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追击与伏击
混战由此而展开。刘备军是全天下最善于混战的军队,这一点已是没有人可以反对的了。曹操军一开始还本能的想要牺牲一部分,重新组织自己那在疯狂的掩杀之下以显得有些混乱的队伍,但他们却是非常迅速的发现这样的打算,非但对扭转战局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自己有可能在这样的整顿中成为敌人屠戮的对象。如果说眼下的曹操军像是面有了裂缝的墙的话,那刘备军无疑就像是流水一般,沿着着墙的缝隙却是无孔不入的。
没有阻止的办法,便也只能继续在这混战中混战下去。没有整齐队形的厮杀,没有漫天飞舞的箭矢,有的只有通红如血的双眼,犹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和手中那把三尺来长的战刀。骑兵已经无用了,在这样的混战之局里,骑兵奔跑不起来,却如那将要湮灭于滚滚狂涛中的扁舟一般,随时随地都有倾覆的可能。
一下子,曹操陷入了苦战之中。埋伏于此地的刘备军足足有五万之众,而曹操连结着夏侯惇的骑兵也总共之后三万人。诚然在平地上相遇,仅仅夏侯惇的一万骑兵也足以毁灭刘备的五万兵,但在战场在这临近河滩的地方情况却又是有所不同的:这里的土质比较松软,快马在这儿奔跑却是无法加速起来。而速度对于骑兵来说是最重要的,一旦丧失了这种速度,那么骑兵的威力也就比不上步兵了。在曹操还没打过来之前,夏侯惇所率骑兵的速度虽然没有完全停顿,但也因为这地形的缘故而变得缓慢起来,这才和刘备的步兵打做了胶着的一团。当时便已经是这么一个情形,而此刻刘备军伏兵四出,兵力大增的情况下,夏侯惇的骑兵却是更加丧失了速度,而变成了行动弛缓,攻击不利的马上战士,而这样的马上战士在刘备军士兵,那舍生忘死的投入中,却是一个接着一个栽下马去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怎么办?夏侯惇扪心口吻自己。他是一名善于统帅骑兵的将领,骑兵据有怎样的威力,又据有怎样的缺点,他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了。在他看来骑兵是因为了拥有远超于步兵的速度和因这速度而起的冲击力,才被称之为强大,而在眼下这个很明显的稠密之战局中,骑兵这引以为傲的两点都失去了,似乎也变得并不可怕起来。
这不可怕对于刘备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可对于夏侯惇而言却不是那么美妙了。尽管他也不断的在肖想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似乎不管怎样的脑海中的想法和现时的情况总是有差距的。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夏侯惇也只能做出自己的决定,这也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了凭借着自己的武力在乱阵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枪刺,枪挑,枪扫,枪回!马上的夏侯惇将自己手中长枪舞动开来,他以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技巧,自己力量,硬生生的在刘备军与曹操的混战之中杀开一条血路来。尽管身上也因此而留下了不少伤痕,但他却不在乎。这也难怪,谁让他夏侯惇是在受伤之余,就连自己的眼睛都可以吞下的绝代狠人呢。
在没有受到多少阻碍的情况下杀透了一通敌阵,夏侯惇的身体上上下下已然全被鲜血笼罩了。他略略的松了一口气,缓缓的拨转过马头,重新操着战场。按理说本该是庆幸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凝重,战斗还在继续的,他自己到他的主公曹操还被困在阵中。虽然他也晓得以曹操和曹操身边那些亲卫的实力在这种并非针对他们本身的战局中,并不至于出现万分危险的情况,除非发生了那万中无一,可就算是这样,夏侯惇还是不放心。他决定再冲阵一番去救援曹操。天下可以无洪,却不可以无公。这句话是昔日,曹洪救援曹操之时所说的,但此刻对于夏侯惇来说也是一样:天下可以无惇,但不可以无公啊!夏侯惇对曹操忠诚,就像是关羽、张飞对刘备的忠诚一般。
回首看顾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士兵,夏侯惇心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感慨:真是辛苦他们了啊。他如此想到。映入他眼帘之中的士兵,俱是全身浴血,那模样比传说中浮屠教里所言的修罗都好不了多少。虽是颇增加了几分威势,可夏侯惇分明从着威势之后,看到了属于他们的狼狈。夏侯惇知道这些士兵的实力是远在自己之下,可他们便是以这样的实力随着自己杀透出阵,这其中固然有自己努力帮他们分担了一部分很大的责任,但更多的却也是他们自身的意志和战力的体现。想到他们的实力并不高,却又如此,夏侯惇自然是感动不已。于是,他给他们了一个选择:你们是就在这里休整备队呢?还是谁我再往阵中杀将一次?
