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已经被失败的先例而证明,就必须改变,否则就无法在这次残酷的民族竞争中获胜。
“可丞相,天下”陈龙复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溜到嘴边的话说出来,文天祥的一些革新措施,已经触犯了当地很多豪门的利益。大批佃户在破虏军的主持下分到了无主之田,大量流民被招募到破虏军的工厂里做工,导致福建北部的大户豪强的土地没有足够人手租种,地租一降再降。很多拿了东家银子的无赖文人已经开始私下活动,写文章来批判文天祥的这些举措。
“天下悠悠之口是么”文天祥笑着拍拍自己的光头,“我们做了这么多不合时宜的事,此刻才注意天下悠悠之口,不已经晚了么。百姓们得到了实惠,自然明白谁是真正的对他们好,圣人之意是让百姓丰衣足食,而不是让他们为了一个虚名而挨饿”
“如果得了虚名,而丢了天下,我破虏军和那些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腐儒也差不多了。那些人,他们不闲累,让他们说去吧。惹急了老子,大耳括子抽过去,包证他们乖乖闭上嘴巴”张唐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对文天祥佩服的五体投地,基本上文天祥说什么,他做什么,绝对不说二话。但要是谁对文天祥不客气,张唐会第一个冲出来跟他拼命。
“就是,这些没良心的东西,除了骂街,他们会干什么。廉耻二字都不知道,一个个还把自己当个大爷似的。你越理会他们,他们越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李兴在一旁附和,现在他也是独领一标人马的大将了,可说出的话,江湖气息依然很重。
他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当年起步捍卫大宋,就让他深刻认识到了那些自以为“见识卓绝”的文人无赖嘴脸。当他投降北元时,更看到了那些原来信誓旦旦的“忠义之士”,如何在蒙古人面前为主子歌功颂德。文人无耻起来,要比武将厉害得多,花样也齐全得多。
“只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邹洬插了句老成之言。文天祥现在的步伐,走得与大宋传统越来越远。那些措施,当年王荆公都没尝试过。作为下属和朋友,他怕有朝一日,文天祥赶走了外敌,却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就是,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由着人家信口雌黄”诸将议论纷纷,对于文天祥在福州等地的革新措施,他们大部分都支持。毕竟亲眼见到了军队和民间不同的风貌后,知道这些措施是改变大宋百年积弊的最简单手段。
“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干咱们的。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文天祥轻轻敲了敲桌子,制止了众人的议论。陈龙复等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自己的确已经没有精力再理会这些事。这倒不是他自命清高,如果用文忠的眼光看来,争取舆论支持,和战场上获得胜利一样重要。但文忠记忆中那些方法,对目前的局势却不实用。
陈龙复不再说话,他能理解这位晚辈的胸怀。百丈岭上,文天祥曾经给他看过一篇文章,关于家、国、天下的论述很明白。“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大丈夫立世,安民,存社稷也。易姓改号,谓之亡国。 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 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 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夫子,你能不能多写点儿文章,把咱们破虏军做的这些事情,让全天下知道,箫资那里不是造了印刷机么。这吆喝的事情,不就是比谁嗓子眼粗,不闲累么。他们会请人说骂咱们,咱们自己不会请人说好话么” 张唐突发奇想,拍着脑门来了一句。
“这倒是个好办法”陈龙复眼前刷地一亮。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那就是把文天祥的理论和丞相府的做法推广出去,让天下所有人知道,破虏军为何而战,文丞相为何,放弃了自己的虚名。而科技部的箫资,给他提供了最好的工具,水轮印刷机。
这种利用水力推动的活字印刷机械,印一本书的时间是原来的十分之一。目前利用隐藏在商队之中的眼线,撒到北元地区的那些号令天下豪杰的檄文,揭露蒙古人在各地屠城暴行的传单,都是由这种印刷机印出来的。陈龙复准备在此基础上增加一些东西,比如说破虏军的战绩,比如说文天祥的这些做法,在圣人言论里的依据。
“别人可以用刀剑来捍卫这个国家,老夫不才,手中秃笔一样如刀”陈龙复望着文天祥那消瘦的面孔,热切的想。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别人如何议论,而是下一步如何生存和发展,大家坐,有几件事情需要探讨一下”文天祥看看众人的表情,知道破虏军内部不会因这些新政而产生隔阂,微笑着提出了接下来破虏军需要面临的具体问题。
“丞相请讲”邹洬、陈龙复、张唐、杜浒、李兴、张元、杨晓荣等一干将领相继坐下。文天祥在朝廷的职位是右丞相,兵马大都督,有开府和委派官职的权力。按丞相府规矩,众人平时各司其职,每天早晨碰头,安排一天的工作并汇报昨天的进展。小的事情自己解决,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战争和重大决策,才会要大伙坐在一起讨论。文天祥今天突然把大伙全部留下,不知道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发生。
“莫不是丞相接受了我的建议,准备挥兵浙东,夺去那块富庶之地”第七标统领黎贵达眼中浮现一丝得意。邵武保卫战后,经过调整、扩张,很多百丈岭下来的老将都提拔到高位上。大伙手中兵多了,热情和士气也随之高涨,北上攻打两浙,夺取天下富庶之地和南下攻打泉州,为赵氏复仇的呼声都很高。而文天祥一直将这两种建议压着,在邹洬的主持下,埋头练兵。
“估计我那个弄钱的好办法丞相准备答应了,所以才跟大伙知会一声。不过,这种办法还是不让那么多人知道得好”丞相府大总管,新领了大宋户部员外郎职务的杜规眯缝着小眼睛想,脸上有些发烧。破虏军控制地区和整个大都督府所属各部门的钱粮、开销都归他掌管,虽然刚接受了福州,从府库和贪官们的家中抄出不少钱财来,但比较起装备军队的开支,和大规模的地方建设支出,财政状况还是捉襟见肘。文天祥不肯收农赋,又不肯设厘卡,原来的两大地方收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