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赵嘉言的兄弟们目睹他和女友发生争执,两人脸色都不好,闹了个不欢而散,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还玩不玩。
他们是要上网包夜的。
赵嘉言看苏合香头也不回,他莫名一阵心慌,像是即将去,失去什么,少年本能地就要追上去,手上多了一股阻力。
伍琳琳拉住他:“让苏老板一个人静静吧,你也冷静冷静。”
“我还不够冷静?”赵嘉言阴沉着脸,“我就是太冷静了,妈的,我都冷静成什么样了……”
他不敢第一时间找对象质问,窝囊的跑到后街瞎逛。
这跟装睡的丈夫有什么两样。
赵嘉言咬牙切齿,脸都有点儿扭曲。
伍琳琳拍拍他的肩膀:“你那手机接不到你家苏老板的电话,留着干什么用,就该当她面砸个稀烂让她消气。”
赵嘉言皮笑肉不笑:“不是这个事。
“你们闹是别的原因啊?”伍琳琳满脸惊讶,她安慰道,“没事,情侣哪有不吵的,吵吵更热火,越吵变越甜蜜。”
赵嘉言还看的苏合香离开的方向。
跟哈巴狗似的。
伍琳琳陪他站了会:“哥们,还上网吗?”
赵嘉言充血的脑袋被冷风吹清醒,他抹把脸,抑郁地扒扯几下额发:“上。”
后街网吧好几个,龙马的电脑配置跟环境最好,而且包夜时间早,别家都是十一点开始,龙马提前半小时,晚上十点半到早上七点半,包夜费用两块,押金十块,还上网卡的时候退多余的钱。
赵嘉言一伙人分开坐,伍琳琳在他旁边位置,和他进游戏杀怪。
平时技能用到飞起的赵嘉言,让怪给打死了。
还是在满血的情况下。
游戏里的伍琳琳在采矿,一扭头就看他躺地上了,匪夷所思道:“大哥,你站着被打啊?”
赵嘉言把鼠标一摔,键盘往里一推,他扣开易拉罐喝口王老吉,两眼一闭靠倒在椅子里。
伍琳琳啪嗒啪嗒敲键盘,操作游戏人物御剑飞行,调侃道:“开着电脑不玩,你这不是浪费上网费吗,老赵,我看你也别在网吧待着了,回家写检讨去吧。”
赵嘉言扯唇:“你懂个屁。”
周围充斥着叫骂,说笑,挪动椅子,拆零食袋等各种细碎声响,吵得赵嘉言想把网吧砸了。
赵嘉言闭眼瘫了好久,垂死挣扎地拿出手机看了看。
既没新短信,也没未接来电。
怎么可能有。
那女人惯不惯他全看心情,今晚走时那么生气,怪他犟,怪他不听话。
她就想他乖乖的。
赵嘉言酒喝了烟抽了,内心的躁郁是一点都没消,他往嘴里灌一大口王老吉,半眯着眼编辑短信。
[香香姐,我不该冲你大吼大叫,我错了……]
删掉,重新编辑。
[老婆,我想你……]
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我没有觉得你跟严向远有一腿,是他热脸贴冷屁股……]
操,他都还没能贴上香香姐屁股,那眼镜男凭什么!
赵嘉言编了好几个开头都不满意,严向远被他按奸夫的名头打了是事实,他怎么说都像是给自己辩解。
香香姐会对他失望吗?他们的感情会不会因此出现裂痕?
没接到他哥电话就好了。
当时不去物业那边就好了。
去了,不好奇,管住眼睛,忍着不看严向远在登记本上写的什么就好了。
看了不动手,出去给香香姐打电话,问她一下就好了。
动手了,积极地带严向远上医院,把后续处理妥当就好了。
……
赵嘉言做了多个逃避现实的假设,想一头磕死在电脑屏上。
不是,他有什么错,是个正常男人面对那种情况,都会做出那个反应吧。
他又没怀疑女朋友的人品断定女朋友劈腿,他只是单纯的看那个严向远不爽。
他最大的错不是打人,是没接女朋友的电话。
香香姐特地找过来,一定是气他不接电话,而不是为了严向远。
香香姐那么大火气,情绪那么不好,是不是在生理期?
