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年末年初(1 / 1)

我意三国 易飘零 1 万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二十九章 年末年初

作者:易飘零司马懿最后还是领了圣旨南下而去了。他的家人则直接在他走后不久被他的兄长司马朗带到了东郡任上。这一切都是在有些隐秘,却又不完全鬼祟的情况下完成的。对于司马懿的这些小动作,曹操几乎是在司马朗把他兄弟的妻子接去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全部。但面对贾诩的汇报,曹操也只是淡淡的一笑,挥挥手让他不要再在意罢了:“仲达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根本不需要把心事放在这么一个小人身上。”就曹操看来司马懿虽然也有几分能力,但能力却显得有限,再加上他屡屡表现出对自己的不恭,使得其一直不曾进入自己集团的核心,自也是得之有用,失之也是无碍了。

现在和前些年是不同的,因为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为了用几个有清名的世家子弟来证明自己对人才和大族的重视了。“自己已经很强了。应该也是必须对那些人的势力进行一些控制。”在知道了李晟是怎样解决了那些交州的大族之后,曹操那已经寂灭了许多年的,对大族抱有厌恶的心又再次雀跃起来,颇有几分蠢蠢欲动了。

当然处理大族的事情还是可以慢慢来的。眼下对于曹操来说最大的问题还不是来自于那些大族的威胁,而是四面八方诸侯的威胁和朝中那些保皇势力的制肘。

“有些人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他们自己的位置。”曹操叹息着,眼神却十分坚定。虽说他已打算处置内部的麻烦,但那却是要在解决了淮南的问题之后再进行的。被程昱说服了要尽全力保有淮南的他,眼下最关心的便是对刘备、孙权的战局了。此刻他正听贾诩来报:“孙权欲独取合肥,现已压服了刘备令其为后援,并得程普大军数万直朝合肥压来。”

“孙权要独立攻打合肥?”曹操闻言微笑起来,不置可否的对着贾诩:“你说他们这样的举动对我们来说是好是坏呢?”

“这自然是好事了。如果是刘备攻打淮南的话,我们或许要感到紧张了。毕竟刘备军的作战经验摆在那儿。但眼下是孙权军面对合肥。呵呵,只怕碧眼儿要有苦头吃了。孙权军的陆战水平并不如他的水战水平那么强大。他想吃下合肥,只怕是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啊。”贾诩笑呵呵说道。对于孙权军的攻城水平,他并不看好。

“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似乎可以安心了。”曹操眯起了眼睛,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现在淮南一地的军势布置如何?”

“孙权军兵分两路。他自己攻下了六安,而把舒县让给了程普,同时江东水师已然进驻巢湖。”贾诩指着曹操面前案几上的地图对曹操说道。

“那刘备呢?他的队伍在哪里?”曹操又问道:“他还在富波吗?”

“是的。”贾诩重重的点了点头:“根据我们探子的来报刘备军的主力,眼下还在富波。”

“看来,他也是不想太刺激我啊。”曹操笑得有些古怪:“虽然总是做出一副很小心的模样,但还是太危险了。舞阳的曹洪所部已经整顿的差不多了,我想该是要让他往南边压压才行。”

“先西后东吗?”贾诩一下子就猜到了曹操的打算。

“恩。”曹操点头:“汝南对许昌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只是这样么?”贾诩这样想着,却没有接上话头,因为他已经知道曹操那并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刘备的威胁比孙权的威胁还要来得大。对于主公来说,刘备是龙,是英雄,是能和他主公比肩的。‘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这话主公到现在为止也不曾忘了。至于孙权,主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放在心上,似乎只认为他是借了父兄的根基而得以并列的人杰罢了。”想到这里,贾诩突然有些不安起来:“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到的地方?孙权虽说只是借了父兄的基业,但其本身的才能也是有的。虽然主公对他不怎么感兴趣,可我们似乎也要加强对他的情报,相较于李晟来说自己和我们交界并与我们作战的孙权才是更需要注意的呢。”——一定要加强收集江东那边的情报。贾诩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时如风逝,十几天功夫就这么过去了。淮南战局的详细消息也不断的随着贾诩的重视而越加详细的送到了曹操的面前:孙权军攻城正急,但正如自己这边所分析的那样,他的攻城能力实在是太差了。面对张辽、李典、乐进等人的完善准备,孙权的数万大军围攻合肥这么一个只有万余人驻扎的城池,却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整个东线战局显得十分的稳定。

至于西面的刘备军,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动向。他并不曾向前进攻一步,只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做看孙权进攻合肥的举动。当然,他也不是毫无动作的,随着舞阳曹洪所部南下对刘备的汝南领地造成了威胁,刘备派遣他身边的大将陈到领兵一万回上蔡驻守,并派遣了关平的汝水水军策应支持,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守在那儿。

