越远, 丢件率越高, 但对修真者而言, 可?以推广了。
大卸八块对修真者只是需要修补身体的事, 不致命，而且可?以更快往来各地足以一美遮千百丑。
凡人？
凡人当然用不了, 但现下的社会也没那么发达, 凡人就算是驴友也只是在出生的星球溜达，并不会跑别的星球去, 不需要传送阵。
传送阵能传送修真?者后峨兹立刻通过流族渠道将传送阵散播出去，顺便赚了几千亿极品灵石。
万族也因为这突破的新技术难得的消停百年，集体进入大规模基建状态，在自己治下的每个重?要恒星系都?修上传送阵，整合自己的资源。
整合完毕后, 世界大战顺理?成章的爆发了。
世界大战到来的过程非常平平无奇。
人族这些?年疯狂扩张收保护费的范围, 虽然还?没与白之民直接接壤, 但与白之民的附庸族群接壤了。
有?两个分别给人族和白之民交保护费的族群有?些?旧怨，隔三差五会进行一些?脑浆四溅的热情交流，这次很?平常的上演传统节目，很?平常的死了人。
白之民有?人与死者是友人, 愤而出手。
人族附庸这边能忍？
你有?朋友我就没朋友？
然后那?名白之民死了。
熙光得到消息后为这名金丹族人难过, 震怒, 决定同人族开战。
虞微从峨兹处得到消息时?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可?算见到比萨拉热窝的枪声、九一八更神奇的开战借口了。
第二反应是给笑忘书打电话....啊不，是灵符通话。
“让我在全面开战后遇到弧矢时?手下留情？”
“也不说手下留情, 就是，打残打重?伤都?无所谓，留一口气就行，若实在没有?留手的余地，就算了。”
笑忘书只觉满头黑线。“我是太极仙人，他是太素仙人，要手下留情也该他留我一命。”
我也觉得扯淡，问?题是史书是这么记载的，而你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孽，常识在你这类人身?上根本不通行。
虞微心?中腹诽。“我这也是以防万一，万一就碰上这种情况了呢？”
“你是不是占卜到了什么？”
“我掐指一算，弧矢有?血光之灾，应在你身?上，而他于?我有?恩，便想尽一分心?。”
“你到时?自己盯着他不就行了？”
“你看我这实力?掺和得了仙人的战争？更别提我也不想掺和。”虞微道。“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战争都?不值得我为之付出生命。”
“你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是如东夏那?样的势力?？”
“可?以这么说。”
“那?若白之民未来变成那?样呢？你愿不愿意?加入？”
“我并非白之民。”
“邀请异族为客卿又不是稀奇事，宇宙中甚至有?一些?族群的首领是来自其它族群的仙人。”
“我不想掺和这些?。”虞微仍旧拒绝。“我只想了断如今的恩怨，然后回家。”
笑忘书惋惜不已，但也不勉强。
“弧矢的事，虽然我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但我答应你，若我真?有?能力?杀他，我会尽量不杀他。”
战争状态，笑忘书也很?忙碌，简单聊完便切断了灵符。
虞微对着灵符出神。
命运真?的能改变吗？
砰！
“式微，我来找你了。”
虞微收起还?能用几次的灵符往前面的铺子跑。
“这店里的丹药都?是我辛苦炼的，你把门踹了也就算了，要不小?心?砸到药柜，我的药就都?泡汤了。卧槽，你喝了多少？”
绿发的女子没回答虞微的问?题，而是一轱辘倒在了地上。
虞微无语的将醉狗拽到大堂里给病人躺的竹榻上。
“你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喝这么多？”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尊跟我说，我的族群很?快就会参与这场战争，让我保持中立，别掺和。”