他真不是东西,竟然不知道女朋友的生理期是每个月几号到几号,这次和好后一定要打听清楚。
以后香香姐会不会叫他
给自己买翅膀?他得找个时间先去超市练习练习。
赵嘉言一会向这个,一会想那个,快得分裂症了,一声清脆响从他指间溢出,他把易拉罐捏扁。
“伍琳琳,是不是你跟她说我在后街的?”
“啊……什么?”伍琳琳在拍卖行卖背包里的武器碎片,似乎没听清。
喝空了的变形易拉罐被丢到她电脑前,里面甩出几滴液体洒落在她键盘上,她蹙着眉转头:“好好说话不行吗,乱扔什么东西,谈个恋爱至于搞这么大阵仗,要死要活的。”
赵嘉言冷脸重复刚才的问题。
“对,是我说的,她打不通你的手机就给我打了。”伍琳琳的眼睛看回电脑屏幕,“就这件事来说,我也算是你们感情里的场外特助,要不是我,苏老板还不知道上哪儿找你呢。”
“那她长时间找不到你,不就更气,你哄起来也更难不是吗。”伍琳琳一番话站得住脚。
赵嘉言却不领情,他怒骂:“妈的,你不会提前给我通风报信?”
伍琳琳无语:“下次报行了吧。”
赵嘉言面如死灰,没下次了,真的没下次了,绝对没下次了,他再也不会故意不接香香姐的电话了。
香香姐这段期间对他已经没以前热情,都不主动找他……
她为什么突然冷下来了,是不是跟那个眼镜男有关?
不可能!
所以,既然香香姐身边没其他碍眼的,他也没犯浑没长丑,那就应该是他想多了。
纯粹只是天太冷,再加上马上就放寒假了的原因。
赵嘉言粗声喘气,又陷入焦虑境地。
**
刚过凌晨,正式进入包夜的美妙时期,赵嘉言就撤了。
兄弟们默契地换掉网页退出游戏暂停电视,临时建了个聊天室开聊,都是些没当他面说的话。
他们对于今晚那对情侣的反常,各有各的看法跟见解,讨论上了。
伍琳琳一直在群里潜水。
直到有人发了句:老赵那对象,怎么说,我第一次见就觉得她水性杨花,不安分,会随便勾搭人。
她才吃掉锅巴,起身去说话的哥们位置,抽了下他的后脑勺。
那哥们一脸懵逼:“我靠,你抽我干什么?”
伍琳琳没解释一个字,抽完就回自己座位上,继续吃她的锅巴。
她不喜欢苏合香,从头到脚都不喜欢,但这不代表她就赞成那种恶俗的贬低。
就像上次听到别人说苏合香是二奶一样。
这个点,夜猫子实在是多,大学城半沉睡,街道上有人影走动,基本都是网吧包夜的,出来觅食或者约会。
赵嘉言碰到一对情侣在拐角打啵,口水声在深夜被放大,你吞我的我吃你的,黏黏腻腻。他本来就烦,听到这声音就更烦了,赵嘉言一脚踹在路边绿化带上。
小情侣吓一跳。
估计是怕惹上疯子,两人屁都没放一个,赶紧走了。
赵嘉言披着一身半死不活的气息上楼,他在女朋友家门口站了片刻,门不敢敲,垂头丧气地打开自家门进去,直奔他哥的房门口。
这回是门都不敲就直接拧开。
房里黑漆漆的。
门外的光亮从他身后挤进来,投在床尾一角,他清清嗓子:“哥,你睡了吗?”
床上有动静,赵础翻了个身:“什么事?”
赵嘉言说:“我打人了。”
赵础打开床头灯坐起来,严肃道:“打的谁,在哪打的,伤到什么程度?”
