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筹划
1953年的春天,祝熙语出生,乔淮娟借着丈夫和祝远霆的关系来黎家祝贺,侯政谦趁人不?注意轻轻握了握祝熙语的小手。
1960年的春天,黎曼离世,侯海借着战友身份争取到了祝熙语的抚养权,祝熙语住进了侯家。
1973年的春天,侯海夫妻逼着祝熙语下乡为自己的亲生女儿侯语希让位,祝熙语离开侯家。
1978年的春天,祝熙语检举侯海夫妻数罪立案,侯海设计报复杀/害祝熙语,后侯海因此被判处死刑,乔淮娟二十年有期徒刑,祝熙语和侯海夫妻长达二十五年的纠葛彻底终结。
开庭的时?候,祝熙语拒绝了亲人朋友陪同的好意,自己一个人去了法院旁听。即使已经?有了猜测,在听到“判处侯海死刑立即执行”的时?候,祝熙语还?是没忍住闭了闭眼。
父亲去世前,祝熙语看侯海和乔淮娟是亲近的长辈,那时?的乔淮娟总是会一次次叮嘱侯政谦兄弟俩保护妹妹,侯海每次见到她也?会耐心陪她玩游戏,还?叫侯时?雨的侯语希则完全?是个乖顺妹妹的形象。
父亲去世后,母亲病重,乔淮娟每天都会来陪着母亲黎曼聊聊天,侯海则包圆了家里所有的对外?活动,祝熙语很感谢他们。
所以搬进侯家的祝熙语刚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侯海夫妻私下的行径和意图,在被针对、误解的时?刻,她很委屈很愤怒,但再?之后侯海夫妻又会道歉,会给她一个她当时?完全?看不?透的解释,他们就这样借着以前的恩情迷惑祝熙语。
从依赖侯家人到看清侯家人的伎俩和恶意,祝熙语用了整整三年。这三年里,她从一个被娇宠着长大的、明媚又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了纺织厂家属院人嘴里那个阴郁、厌世、不?允许自己孩子接近的坏孩子。这其中的艰辛、悲哀、自我怀疑,并不?是几万字的《我的二十年》就能概括的。
此刻,祝熙语和侯海隔着人群对望,两人都没什么表情。就像祝熙语时?隔近五年回到北城最大的感慨是“北城好干”一样,听到侯海的判决的祝熙语也?只是想?到“下周就是清明了”。
侯海却不?像她这样平静,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养女。在她下乡以前,侯海真?的觉得自己是牢牢控制着她的,所以才?会答应妻女的请求。
但一切好像从那时?起就开始变了,变得不?可控起来。但直到今年祝熙语返回北城,他也?没有太大的实感,对祝熙语也?不?是畏惧而是厌烦,想?早点打发了的厌烦。
可祝熙语远比他以为的更?加聪明、冷静,也?够狠,他没想?到祝熙语会直接报警,也?没想?到在报警的时?候她手上就已经?握了那么多的证据,足以落实他和乔淮娟所有罪行的证据。
在他用黎彻信的真?相换到“那些?证据都是祝熙语提供的”这个消息以后,侯海承认他开始害怕和后悔了。他没想?到祝熙语早在高中毕业后就在尝试抓他的尾巴,那时?的她看起来就是个无害的、被逼到绝路的小兽,哪能想?到连进纺织厂都是她的自导自演、顺势而为?
侯海也?有了预感,那晚他对邓乐下的那个命令最后一定会彻底葬送他自己。
果然,三月二十五号公?安追加了他故意杀/人的罪名,而从被控告故意杀/人到被判决死刑,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在被审讯的间隙,侯海听到了审讯室外?公?安的讨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祝熙语的丈夫,那个他从未见过却加速了他的死亡的男人。
那些?人讨论的时?候总是会说他们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但侯海听见这话时?总会恍惚,什么时?候那个他从来都没放到眼里的养女,竟成了他惹不?起的人?
行刑前,狱警按例询问?他是否还?有想?见的人,这是华国?特有的人文关怀,侯海没有犹豫,“我想?见祝熙语。”
侯海和邓乐的案子在公?安系统可谓是无人不?知,狱警听到他这个要求后冷着勾了勾唇角,撂下一句“等消息吧”就离开了。
侯海等啊等,等到子弹穿过了他的心脏,也?没等到祝熙语。
机枪扣动的时?候,侯海闭上了眼睛,在和记忆里无甚区别的春日暖阳中,他好像听见了一道清朗的男声?,“侯同志你好啊,我是班长派来教你打靶的祝远霆。没关系,别着急,打靶是有技巧的,你看啊...”