自然是追随将军啦。将军到哪里,我们便到哪里。对于夏侯惇的问话,这些士兵却是不约而同的如此说道。这是他们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虽然他们实力的不如,令他们很有些疲惫,也不可避免的挂了许多伤痛,但他们战意,却因为夏侯惇的勇猛而高涨起来。他相信跟着自己将军,他们便能在战场上获得功劳。
那好!听到他们的回答夏侯惇满意的点点头。他觉得自己还是有魅力的,于是高兴起来,浑身的战意也更加的高涨了。他手中的长枪虚朝前指,大声的对自己身后士兵们说道:各位且随我再冲杀一阵吧。你们都是勇士,而真正的勇士是不畏险阻的,我相信你们也是如此。主公正在这混乱的阵中。他没有退缩也和我们战斗在一起。这固然令我们感动,但我们身为臣子的却不能就这样让主公处于危险之境地啊。各位,且随我冲上前去吧。去把主公给救出来。
噢!夏侯惇身后士兵们同时发出呐喊,一时间瞪红了双眼的他们倒是其势十足的很。
随我来满意于自己手下们的表现,夏侯惇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怒吼一声却是一手持枪,一手握缰绳的再次纵马而出杀入战阵,而在他的身后,跟随着的却是那那一票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杀出来的两百骑兵。
枪不断在夏侯惇的手中挥舞,而枪的锋锐着轻盈的游走在夏侯惇身前左右的敌人要害之处。只是轻轻的掠过,便撩起了一串串殷红的鲜血,带走了一个个敌人的生命。整个刘备军中几乎没有一人是夏侯惇的一合之敌。这令夏侯惇很自然的感受到,那种匹马纵横之间却无敌手的快感。
但这种快感没多久便嘎然而止了。就在已经冲到阵中的夏侯惇畅快的将手中的铁枪犹如闪电一般刺向一名刘备军士兵的心脏的时候,一丝警觉的明悟,突然在他心底升起,他抬眼望去,却见一道流光化着耀眼的银芒朝自己脸面飞来。
这是一杆银枪!夏侯惇那锐利的目光很快就捕捉到了实体的存在。由于这变故来的太突然,而他手中的枪势又已经用老,没有办法的夏侯惇最终只能选择了闪避他及时的扳平了身子,手中的长枪随着身子的势头往上一挑,却是把刚刚杀死的那名刘备军的士兵的身体也给挑起。尸体,自然是有重量的,虽然这样的重量,平时夏侯惇并不在乎,可在眼下,这样的重量却让他闪避的速度稍稍的有些放缓。一道锐利的劲风从他的脸面经过,随即一种刺痛便在他的脸上蔓延。他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一缓,使得他并没有完全脱离那长枪的刺击范围。那杆飞速的长枪还是稍稍的在他的脸上画了画,撩起一道血痕来。
这家伙很强夏侯惇心中显出这么一丝明悟。尽管对方是依靠偷袭而让自己受伤的,但从对方仅仅靠枪势所产生的风压就能割裂人的肌肤来看,他有把握肯定对方是和自己同样的高手。
刘备军手下,除了关羽和张飞之外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刚才的那一枪几乎要了我的老命呢。夏侯惇心中如此想道,脸上却浮起一丝兴奋的神色。这也难怪,能和一个如此强悍的对手交锋,怎么能不让同样身为猛将的他兴奋呢。
他扳平了身子,抬眼朝对面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银甲的武将持枪而立,却是肃穆不已的看着自己。虽然对方长得挺帅,但夏侯惇的目光并没有在他的脸上逗留多久,对于夏侯惇来说,对方的样貌是无关重要的,关键是对方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对方手中的兵器。
对方的气势是对方是高手的证明,而对方的兵器这是偷袭自己之人的证明,当这两者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夏侯惇便肯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帅气得有些过分的将军,便是刚刚那位令自己受了这一丝轻伤的敌人了。
大汉左将军夏侯惇夏侯惇凝视着对方,轻声报出自己的名号。他手中的长枪斜斜的指着对方,身上的战意却是如漫天的烽火一般冲天而起。
中护军陈到像是回应着夏侯惇的战意一般,陈到身上的气势也更加高涨起来,他平静的对着夏侯惇的目光,手中的长枪而却是枪尖朝下,把握得更紧了。
两股气势在两人之间纠缠着,碰撞着,手中的兵器的交锋还没开始,他们在精神上的交锋却早已展开了。尽管气势这种东西有些玄,但一般人还是能够感觉到的。他们描绘不出这种感觉,却能被这种感觉所胁迫,远远的退将开去。
杀随着夏侯惇和陈到这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呐喊,两人手中的兵器终于在气势的较量并无法完全发挥作用的情况下交击在了一起。当一声如清亮的金铁之鸣响起,一抹绚烂的火花,很自然的在这样的大力之下迸发出来。没有助跑,没有马势,对决的两人都是凭借这自己的力量出招的。虽然只是力量试探的一击,但皆是用上了全力的两人倒是都不由自主的在马上晃了晃,却是一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不错两人心里同时掠过这么一个念头,脸色却是变得更加凝重起来,战意的提升继续在他们身上表现着,当战意变成一种杀意之后,他们却是不约而同的再次出枪了。和昔日关羽在徐县城下与张辽那假打不同,此刻互相对上的夏侯惇和陈到两人,却是没有任何交情可说,他们之间的战斗因为敌对关系的存在,只能真打,把对方打到死为止。
枪刃与枪刃非常迅速的在空中交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因为是在混战之中,虽然由于两人的气势十分强悍而使得他们周围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退开了许多,可这让开的空间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尽情的用交马的方式战斗。于是,他们在没有任何约定的情况下,却是同时选择了贴身的打法:两人相隔大约四尺有余却是犹如转灯一般走马而战。
实力相当的战斗总是很能持续下去的。十个回合,二十个回合,三十个回合,战斗间的平手依旧如昔。如此长久的拖延,让心中一直挂念着主公那边之情况的夏侯惇不禁心急起来。在与陈到的战斗中,他因为挂念着这个事情,不得不将自己全身精力十分之二来留意周围的情况。虽然对面的陈到也是差不多相同的局面,但夏侯惇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陈到的心却是慢慢的收了回来因为战局已经逐渐的分出了胜负。
可不能这样了夏侯惇渐次焦急起来,他决定不再和陈到纠缠下去。战斗到了此刻,他已经了解陈到的实力为何那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实力,自己与他打没有上百和回合是分不清胜负的,而打上上百个回合无疑需要时间,但夏侯惇此刻缺少的便只有时间了。
