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暧昧
两人的距离, 近到呼吸交缠。
周宜宁觉得自己的睫毛与他的贴在一起,随着逐渐起伏的呼吸而加速颤抖。
心脏跳动得速度极快,像是锤击胸腔。
又像羽毛, 轻轻勾住她的喉咙,痒得厉害。
周宜宁习惯性照他的话做。
红唇轻启,似在等待他的下一步。
男人单手捧住她的脸蛋,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汹涌着漩涡。
还有对她的占有, 毫不掩藏。
是源于生理方面的欲和念。
他凸出的喉结一下又一下滑动, 这句话说完, 并没有着急进行下一步。
明明眼底的炽热都要将她吞没, 带有薄茧的指腹也收紧力道,拢进她的发丝, 整个人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强势,痴迷, 缠绵。
指尖的流连,引得她浑身颤栗。
周宜宁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只能克制住想要舔舐唇瓣的冲动,下意识闭上双眼。
比羞涩更多的,是难以启齿的期待。
她明显感觉到,从余相晚告诉她那些话之后,笼在周宜宁心间的墙壁, 被一个字一个字冲散。
原来她在长辈眼里, 也可以那样优秀。
也是闪闪发光的。
其实从踏进老宅家门口开始,裴家所有长辈对她发自内心的认可, 是能感受到的。
只是她不敢置信。
害怕自己以为的认可是错觉。
更担心自己会出错, 会在众多长辈面前闹笑话。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她的脑海里却浮现了太多可能发生的画面。
她好像很容易把事情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好在长辈们对她包容性很高, 言谈举止都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关爱。
简单的几句话,心底那点忐忑和不安,仿佛都在裴爷爷的笑语中松缓下来。
耳畔是余相晚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眼前是几乎堆成小山的餐盘,身边还有裴舒语十句不离她的夸赞。
最重要的,是裴京闻从每个细枝末节去照顾她的感受。
一整顿饭下来,她终于确认,裴家对她的认可不是错觉。
只是心间剩下的顾虑,被余相晚那几句话消散了大半。
比起京北人都重视的门第之分,裴家更在乎一个人的品性。
至于逼迫家中小辈联姻,更是不可能的事。
可能怕她觉得可信度不高,余相晚还给她提到自己。
认识裴安前,余相晚从小在南临市井长大,一路刻苦读书,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平凡的人,会和京北那些上流圈有牵扯。
她担心的阶级差距,余相晚也曾在乎过。
不知是裴安带来的安全感太足,还是少女时期的余相晚太勇敢,两人从恋爱到结婚,前后仅仅用了半年时间。
婚后,余相晚也焦虑过会融不进裴安的圈子,后来发现只要自己足够优秀,自然会有人来主动靠近自己。
没必要为了讨好别人,让自己变得畏手畏脚。
最让她动容的,是余相晚轻握住她的手腕,温和的眸色写满真诚:“在咱们家所有人心里,你是最厉害的。”
“如果让我们站在你的起点,未必有你现在的高度。”
察觉到她的怔愣,余相晚眉眼弯弯一笑,“自信些,在这个年纪啊,你该是勇敢明媚的。”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她能够主动迈出这一步。
相信自己,也相信裴京闻。
有了余相晚这些话,她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墙,防守作用微乎及微。
所以在裴京闻“说阶级的存在,本该就给人来跨越的”时,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名为担忧和退缩的意志,全都崩塌。
她忽然很想很想抛下所有的顾虑,不管不顾告诉他,她后悔了。
后悔和他说那么多分开的话。
其实她一点都舍不得。
她撒谎了,那些说“不合适”的语句,每说一个字,她心里的痛苦都在加深。
七年前是,七年后也是。
因为她的畏手畏脚,她已经过了数千个和他分开的日子。
她不想再重复了。
即便现实差异客观存在,只要她再努力一点,终会慢慢缩小。
或许她应该再勇敢一点。
像他说的那样,试着去依赖他。
他才是她最该坦诚相待的人。
她要试着去接近他。
这种接近,不止是心理上的,还有生理上的。
思绪回笼。
那道落在自己近乎赤.裸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
从锁骨到脖颈,从下巴到唇角,再从鼻尖到耳垂,一寸一寸掠过这些肌肤所有的敏感点。
太过紧张,她下意识想往后缩,可腰间被他想手紧紧握住。
动弹不得。
下一秒,薄唇落下。
在她雪白的锁骨处。
不限于亲吻,舌尖带有挑逗的意味,故意在皮骨起伏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轻咬。
酥酥麻麻的触感,直逼向大脑神经中枢。
周宜宁忘记了怎么反应,任由他的动作越来越放纵。
男人加重亲吻的力道,甚至牙关稍稍用力,惹得那片肌肤泛红才松开。
“……疼——”周宜宁不禁呢喃出声,可能被他欺负太狠,声线沾了些哭腔,飘散在空气里,反倒更加深了裴京闻心底的恶劣。
舌尖故意往前抵了抵,语调疏散:“哪儿疼?”