是什么时?候呢?钦佩变成了嫉妒,嫉妒滋生了欲望,欲望又演变成了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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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侯政谦从狱警手里接过骨灰盒,心中五味杂陈。虽然他们登报断了亲,但由于侯海的直系亲属只有他们,最后北城监狱还?是通知了他们来领侯海的骨灰。况且,乔淮娟提出的请求也?是和他们三兄妹见面,于是三兄妹便一起来了北城。
侯政然并没有来监狱这边,他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格,在得知自己父母犯了这样多的罪行以后,他就更?加恨、更?加厌恶他们。之后又传来了侯海想?要杀/害祝熙语的消息,侯政然更?是说出了“流着他们的血都觉得恶心”这种话。
“走吧。”侯语希垂着眸,没看那个黑盒子,“看了她,我们就回宁市,我不?想?再?待在北城了。”
侯政谦点点头,重新看向接待他们的狱警,“您好,我们还?要探监乔淮娟,这是公?安局发给我们的通知,辛苦您确认一下。”
“好,你们去一楼走廊尽头等着。”两兄妹便按狱警的指示去了对应的房间。
来看乔淮娟是侯语希的决定,感受到侯政谦的视线,侯语希转头对着他笑了笑,“哥,我没事,我就是想?问?她几个问?题。”
“吱——”玻璃后的厚重铁门打开,乔淮娟双手被拷在身前,瘸着腿走了进来。侯语希已经?三年多没见过她,此时?看见她的狼狈和苍老,竟觉得恍惚。记忆里的乔淮娟不?是这样的,她似乎总是俯视着自己,黑着脸扬着眉,阴恻恻地质问?,“侯语希,你为什么又输给了她?我还?不?如没你这个女儿,太丢人了。”
这句话侯语希从五岁听到了二十岁,后来乔淮娟不?会再?明说,但只单单斜看过来的眼神?,就已经?是在拷问?她的失败,在厌恶她的存在。
从川省离开后侯语希过了两三年浑浑噩噩的日子,午夜梦回,都是乔淮娟质问?她为何?输给了祝熙语的画面。
“政谦、小希,我的儿!”尖利的哭嚎拉回了侯语希的注意力,她看向正被狱警警告的乔淮娟,忽然开口,“我不?叫小希。”侯语希提声?,“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乔淮娟的哭嚎顿在喉咙里,她看着四年过去了还?是看起来非常苍白病弱的女儿,哽咽,“对不?起,时?雨,妈妈错了,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
侯语希握了握拳,抬起头看向乔淮娟的眼睛,“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大哥二哥都不?想?问?,但我还?是想?问?您一句,您爱过我们吗?”侯语希定定看着乔淮娟,捕捉到了她脸上一瞬的心虚慌乱。
但乔淮娟只顿了一瞬就扑到了桌子上,挥动着手像是想?要拉侯语希的手,被狱警押着坐了回去。她哭得好狼狈,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侯语希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她还?记得乔淮娟教自己的话,“小希,眼泪就是咱们最好的武器,但这个前提是你哭得时?候得哭得美,哭得让人怜惜...”
“爱啊,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啊!你们三都是我闯鬼门关生出来的啊,从那么小一只,我就盘在怀里,把你们养大,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啊。”顺着这句话,侯语希回想?起了小时?候,父亲不?在家,哥哥们贪玩只会觉得妹妹碍手碍脚,那时?候的自己是真?得很爱、很依赖乔淮娟的。所以后来自己也?才?会那样在意乔淮娟的态度,拼了命地、不?分对错地迎合她,只为了祈求她的肯定和爱意。
乔淮娟却越说越坚定,她知道三兄妹在意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们恨我,但是我是真?的是为了你们好。我怕你哥哥走入歧途才?拦着他的啊,养兄和养妹,唾沫星子都能把你哥淹死。至于你二哥,我们那么做也?是为了他的前程,你们爸爸被审/讯时?吃了那么多苦,都没有牵连他。”
她就像是个被误解了苦心的母亲,殷殷解释,“时?雨,妈妈错了,妈妈不?该逼着你和她比,但当时?我真?的只是觉得高世元比文杰更?...”
“乔淮娟!闭嘴!”侯政谦一把捂住妹妹的耳朵,感受到她浑身都在发颤,他说了自乔淮娟进来后的第一句话,“我和政然已经?过了问?这个的年纪,因为我们自己心里清楚,你只把我们当做炫耀的资本、捆绑父亲的筹码、制约熙语的武器。但小妹,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就不?会再?提起他们!”