呀嗬嗬!夏侯惇大吼一声几手枪势凌厉的施展出来,他在将陈到逼退了几步之后,随即迅速的拨转身子,朝另一个方向逃去。虽然他自己并不认自己这是在逃跑,但在别人看来这似乎是一样的:夏侯惇这员曹军的大将逃了。曹军的士气,包括他身边那些士兵的,都因此而降低了不少。而与之相对的自然是刘备军这一方士气的高涨了。
这样的结果并不让陈到觉得意外,他奋力的追击了夏侯惇几步,最后发现追击不上了,这也好将这事情放在一边。尽管他也知道这一战针对的是曹操他们,但他却是不明白曹操就在阵中,就在他们的包围之中。
对曹操军的剿杀渐渐的到了尾声。虽然曹军之中有夏侯惇这样的勇将,有曹操自己的亲自坐镇,但在刘备军这绝对占了优势的伏击之下,拥有骑兵,可骑兵却受到很大限制曹操军自然很快就撑不下去了。对他们来说在这种以己之短,敌他人之长的情况下能战斗到这一个时辰之后,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没有办法啊没有想到我千算万算却最终还是遇上了这样的意外。看着自己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尽管已经明白今日之局自己并不讨好的情况下,曹操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绝望就像是以前在濮阳、在宛城、在华容道之时所冒起的那种绝望一样。
只是难得的,曹操自己也觉得奇怪,似乎今日的绝望比平时要来得更加深切一些。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今日终究要亡于这里了吗?曹操这样想着,这才算记忆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安了。许禇并不再他的身边,这才是让他觉得不安的所在。
对于曹操来说,许禇和昔日在宛城为自己战死的典韦一般,并不单单是自己手下的大将那么简单,更多的时候他们是作为自己的保镖而存在的。现在典韦已经因为自己的过失而丧命在了宛城,而许禇也因为自己对张飞的重视而派往了宛城。眼下自己却是陷入了绝境,身边再无一人,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大将叫嚣着要收割自己的性命,但光光看着敌兵一波接着一波涌上的场景,曹操的心就有自主的忐忑起来。
究竟谁能救我?他很有些无奈的念叨着这么一句。
正不安的念着,突然看见前方敌军后阵一波翻滚,却见一将奋力杀开包围着自己的敌人冲进来,却是一把翻身下马跪在自己的面前:元让,救援主公来迟,还请主公见谅。那人跪伏于地,抬起脸来,却是一幅挂着泪水的焦急之脸,那脸上来渺了一目,正是摆脱了陈到匆匆忙忙赶到这里的夏侯惇夏侯元让。
元让果然是元让啊!曹操一抹脸上的水渍,也不知道那是焦急的汗水还是兴奋的泪水,他只知道,在此刻看到自己的这位名是异姓,实为同宗的兄弟,自己心中的不安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尽管夏侯惇的武力比不上许禇,但曹操相信在自己遭受困难的此刻,夏侯惇却是绝对能保住自己安全的。因为夏侯惇的保己之心并不再许禇之下,只要有需要他即使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会救得自己升天的。当然,这也是曹操自己所不愿意见到的。损失一个典韦,他认为已经足够了。他可不愿意自己手下的大将,尤其是像夏侯惇、夏侯渊这样的亲信大将再受什么损失了。
当下曹操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夏侯惇的身后,看着夏侯惇在面前冲杀不必伤痛的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道路来。眼见夏侯惇如此的护卫自己,曹操在安心之余,也不免越加的感动起来。此刻他却是再次找到了昔日被许禇护送着渡过渭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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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护着真好一向刚强的曹操难得的闪过这么一丝脆弱的念头。当然这样的念头也是一转而逝的,只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之后,便有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稍稍的安定下来之后,曹操便开始思索自己今日遇险之过了。和世上任何一个伟大的人一样,曹操也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
分军合围的战法并没有错,但最关键的是执行分军合围之术的地域太过广大,使得我军互相之间联系出现了问题。如果能让互相之间的联系变得通畅,或者实施的范围缩短的话,那一切或许曹操这样想着,正要下一个一切皆有可能的结论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一阵呼呼的声音。曹操诧异的抬手向天看去,只见百十支弩箭正越过自己前方的苍穹朝自己扑来,这份劲道,这份威势,令人一样望去变晓得这至少是五石强弩所射出的箭矢。如此多的数目,如此强的劲道,令曹操霍然而惊,难道我就要死在这儿吗?带着这个念头,曹操却是瞪大了眼睛。就算是死,我也要看清究竟是什么来收割我的生命。他已是一念坚决了。
曹操以为自己必死,但曹操前面护卫着他的夏侯惇又哪里会那么容易让曹操死去了。只见他手中的长枪飞速的轮舞起来,就好像那马车飞旋的车轮一般,由线而及面,却是像一面巨大的盾牌结结实实的挡在了曹操的面前。他是完全以护住曹操为几任的,至于其他人,他倒是没有管那么许多。
扑当!一连串的声音响起。那五石强弩的威力果然不容小看,尽管夏侯惇已是用心抵挡了,磕飞了大多数的箭矢,但就算是这样,他身后的曹操还是不可避免了中了两箭:一箭飞向曹操面门,却是被夏侯惇的枪势给挡了挡,并没有多少力道,只是磕飞了曹操的两个门牙。而另外一支却是透着夏侯惇的枪势而来,重重的刺在了曹操的左肋之下,巨大力道,就像是一支打在曹操胸前的重锤一般令曹操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血,连带着毁坏的两颗门牙也一口喷出。这一下可是重的了,曹操在马上摇晃两下,却是脸色猛地苍白起来,全然一幅摇摇欲坠的模样。
主公!夏侯惇一回头看到了曹操这左肩中箭满脸是血样子,却是焦急的不已的回转过身子来,一脸关切的将浑身无力的曹操从马背上抱过,关切的呼喊起他的名字来。
