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同的凯旋
离开长安的时候还是夏末，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夏初。李承乾算是一路迅游回来的，收获非常丰厚。地方官儿们，都疯了一样往太子殿下的座舟上塞土特产。本来他的收获可以更加丰厚，当美女也被当做土特产送上座舟的时候，云浩和李道彦坚决制止了这一腐败行为。如果这件事情被长孙知道，后果堪舆
过了潼关刘大就匆匆来到队伍里面，家主出征已经算是寻常事。得胜还朝也是寻常事，不去长安参加什么大阵仗也是寻常事。云家已经够出挑的了，寻常的王爷家里都比不上楚国公府。
做出头的椽子不是好事，现在云家要的是蛰伏。没事儿去长安享受那份儿风光干什么，关起门来过日子是正经。享受荣光的事情，还是让给太子殿下和胶东王。毕竟他们没多少机会夸耀武功
刚刚进潼关，府兵们就开始星散。每到一个府县，就会有府兵脱离云浩的队伍。都是关中府兵，折冲都尉会早早的等候在路边。
以前每一次跟随楚公的队伍征战，都会有许多的赏赐。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士卒们带回来的都是一张张纸片片。
曾大牛走到刘大的帐篷前，递出手里的纸片片。然后背诵了一段四六不靠的诗词，很快账房就核对出来。对着看守钱财的录事参军说道：“二十一贯钱”
一个硕大的麻布口袋被身强力壮的军卒从马车上扔下来，看那肌肉虬起的模样，曾大牛就笑得合不拢嘴。事实上，只要是来领钱的军卒，都会张开大嘴，笑得像是个傻逼。
“开发两湖需要大笔的钱财，勋贵们只要在长安将钱财存储到钱庄里面，就能在两湖取出相应的钱财。过两年，他们在两湖赚了钱想往长安汇，也只需要将钱送到钱庄。然后就可以在长安的钱庄取钱当然，这中间还需要产生一些费用。这种生意，就叫做汇兑。”云浩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车上坐着李承乾，李道彦和云浩。
“这就是你将这次缴获，都留在江南的原因”李道彦瞪大了眼睛，这年头用的钱大多是铜钱。一贯钱要七八斤，曾大牛的二十一贯赏钱，足足有一百好几十斤。
勋贵们和朝廷想要投资两湖，所需要的钱财那可真是需要车载斗量。别的不说，光是把这些钱财运送到江南，就得费老鼻子劲。也不知道云浩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居然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推而广之，既然在两湖行得通。那就在其他地方也行得通，甚至官府的赋税也不用费劲的递解长安。只需要通过钱庄，朝廷在长安就能取到现银。而朝廷需要向地方拨款的时候，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
这样不但便利了百姓和朝廷，钱庄在这里面也大有赚头。
“汇兑只是钱庄的一项业务，钱庄还可以房贷。别那么看着我，我说的房贷可不是佛门或者道门的高利贷。而是平价的贷款，为了吸引百姓们存钱。我们也需要给百姓们利息，当然，贷款利率要高于储蓄利率。钱庄赚点利息差而已”
“这样的买卖，的确只能是由朝廷来掌控。”听到云浩的描述，李承乾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关中人储藏钱财的方式五花八门，大户人家将铜钱换成银子。为了害怕丢失，还将小块的银子重新回炉，铸成一个硕大的银球。飞贼没有三五百斤的力气，想都不要想带走。
小门小户有干脆放在猪圈里面，只要猪一哼哼，立刻就会有提着粪叉的大汉出来巡视。可想而知花钱的时候，那钱的味道长安城东西两市，充斥着浓浓的铜臭味道。
现在只要将钱存在钱庄里面，每个月就会有利息。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是纯牛肉馅的。再加上有了皇家的保证，不管的大户人家还是小康之家，还不疯了一样的把钱财存进去
可想而知，发展若干年之后钱庄将会成为怎样的庞然大物。
李道彦眯起了眼睛，还是老爹眼光犀利独到。硬是要在这生意上插一脚，现在在家也有了一成的股份。按照云浩的描绘，这一成的股份几乎就可以让家里长盛不衰。
新奇的方式很有趣，折冲都尉们看着军卒们“吭哧”“吭哧”的往家里扛钱，眼珠子都要红了。下一次若是听到楚国公出征，说什么都要跟着去。即便战死也值了，战死一人得钱百贯。这一身肉拆散了在西市上卖，也卖不到这个价钱。