乔淮娟愣愣看着一霎间就冒满了满脸冷汗的侯语希,无措地住了声?,“我...我不?知道...”她确实没有想?过侯语希过了四年对着这两人的反应还?这样大,乔淮娟后悔极了。
侯政谦专心安抚妹妹,没再?理乔淮娟,侯语希缩在哥哥怀里直直盯着自己的身体。四年了,没人会在她面前再?提起这两个人,侯语希便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放下了,但刚刚听到那两个名字的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冷风从身体里呼啸而过,没有任何?阻碍地、穿透了她。
侯语希看着自己身上干净漂亮的衣服,突然意识到了,原来她的灵魂早就离她远去,活着的只是她的躯体,病弱的、累赘的躯体。她空荡荡。
侯语希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没有半点儿生气,“哥哥,我们走吧。”
侯政谦立马搀着她起身,乔淮娟见状赶紧哀求,“政谦、小希,我这辈子是出不?来了,能不?能求求你们,去求求祝熙语、去求求她的丈夫,放过我。”她发疯似地拉开自己的衣襟,暴露出青青紫紫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求求你们,让他不?要再?让人打我了。”
侯语希的脚步一顿,一字一顿地问?,“乔淮娟,你要让哥哥去求她的丈夫?这就是你说的爱吗?太可笑了。”她转身,加快了步子,“这是你应得的。”
“你们就很无辜吗?!”见最后的希望破灭,等待自己的只剩长达二十年的监狱生活,乔淮娟挣扎着不?让狱警带她走,她愤恨到了极致,“侯语希,你敢说你做的一切都是我逼的?!你明明自己也?在嫉妒祝熙语!侯政谦,祝熙语说过你恶心没有,她没说,我替她说,你的爱只感动了你一个人!你的爱让人恶心!”
“你们也?是和我和侯海一样的烂人!!”这句话将兄妹二人都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铁门重重合上,侯语希一下跪在了地上,痛哭起来,她抓着侯政谦的手,低低地哀叫,“哥,哥,哥...”
侯政谦来不?及为乔淮娟的话起什么情绪,就被侯语希这几声?类似濒死小兽的低鸣唤得心碎,他抚着妹妹的后背,“时?雨,没事啊,没事,咱不?听她说的,咱不?是在家都说好了吗?等哥哥办完事,咱们就回宁市,再?也?不?来了。”
“她说得对,是我嫉妒,是我自己亲手毁了我自己...”侯语希就这样跪在地上哭了很久,不?是为了乔淮娟,也?不?是为了侯海,是为她自己。到了最后她的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泪水像也?流尽了,她这才?看向强掩着疲惫的侯政谦,“你是不?是要去找她道歉?我想?一起去。”
侯政谦咽下喉间的苦涩,他觉得祝熙语可能根本不?会见他们。但害怕侯语希情绪再?激烈起来,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回招待所,你二哥还?等着呢。”
出乎意料的,祝熙语在自家巷子口看见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并没有拒绝他们想?要进屋谈谈的请求。她手里拿着一朵野菊花,身上带着雨后泥土的气息,侯政谦看向她的膝盖,那里果然有一片黑痕。
今天是清明,祝熙语下课后就带着菊花去了城外?的陵园,葬着她外?公?和父母的地方。侯家的事终结,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和他们说。她的眼眶也?红肿着,等三人坐下后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沙哑的喉咙,“坐吧,茶壶茶杯都在桌上,我手不?太方便,要喝的话你们自己倒。”
侯政然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左边手臂的骨折夹板,还?有她额头手背未曾完全?消失的青紫,听她提及这个,侯政然直接站起身,对着祝熙语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祝熙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侯政谦和她年龄相近,一直是同年级,是侯家对她态度最差的一个。但祝熙语却觉得他其实是侯家唯一的清流,他为人是很正直的,嫉恶如仇、乐于助人、克己奉公?。他性格恶劣也?不?过是因为年少时?无法改变家人错误的行为,所以只能放大自己的情绪,试图用易怒的情绪、尖锐的话语、恶劣的态度扫射所有人,缓解他快要溢出的焦虑和无措。
“你不?欠我什么。”祝熙语淡淡的,她前些?天收到了来自宁市账户的三千块转账,韩宥安排的人还?特意汇报了两兄弟最近都在筹钱,“你们也?不?用给我这样多的钱,这些?年的租金侯海已经?归还?给我了,其他的我不?想?收,我已经?重新汇给你们了。”
侯政然抿抿唇,“你为什么不?揭发我?我知道你很早就知道的。”
“因为你是个为人民的好警察。”祝熙语看向他,“你没有对不?起那个大学名额,救人的时?候也?是真?心的。你继续为人民服务,才?对得起国?家对你的栽培。”
侯政然想?过很多答案,唯一没有想?过这个,他的唇被他自己抿得发白,他的声?音很低,“谢谢,信你留着,你之后可以继续监督我,要是我变了,你可以随时?检举我。不?过我确实欠你这个道歉,对不?起,我以前对你太恶劣了。”