呵是元让啊。曹操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看了抱着自己的夏侯惇一眼,却是口中含糊颇有些漏风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夏侯惇如此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他运气太好的缘故,那射来的箭矢竟没有一支扎到他的身上,令他受伤。
那就好虚弱无比的曹操微微一笑,却是头一偏晕了过去。尽管他说出口的之后这么短短的三个字,但夏侯惇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切。这份关切自然令夏侯惇感动不已。一股滔天的战意不,应该是恨意跟正确些,从夏侯惇的身上升起。与感动相对应的是他对刘备军那些卑鄙之人的痛恨。因为还要作战,他不可能将自己的主公就放在自己的马上。在把曹操小心翼翼的交给他身边的亲卫之后,夏侯惇却是单目通红的朝弩箭袭来的方向望去,其中所蕴含的怒火仿佛是要把天地间的一切都烧化了一般。
愕然,夏侯惇那通红的眼瞳猛地一缩,浑身散发的气势却像是突然凝固起来似的,令他伸臂啊的亲卫们都不由自主的有了一丝窒息的感觉。
怎么了?亲卫们好奇朝自己将军的脸上望去却见那夏侯惇脸上的恼怒痛恨之色更深了几分,整个人就像是紧紧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凝神望着一个方向,摆出了一副择人而嗜的模样。
难道那里就是害主公之人所在的位置?带着这个念头,亲卫们顺着夏侯惇的眼神朝那个方向望去。果然他们看到那整顿着队形似乎在重新填装硬弩的敌兵,还看到了那在敌兵身后所树立着的一杆红色的刘字帅旗,以及那刘字帅旗之下站立的那员统帅刘备,他也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很显然刚刚的那一波硬弩奇袭就是他指挥造成的。
可恶两个字,亲卫们清楚的听到这两个字从自家将军的口中发出。那几乎是咬碎了钢牙的声音,听起来自有一份力量所在。众人感受到了这份力量,崇敬的看着自己前面的夏侯惇,静待着他的作为。
此刻,夏侯惇所处的位置和刘备相聚大约四十丈左右。这对夏侯惇来说似乎是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刘备的硬弩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攻击到夏侯惇的,而夏侯惇自己所持有的强弓却还无法在这个位置上对刘备造成威胁或许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吧,刘备才会如此威风,如此光明正大的顶着大旗出现在阵前。他可能是得到了曹操就在这儿的消息,前来亲手消灭曹操的。
这想法是很美妙啦。可是我又如何能让你们得逞呢?夏侯惇不怒反笑却是毅然来摘弓搭箭将手中的长芒遥遥的指向对面的刘备。他屏息而立,全身的精气都关注于箭上,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暗了下来,除了刘备那么一个鲜明的身影之外,他已是看不到更多的了。
静默的等待。弓早已在他的手中被拉得犹如满月一般,而时机也他眼中被捕捉。随着他口中的一声轻喝。那弓弦发出嘣的一声脆响,却是将弓上的箭矢如风如电一般的射出直扑对面那人的面门。
这是夏侯惇有史以来射得最为大力的一箭。它似乎完全耗尽了夏侯惇身上的力气,令夏侯惇感到一阵疲惫。当然这疲惫并没有让夏侯惇感到什么不适,相反他还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因为在眨眼之间那箭矢有了结果尽管刘备身边的亲卫对刘备也是十分的忠心不顾一切的拦在了刘备的身前,但夏侯惇全力的这一箭却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那箭竟在穿透了那名亲卫的胸膛之后,又刺入了刘备的胸膛,全然将两人钉在了一起,掉下马去生死不知。
我们走夏侯惇满意的一笑,随即吩咐自己的手下。刘备既然已经出现的那样的情况,那刘备军自然也是一阵大乱,这对夏侯惇来说实在是突围而出的最好时节,他又怎么会放过呢。当下他护着曹操纵马在前方开路,那些猛然间混乱起来的刘备军根本就拦不住他,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再一次的于他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战局,由此而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序章 陷雒
吴懿遥遥的望着五里外发生的一切,神情呆滞。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派出的五千军居然会在这一个冲锋之中就全然覆灭在李晟军的阵前。虽说在把军队派出之后的不久他就有些后悔,知道这出去的五千人,对于严阵以待的李晟军来说很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但他怎么也不曾想过这有去无回的场面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如此的一幅。
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了。李晟动用了多少步兵?看他列出来的阵势动用的数目不会超过一万,再加上他后来动用骑兵,也就是说他和我五千步兵交战的也就是那一万五千人。尽管那五千的骑兵足足可以相当于两万五千的步兵来使用,但李晟直到最后才把这五千骑兵派上场。可以说,他这五千骑兵在这场战斗中完完全全只是作为一个威慑力量存在的。真正吃掉自己五千步兵的也就是李晟那列着整齐队形的一万步兵。以五千对一万,居然一个照面就被全歼,这吴懿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了。
这是川军和李晟军自开战以来第一次正面的阵战。吴懿本以为在这样的阵战中自己即使不能和对方打一个平手,却也可以在稍稍的微露下风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大军保住的。他始终没有想过自己会败,更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的惨败。正面和对方一对一的战斗,居然还会败得如此惨法,这一个事实是最容易打击军队士气的。吴懿听着自己左右那一片的抽冷吸气之声,便明白他们这些人的心中已然是胆怯了。
怎么办?吴懿小声的询问自己身边的一位亲兵。
他身边的这人身着普通的衣架,拿着普通的骑抢,乘着最普通的川马,一切的打扮都和其他的亲卫骑兵没什么两样。但吴懿这位主将对他的态度却是相当谨慎的,谨慎到了甚至有些恭敬的地步,这就不能不说明他身份的特殊了。他现在只是一个隶徒而已,但他的名字却曾经被这儿的每一个人所听闻所敬服。刘璝,这就是他的名字。他曾经是这数万川军的主将,是带着他们与李晟打了好几战的主将。虽然那些战打得都是败仗,但要说对李晟军的了解,他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多。
