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无法接受
“怎么回事？”
楚德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他手中倒茶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一幕。
记忆中，萧延玉这个人似乎对于无面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以至于楚德还曾经拿这件事嘲讽过无面。
他笑话无面连自己的手下都不拿他当回事， 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无面似乎从来不在乎他手下的人对他是什么态度，他也从来都不会关心那些人是怎么看他的。
长期以往， 楚德也几乎默认了一个事实， 就是无面这个人很不招人喜欢。
所以， 在奥莱帝国说无面最终会众叛亲离的时候……
楚德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秒，就在心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如果是无面，那这倒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如果换成是苏雨寒，他就绝对不会这样。
不说苏雨寒还活着的时候了，就连在那个模糊不清的梦境里，楚德都能记得那个人是多么的备受欢迎。
如果这里是苏雨寒， 那么楚德绝对不会想象他会被自己的副官厌恶的这种场面。
“萧延玉这些话……是憎恶无面的意思吗？”楚德想到。
“应该是吧， 毕竟两个人之间曾经闹的那么僵，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萧延玉大半年都不跟无面说话的事。”
“但是……”
“如果这两个人当年真的已经闹成老不相见的样子了，好像……不会是这个样子吧？”
萧延玉的态度很激动。
在萧延玉旁边的左舟都有点惊了。
他大脑现在有点短路。
怎么回事？这人不是特别讨厌无面的吗？但现在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像啊。
左舟隐约觉得眼前的情况有点超出了他的cpu处理范围。
他小声的拍着旁边的萧延玉道， “喂， 你疯了？”
“他没疯， 当年萧副官在圣利文城的时候，的确受到了无面将军很多照顾。”
就在这时，从后面忽然缓缓的走来了一个老兵。
他在左舟有些讶然的神色中说道，“这么多年， 萧副官一直不敢见无面将军并不是因为跟他有什么仇恨。”
“萧副官只是单纯的觉得， 自己没脸见无面将军罢了。”
……
小海这会工夫已经有点懵了。
多亏了他一直以来在周围有意无意的洗脑， 所以海格特国剩余的这些人里，也有人是对无面抱有负面态度的。
这次来小海也特意带了几个平时对无面没什么好感的人， 以备到时候充场子。
结果，看着眼下的这个状况，这些人的神情里也逐渐发生了一丝变化。
平日里，他们对无面的厌恶大部分都来源于萧延玉和左舟这两个人。
毕竟，现在这两个人算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而他们都是讨厌无面的，所以剩下的这部分人也自然而然的讨厌上了无面。
可是眼下，当其中一个人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时，这些人的态度也自然而然的跟着发生了变化。
小海原本想着这个时候，现场的氛围应该是剑拔弩张的，冲突越激烈越好。
这样，他才好在里面做一些手脚。
最好萧延玉对着无面大声的斥责，这样小海才更方便在里面拱火。
可是眼下……
这个情况究竟该如何出手？
他一着急，干脆打断了由萧延玉那边造成的意外之局，转而选择自己去质问无面。
“可是，萧副官，我明明记得小时候我跟我的家人，都是被无面将军给害死的。”
“那时候我还小，可是有一次奥莱帝国进攻我们的时候……”
“无面将军却弃我们于不顾。”
小海说完，就用有些愤恨的眼神看向了无面，然后意有所指的道，“您可别被他蒙蔽了啊！”
其实在正常情况下，小海是绝对不会主动说出这些话的。
他很少会让自己成为焦点人物。
毕竟作为一个间谍，混在人群里面拱火才是最上等的手段，小海这么多年能够一直潜伏着也正是因为这个。
但是现在，小海却顾不得那些了，因为头顶的那些摄像头正看着这里。
上一次就已经造成了很大的风波，而现在，能够阻止这场风波的，就只剩下了小海一个。
小海的语气凄凉，带着丝仇恨，听起来就像是因为刚刚萧延玉的破防了一样。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注意力还真容易被小海带偏。
奥莱帝国派小海这个间谍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除了是土生土长的圣利文城人之外，身边还漂浮着一个很小的摄像头。
在漫画里，小海就占过几个镜头。
每次镜头，小海都作为圣利文城灾民的形象出现。
所以这个时候，小海说这种话的可信度很高。
他喊了这几句话之后，刚刚表情略微有些变化的人眼神又逐渐变了。
他们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了无面。
小海这个孩子，他们是知道的。
他跟在队伍里已经有好几年了，是当年他们从圣利文城那里带过来的人。
小海在外人的眼里，无论是谁都夸赞他是一个好孩子，对海格特国忠心耿耿，干活从来都挑最危险的活干。
即使有人看见心疼了，劝了他几句，小海也总是笑着回应，“没事。”