祝熙语没再?接话,她看向小院,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清明总是这样的,像是在陪着人一起缅怀。祝熙语此时?也?不?是很想?再?和他们拉扯了,她的情绪还?停留在墓地里,很疲惫,只想?听爱人的声?音。
侯政谦小心又贪婪地看着她的侧脸,观察着四合院的布置,他大概永远也?放心不?下祝熙语。或许祝熙语早就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因果,但侯政谦还?固执地停留在能看见她的位置,决心默默守护着这段也?许除了他不?会再?有任何?人认可的感情。
他的喉结滚动,“钱你还?是留着吧,就当,就当我们给珩珩的压岁钱。”
祝熙语转动茶杯,说的话没留什么情面,“那更?不?用了,他不?认识你们。压岁钱?要我提醒你吗,他差点因为你的妹妹丢了命。”
她看向垂着头的侯语希,“我没再?做什么,是因为我觉得侯时?雨欠我的组织都已经?替我讨了回来,不?要误解,并不?是原谅了你们的意思。”
侯语希的心尖狠狠一颤,听见祝熙语继续说,“你们兄友妹恭是你们的事,我没有义务配合你们,今天我只想?和你们说清这三千块。现在我们大概没有再?坐在一起聊天的必要,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吧,以后当陌生人就好。”
“我大概活不?了太久了。”侯语希注意到侯政谦颤着的手,开口,“对不?起,欠你的我大概永远也?还?不?了了,下辈子我只想?我们再?不?相识。”她顿了顿,“以前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的哥哥,是我自作主张,与他无关。”
“这对我来说不?重要。”祝熙语蹙了蹙眉,“你们到底怎么想?的我也?不?关心,我只希望你说到做到,今天之后,我们再?无纠葛。”
侯语希还?想?说些?什么,侯政然却打断了她,他已经?懂了祝熙语的意思,他起身,带着魂不?守舍的哥哥和输得彻底的妹妹离开了祝熙语的家。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侯政然面色复杂地回头,隔着雨雾看向那个和他们三兄妹纠葛了前半生的姑娘,扬了扬嘴角,无声?道谢,“谢谢。”
谢谢你明明有能力、有立场彻底毁了我们三兄妹,却明辨是非,大度地将我们和侯海乔淮娟剥离开,给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谢谢你嘴上说着绝情的话,却是真?心希望我们三兄妹能放下前尘,重启人生。
祝熙语看懂了侯政然的口型,她抬起右手轻轻挥了挥。
命运将他们四个困在一起二十多年,早就很难分清楚是谁在欠谁,也?很难说清楚是谁给谁带来了灾难。
侯海夫妻已经?付出了代价,侯政谦和侯语希也?承担了自己做错事的后果。
前程往事已了,无论是祝熙语自己,还?是侯政谦三兄妹,都该彻底放下、拥有自己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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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熙语从彭兴杰手里拿到了舅舅的信,她的推测没有错,侯海手里果然只有这一封信。黎彻并没有在这封信里留下他的地址,信封外?也?只套了一个空白信封,按侯海的交代,是他七零年的时?候有天下班后在自己家门口发现的,并不?知道是谁带信给他,后来也?没见过其他的信。
祝熙语有点失望,但她也?不?是全?无收获,这封信里黎彻最后署的时?间是1969年8月21日,凭借这个,祝熙语至少能确定舅舅在这之前是安全?的且过得还?不?错的。
况且谢老爷子已经?暗示过她,也?许事情不?久就会迎来转机,在外?交部?工作韩云深也?佐证了这个观点,祝熙语充满希望。
祝熙语是三月二十二日受的伤,之后在医院住了一周观察疗养。学院为表歉意,又因为有燕禹森为她作保,便同意她免试加入了文学院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为前辈们撰写一本传记合集。
这个项目是上面批示的,对象又特殊,学校和项目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严阵以待的。燕禹森也?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严格,祝熙语手不?方便就给她安排了许多的阅读任务,每三天完成一本书籍阅读并和师兄师姐们交流心得。
所以祝熙语自四月初就格外?忙,住院那一周已是她最后的清闲日子。她每天教室、家、燕禹森办公?室三点一线地跑,连韩家人想?来探望她都得提前问?好时?间。
四月二十二日那天是祝熙语拆手臂夹板的日子,谢川尧一早就等在了外?面,他是有任务的,谢老爷子一个多月没见祝熙语了,想?她得紧,特意让他来接人。两人一起去了医院之后,就直接回了市委大院,谢川尧还?是一如既往地专门在周五赶回了家,好在周六一早开车来接祝熙语。
坐在车里,祝熙语打开车窗感受着北城越来越浓的夏意,“对了,安安哥,这段时?间太忙了,都忘了亲口和你说一声?谢谢。那天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啊?”