队伍进了临潼境内，情况就发生了改变。李道彦和李承乾惊奇的发现，刘大的帐篷前依然人声鼎沸。却没有人从马车上领钱，而是将自己手里的纸片片，换成一个大红封皮的本本。尽管不认识上面的数目字，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难道说，这就开始存钱了
“小规模的存取业务，在临潼早已有了。他们的家里都有存款，所以知道怎样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云浩笑着对李承乾和李道彦说道。
“你家的庄户，也比别人家的聪明些。难道说真的近朱者赤”李道彦看着这惊奇的一幕，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来云家的次数不少，也没见你赤了。闲话少说，老子要回家了。陛下那里，就劳烦你们去问安。”云浩无奈的摆了摆手，就下了马车。踏上自己熟悉的土地，疲累的感觉潮水一样涌上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管在外面有多么的累似乎都能坚持。可到了家里，所有的疲倦似乎都冒了出来。现在云浩不想别的，就是想念家里的那座巨大的澡堂子。舒舒服服的泡一个热水澡，然后在老婆的陪伴下睡觉，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李承乾和李道彦爷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大军凯旋这是多大的荣耀，云浩却只能避而不见。所有人都知道，云家这是要蛰伏。封无可封的云家不想成为皇家猜忌的对象，云浩这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告诉伟大的天可汗，自己就想回家种地。
立下如此战功，还能刻意保持低调的人不多。李靖那种谨慎的人，也在朱雀大街上游街一次，享受着大唐臣民的欢呼。
“这个人是上天赐给我李家的”看了一眼云浩的背影，李承乾悠悠的说了一句。
云浩不要战功，李二自然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现在再给云家赐爵，或者是更大的封赏。那就不是封赏，而是捧杀。
不封老子，不代表不封赏老娘。赵氏成为了韩国夫人，一品诰命。还兜着尿布的云三宝，成为了大唐的果毅校尉。虽然只是一个从七品的武官，但很多人都在为了这一官职奋力砍人。自然也有很多人，倒在了冲击这一职位的路上。即便是受封，也只能是死后追授。
云家二少爷不用这么辛苦，穿开裆裤的年纪就已经是大唐军官，还是有俸禄拿的那种。
太子殿下得胜还朝，这自然是要大大的宣扬。礼部的官员好像一头头受惊的驴子，被撵得满长安跑。
一路的星散，回到长安的时候。只剩下左武卫常备兵卒五千人，这五千人是常备兵。需要回到在长安的军营里面，直到轮换他们的军卒进驻，才能打包回家。自然，他们的赏赐也会优厚一些。回到家里，还可以免除三年的徭役。不过这一次打了胜仗，免除五年徭役也是有可能的。
大军回归自然会有仪仗，刚刚走过灞桥，就看见对面的有百十人载歌载舞的过来，有牵着羊的，有挑着酒的，还有在笸箩里装满瓜果梨桃以及大枣的，这些东西只能看看，吃不得，都是蜡捏的，跳舞的全都是长袖宫娥，一组二十四人，共五组，这种礼节只比李二凯旋低一个档次。
牵羊的是宫里的一位太常，这家伙一刀子就把羊捅死了，找了一个玉杯接流出来的血，然后就把手指探进玉杯沾了点羊血，就在李承乾的脸上开始涂抹，虽然只是淡淡的两笔，李承乾还是闻到了羊的膻气。
李道彦就比较倒霉，他现在的职位是中书令。所以只能走文官桥，档次就比李承乾差了好多。不过这家伙也是一脸的得意，这一次的军功也有他一份儿。如果能将自己脑袋上的郡王换成亲王，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承乾这边唱的是出车，文官桥那面唱的是折杨柳，宫女身上的衣衫也比李承乾这边宫女要少得多，两条白花花的膀子就露在外面，搞得李承乾身边的太子六率都没心思看自己这边的歌舞。
这一回是拜将出征，所以回来之后要先去皇家的庙宇戒斋，沐浴三天，向皇天后土报告自己自己的战绩之后才轮到皇帝亲问。
负责引导李承乾进祖庙的是李神通，老家伙一脸的严肃，轻咳一声就大声喝道：“大军出征可曾取胜”
“万胜，万胜，万胜”李承乾鸡鸣一般的嗓音，在大殿里面回荡。
“既如此，进”
二百八十四章 传承的大问题
