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是这个时候……谢挽幽有些急了,正思?索着破局之法,忽然斜刺里飞来几道气势磅礴的剑光,将她四周的黑影砍得灰飞烟灭。
容渡落在她身边,看到她皮肤下浮现的血线,面色骤变,推了她一把?:“你?绝不可再动?用力量,快出去!”
谢挽幽被推得往外走了几步,撞上了赶来的悬游道人。
“你?这是怎么搞的!”悬游道人拉着她看了几眼,面色大变,急忙将她往外拉:“想死是不是,快跟我走!别再用力量!”
谢挽幽架不住悬游道人的力度,被拉到了远离战场的位置坐下,悬游道人急急忙忙拿出吊命的丹药给她喂下,坐在她旁边唉声叹气。
谢挽幽耳鸣眼花,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了过来。
她仰头看向白茫茫的天空,忽然撑着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
悬游道人急了:“你?干嘛去,给我坐下!”
谢挽幽勉强笑了笑:“师尊,我还有一件要紧事必须要做……等我做完,再好?好?地睡一觉吧。”
……
谢灼星爬出了血池。
此时,那片池子已经称不上“血池”了,整片池子已经完全干涸,而谢灼星,也?从?八岁的模样,变成了十二岁的模样。
他身高抽长,面容也?褪去了稚嫩,趋于青涩。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小树林。
红眼乌鸦落在扭曲的树梢,转动?着眼珠看着这位步履古怪的不速之客。
昏暗阴森的小树林,忽而狂风大作,始终阴沉沉的天空忽而响起一道惊雷,惊飞了枝头上的乌鸦。
扑棱棱的声音惊动?了谢灼星,他抬头望了天空一眼,面色微变,加快脚步,跌跌撞撞地走向树林深处。
乱葬岗内的那具尸骨,依旧是半边脸被啃噬得血肉模糊的惨状,谢灼星在尸骨身边蹲下,伸出手,小心地碰上她沾染了泥土的白色指骨。
又是一声雷鸣,这片树林竟下起了大雨。
雨幕当中,十二岁的少?年背起了面目全非的尸骨,一步步朝外走去。
“娘亲,你?带小白一起走,好?不好??”
“求求你?,不要丢下小白……”
三?岁的他无法带着母亲离开,只能将母亲埋葬在肮脏阴暗的乱葬岗当中。
那场大雨,在他心中下了一辈子。
他一直记得,记得他要带她离开乱葬岗,逃出那场下不尽的雨。
雨幕当中,每走一步,少?年的身影便拉长一分……
青年背着尸骨前行,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又是一声雷鸣轰然炸响。
正在激烈缠斗的大祭司和封燃昼同时回过头,看到天墟上空涌来的雷云,面色俱变。
雷云忽然出现,事情明显不对劲,大祭司率先掠了过去,几乎是同时,封燃昼追上了大祭司。
所?有发现这边动?静的人都赶了过来,远远的,他们便看到雷云正下方的七彩异光,待走近一些,他们发现那些七彩异光的来源。
正是那五把?神器!
而谢挽幽正立在五把?神器之下,松开了手,任凭拂霜剑飞向它们的中心。
这场景,怎么看都不是很正常,封燃昼想要靠近,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拦在了外面。
瞬间,他面色微变:“谢挽幽,你?在做什么?”
谢挽幽咳了几声,擦去唇角的血迹:“我要打开通天路……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同样被拦在外面的悬游道人则恶狠狠道:“这还不明显吗,她要拿命祭天!还等什么,赶紧想办法把?她拉出来啊!”
大祭司见?到此情此景,脸色也?变了,他自?然清楚,谢挽幽打开通天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道会从?通天路下来,往死里惩治他们!
绝不能让谢挽幽打开通天路!
这种关头,大祭司已经顾不上暂时没用的神子了,干脆丢开了笼子,开始逆转体内的功法,打算凭自?爆之力破坏谢挽幽的计划。
肉身不过都是魂魄的容器罢了,爆了这具肉身,到时再换一个便是,谢挽幽若成功打开通天路,那才叫无力回天。
悬游道人离得最?近,看得最?真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娘的,这鳖孙要自?爆!”
谢挽幽微微皱眉,快走了几步想要阻止,可就像别人进?不来一样,她暂时也?出不去。
大祭司见?众人束手无策,竟闷声笑了起来:“待你?们全部死去,看谁还能阻——唔。”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祭司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只手从?他的后心没入,穿胸而过。
鲜血淅淅沥沥地从?那只手的指尖淌下,大祭司张了张口,下一秒,便像是被抽干的气球,整个人迅速干瘪了下去。
“噗通——”
大祭司倒在地上时,已经成为了一具人干,他身后的人也?随之显露出了完整的身形。
是一个银发蓝眸的青年,有着跟封燃昼近似的面容,他抬起眼,用沾了鲜血的那只手攥住了从?尸体内逃逸出的神魂。
“是你?!”大祭司的神魂发出尖锐的声音:“又是你?坏了神启的宏图伟业!”
青年冷淡道:“所?以,就算再来一次,赢的也?不会是你?。”
“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不顾大祭司愤怒的嘶喊,青年收紧五指,轻描淡写?地捏碎了大祭司的神魂。
周围的人全都看愣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
直到那个青年迈步走向谢挽幽,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这、这是……小白?”
玄衡子匪夷所?思?地与悬游道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小白怎么忽然间长这么大了?
而且什么是“再来一次”?大祭司又为何说“又是你?”?
在众人的目光中,青年抿了抿唇,刻意避开了封燃昼的视线,来到谢挽幽面前。
谢挽幽同样仰着脸,愣愣地望着他。
她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谢厌会再次出现。
“你?怎么……”谢挽幽分不清自?己当下究竟是什么心情,但是唇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在离开前能再次看到谢厌,她已经很满足了。
谢挽幽想摸摸青年的面庞,可惜触碰到的只有屏障,她隔着屏障描摹他的轮廓,微微笑了起来,红着眼眶问:“你?一直都在吗?”
“一直都在。”谢厌看着她,不熟练地弯起了唇角:“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自?己”被爱着,看到了“自?己”美满幸福的那个人生。
他已死而无憾。
谢挽幽依旧有些迷惘:“可你?是怎么……”
谢厌看着她:“因为执念。”
“执念?”
谢挽幽还未想明白,忽闻天空再次传来一声巨响,神器也?散发出更明亮的光芒。
时间要到了。
她不舍地最?后看了谢厌一眼,正要后退,一只手却忽然穿过屏障,抓住了她的手腕。
谢挽幽看着步入屏障的谢厌,睁大了眼睛。
谢厌垂眸道:“只有神的魂魄才能祭开通天路,你?可以,我也?可以。”
屏障会将非神者拦截在外,而这世上能祭开通天路的,唯有他们母子二人。
“让我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