周宜宁深吸一口气,知道她越羞赧不敢说出口,就越容易让这人得寸进尺。
“你别这样,”她压着语调,眼尾不知不觉沾了些雾霭,“……我难受。”
比疼更过分。
她实在受不了被这人翻来覆去的折磨。
哪怕是被他用嘴,在耳廓处揉捻。
“嗯?”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眼尾肌肤,低着声慢悠悠说:“要不换种方式。”
虽不知道他想换什么,周宜宁只觉他的“方式”必定很难挨。
下意识想往后,整个人被扣住腰肢,不由分说和他换了位置。
裙边因动作的分开,稍稍往上移了些。
因为坐姿的转换,她微张开的唇,恰好落在男人喉结的位置。
舌尖倏地沾染了滚烫,倏地蔓延到脖颈的位置。
那种发麻的感觉,直逼头皮。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他的侵略意味强烈,周宜宁实在不适应,只能凭本能往后退缩。
结果自然是她的后腰被紧紧抵住,指骨顺着裙身那只蝴蝶,慢慢往上。
“才这么点力气啊你,”他指腹的力气倏地加重,惹得她眼尾泛起生理性的绯红才松开:“亲这儿,用点力,像这样。”
可能担心她不理解,还贴心地示范性咬了一口。
周宜宁:“……”
细密的呜咽险些从红唇流出,生怕再听见那种让她手脚无处安放的呢喃,她只能克制住情绪骤然的起伏。
“学会了吗?”
偏偏这人恶劣到骨子里,比她还熟悉她的敏感。
周宜宁偏过脑袋不说话。
不说?”他音尾上挑,薄唇贴近她沾了泪珠的眼尾,“再来一次。”
“不要了,”周宜宁忍着呼之欲出的羞耻,小声恳求:“我没力气了。”
“没事,”在她唇瓣落下一吻,他往近又靠了些,缩短
了最后那点距离:“我有力气。”
知道这话不是玩笑,周宜宁实在受不了逼迫,撇开眼不去看那双满是潮热的黑眸,尾音轻颤:“我会了。”
紧接着,她一步步向前,试探性沿着他的喉结往上。
红唇每擦过一寸,他的呼吸就会加重一分力道。
直到停在他唇的位置。
接吻的次数不少。
不过周宜宁一直是被动承受,被他引导着沉沦,像这样主动还是第一次。
他难得没动嘴,也没动手。
灯光下,周宜宁一直在做心里建设,紧张得额头浸了层细密的汗,微微沾湿了鬓发。
并没注意到背着光的那双视线。
眸色翻滚着情欲,越来越幽深,像蛰伏着一只蓄势待发的凶兽,不依不饶,将她燃烧殆尽。
耳畔充满了心脏跳动的节奏,强烈,凶猛。
鼻尖全是成年男性爆棚的荷尔蒙气息,她只能克制住退缩,将自己的红唇贴上去。
唇瓣相接,倏地有一股电流从她唇角的神经细胞快速遍布全身。
很轻的一下,近在咫尺的呼吸力道太重,欲念铺天盖地席卷着她。
周宜宁下意识愣住,不知该怎么下一步。
每一次的靠近,充满了生涩。
恰巧是这种羞涩的试探,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潋滟缠绵。
勾人意志沉沦。
裴京闻眼底的欲念更重,幽暗,摄人。
都到这一步,周宜宁只能忍住四肢的颤抖,按照记忆里的样子,舌尖试探性触碰他的唇齿。
每往前一点,她心间的悸动就加深一层。
对比她的慌乱,裴京闻除了眼尾沾了些红,眸底写满压抑,似乎并没有其他多大的触动。