赵嘉言吞吞吐吐:“就上回那个,你说对我香香姐有意思的。”
赵础面露疑惑:“哪个?”
赵嘉言抿嘴,他对象的事,他哥不关注,不记着合情合理。
“姓严,严向远,香香姐朋友老公的表哥。”
“没印象。”赵础拿过床头柜上的杯子喝水,“说说你打他的理由。”
赵嘉言犹豫了会儿,不情不愿地口述了事情大概,他急于得到认同:“哥,这不怪我吧?”
“是那男的自找的,谁叫他没品。”赵嘉言满脸鄙夷,“对别人女朋友起心思的都犯贱。”
赵础把杯子放回去:“确实,犯贱。”
“是吧,哥你也觉得……”
赵嘉言激动的声音被倏然打断,听到他哥说,“不管怎样,你都不该动手打人。”
他不屑:“打都打了。”
“其实我知道香香姐对那眼镜男没什么,”赵嘉言走进房间,往床里侧的书桌前一坐,随手从笔筒里拿了支圆珠笔转起来,“我就是希望她理都不眼理他,我看不了她理别的男的。”
赵础好笑:“你自己不跟女同学接触?”
赵嘉言想也不想就说:“那不一样,不是一码事儿。”
赵础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香香姐很敏感。”赵嘉言自言自语,“她能准确的感应到别人对她的心思。”
赵础漫不经心:“是吗?”
赵嘉言断定地点头:“嗯,她总能发觉。”
赵础幽幽:“说不定也有发觉不到的时候。”
赵嘉言猛然扭头:“那你是说,香香姐不知道眼镜男喜欢她,所以才理他,才同意他给自己捎东西,还告诉得门牌号?”
是吧,肯定是这样。
“妈的,眼镜男在登记本上写香香姐的门牌号,还描了遍,那恶心吧啦的黏糊劲儿就跟摸人似的,一看就不对劲,我也是男的,我还能感觉错?”
赵嘉言愤怒道:“谁惦记我老婆,我一看一个准。”
赵础看了眼很是自信的弟弟:“那你说不定也有出错的时候。
赵嘉言一口咬定不会有漏网之鱼。
赵础说:“这事先放一边,人估计不用住院,明早你找苏小姐要到那位的地址,我带你上门道歉。”
赵嘉言黑了脸:“老子不去。”
赵础皱眉训斥:“嘉言,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别让苏小姐在朋友面前难做,别给她惹事添麻烦,这是你作为男朋友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你必须去一趟。”
赵嘉言手里的圆珠笔掉在桌上:“我不去,说破天都没用,我不可能去,要去你去。”
赵础揉几下额角:“每次都要我出面,你对象还是我对象?”
赵嘉言不吭声,脸绷得死紧,在维护他那宝贵的自尊心和面子。
赵础慢慢吐气:“我不方便一次次掺合进你们的事。”
赵嘉言听到这话,眼里顿生希望:“这哪叫掺合!”
“不叫吗?”赵础轻飘飘道,“苏小姐年轻貌美,又有能力经营小店,你就不怕我和她见面多了,会看上?”
赵嘉言愣了下,嬉皮笑脸道:“哥,你别在这时候开玩笑。”
赵础倒是没半分笑意:“是不太合时宜。”
房间里一时静下来。
赵础靠坐在床头,眼半阖着,看起来像是对年轻人情情爱爱的闹剧感到不理解,也犯困,没什么精力和兴趣做和事佬。
不多时,赵嘉言理直气壮的声音响起:“哥,要不是你叫我找物业说楼道打扫的事,我就不会碰到眼镜男,那也就没有我打人一说了。如果我女朋友因为这个事嫌我冲动鲁莽不成熟,那你要负主要责任。”
赵础摇头:“拉不出屎怪茅坑。”
赵嘉言:“……”
他哀嚎:“哥,你是我亲哥,不会见死不救吧?”