初夏的小雨最讨人喜欢，细细的雨丝好像水汽一样漂浮在空中。吸一口气，整个肺都充满了湿润的感觉。这种雨丝很像是江南，不过却没有江南的那种彻骨寒冷。
关中人就应该待在关中，身土不二的说法在关中人当中很有市场。甚至包括李二，他吃的粮食都是皇庄进贡上来的。外地进献的果实再美味，他也只是浅尝即止。甚至有些不知名的果子，他都赐给了嫔妃或者勋贵。剩到他手里的，只有区区几颗。
魏征对于皇帝的做法非常满意，为了这些新鲜果蔬浪费驿递，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进入了贞观六年。大唐已经度过了最危险，最困难的时期。草原上的突厥人，正承受着侯君集和李绩的屠戮。每当春风吹过草原的时候，他们的屠刀上总是血迹斑斑。
李二的民族政策非常简单，那就是钢刀。一切不和谐的声音，都成为了屠戮的理由。唐人的牧民跑丢了一只羊，大唐边军都会去找部落里面的大头人谈心。揪着他的脖领子质问，羊到底去哪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部落赔了好多的羊出来，然后在冬天的时候，那个部落就会饿死很多人。强大的部落变成弱小的部落，弱小的部落消失在茫茫草原里。
云浩的臂弯里面夹着一本书，在家里呆着很无聊。尤其是几个女人，都想再生一个孩子的时候。在家里呆着，就变成了辛苦劳作。
一夫一妻制度实在太科学了，云浩不得不佩服存在既合理这句至理名言。老婆多了，对肾是极大的考验。面对几个老婆，云浩总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也不知道刘鸿基那牲口家里那么多老婆，他是怎么照顾过来的。
在后世的时候很羡慕阿拉伯人，因为他们可以娶四个老婆。可当真的有四个老婆之后，云浩对他们充满了同情。
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有时候其实很无聊。尤其是办事儿的目的，单存的为了生孩子。女人那个时候好像一条发情的母狗，云浩始终觉得这种情况下，女人的快感应该远大于男人。
究其原理，你说抠鼻孔的时候，究竟是手指比较爽还是鼻孔比较爽
忽然间云浩明白过来，结婚为什么要戴戒指。因为结婚了之后，女人就要戒掉手指。她们有了全新的工具解决生理问题，可大可小可长可短，最重要的就是完全是全自动的。而且那些气喘吁吁的老爷们儿，往往都是乐此不疲。
用尽所有力气直来直去，就是为了欣赏一下美妙的呻吟声，和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兴奋的表情。
小说这方面其实也不都是胡说八道，比如围在城里的想出去，城外的又想进来就很有道理。骑在肚皮上驰骋的家伙，其实有时候很想下来。而那些孤独的鳏夫，每天都想着高峰峡谷的美妙。
大唐的无敌将军，没有享受这种美妙的死法。孙思邈来云家拿药的时候，只是看了云浩一眼就说什么少年人戒之在色。云浩很不明白，一个打了一辈子光棍的老道为啥对于男女那点儿事那么敏感。
关于人体知识的部分，云浩面对孙思邈总是处于下风。即便有两辈子的见识，也不是老孙的对手。最后在灌了一碗不明液体之后，云浩只能暂时跟夫妻生活说再见。
闲极无聊，云浩来到了书院。准备干一点儿误人子弟的事情，尤其是看到李淳风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进入书院之后，这种想法就更加的强烈。
“五胡乱华，五胡指的就是匈奴，鲜卑，羯，羝，羌晋国的八位王爷杀成一团，五胡先后进入中原。
五胡乱华，虽然造成了一些杀戮。但也促进了民族融合，为我们今天统一的大唐，奠定了根基。现在我们来说说，前隋”讲台上，一个穿着文士袍子的老家伙讲得吐沫横飞，花白的眉毛耷拉在眼角儿。鹰勾鼻子两旁是深邃的法令纹
云浩听得怒不可遏，令狐德棻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好人谁他娘的姓令狐，你还不如姓回破野头，好歹那家人家曾经干过皇帝。当今的陛下，看到人家也得喊一声表叔。
该死的为尊者讳，为尊者隐。赤裸裸的屠杀，愣是被说成了民族大融合。老子倒是要问问你，为毛融合来融合去，北方第一大民族汉族，结果成了少数民族。男子为羊，女子为粮又是怎么回事儿
如此惨烈的一段往事，居然被一笔带过。就这还被美化成了民族大融合，就融合出了你这么个杂种
云浩愤慨的翻阅着书院的经史教材，然后就更加的愤怒。老王八蛋没讲错，因为教材上就是这么写的。绝对不是因为他家的胡人血统，才会歪曲事实。