还能怎么办呢?眼下不是逞能的时候。经历了刚刚的一战我手中,这些士兵的士气更加低落了。李晟军的强大不是你我短期可以超越的。我想我应该去依托我们可以依托的东西,而不是用们的短处,去对上李晟军的长处。刘璝想了想向吴懿建议道:鸣金收兵,谨守营地。利用营盘的重要性,来吸引李晟军的进攻;依托营盘的坚固性来,抵御李晟军的进攻;利用时间的流逝来拖延李晟军的精力;利用绵竹守将李严的武勇来完成对李晟军的最后一击。这就是我们眼下所能进行的计划。李晟军直奔我们雒城而来,却把绵竹关撇在后头,他是定是得到了我们城中虚弱的情况才会如此。若他能迅速的攻下我们雒城,那一切还好说。若是时间拖延的久了,只怕绵竹方面就将成为他喉中的一根利刺。绵竹的李严可以算是我们益州军中第一能打的将军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和绵竹方面联系一下呢?已经显得有些焦头烂额的吴懿听刘璝提起绵竹的李严,顿时眼睛一亮,终于意识到李晟眼下孤军突进的情况,颇有几分兴奋的问自己好友刘璝:我们可以让李严带兵去袭击李晟军的粮道啊。有绵竹那边出发来袭取李晟军的粮道,那位置不是正好吗?
李正方不会答应的。刘璝苦笑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吴懿不解的追问道。他久在成都,与各城的守将并不太熟悉,对于李严他有的也仅仅是数面相见的印象罢了。
因为这里。刘璝用手比了比自己的心,李严的个性与严颜老将军颇有些相似,都是爱民之人,且他更富有野心。若我军处于上风,你让绵竹方面去袭击李晟军的粮道,那他或许还会答应。但眼下,我们处于下风,他那心中恐怕连投降李晟的心都有了,又怎么会轻易的答应你呢。只要,李严能在我们打败李晟军之前不投降李晟我就谢天谢地了。所以,让李严去袭取李晟军粮道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这些地方上的将军们首先看重的是自己的实力和利益,而不是什么忠君之类的。
原来如此。吴懿听了心又沉了下去。他望着对面那一片的死寂,望着那刚刚吞噬了自己五千勇士的敌人队伍,无奈的长叹一声,很不自信的问道:刘将军,你认为我们眼下还能取得这一整场战争的胜利么?不要说什么我们只要拖延时间,等待天下大变就可以反攻的话。那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对于别人我从来都不怎么相信。因为,那对于我么你来说太没有自主了。
如果能又能如何?如果不能又能如何?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还不是一样的吗?我们摊上了这么一个主公,还能有别的什么话好说的呢?刘璝叹息了。被刘璋解职贬为隶徒以来,他对刘璋是彻底的失望了,原本的忠君思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若不是他还存着一定要打败李晟一回,为自己正名的念头的话,只怕他早就去投靠李晟了。毕竟,眼下谁都知道,李晟是一个比刘璋更有前途的主君。
这吴懿也不好多说什么。对于好友的遭遇他也是颇有些同情的,尽管他也很理解那一般百姓对好友的痛恨。
话题不能在继续下去了,吴懿知道在继续说下去的结果是什么。所以他只能选择中止。
面对全军这低迷不振的士气,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下达了让全军都不由自主的松却一口气的命令:鸣金,收兵,归营。他不想在立在这儿了。自己的军队对上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让他哪怕曾有天大想法也不得放弃。敌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他们不来直接攻打我们就好。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
益州军就这么退了。在经历了一次的实验攻击之后,他们似乎被李晟军的强大攻击力给吓跑,从而不再与李晟军对战。这是李晟军的胜利,也是让李晟大松一口气的事情。事实上,在吴懿和刘璝都没有看到的地方,李晟军真正也多少显出了些疲态,胜的有些惊险。
为了防止正在修筑的大营被益州军攻破,为了能够让益州军知道自己强大,从而畏惧自己,不敢随意的与自己交战,李晟这一次可是把他手头上能够派出的精锐都给派了上来。和吴懿、刘璝两人对李晟军的估计不同,李晟军这一次参战的步兵不是区区的一万人,而是一万五千人。这是为了增强弓箭攻击效果的缘故黄忠的弓箭营在涪水边上的那场夜战中损失惨重,四千的整营,到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两千的人数,这让李晟军的远程打击力量遭到了眼中的挫折。虽然在后来李晟一直试图从降兵中挑选精锐的弓箭手加入黄忠的弓箭营,但以益州军那些疏于训练没有多少经验的军士无论再怎么精锐似乎也不可能比得上黄忠那数年训练下来的弓箭手。没有办法,李晟只好用数年来补充质量了,他从降军中挑选出六千还够看的弓箭手编入黄忠的弓箭营中,硬生生的将原来四千人的营,扩张到了八千,使得弓箭营在轮射配合上或许比之原来还有所差距,但在齐射的威力上,却已经达到原来那些老弓箭手的水平。正是有了这八千弓箭手的加入,李晟军眼下才能用堂堂的战阵,于正面,用弓箭,短矛将冲上来的五千益州军在冲锋的途中干掉。
八千的弓箭手加上四千的大盾兵和三千的长枪兵摆出密集而坚固方阵,用了整整一万五千的兵力,这才在李晟军的外围形成了一道坚若磬石的防线。当然这样由纯粹步兵组成的防线也只能用来对付几乎没有任何骑兵的益州军罢了。若是遇上曹操那样拥有大量骑兵的势力,李晟可是万万不敢在立营之时将自己最为雄厚的兵力摆在一个方向的。在不知道敌人到底从哪里冲过来的情况下,这样摆却是一种送死的行为。
这算是针对特殊人使用的特殊战术吧。可一而不可在啊。眼见对面的益州军偃旗息鼓下去,李晟终于也从战场上撤了下来,他走在建得差不多的营地之上,对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庞统和法正如此说道。今天的战斗表面上没有遇到任何的波折,但李晟显就是有因此而产生了些许烦乱,这让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可一而不可再,这话说得好。事实上,这天下之大还有什么是可一而在的呢?庞统很是赞同李晟的话,当然除了吃饭、睡觉、喝酒这样琐碎以外。
庞统如是说道,却是让李晟法正两人听了微微一愣,随即又忍俊不禁的笑起来:你这个士元啊。
三人又走了一段,法正突然悠悠的开口问道:今日的一战可谓是彻底的把益州军的士气给打压了下去。你说在看到了五千人被我们轻而易举的消灭掉之后,吴懿会做什么想法呢?他会不会就此撤入城内?