两道本就紊乱的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同步。
实在不敢望进那双潋滟的黑眸,周宜宁双手攀住他的脖颈时,只得闭上双眼。
唇舌勾绕时,她实在没了进行下一步的勇气。
哪知还没退避,后脑勺被紧紧扣住。
疾风骤雨。
又凶又急。
他加重扣住她后脑勺和肩膀的力道,偏头错开她的鼻尖,撬开她的双齿绕进去。
毫无循序渐进可言。
说不出的意乱情迷。
他的手不满足只在她的后颈揉捏。
稍稍用力,贴在领口的盘扣处。
另一只手摁在沙发中间,急促的呼吸,裹挟着杏色的布料渐渐有了褶皱。
这一吻,周宜宁脑袋发懵,任由他予取予求。
等她的唇间充满他的侵略,周宜宁的身姿早已瘫在他的怀里。
膝盖蹭在沙发里太久,关节处都变得酸涩。
不知过去多久。
裴京闻似是不满足现状,薄唇沿她的唇往下。
脸蛋,耳垂,耳廓。
包括后颈的位置。
迫使着周宜宁抬头,修长的天鹅颈后仰。
四肢没了支撑力,她只能下意识去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这一刻,周宜宁没了之前的退缩,想鼓起勇气去回应他。
已经跟
她这点细微的变化,裴京闻自然不过错过。
一点的热切,就足够让他所有的忍耐成了笑话。
何况,他本就不想忍了。
没等周宜宁出声,他捉住她的手。
眸色极暗,音调又低又哑,“帮我。”
蛊惑力极强。
周宜宁自然不会傻到反应不过来他让帮什么。
该有的心里建设,她自然早都设想过。
只是她没有实践的勇气。
现在被他直接问出口,周宜宁紧张到心脏都跳到嗓子眼。
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应答。
“帮我,嗯?”
他再次问出声,比起刚才的询问,最后这个语气词,带有不容拒绝的强势。
迎上他的眸色,就在周宜宁点头的前一秒。
敲门声响起。
所有的暧昧和低喘被打破。
不知哪来的力气,周宜宁迅速从沙发上坐起身,抬手整理碎发掩饰面色的慌乱。
不出两秒的功夫,她和裴京闻的间隔能再坐两个人。
生怕被看出来他们做了什么。
裴京闻:“……”
门并没锁,见里面没反应,余相晚推开把手走了进来。
沙发右角落,周宜宁双腿并拢,坐姿非常端正。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状态是上课在认真听讲。
不动声色又扫了眼左边的人。
如果忽略她耳尖的绯红。
知道她脸皮薄,余相晚忍着笑意,又看向“罪魁祸首”。
裴京闻微勾着唇,是那副没个正经的散漫调儿,意有所指的目光,就没从周宜宁身上移开过。
那种探寻,深切,露骨。
空气的燥热还没完全消退。
只一眼,她就能看出这混小子没少欺负人姑娘。
周宜宁咬了咬下唇,尽量保持声线的平静,莞尔轻笑着和余相晚打招呼。
“这么晚了您还不睡觉啊?”裴京闻随意向后靠近沙发背,自然接过话头:“一会儿老裴该满世界找老婆了。”
看得出,他们家的氛围非常温馨和睦。
说不出的羡慕。
周宜宁低垂着眼眸,敛了一闪而逝的低落。
“宁宁还在呢,说话也不注意点,”余相晚没好气瞪了眼他,眼眸温和:“宁宁,我给你把房间收拾好了,以后常回家住。”
“您还不让我媳妇跟我睡一起了?”