“你的族群？”虞微回忆了下情报，光的族群并非一流种族，但也是有?太素仙人的二流势力?，这场世界战争确实不太可?能一直中立。
不论人族还?是白之民都?不傻，怎么可?能允许未来被人捡漏？
谁敢中立两边立刻集火干掉谁。
“你的族群支持白之民？”
“师尊让我中立，应该是不会支持人族。”光愁苦道。
虞微想了想，问?：“你这样的异族出身?，被宗门培养的仙人在人族多吗？”
“也不算多，仙人也就两百多个。”
虞微心?中对沈妤惊为天人，尼玛，几百年前差点被灭绝的羽蛇族的仙人境加起来都?没超过两百。
虞微：“他们的族群呢？”
“有?的是人族盟友，有?的不是。”
“那?他们怎么办？”
“沈君说，生恩养恩，夹在中间两头都?不是人，不想让我们为难，让我们不要参与这场战争，保持中立。”
虞微莞尔。
不愧是千贤之首，着实一代PUA大师。
啥叫中立？
中立就是，胖虎揍野比大雄时?，小?夫宣布自己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人族有?三四千名仙人，光的族群撑死十几个仙人，同胖虎与大雄有?什么区别呢？
中立是支持人族揍光的族群。
啥？
光等仙人是宗门耗费海量资源培养出来的？
是的。
光能成仙靠的宗门培育。
但宗门与光等异族非亲非故凭什么耗费大量资源培养他们？
宗门是做慈善的吗？
或许宇宙中有?这样做慈善的人，但宗门肯定不是，不然活不到。
那?宗门图什么？
这点可?以参考昂撒。
昂撒国家欢迎全世界移民，但底层移民过去就是黑户，是耗材，是肥羊，是活体器官，只有?那?些?高精尖人才是他们真?正愿意?接纳的对像。
那?宗门呢？
宗门接纳“移民”的门槛是什么？
换个人不一定能意?识到，但虞微有?个和人族历史交织深刻的师尊，很?容易了解到门槛。
首先得是幼崽，且是三观尚未成型的幼崽。
其次得天赋异禀，就算比不上笑忘书、北落师门与后简这些?人形挂逼也需是千万里挑一的天赋。
是的，宗门对这些?异族弟子投入了很?多心?血和资源，但这些?人若没被宗门带走，而是留在原本的族群，难道就不会得到族群的资源倾斜，并修炼成仙吗？
即便出身?低微，但只要这些?人展露出足够的价值，族群上层也会留意?到，从而倾斜资源，甚至如熙光对笑忘书般教导。
既然这些?异族天赋如此出众，他们的家长怎会让他们会拜入人族宗门？
这个就涉及到人族修真?者的三观认知，在这些?家伙看来，你生了个资质优秀的幼崽，他见了，便收为弟子带走，那?是你全家的荣幸，你不肯就是不识好歹，是犯罪，有?期徒刑二十年起步。
啥，你不是人族？
那?又怎么着？
有?意?见你跟人族打一场战争，你赢了你就是正义，人族赢了，人族的三观就是正义。
但异族能为了几个出身?中下层，虽然天赋出众，但未来还?不可?知的孩童同人族打一场全面战争吗？
异族不能，但沈妤能为人族修真?者在异族想收徒却遭到不识好歹的拒绝而与异族开战。
而且异族的家长大部分不会拒绝，因为人族宗门的教育条件和资源是真?的好。
因此人族修真?者在异族很?少被拒绝，只是人族修真?者收异族弟子时?都?特别挑剔，非天才不收，故而异族弟子在宗门整体中占比不大，却普遍精英。
可?以说沈妤用一笔资源加强人族的同时?又削弱了敌人——当人族的敌人不是自己的族群时?，这些?异族弟子也不会保持中立——一箭多雕，赢麻了。
心?中虽腹诽，虞微嘴上却是道：“不掺和也好，省得糟心?。”
白之民入侵的这场战争在史书可?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战争烈度稍微低点都?对不起这份历史地位。
这种绞肉机，谁掺和谁见阎王。
活着不好吗？
将醉鬼安置好，虞微抬头看着明月，不由?陷入深思。
“中立的本质是支持，若我来日....难道也要中立？可?中立是支持修真?界啊。”
顿悟只在刹那?。
天空劫云凝聚。