卫青不见了，霍去病不见了。就连秦皇汉武，也都成了暴虐不体察民情的昏君。一顶穷兵黩武的帽子，就这样戴在两位伟大帝王的脑袋上。
历史不是这样的，没有秦始皇的统一华夏。诸侯国之间的战争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战死沙场。庞大的帝国四分五裂，书不同文行不同轨。如果分裂的局面再有个几百年，华夏神州说不定会像欧洲一样，永远都不可能再统一起来。
汉武大帝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了一个族群挺立千年的自信。他的国号成为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马刀下的冤魂和马鞍上的得意，没有丝毫区别，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任何人都没有无故剥夺的权力。
没人可以随便欺辱大汉的子民，没人可以在大汉的国土上任意的抢掠杀戮。无论我们的敌人有多么的强大，汉家的血脉终将激励着我们拿起刀剑，争取属于自己的尊严和荣誉。要让这帮草原胡虏领教汉家儿郎的勇武，用他们的尸山血河铸就大汉民族的辉煌。
后代子孙们不能这样诬蔑先人，看着令狐德棻那张喷粪的嘴，云浩恨不得将老王八蛋活活掐死。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云浩站了起来。然后脱下鞋子，抽令狐德棻的嘴巴子。六十多岁的老家伙，还不是年轻力壮云浩的对手。左一下，右一下抽得老家伙惨叫连连。也就是云浩今天穿的是布鞋，如果他有穿木屐的习惯，今天令狐德棻一定会被打死。
饶是如此，温大雅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令狐德棻已经是奄奄一息。
“住手住手”温大雅急得连连叫嚷，渔老上前拉开了行凶的云浩。
“你疯了，令狐先生是陛下指派来教授经史的”
“这个谁编纂的”云浩挣脱了渔老，手指颤抖的指着手里的历史课本。
“是令狐先生，还有孔颖达，姚思廉，薛收他们怎么有什么不妥”看到云浩满脸的狰狞，温大雅咽了口唾沫。谁都知道，眼前这个青年人，在战场上堪称杀人魔王。
“不妥蒙恬呢卫青呢霍去病呢班超呢张骞呢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呢还有，民族大融合是什么鬼。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到融合了。我知道的，只有雪亮的钢刀和马刀下的冤魂。十万女子，宿则奸淫，昼则为粮。尸体把黄河都堵塞了，这他娘的就是你们嘴里的民族融合”云浩的怒吼声，吓傻了教室里面的每一个人。教室里面静的可怕，没人敢大口的呼吸。
“他们说，这些人不利于民族团结。再说”
“放屁民族团结，那我们汉人的民族气节和家国大义哪里去了
秦皇汉武一代雄主，被你们说成是不顾百姓死活的暴君。蒙恬，卫青，霍去病他们血战沙场视死如归，为了抵抗异族的铁蹄立下汗马功劳，铮铮铁骨掷地有声。
现在他们的后代面前，被你们这些阿谀奉承之辈歪曲他们，埋没他们苻坚这样的屠夫，却被你们褒奖颂扬。温大雅，你温家也是诗书传家的大户人家。你的眼睛瞎了，还是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如此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你让我们的孩子怎么敬仰我们的祖宗。你们是怕什么，不敢让我们的孩子知道真相。”云浩像是一头咆哮的狮子，怒吼声在操场的另外一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温大雅到底还是书生，一把年纪的老头子被云浩疾言厉色的抢白，早已经是急火攻心。
“啊”的一声大叫，温大雅口吐鲜血仰头倒下。渔老大吃一惊，立刻慌张的喊来护卫，卸下门板抬着满嘴鲜血的温大雅去了孙思邈的药庐。一把年纪的老家伙，被这样气一下很有可能会被气死。
所有的学生绵绵相袪，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好的上着课，两位先生居然打起来了。其中一位，还是大唐赫赫战将楚国公。
“下面我们继续上课，我给你们讲一下冉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