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想必是原来辽地一带的汉人,便问道:“船家,此处是哪里?”
那船夫叹道:“这里就是界河啦!”
张叔夜闻言再按捺不住满腔悲愤,他矍然起立,在船上翘首南望,接着又仰天大呼。过了不多久,钦宗君臣所乘之船便到了北岸,金兵押着钦宗君臣下船。张叔夜却不愿下船,他伏地稽首,泣涕道:“皇上,嵇仲生为宋臣,死为宋鬼,终一生不离宋境,至死不入鞑虏之土,嵇仲先行一步,皇上保重!皇上保重啊!”他说完便一跳而起,接着一头撞在囚车的车辕之上,当即脑破血流,再也未动弹一下。
如今死了人,那些金兵却毫不在意,船头的百夫长招呼一声,几名金兵走了过来,欲将张叔夜的尸体踢入白沟之中。
就在这时,两名三十多岁的小将飞身扑上前去,岳飞倒是认得那两人,正是张叔夜之子张伯奋和张仲熊。他们两兄弟扑到张叔夜尸身面前,长号一声便扑向金兵,将几名金兵打落水中后,他们抽出自金兵那里夺来的弯刀,刷的一刀就向自己颈中割下,两人当即身死。其余金兵不敢再有辱张叔夜父子三人的尸体,只得抬入囚车之中,准备带到金国好好安葬。
钦宗、秦桧等君臣见张叔夜父子悲愤殉国,都忍不住呜咽流泪,金兵见状又大声喝斥,他们不敢有违,只得又往船下走去。
上官云不料张叔夜竟带着未酬的报国之志溘然逝去,他心中感伤莫名,也更加钦佩张叔夜那忠君报国的拳拳之心。岳飞瞪目欲裂,牙关紧咬,愤慨悲怆之情溢于言表,若非怕金兵伤了钦宗,他定然已扑了上去。
渡河后走了四五十里,天色又暗,金军就在野外扎营。上官云和岳飞不欲再耽搁,待到半夜,二人趁金兵熟睡,冒死摸到钦宗的囚车前。岳飞伏地泣涕而拜,上官云躬身行了一礼,又轻轻叫了声皇上。
钦宗亡国成囚,心中悔恨交加,常常彻夜不眠,他听见动静,立即翻身坐起,看了看来人,也认出上官云。钦宗还以为上官云是来奚落自己,不禁羞愧难当,他背过身去叹了口气,默然流泪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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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壮志殉国靖康耻 09
岳飞匍匐在地,觑见钦宗脚踝已被麻绳磨破皮肉,此时正流血化脓,他心中一痛,忙伸手欲将钦宗脚上麻绳扯断。
钦宗赶紧拦住岳飞,他摇了摇头,哀求道:“求你们莫要这样,等下金人看见,只怕变本加厉折磨我等。”
岳飞不敢有违,他忍住心中悲痛,伏首道:“臣乃宗泽元帅前军刘浩将军麾下小校岳飞,臣到金营已有数日,一直无法前来觐见,请皇上恕岳飞无礼之罪。”
钦宗这才明白二人所来情由,他叹道:“如今我已是阶下之囚,你不用多礼,快起来罢。”
岳飞站起身来,道:“皇上,我们此来,专为救皇上逃离鞑虏的魔爪,臣先为皇上解开绳索。”说完他便俯下身去,又打算将钦宗脚上的麻绳扯断。
钦宗又伸手挡住,他泪流满面,摇头道:“岳飞,上官云,你们都回去罢,我已铸成大错,无颜再见大宋子民。我要是与你们走了,只怕完颜宗翰他们发狠,杀了皇后与众大臣,到时大宋也永无宁日。当初我自愿进金营求和,也是为了大宋天下黎民,我自己酿成的苦果,只有自己尝了。若能以我赵桓一人之身,换得天下太平,想来也算值得。”
上官云和岳飞都不料钦宗居然不愿离开,岳飞急道:“皇上,虽说大宋已一败涂地,可只要皇上随我们一道回去,大宋军民必然振奋,日后重图再举,定能一雪今日之耻。”
钦宗长叹一声,道:“唉,如今金人猖獗,大宋积弱多年,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我现在虽然明白了,可是为时已晚。我心意已决,定不会与你们走的,你们自已回去罢。”上官云与岳飞再劝,钦宗仍坚不肯走,两人无法,只得忍痛离去。钦宗见他们要离开,问道:“岳飞,你们可知太上皇和母后他们如今怎样了?”
岳飞摇头道:“臣并未去见太上皇,是以不知情。”
钦宗心念父母,不由又流下泪来,他说道:“岳飞,我拜托你们,去看看太上皇与母后,若是他们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岳飞伏地再拜稽首,他眼含热泪,颤声道:“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两人与钦宗告别,悄悄出了金营,他们又向北行,天亮后才打听到完颜宗望已于几天前抵达燕京,两人便直扑燕京而来。
上官云一路之上暗忖:“钦宗见到金人威势,已是吓破了胆,虽有悔恨之心,却再无雪耻之志。赵氏皇族子弟除康王赵构一人外,如今均被金人掳走,大宋黎民虽然心念赵氏,可是事与愿为,大宋也真的名存实亡了。”他心中感慨,这才仅仅数月时间,传承百多年的帝王之家便没落至此,真个是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反复无常。
两人来到燕京,等到晚上才进了金营之中,他们寻到囚禁徽宗之处,还未走到近前,便见徽宗双手捧着一幅画像凝视不语。
岳飞正要上前相见,上官云眼尖,见不远处走来一名瘦弱的金兵,看他走路时柳腰轻摆,身姿婀娜不似男儿。上官云赶紧将岳飞拉住,指了指那瘦弱的金兵,两人躲到一乘大车之后,欲看那人到底意欲作甚。
金营中虽说到处燃得有篝火,那金兵却背对着火光,是以看不清他的模样。那金兵径直走到徽宗跟前,徽宗仍无所觉一般,还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画像,那金兵轻咳了一声,俏声道:“这么多年你还没忘了么?”
上官云与岳飞虽听出那人是个女子,可她却用了假声,并无法认出到底何人。
徽宗闻言抬头看去,他突然站起来,又大惊失色道:“你,是你?!”徽宗声音颤抖,情绪极其激动,连那幅画像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显然他与这女子有甚了不得的干系。
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你还好么?”
徽宗低头苦笑,他指了指自己这副模样,哀叹道:“你看我如今这个样子,又能好到哪里去?”说完他又俯下身去,将画像拾了起来。
那女子沉默半晌,又说道:“当年一别,到如今已快二十年,你我不通音信,竟在这般情形下才能再见一面。”
徽宗怨恨道:“当年你不辞而别,朕数年间派人到处寻访,打算将你接进宫中,可你却音讯全无。你我当初海誓山盟,结果却劳燕分飞,最终天各一方。这二十年来,朕无日不在想念着你,你明明知道朕就在汴梁,却不来看上一眼,你真是好狠的心肠。”
那女子闻言恼怒道:“若非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