炼虚的天劫不是闹着玩的，虞微回过神，拔腿向天外狂奔。
*
世界大战只二十年便白热化，具体表现为，人族与白之民周围几十万个超星系团的一二流势力?都?下场了，不肯下场的中立者在刚开始的五年里惨遭两边集火。
到第六年时?再无活着的中立派，即便有?也是名义上的中立。
白热化的三十年就一句话：死人，疯狂死人。
人族与白之民势力?接壤的五个星系在如此激烈的战争中还?原成了宇宙中超大型尘埃云。
五个星系的原住民呢？
当然是一起化作了尘埃云，大约几十几百亿年后会演化成一片新的星系，连做棋子都?没资格的棋盘命运就是如此悲哀。
本来三十年的白热化期结束，战争就该进入议和环节。
然沈妤带人围殴击杀了熙光，而人族十圣仅存的弓圣獬豸君弧矢也在这场混乱中被白之民的仙人笑忘书所杀。
根据峨兹的实况报道，当白之民方派人前来求和时?，沈妤要求白之民将笑忘书交出来。
“其实弧矢死了也不是坏事。”
灵符里传出峨兹的声音。
虞微心?情闷闷的。“他不是你的友人吗？人死了你居然觉得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啊，弧矢那?家伙的道是法，以法求天下大同，但宗门如今的法律，你也体验过。你觉得很?崩溃，他比你更崩溃，在法庭上故意?刺激被告无礼于?公堂，再将人杀了，早年的他可?干不出这种事。”
“亲手看着自己初衷的法因为落实不得不做出的妥协而面目全非，自己还?成了帮凶，精神多少得出点问?题。就算没被杀，他也会死于?心?魔劫。”
虞微：....
峨兹继续叭嗒叭嗒：“但沈妤不太能接受，她送走了太多故人，七贤十圣，一个又一个，弧矢走了，七贤十圣便只她一人存活，积累至此，精神也开始出问?题了，无情才能活得久啊。”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有?个修真?者想通过无情来绕过心?魔劫，结果搞得一点人性都?没有?，成魔了，被天道干掉了。”
“无情，但也不能完全无情，需要把持好度。”
虞微：“我还?是心?理?医生更靠谱。”
“蓝星的心?理?医生能治长生不老的后遗症？”
“蓝星的心?理?医生当然不能，但你们不会自己发展文明，找到治病的法子？”
“道心?就是啊，朝着道心?一往无前，自然不会再留意?到长生不老的后遗症，可?惜道心?也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一劫更比一劫强。”
虞微：“你们的一劫更比一劫强纯粹是你们自找的，修真?界这么离谱的世道，谁能没点精神问?题？”
与峨兹聊完后是笑忘书。
笑忘书是来道歉的。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没想杀他的，但我要去救熙光君，他拦在我前面，不击败他，我们过不去。他是太素仙人，我是太极仙人，只能全力?以赴....”
将从峨兹处听到宗门视角版本与笑忘书视角版本结合，拼凑出完整过程的虞微叹了口气。
弱者对上强者唯有?全力?以赴才有?一线生机。
但也因为全力?以赴，战斗中就不可?能再收住手。
当然，正常人包括笑忘书自己都?没想到笑忘书如此妖孽，弧矢自己也作死，他居然在战斗时?走神了。
但凡他没走神，撑死被打成高位截瘫，但他走神了千分之一秒，笑忘书又收不住，就……
好吧，也不算作死。
笑忘书是千雪的转世，沈妤的师尊也是千雪转世。
做为沈妤的生死之交，弧矢不可?能不认识沈妤的师尊。
昔日同仇敌忾的故人，今日的异族敌人....只能说是个正常人都?会失神。
“没关系的，你是太极仙人，他是太素仙人，让你留手本就是不合理?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安抚好笑忘书，虞微这才问?起白之民打算怎么收场。
沈妤摆明了不杀笑忘书不会罢休。