不会吧。撤退的这种事情就算吴懿自己愿意,他手下的那些将军士兵们也都是不同意的。这些士兵虽然训练不怎么样,但终究还是有血气的,他们绝对不会同意就这样回城继续忍受城里的守兵和那些百姓嘲讽。今天那五千士兵前赴后继的猛冲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庞统想了想说道。
这么说益州军犹有争胜之心了?还十分的强烈?李晟听了庞统的想法猛地停下了脚步思索着问道,即使在我们如此猛烈的打击之下,他们也没有放弃争胜之心?
恩,自然是这样。若他们完全丧失了争胜之心的话,只怕他们眼下不是逃回成都,就是躲进雒城闭门不出了。法正点了点头,给了李晟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可惜了李晟叹道:我们早先没有料到这一点,也没有过益州军居然出城迎敌。唉或许我们应该战败才好。
战败?为何主公如此说?法正微微的一愣不解的问道。他偷偷的瞄了一眼身边的庞统,发现这个依旧不断灌着烈酒下肚的军师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处于朦胧之中,好像没有听见李晟所叹的事情一样。他究竟是想到了主公所说的意思,还是真的在享受那美酒的香醇呢?法正看不穿这一点,他只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晓得李晟究竟会如此说,身为将军还祈求自己战败,这也真是他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巴望这李晟,让自己的这位主公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也是一种学习。
孝直,你知道我军眼下最弱的地方在哪里吗?李晟并没有回答法正的问题,而是反问他这么一个与刚才的话题似乎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
这个嘛!法正稍稍的想了想,答道:我们最弱的应该是攻城吧。其实也说不上是最弱,因为攻城在兵法中本就是不得以而为之的事情。
恩,正是如此。虽说我昔日在荆南之时也有命人研制大型的攻城器械,但蜀中之路难行,这些器械都不可能到达这儿,我们的攻城实力,其实并不比益州军要好上多少。对我们来说,如果能把每一座城的士兵都解决在城外,那是最好的了。我也都试图这样做,南郑如此、梓潼如此、涪城也不是我们硬生生大小了。若不是能有手段可使,只怕我们从汉中一路打到这里,兵马早就剩不下多少了。必须在还没攻城时候尽可能的削弱守城一方的实力,即使面对这雒城也是一样。李晟悠悠的解释道。
这话说得是有理,不过这又和想要战败有什么关系呢?法正的心思被李晟的话语拨弄着似乎变得越来越麻乱起来,似乎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主公究竟想说的是什么?法正怔怔的瞪大了眼睛,在迷茫中求索着。
法正眼中的不解是如此的明显,李晟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军师是被自己弄得有些迷糊了,当下也不再卖弄什么关子来而是直接的向法正解释道:眼下雒城的情势,你我皆以尽知。自是明白城内与城外虽同属益州军,但却是完全对立的两个系统。城外的兵稍强些,且有战意。而城内的兵则较弱,在我军的兵势面前很可能因为畏惧而投降。是以我们若是能在短时间内把城外益州军给消灭,那么城内的敌军就很有可能投降。那么,怎样才能最快的消灭城外的军队呢?说道这里,李晟微微的顿了顿笑着将目光转到了法正的脸上,他问道: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孝直可愿意给我以解答否?