“这就是现在的情况了。”中军大帐曹操又把他手下的谋士们召集起来,一同分析最新收到的战报,并根据这战报制定相应的情况。虽然没有特别的罗列出一个明目来,但曹操眼下顺应着这个淮南战局而进行会议,却是颇有些像那后世各个国家竞相召开的“参谋长联会”。曹操手下的那些谋士们无疑就是曹操最好的参谋了。

会议进行着,曹操端坐在首位上,而他手下的众人则依着各自的官职端坐在曹操的两边。眼下讨论的是关于西线的事情,刘备军那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存在的举动令曹操担心的很。比之已然可以完全放下心去的东线合肥,一直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在一边磨牙裂齿的刘备所部才最让曹操头痛。“刘备究竟有什么打算呢?”这就是曹操让帐内的众人去开动脑筋思考的问题。

若说刘备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处一动不动,这完全是不可能的。——自曹操以下的所有人,没有一个相信这一点。

“恐怕刘备对孙权也存有私心啊。”思索了许久,中军师荀攸突然开口说道。

“这很正常,孙权勒令刘备守后方,本来就是对刘备存了私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刘备又不是蠢材,怎么会肯眼巴巴的看着孙权座攻合肥而尽收淮南之地呢?”振威将军程昱不以为然的说道,同时他说出了自己对于刘备看法:“我想那刘备之所以坐守富波不过是为了看孙权的笑话而已。我们都明白孙权军陆战不行,他刘备又怎么不会知道呢。若是有心助战于孙权,他大可以紧随于孙权军后,哪里会就把自己的军队摆在富波一动不动?”

“仲德此言差矣。怎么刘备守富波就是打定主意一动不动?事实上就我看来,刘备之在富波就是最大的动了。他呆在那儿,无论孙权胜也好,败也好,他都能获得利益。可不像孙权,若是打不下淮南他就没有了利益的存在,因为庐江早就在他的手中。”荀攸从容的反驳程昱道。

“哦?公达此言何解?速与我说之。”听自家的军师如此说法,曹操又高兴了起来,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富波在这儿。”荀攸径自站起上来走到大帐里挂起的地图前比划着说道:“虽是刘备的领地,但其位置却属于要冲。若孙权攻克合肥,刘备当可令关羽的水军顺汝水而至芍湖威逼阳泉,进而趁乱攻占寿春;若孙权攻击合肥不谐,则刘备也可以兵将渡汝水而攻萝县,进而袭取安丰郡,将其所领有的汝南南部、西阳郡和安丰郡连成一片以为基业,从而令刘备在汝南的领地得到巩固,拥有了随时可以出入的可能。”

“也就是说无论孙权攻合肥究竟是输是赢,刘备都可以在这场战斗中获得自己的利益,把自己的地盘给盘活了,是么?”曹操猛地会意过来:“如果说汝南一部是半个活眼的话,那么新息便是一个活眼了,同时不管是寿春还是安丰也都是一个活眼。若不出意外的话,刘备就将一口气拥有两个半的活眼。这样一来,刘备军回旋的余地就大了,自己很难再像当年收缴汝南一般狠狠的收缴他。好高明的布局啊,这可是一个麻烦了。”曹操叹息着。虽然早就想过得到军师帮忙的刘备军有可能很厉害的,但他却没想过刘备军的厉害居然会到了这么一个地步——不光光战术技巧变强了,就眼下来看得到军师帮助的刘备军战略布置也变得十分强悍。

“唉……你们说对于刘备如此的布置我们该怎么办呢?”问题已经找出来了,接下来很自然的就到了要找寻解决问题的办法的时候,曹操的这一声问起,几乎逼得所有人不得不又紧张的动起脑筋来。一时间,大帐内再次无语。

虽说世上的问题大都是可以解决,或者说是有其可以解决的办法。但也有很多问题是即使你想到了解决之道,也无法实现的。由于刘备军已经完全据有了汝南南部,而淮南又频入于战火之中,这使得安丰郡几乎成了一个飞地所在,其所能接受支援的所在不过是阳泉一地尔,而阳泉眼下也实实在在的处于刘备军的锋芒之下,其守军也不过千余,自是很容易让刘备一鼓而下的。如此危局,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如何能改变?即使把淮南的守军调去阳泉只怕来不及了吧。更何况阳泉紧临着芍湖却是在刘备军关羽水军的作战范围之中。

很明显,刘备军如果真的如荀攸所说的那样存着寿春和安丰二者选一而打的念头,那寿春还好说,自己这边还可以从许昌发兵过去增援,只是这安丰,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时间根本就赶不及的。