赵础睨了眼天真愚蠢的弟弟:“行,我明天去找你女朋友,跟她要那个严先生的地址,替你去道歉。”
*
苏合香早上开门看见前男友的那一刻,就想关门重开。
女人身上的香味扑进赵础怀里,黏上他衣裤,毛孔和口鼻,他抿了抿唇:“我听嘉言说了他打人的事,你把那严先生住的地方告诉我,我去一趟。”
苏合香说:“我哪知道。”
哦,不知道。
赵础偏头看了眼走廊尽头小窗,外面雾蒙蒙的,他心头堆积的雾霾却散去:“联系方式有吗?我存一下号码。”
苏合香拿手机,嘴里抱怨:“大清早就烦我。”
赵础看
她垂落的长睫毛:“我存完就走,不碍你眼。”
“快点存。”苏合香把手机往他那边放了放,催促着。
“嗯。”
赵础的手机是爱立信。
苏合香给他买的。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彩屏手机刚出现,那效果是黑白屏比不了的。赵础没手机,苏合香就给他买了一部。
赵础还没把手机功能摸全时候,爱立信没了,它跟索尼合二为一成为索爱。
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也就是他早上会在她身体里醒来的热恋时期,第一款智能手机横空出世。到第三年,他们还处着,彩屏手机不再稀有,满大街都是,同年还出了游戏手机跟波导手机。
再就是他们分手。
那年出现了音乐手机。
他们分开第二年进入滑盖手机时代,小灵通凭借一分钟一毛钱的通话费占据一席之地。
经过迅速又豪华的时代变迁,到现在,滑盖,翻盖,直板,旋转,带触屏笔,可延伸摄像头,全键盘,双卡双待,山寨机,诺基亚帝国建立起来的同时,手机的样式型号五花八门多彩多样,几乎人手一部手机的景象,他还用着老手机。
都成包工头了。什么手机买不起。
也许是觉得手机没坏,还能用,就凑合着用,是节俭,或者不在意这种东西。
苏合香只瞥了眼就没再关注:“要是严向远报警,你弟被系里甚至学校通报批评都是轻的,麻烦你看着点你弟,别让他再搞事。”
男人应声:“好。”
看起来还是一副老实模样。
苏合香翻了个白眼,如果是以前的她熟悉的赵础,肯定能把她的话听进去,现在的不好说了。
随他去。
反正是他弟,他不当回事,那也是他弟的命。
**
严向远在家打电脑,桌上的手机响了,他停下手上的事情翻开机盖查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接通后,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对方言语简洁,先是表明身份——我是赵嘉言,也就是动手打你的人的大哥。
而后以兄长管教不到位的角度表达了歉意。
并提出上门支付医药费,和重新配眼镜的费用。
严向远婉拒:“不用了。”
“这是苏小姐的意思,她从物业那了解到你的事,和我弟弟吵过,还望严先生配合一下,不然我弟弟不好在她面前交差。”男人在电话那头说,“我希望这起意外,我们互相都不要让她费心费神,你说是吗?”
严向远没犹豫:“放心,我不会到苏小姐面前说什么的。”
男人再次问他地址,散漫中透着强势,给人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他不想有过多纠纷就给出了答案。
严向远继续处理工作,他以为对方过来时,自己差不多就忙完了,哪知他才打开文档,门被敲响了。这么快?