主公所问,我又如何不敢回答呢?听李晟说了那么许多,法正到此心中已然有了些主意,他见李晟要考问自己,当下微微的一笑开口说道:在短时间内消灭敌人的办法不是没有,却需要做好了准备才行,也就是用奇:在所谓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打一场敌人决计想不到的战斗。这样才能把敌人给消灭。联系到主公前面所讲的败退之事,我想主公大约也不是想真败,而只是想做出一个败的样子,让敌人误以为我们弱了,而后诱敌深入,于敌方的追击中将对方围歼吧。唔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如此说来,我们眼下胜了他们一场倒是有些可惜了。法正边说边想倒是迅速的领会了李晟所说的那个想要战败的意思。
可惜,有什么可惜。想要机会,害怕没有吗?法正这边的话语声刚落,那边犹自喝酒不停的庞统却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半,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士元可有什么主意教我?李晟本来也为这件事情头痛不已,此刻突然听闻庞统如此说法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追问道。
主公,可忘了北面?那里还有个机会哦。庞统微笑着并不明说而是用手比了比西北方向的天空,神秘的答道。
绵竹?法正反应过来,他一看庞统比划这那个方向,便想到了那在北方,却还没有被自己攻下的重镇。
围城打援!李晟迅速的想到了这一点。无论是绵竹也好、雒城也罢,都是可以直趋成都的。因此成都想要保住,就必须同时保住绵竹、雒城两地的。如果自己把移军去攻绵竹的消息传到吴懿的耳中,吴懿相比会因此而紧张吧。他必定会出兵去救援绵竹的。这正好是给予了自己一个机会,而自己所做的无非便是用这个机会去埋伏敌人给对方打一个围歼罢了。
哈哈三人对视了一眼齐声大笑起来,顿时加快了脚下步伐,往那大帐之中径自行去,合力商讨这件事情的计划不提。
平静的局面又一次在战场上发生了。一心要谨守城池的吴懿并没有去攻打李晟军的营地,而李晟军也不知怎么也是同样的闭门不出。双方就在这无聊之中渡过了三天。而三天之后,吴懿感觉到了奇怪。
你说李晟军这是怎么回事?都三天了,他们的军营连个鼓声都不曾听闻。吴懿看着天上的太阳又一次的偏西,想起这几日来对方的毫无动静,不由得紧紧的皱起眉头一屁股坐在刘璝的身旁,问自己的好友。他是感到不安的,李晟军的平静,让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事情要发生一般,让他的心咚咚不已,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你可曾派人去查看他的营地?刘璝听闻吴懿如此说,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问道。
半个时辰前曾派出一路探马前去。你也知道的,敌人的实力是如此的强劲,这几天我们都在害怕他们会来进攻,故而皆是谨守营盘对它们的侦查却是忘了。吴懿开口解释道:若不是连续几天都是如此,我恐怕还不会重视起这件事情来呢。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刘璝点了点头:不过我们还是要等探马的汇报到手了方可议论。虽然我眼下也有些许猜测,些许想法,但在没有证据证实之前,一切都还要谨慎为是。那李晟军的动作简直就像是鬼魅一般,让人捉摸不定啊。
那好吧!吴懿点头。他对于李晟军那形如鬼魅一般多变的战术也是心有余悸的。
好在探马已经派出了好一会,等其返回来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吴懿自是可以稍稍忍耐一下啦。虽然此刻的他还真有些心急如焚的感觉。
当然,这心急如焚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了。随着探马的回归,他很快就得到关于李晟军营地的消息。只不过这个消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竟是真实的罢了。
什么?李晟军的营地居然是空的?看他们的样子居然走了三天了?吴懿愣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才好,李晟怎么会退呢?他怎么可能退?他又不是战败了要退却,怎么一连串的问题盘恒在了他的脑海中,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阴谋存在的。可是这阴谋究竟是什么,他却不太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转过头来,求教的询问坐在之身后不远处的刘璝:你知道吗?
恩。对于吴懿的询问,刘璝微微的一点头,随即说出了自己判断:那李晟军离去,想必就是往绵竹去了吧。他看到我们摆出与城里互为犄角的架势,便知道我们若全力防守的话,他们肯定不能迅速的击败我们,所以他们走了往绵竹而去。毕竟在雒城讨不了什么好处的话,去绵竹那儿也是一样,只要绵竹、雒城两点中有一点被突破,那李晟军都可以直接的威胁到成都。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呢?吴懿紧张的问刘璝。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吴懿尽管对刘璋这位益州的主君也有些失望,但依然没有背叛他的想法。毕竟在他和刘璋之间还有那一层关系存在的,彼此算是亲戚,自然也就不是放得很开。
李晟要去进攻绵竹,那我们自也只有去救援绵竹一条路可走了。虽说李严对我、对主公都有怨怼,但终究还没有暴露出来,在他没有直接投靠李晟之前遭遇到李晟的进攻,我们自然必须去救援他。若是让绵竹失陷了,那我们就算再怎么把守雒城也是无用,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的出兵。刘璝诉说自己的想法。
可是你就不怕他再行南郑之事么?吴懿对此还有些疑虑,就他直觉的以为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想起李晟攻破南郑的战例,他便有些担心李晟会用同样的手段来针对自己。万一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他问道。
我们不能预料李晟究竟是真想转攻绵竹,还是存着这么一个围魏救赵的主意。因此我们在迅速出兵前往绵竹的同时,注意好防止遭遇李晟军的埋伏。刘璝这样向吴懿建议道:当然我们也得派人增强雒城的防卫,必须派得利的人留守在这里才是。
那是自然。吴懿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想了想:我们还是让长公子留守这里吧。以他的个性,还是让他呆在城中比较稳妥些,万一再出现那样的情况就不好办了。
你说得是正理。刘璝点头称是。
当下两人便把这事情确定下来,却也是连夜安排,迅速的拔寨而走往绵竹去了。因为担心李晟军很有可能会来路上截杀自己,吴懿他们便根据吴兰对李晟军行军的观察做出模仿,将一部分兵马作为前导侦查,并进一步加强了左右两侧的兵力。