“乱起来的时?候我正好就在附近,又听你舍友说过你这些?日子下午常常去燕教授那里,我有些?担心,就绕过去看看。”其实不?是的,实际上谢川尧是特意的,那几天学校里乱,他一直有守在文院教学楼那边,直到将祝熙语安全?送出去才?回宿舍。自从韩宥来家拜访、爷爷饭后提醒他以后,谢川尧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便没露面。
出事那天他不?知道燕禹森改了时?间,没等到人就以为祝熙语今天不?会来,便离开了。回去的路上,他也?注意到了学校广场不?合逻辑的热闹,觉得十分异常,于是他便没回宿舍,想?着再?多观察观察,看看他们的的意图是什么。
乱起来以后,他的心莫名跳得飞快,担心自己错过了祝熙语以至于让她陷入危险,谢川尧便特地折返回去,想?要确定祝熙语是否真?的不?在学校,没想?到就真?撞上了她被推倒的那一幕。那个画面,即使现在想?到,谢川尧也?依旧觉得后怕。
“幸好有你。”祝熙语长呼出一口气,“还?有后面的事,你也?出了不?少力...”
谢川尧点点祝熙语的头,不?满地打趣,“再?说这种客套话,我就停车把你丢下。”
祝熙语扬唇浅笑,正想?聊点儿别的的时?候,她看见了窗外?长椅上坐着的人,“等等安安哥,乐乐在这儿。”
谢川尧也?看见了,他依言把车停下,祝熙语探头出去叫背着她的谢梦乐,“乐乐,你出来玩吗?要回家吃饭了哦。”
谢梦乐本来在拉着一个姑娘滔滔不?绝,听见祝熙语的声?音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她几乎是立马就站了起来,结结巴巴,“满满姐姐,我,我同学,来找我玩,我再?,我再?和她说说话,就回去,你和哥哥先走。”
祝熙语见她脸上慌乱,还?以为她在和朋友说少女心事,对着她旁边那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点了点头当作问?好,“那好哦,聊完了带朋友一起回家吃饭啊。”
“好的,姐姐拜拜。”见祝熙语没发现异常,谢梦乐松了口气,等车走远后,她眼睛亮亮地回头,“瑶瑶,你看,这就是我哥哥和满满姐姐,他们是不?是很般配?”
何?瑶是谢梦乐的同班同学,两个人家庭背景很像,又都是家里宠大的,天真?烂漫,在这半年多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她收回视线,重重点头,“乐乐,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听她这样说,谢梦乐又有些?犹豫,家里人的警告还?很清晰。但想?到哥哥,谢梦乐又觉得什么都不?怕了,“瑶瑶,那就拜托你了。我还?是有些?不?安心,你说咱们这样能行吗?”
“肯定能行!”何?瑶其实也?有些?心虚,但她记得自己爷爷的话,士气很重要,“这个点子可是咱们所有朋友一起想?的,我还?问?过我哥,他都说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的。”
她压低声?音,“反正我见机行事,你也?观察着,咱们随时?联系,要是你姐姐和她丈夫吵架了,你就给你哥哥创造机会去安慰你姐姐,这叫趁虚而入。”
谢梦乐像是看见了那样的场景,她高兴地挽上小姐妹的胳膊,“瑶瑶,你真?好!要是我哥真?能娶到满满姐,我一定给你包一个大大大红包!走吧,我也?不?回家了,在你去川省之前,我先请你吃一顿大餐!”
何?瑶义气地拍拍谢梦乐的肩,“等我的好消息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