这样的一个人在此时用这种语气来指责无面……
难道说萧延玉将军真的被蒙蔽了？
祝弦月看着那个叫小海的人。
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确认这个小海是间谍了。
而且，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对无面非常了解的间谍，在这种时候也能冷静下来思考，愿意抛出自己当做诱饵。
如果此时是祝明月站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冷着一张脸看着这个小海。
他会觉得小海说的全是一派胡言，并且心中也会因为小海的话而暗自生气，这就会导致他的脸色更恐怖。
而小海等的恐怕就是这个。
他想让周围所有人看看，无面对待曾经圣利文城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而无面的“冷脸”，无疑给他的话又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可是……
祝弦月觉得，无面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你……”
“曾经是圣利文城的人？”
祝弦月道。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而是语气忽然轻柔地说。
不仅如此，就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她的眼神似乎躲闪了一下。
就好像，“圣利文城”这四个字像针一样刺中了她一样。
祝弦月犹豫了一会，看向小海的眼神里，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怜惜和忏悔。
她对小海道，“原来你是圣利文城的……”
“我没想到……不，我应该知道的。”
“我在圣利文城的时候，你们一定过的不好。”
“真是……对不起你们了。”
什么情况？
原本正在表演着“仇恨者”的小海差点在那一秒没崩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自己都有点觉得眼前这一幕是幻视了。
无面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温和的对他说话？
以无面的敏锐和耿直，他肯定想都不用想，就能够猜出自己说的是假话。
难道……是今天他超常发挥了？
小海有点恍惚。
楚德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前也莫名的恍惚了一下。
许久都没皱起来的眉头，此时此刻也渐渐的皱起了。
他原本脑海中想着无面那句“众叛亲离”的话，所以下意识的以为无面一定会用冰冷的态度。
无面这么多年来，就一直都是这副看起来让人格外火大的模样。
但是此时此刻，楚德看着屏幕，心中也逐渐涌起了火，却好像不是对着无面的。
“什么鬼？”
“圣利文城那个破地方孩子们过的不好，真正原因是什么，难道还不知道吗？”
“那不是因为海格特国高层一直在克扣军费吗？连伙食费都要克扣。”
“圣利文城的高层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没有一个人不是为了钱来的。”
“光是为了应付这些人，就已经足够耗费精力了。”
“如果是我，我可没有精力对付这些人，第一天我就会把他们全部都砍死。”
楚德知道，这个叫小海的人就跟圣利文城的大部分人一样，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错。
可他在看见无面道歉的那一刻，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丝说不出的滋味。
小海在短暂的茫然后，又很快回过了神来。
他看着无面，语气有些中气不足的道，“你以为道歉有用吗？道歉就可以把我的一切都还回来吗？”
“我知道不能。”
无面并没有被小海的这句话给激怒，他甚至继续用那种愧疚的眼神看着小海。
这让小海甚至有种奇怪的错觉——好像恶人是他自己。
他连忙打断了无面的话，狠狠的说：“你知道就好！”然后立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同伴身边。
这种时候，小海倒是还记得无面“众叛亲离”的这个设定。
虽然情况有点不对，但是结尾总没什么差错。
小海回到了人群中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好歹算是把氛围弄回来一点了。
虽然中间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但是漫画上终究还是有了一个曾经是圣利文城的孩子痛骂无面的剧情。
然而，小海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摄像头里，楚德却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拳头。
众叛亲离……
楚德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喉咙像噎了一块东西。
虽然无面这个人做过很多错事……但是，如果无面因为这一幕而对应上命运里“众叛亲离”的那句话，楚德莫名的觉得……
自己可能……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