“无法可想!似乎无论如何安丰郡都是保不住了。眼下我们只能两相权衡而取其轻,舍却安丰郡,而全力增援寿春。方有一丝希望保得淮南不失啊。”众人想了半天依旧没有一个能够两全的办法来,也只得实话如此与曹操说了。

“那也只有如此了。”曹操知道他们说得是实情,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么一个结局,命令下去:“元让你速点一万兵马驰援寿春。”

“是!”夏侯敦瞪起了他那独眼起身领命道,迅速的转身出去了。

看着夏侯惇那气势十足的背影,曹操的心稍稍的安了一些:“寿春那儿已经有了曹纯的五千骑兵,此刻再加上元让的一万步兵应该可以守住吧。”

“如果夏侯将军谨守城池的话那自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我眼下却担心一点,若刘备眼下就发动攻势那又将如何。我们这边那讯息传到寿春都要四五天了。而刘备屯驻在富波的关羽水军从富波到阳泉只要一天的时间,而从阳泉到寿春,也只要两天功夫,若他们就此动手的话,只怕我们无论如何是防止不了的。曹纯将军的骑兵可是长于攻击而疏于防守啊。”荀攸担心的说道。

“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曹操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文和,你现在就派人快马把消息传给曹纯,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六天的时间。当然这是在刘备,没有攻下寿春城的时候。若刘备已经动手了,那你就让元让把人马撤回来。那已经不是元让可以解决的事情了,我将亲自带兵去解决刘备。”

“是!”贾诩躬身领命道。

如此,又过了两三天。情况有了变化:

先是合肥传来喜讯,张辽利用东吴军的诈城之计,乃用将计就计之手段,大破东吴军于合肥城下,东吴大将太史慈重伤而亡,东吴军不得以撤退,合肥一地已安。

这当然是令曹操高兴的事情。毕竟,从赤壁之战到现在方始有了这么一次大胜,算是一扫而空过去的霉气了吧。

然而曹操终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在这喜讯过后,一连片的恶讯便是紧接着传来:先是刘备令关羽挥戈由水路进攻阳泉县,未一日城破,县令王观请降。紧跟着刘备军跟随关羽水师东进,连夜包围寿春,寿春城门守秦武畏惧关羽开门而降,寿春城陷,太守李丰被俘,后降。驻守于城中虎豹骑都尉曹纯连忙突围,五千虎豹骑精锐损失过半。未已,安丰郡太守潘允投降,安丰郡落入刘备手中。不到十天功夫,整个淮南战局坏得无复以加。

“怎会如此?”战报一送到贾诩手上,贾诩稍稍的一看,晓是他一贯镇静无比,也不禁为其中的情况所震惊。他当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虽然曹操才刚刚午休睡下,但他依旧急忙让负责曹操安全的大将许禇去把曹操唤醒:“仲康,这可是淮南的战报。事急了,非得让主公知晓,否则会耽误大事的。”

许禇本来不许的,但见贾诩说得如此郑重急迫,自然也不敢再阻拦,立马入帐通报去了。须臾,里面便传来曹操那急切间显得有些威严的声音:“文和,快快进来吧。”

贾诩入了大帐,便看见那只披了一件单衣而坐在榻边的曹操。他显然是人从梦中吵醒的,整个人睡眼朦胧的还有几分疲惫之气。贾诩一见曹操,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向曹操行了礼,拱手拜道:“见过主公!”

“免礼了。文和,可是淮南的战报?”曹操挥了挥手中,脸上焦急的始终记着贾诩让许禇通报上来的消息。

“正是。”贾诩连忙上前的几步将手中的战报交给了曹操,说道:“如今安丰、寿春都已经落入了刘备的手中,张辽将军所处已然危急,还请主公早作打算才是!”

“什么?”曹操一边听贾诩解说,一边端看手中的战报,发现整个淮南的战局居然在一瞬间坏到了如此的地步不由得大惊起来:“刘备军的攻势怎会如此凌厉?”

“听说淮南左右的大族都已叛变归顺刘备了。”贾诩小声的低头解释道。这事情是他自己手下报来的属于另外的情报,却不是和递给曹操的战报放在一起的。

“啊……难怪,难怪。”曹操连道两声难怪,却是已经明白为何淮南如此迅速的就丢失了:无论以前的皇帝也罢,还是现在的曹操也好,他们对地方的统治最多最多也只能到郡这个单位而已,至于县和县以下的地方,则大都为大族所控制。想稳固统治就必须稳定地方的大族,获得那些大族的支持。原先曹操之所以失败而后来之所以成功其关键也是在于此处。刘备之所以屯兵于富波没有任何动作,其关键不在于他想等什么,或是他打算同孙权怄气,而是打算在麻痹自己的同时获取地方上的支持,他是打算谋定而后动的——一旦取得了地方上大族的支持,他便能向这次这样席卷整个淮南,几乎是不给自己任何喘息之机的。