快的就像是……
那个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在他楼下。
应该是碰巧来这边有事吧。
严向远拿着检查单子去开门,男人黑衣黑裤,板寸,身型高大挺拔,气质沉稳。
他礼貌道:“赵先生,你请进。”
是个客气的,也有涵养,无端被人打了一顿还这样好说话。
但有时来者不善。
赵础没抬脚进去,他就在门外,弯腰将手上的果篮跟礼品放进门内。
严向远早上才出院回来,没去配眼镜,戴的以前的旧的,镜框有锈迹,这一幕在他颧骨跟嘴角淤青,以及额头贴的纱布衬托下,十分的凄惨。
“这些东西就不用了,赵先生拿回去吧。”
赵础置若罔闻,他一言不发,压迫感极其强烈。
严向远没再拒绝,他把手里的单子递了递:“您看一下,还有我的眼镜,是我再吴良材配的,您可以拍照去店里核实价格。”
赵础都没接递过来的单子,他直接打开钱夹,问严向远医药费跟眼镜费一共多少。
严向远看出他说一不二,就说了个数字。
“后续的检查费也是我出,你随时都可以联系我。”赵础将一叠百元给他,转身就要走,似乎是猝然想起了什么遗漏的事情,“对了。”
严向远的后背莫名一凉。
“严先生,你好像一直没问我弟弟昨晚为什么打你。”
赵础不咸不淡地开口,“他是误以为你要抢她对象,你们背着她有什么来往。”
严向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跟苏小姐清清白白,我……”
后面的话被男人眼里的戏谑击个粉碎。
赵础用善意的口吻提醒:“严先生,别人的对象,还是别惦记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严向远推他那破烂眼镜:“我在心里喜欢,影响不到谁。”
赵础说:“你这不就影响到了我弟。”
严向远哑口无言。
赵础在水泥地上蹭蹭脚底的泥巴,发出的声音尤为刺耳:“说句不好听的,你配不上她。”
严向远攥紧手上的钱,屈辱道:“我是不如你弟。”
赵础不认同道:“那你还是比我弟强点。”
严向远一愣。
“我弟更配不上。”赵础说,“但他运气好。”
“你吧,”他上下打量身板文弱,一脚就能轻松撂倒的白领,同情道,“运气差些。”
“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你跟她认识晚了,那就没你的份了,所以你运气差到连个机会都没有。”
严向远更屈辱了,他面上还要做出感激的表情:“赵先生不必安慰我。”
赵础诧异:“我安慰你了吗?”
严向远:“……”这人性情不像看起来那么稳定,怪怪的。
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我不会抓着你弟打我的事不放,算了。”严向远说,“赵先生请回吧。”
赵础点点头:“希望严先生能引以为戒,别人碗里的肉再香,那也是别人的,哪怕是冲着流口水也不礼貌,你说是不是。”
严向远尴尬难堪:“我明白。”
“严先生明白,那我就算没白说。”赵础微笑,“严先生好好养伤,再见。”
严向远说:“再见。”
关起门来,他才发觉自己后心不知什么时候渗了层冷汗。
苏合香的对象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哥城府却很深,难以琢磨。
**
赵嘉言学习上的天赋足以支撑他考试走神,他考完第一场就跑去教学楼外的竹林,给他哥打电话。
赵础在工地,背景音嘈杂,他简单讲了经过:“人不错,不跟你计较。”
赵嘉言嗤之以鼻:“不计较?一看就是心虚,这就跟偷偷摸了下别人家的珍宝被打了,不敢往外说一个样,自己没占理。”
“总之这件事了了就行。”赵础说。
“那我怎么让香香姐别再生我气?”赵嘉言犯愁,他一晚上过去,嘴上就长了燎泡,不但上火还浑身难受。
“你们年轻人不是会搞浪漫,满屋子气球,彩灯玫瑰什么的。”
赵嘉言眉头紧锁,会不会太俗气?
不管了,试试吧。
可他又有新的烦恼,他把竹林积雪踩得乌漆墨黑:“气球我一个人打不完,买现成的可以吧。”
后悔让女朋友生气是真,担心她一直和自己冷战是真,想快点把她哄好是真,嫌手工制作麻烦也是真的。
能买现成的最好。
“要用心。”赵础说,“不能买,不过……”
他那边好像很忙,停顿了下才说,“你可以让你玩得好的同学过去帮你。”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赵嘉言下午考完就群发信息叫人。
中途他哥回来了一趟,和大家打了招呼就进房间睡觉。
等他搞完的时候,他哥又出去办事儿了。
赵嘉言去商场找苏合香,他准备的台词都没用上,女朋友就关店,和他回了家。
苏合香被他拉进门。
客厅里的地上躺了许多气球,不少随着开门带起的风声飘向半空,粉的蓝的黄的红的,蛮好看。
墙上挂了许多彩灯,闪闪发亮。
可对苏合香个人来说,比起
花里胡哨的这些,她更乐意看到一碗蛋炒饭,或者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外面很冷,苏合香从商场出来没戴围巾耳捂和帽子,哪都冻到了,她把冰凉的指尖放在手心搓搓,塞进白色的毛绒外套口袋:“和上次的金鱼一样,也是你哥们帮你出的主意?”