于是大军以此缓缓而行。虽说是救援,但他们并没有多少紧张焦急的模样,整个队伍的速度也是以正常平缓为主。他们并不太急着前去绵竹,这其中除了在前往绵竹的道路上确实很有可能遭遇李晟军的伏击之外,也多少包含了他们想要先看看绵竹的李严对于李晟军来临之时究竟想要如何应对的想法。事实上,吴懿被刘璝说得也有些怀疑起李严来,他一直都在担心,在自己这眼巴巴的赶往绵竹的期间,却接到绵竹已然投降李晟的消息。这是他吴懿绝对不愿意见到的因为有这种可能,吴懿才让队伍慢行。他等待绵竹方面给自己传来更为要紧的情报。
尽管兵家的老祖宗孙子早在几百年前便有言到这情报之事的重要性,谓之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几百年下来,真正将这情报放在首要位置上的势力却不是太多,曹操或许算是一个,而与自己敌对的李晟也可以算是一个。至于自己这边,在屡屡吃到因李晟而带来的苦头之后,渐渐的开始重视起情报来。虽然自己暂时还限于实力和地位不可能拥有更多的手段来得到情报,但比起以前那仅仅凭借着心中猜测就动手来说,此刻出兵玩绵竹的自己却是谨慎许多那是因为自己在心中早已确认了一点,即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之前便绝不下定决心动手的缘故。
绵竹距离雒城并不是很远,也不过就三四百里的路程。按说即使是走得在怎么不快,以正常的行军速度来说也可以在数天之间赶到。但吴懿却苦涩的方向凡事都是有例外的,所谓再怎么不快都能在数天之类赶到,指的只是平时没有人来阻挡自己的情况,在启程前往绵竹的第二天开始,吴懿便发现那阻击和骚扰就时不时的针对着自己的军队而行。一日下来,居然爆发了四十余次的战斗,让自己军队的行进速度达到了十里这么一个极低的水准。这让吴懿觉得十分头痛,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行军速度受到了很大牵制的缘故,更是因为他有些捉摸不透李晟想法。
李晟这么做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吴懿带着疑惑又一次的找上了刘璝。此刻在他的大军中能和他商量问题的也只有刘璝这么一人罢了。
李晟这么做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吴懿带着疑惑又一次的找上了刘璝。此刻在他的大军中能和他商量问题的也只有刘璝这么一人罢了。
应该是为了迟滞我们的运动。刘璝想了想说道:看来他的目标真的是放在绵竹上头。他肯定是摆着尽快占领绵竹的念头。因为害怕我们前去救援所以。才派出这样不断袭击我们骚扰我们的人马。
这么说来吴懿看了刘璝一眼,眉头微微的向上挑起:我们应该加快前往绵竹的步伐了?
按道理是应该如此。刘璝点了点头,却也没敢把话说满,因为李晟诡诈无论是他还是吴懿都已经领教了许多:不过我看我们还是要等绵竹方面传来最新的情报才是。我看我们不如就装着不胜其扰的样子,就地休息吧。等最重要的情报到达了。我们便可以一下子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也好!吴懿点了点头,如此稳重的做法已经得到了他的同意。
大军在这儿停顿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上头,终于收到了确实有那么一支队伍打着李晟军的旗号往绵竹开拨的消息的吴懿,开始下令自己队伍加快行军的速度。
什么都不要管了。你们的任务的就是加快再加快,无比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绵竹,在从李晟军的阵后对李晟军发动最为致命的一击。吴懿大声的下令道,他鼓动着自己的手下们:你们想洗刷战败的耻辱吗,想让别人看你的眼神充满尊敬吗,那么你们就必须打败李晟军才行,只有这样你们在能获得这一切。我承认李晟军很强,想从正面打败他们根本是不可能的,但眼下却是不同。李晟去进攻绵竹了,他将在绵竹遇上坚城。而我们所要做的无非就是在困于坚城之下的他们阵后对他们发动致命的一击罢了。这是我们唯一可以打败他们的机会了吴懿慷慨激昂着,他说得大都是事实如果李晟真的按照他所想的去攻打绵竹的话。
阻击和骚扰依旧在继续着,但这些事情对吴懿所部的进军速度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吴懿已经下令将凡是在敌人的袭扰中受伤的士兵一律抛弃,以免伤员拖累自己的速度,同时让所有的士兵都不去理会敌人的骚扰,只要不断的向前,向前就可以了。急行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绵竹,乃是吴懿眼下的第一要务。
在承受了一路近三千士兵的损失之后,气喘吁吁的接近了绵竹的吴懿,接到前方派出的探马来报的消息,却是有些惊呆:绵竹城下没有一处敌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懿不解,就在数天前他还接到那只队伍正往绵竹而去的消息啊。
原本因为得到了李晟军确切的情报,而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的不安再次冒起了,吴懿觉得很不对劲,正想再去渐渐刘璝,同他商讨一下眼前的情形究竟如何呢。却听见营寨外头,一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身形狼狈,浑身上下都是污渍的骑兵突入营中,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高喊着有紧急军报的呼声闯入了自己的中军帐中。吴懿看他身上所穿衣号的右肩绣着一个雒字便明白他是雒城的士兵。
难道是雒城出了什么问题?吴懿这样想着,还不等他开口,就急切的询问:究竟是有何紧急军情?
启禀将军,雒城沦陷了!这来报的骑兵哭泣着说道。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懿被消息给吓住了,本能的反问到这么一个问题。
就在将军引军离去后的第四天,雒城城北和城东都突然出现了李晟的大军。留守雒城的长公子辄待死守,但雒城的守备张翼却一把砍翻了长公子,将雒城献给了李晟。当时城中颇为混乱,身为长公子亲随的我好不容易杀了一个雒城的城兵换上了他的衣服,这才得以乘快马赶来。将军,眼下雒城失陷、长公子被杀,皆是我等的大仇啊。还请将军速速带兵回援,为长公子报仇。这来报的士兵似乎还是口齿伶俐之辈,尽管身体已是极度的疲惫了,但他还是挣扎着将自己所经历的情况简单的向吴懿诉说了一下,并提出了他自己的期望。
真是了不得的期望啊。吴懿苦笑了一下,却是不敢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派人先把那士兵送下去,拾缀起自己那早已苦涩不已的心情,再次去见刘璝。又中了李晟的诡计,又丢了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城池,下面的路,也就是自己最后的路究竟该怎么办,似乎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该好好的考虑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