周宜宁还没应声,有人先表露不满了。
“你还没正式娶宁宁呢,当然不能欺负人姑娘,”余相晚反驳他,“房间就在舒舒隔壁,长辈们都在,你可别给我乱来。”
几句话下来,成功让裴京闻黑了脸色。
随后不由分说催促他带周宜宁过去,还不忘警告他别赖在房间里。
裴京闻:“……”
周宜宁忍着笑,一脸真诚和余相晚道过谢,转身跟上他的脚步。
想到长辈们都重视规矩和分寸,周宜宁没理会他的乱来,很快到了三楼最南边的房间。
装饰风格说不出的明丽清雅,卧室里所有的日常用品都很齐全,隔着随风蹁跹的窗帘,长宁巷的夜景一览无余。
往下看,还有长宁河两岸的风光。有唱小曲儿的音调和月光,从窗缝钻了进来。
不愧是寸土寸金的胡同。
每一处地界都惬意、舒适。
不禁被外面的夜色吸引,周宜宁定定看向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乌篷船。
这时,手机传来微信提醒。
言念:[宁宝,这是央华台纪录片的录制行程,你抽空了看看。]
[后天去总台先熟悉流程。]
[文档.]
周宜宁点了接收:[好。]
[辛苦了念念。]
[送花花.jpg]
三条消息发送成功,聊天框暂时没有新的提示。
周宜宁在脑海里短暂给接下来的拍摄进程分了轻重缓急,准备等明天先去完成纸鸢放飞的录制。
场地问题已经解决,现在就差最后一步。
恰好过两天是春分,她的脚已经恢复如常。
目前工程量最大的,是那副还有一半进程的「凤凰于飞」苏绣。
以及接下来要去「
京北博物馆」拍摄凤尾缠花。
每一样都意义深刻,一点都不能敷衍。
周宜宁在备忘录里列了清单,心里踏实了些,她才摁灭手机屏幕,准备等明天离开老宅,就跟许溪一起去长宁河。
就在她以为裴京闻已经离开时,很轻门框落锁声响起。
在寂静的室内被无限扩大。
周宜宁愣了下。
那张熟悉的俊脸,步步紧逼。
四目在半空中交织。
尽管很多次和他对视,每次她都克制不住呼之欲出的羞赧。
“你……”她张了张口,脸色微红,“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你说呢?”他低笑了声,单手扯了扯袖口,不答反问道。
周宜宁:“……”
一时无话。
氛围无限接近缠绵悱恻。
眼见他离自己只有一步的距离。
周宜宁看向他,燥热悄悄爬满耳廓。
“阿姨说的,”可能跟他最后那点隔阂消除,她在他面前更勇敢一些,克制住心间的忐忑,“你不能欺负我。”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周宜宁第一次跟他把反抗的话说出口。
难得大着胆子。
看得出,她对他现在是完全敞开心扉。
“有靠山了,底气都足了,”裴京闻的心情更愉悦了些,他倏地靠前一步,俯身看向她,“那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你的?”
每个字都是混不吝的调子,眼神意味深长,勾着坏劲儿。
偏偏惹得周宜宁心潮泛滥,半晌不能平静。
这张脸本就占尽便宜,故意使坏的时候,神色的变化总让她心潮起伏。
按耐不住。
敛进袖口的指尖微紧,她直视进他的眼眸:“你都没有和我谈过。”
直接就领了证。
错过了七年,她忽然很想试试和他做情侣是什么样子。
“嗯,”裴京闻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语调带着一贯的疏懒,“那你想怎么谈?”
问题抛给了她。
周宜宁张了张口,脸蛋爬满绯红:“……我——”
刚开了话头,就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毕竟谈恋爱,她也没经验。
就在她思索要怎么开口时,整个人倏地悬空。
被他抱起,不由分说放进柔软的床褥。
生怕她逃离,男人一条腿跪在沙发上,抓着她的脚腕。
而后,手向下探,薄唇贴近她的耳畔,每个字都极尽缠绵:“不如,先从刚才没做完的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