金鱼早就尘归尘土归土,早就说她养不了那种脆弱的小东西。
“不是,我自己想的。”赵嘉言可怜巴巴,“姐姐,不生我气了好吗?”
苏合香没说话,她还有些冷,要等身体慢慢回温,才有功夫想其他的。
赵嘉言见她虽然不理自己,却也没走,就觉得她,他带去房间。
由多个气球组成的“心”型摆在床上,旁边坐了个熊娃娃,还有一捧玫瑰花。
是费了心思的。
赵嘉言讨要奖赏:“这都是我一个人搞的。”
接着就撒娇:“手都打酸了。”
苏合香刚要说话,冷不防地发现他枕头边有个耳环,眼熟,是她店里的款式。她把快到嗓子眼的话吞回去,越过男生去他床前,伸了手,捏着那只耳环拿起来:“嘉言,这哪来的?”
赵嘉言蹭她脸:“伍琳琳的吧。”
苏合香的视线在为她制造惊喜满眼都是她的少年和他身后那张床之间切了两趟:“你让他睡你床了是吗?”
“就趴了一下。”赵嘉言的嘴唇在她耳垂上游移,“你没看到她两个黑眼圈有多重,昨晚摸鱼去了,她和两个兄弟来………来找我玩,我没和他们说我要给你准备惊喜,不让他们帮我……”
差点说漏嘴。
手里的耳环是大圆圈,苏合香想笑,她还想看在小男友让她开心过不少次的份上,给个能叫他接受的分手场面,顺便祝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敢情她的考虑是多余。
“你生气了?”赵嘉言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你知道的,她就只是哥们,我都没把她当女的。”
苏合香将他的脑袋推到一边,看着他,把他看得眼里慌乱越发强烈。
“我哪做错了你告诉我。”赵嘉言不知所措,“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你说了我就改。”
苏合香静默几个瞬息,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回回都要我告诉啊?”
赵嘉言身子一僵,他气急败坏地打给伍琳琳,开得是免提。
伍琳琳那头有很大的风声,她在外头:“干什么?”
赵嘉言咬牙:“你耳环落我床上了。”
“不是吧?”伍琳琳愕然,“你确定?我从你床上离开的时候,耳环还在我耳朵上,是在那后面掉的,我现在就在沿路找呢。”
赵嘉言几乎是用吼的:“那他妈怎么在老子床上?”伍琳琳同样吼:“我哪知道,真是见鬼!”
赵嘉言挂掉电话,劫后余生一般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香香姐,你听到了吧,不止我,伍琳琳本人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你吃醋我很开心。”少年嘴角孩子气地翘着,一片赤诚,“我跟她真没什么,你想想,要是有什么,我肯定不留着证据让你逮到。”
苏合香一笑:“你是不在意。”
赵嘉言嘴角弧度消失。
“你不在意我以外的女性睡你床,可以是伍琳琳,也可以是周琳琳,谁都行。”苏合香把耳环丢回他枕边,平静地做出结论,“你也不在意被我知道这件事。”
赵嘉言呼吸快起来,他弯下腰背低着头,情绪压制着,眼发红,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女人:“我告诉你,你不要往我头上乱扣什么狗屁的罪名,我怎么就不在意你了,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你是我老婆,我……”
说着就要捉她手臂,被她甩开了。
“现在不是了哈。”
她轻拍他的脸:“弟弟,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