虽然这场战争中人族陨落了一个太始仙人，但人族就算扣除峨兹这个混乱中立的凑数者——只要人族不会灭族，平时?就算会死九成半的人口峨兹也不会掺和——也有?三个太始仙人，死了一个也还?剩两个。
白之民不同，熙光君是唯一的太始仙人，而他陨落也意?味着白之民破格，破格的白之民还?有?与沈妤对抗的能力?吗？
“我不会有?事的。”笑忘书自信道。“白之民还?有?一位太始仙人。”
“还?有?一个？怎么没听说过？”
战争都?打出狗脑子了，如果还?有?一个太始仙人，为什么不出来？
虞微困惑不已。
“他早年同熙光君不合。”
虞微秒懂。“一山不容二虎。”
尽管沈妤充分表示了自己的决心?，但白之民也实在没法答应，笑忘书虽然没及时?救援熙光君，但那?是她被弧矢阻拦，几乎同归于?尽。
弧矢死了，但笑忘书也没讨着好，被人抬回去的，目测没个一两千年恢复不了。
总的来说，笑忘书立了大功。
将杀敌的功臣扔给敌人处置，这什么土木堡战神行为？
哦，还?没堡宗那?么夸张，堡宗是属于?将打赢了战争的功臣宰了，再将功臣的家眷子女赏赐给投降的鞑靼人为奴。
白之民是打输了，真?交人，大家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再怎么理?解也不妨碍所有?人心?寒，组织凝聚力?土崩瓦解。
两边谈不妥的结局便是接着打，烈度比之前更胜。
虞微忍不住向峨兹请教。
“不是说仙人能辨识灵魂吗？沈妤难道没认出笑忘书是她师尊？”
“认出来了呀。”
“那?怎么还?这么杀心?坚定？我看过她和她师尊的故事，她的前世资质太差，无缘成仙，弟子发誓会找到师尊转世，领其入仙途，那?个转世便是她。”
这情谊不能说不恩重?如山——虽然世间也存在升米恩斗米仇的情况，但修真?者脑回路与常人有?异，师徒如父母与子女，谁会因为爹妈对自己太好，自己还?不起就与父母成仇？更别提沈妤也不是一般人，真?没有?她还?不起的恩——但沈妤的表现看不出半点旧情，毫无纠结犹豫，斩钉截铁，就一个字:杀！
“她很?念旧情的，一直努力?寻找转世，也曾找到过一世转世收为弟子，只是没能修炼成仙，死了。至于?这一世，她的想法是将笑忘书杀了，再找下一世，收徒，用心?教导，回报当年的深恩。”
虞微：“....脑子很?灵活。”
比她和丹曦灵活太多。
她当年与丹曦讨论前世今生时?可?没想到前世今生除了是否一人的争议，还?能这么干。
她对我有?恩，但我不想报答今世的她，就把她杀了，再找下一世报恩。
尽管沈妤杀心?坚决到连笑忘书是自己师尊转世都?拦不住，却未能如愿。
打了十五年。
沈妤元气大伤，近乎残废，另一个太始仙人也陨落了。
当然，白之民损失更惨，刚找回来的太始仙人也陨落了。
其它势力?也没好，战争打到如今，可?以说多方俱伤，没有?真?正的赢家，所有?势力?都?打崩溃了。
因此不论沈妤如何反对，都?不得不接受和谈，却仍未死心?。
于?是一直在病床上躺着的笑忘书垂死病中惊坐起，逃之夭夭。
白之民的使者明确表示：人已经逃了，我们也没办法，但我们愿意?帮忙抓捕，但笑忘书实力?非凡，不保证一定抓得到。
沈妤，沈妤也打累了，恢复了理?智，面对这种滚刀肉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
打是不可?能再打下去了，宇宙中不止人族与白之民，其它卷入的大势力?损失惨重?，未必没有?加把劲吸几口盟友回血的想法。
反正人族最大的盟友妖都?在人族损失惨重?后便流露出了吃掉盟友回血的想法，还?是峨兹及时?下场才让妖都?冷静，做回称职的盟友。
权衡利弊后沈妤压下了对笑忘书的杀心?，接受赔偿，并让白之民交十倍的保护费，顺便派人去白之民宣传：你们要交这么重?的税全是笑忘书害的。
虞微对此直呼6.
这也就设计的目标是笑忘书，不然换个人被这么设计即便不因为族群的怨怼对族群心?灰意?冷也会与族群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