“……主公,现在的关键当是要让张辽将军往徐州而去了。寿春既失,合肥再怎么防守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一边收兵于徐州增强徐州之地对于刘备防范,一边则尽可能的进行我们昔日的计谋。兵事,对于东南当可以防守为主。因刘备孙权之势力已成,急切间不可以图谋。主公应该想办法先剪除我方自己的制肘。”情势竟然已经变得如此,贾诩只能根据现在的情况给曹操这么一个建议了。这也是一个很实在的方案,没有任何鬼蜮可言的,完完全全是一个阳谋。虽说是要放弃坚守了多日合肥城,但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寿春一失,合肥已然几成于飞地,其与曹操本部之间的联系只能通过徐州来进行周转的。然就实际而言,徐州之地并不显得十分可靠。需记得初平四年徐州还被曹操屠戮过一次,而刘备之余徐州向来有着良好的基础,其在徐州说得之人望确是远高于几乎被刘备不战而得的淮南之地。

“必须尽快派人处理徐州的事情了。若等到刘备会意过来,只怕这徐州又将不复我们所有。须知,徐州牧陈登陈元龙原本就是刘备的手下。若刘备的势力远逊于主公。则陈登尤是可信,若刘备之势力与主公相当,则陈登则有可能处于两端之间,一如眼下这般。”贾诩接下来的这个分析比之前面所言更是让曹操为之心烦不已,但他总也明白徐州的事情却如贾诩所说的那样危急了。

“怎么办?”曹操一边自己盘算着这个问题,一边则找来自己的幕僚们让他们也来帮忙自己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淮南之失,不但是让徐州受到有史以来最大的威胁,就是对我们本身而言也是极为不好的。失去了淮南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从我们的身体里剜去一块肉似的,痛得紧。如今汝南南部落入了刘备的手中,许昌一带直接暴露在刘备的兵锋之下,而淮南也失去了,徐州和兖州也成了前线。可以说这是近十年来,对我们来说最为严峻的考验。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挡的,敌人就可以兵临城下。若不是刘备刚刚取得这些地方不久,根基在当地还不是非常的扎实,只怕我们接下来要遇到的就是刘备军的全面进攻了。整个情势的危急,却是比昔日袁绍在时还要直接几分。昔日袁绍的大军,我们还有大河可以抵挡,而眼下的刘备却是全然横在我们面前。这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而且刘备其人还不是昔日的袁绍可以比拟。”曹操很清楚眼下的情况,着急之下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诸位,这件事情究竟如何解决?”

“主公,我想这事情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见曹操有些暴躁的焦急起来,坐在曹操左手之上的荀攸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说?”曹操不解的问道。情势已然明白的放在了面前,却是危急无比,这荀攸怎么所麻烦不比昔日呢?曹操好奇着这一点。

“主公,刘备虽然取得了淮南,占有了汝南南界,但其势力却并非一直如此的。虽有大家之族,急切间不可以图之的道理,但其势力却依旧是不稳固的。比之昔日咄咄逼人的袁绍,只怕刘备比我们更需要一段时间修养。我想至少在这三五年的时间里,刘备并不会再次用兵攻击我们。毕竟,我们也不是可以一口吃下的。”荀攸解释着说道。

“三五年之内诚然如此,那三五年之后呢?”曹操反问道:“我也知道把刘备就这么放着,对我们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但寿春还好说,汝南离我们实在太近了。若我们别有他出用兵,这刘备旦夕出现在许昌城下,那么一切可就不好说了。”曹操真正忧心之所便在于此。

“用兵于他处?主公难道是想?”荀攸闻言眼睛不由得一亮。

“却是如此。”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东南已然势大,急切间不可图之。对于东南来说,我军新败,需要一场胜利方可洗刷一切。但这场胜利,很显然我们又不能在东南诸人的身上找回来,因此我打算引军于西北。前日里赤壁的时候便有人传闻马腾、韩遂欲起兵变乱,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西京的防御军力不多,却也是我军的精锐,把他们凉在那儿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打算迅速的解决西北的问题,然后将兵马汇聚成一个拳头,狠狠的吧刘备这个敌人给砸烂咯。”曹操兴奋的说着,全然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主公!”荀攸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朝曹操一拱手说道:“无论是东南也罢西北也好,眼下都不是最关键的。两年的时间里我军战斗已然多次,国家之支出已然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军队的粮草也是颇有不足。主公如今,该是要在暂且息兵的同时,重新规划好屯田之物了。虽说赤壁的损伤,大都是以后占据荆州的人马,但无可否认在绝对的数量上,我军军士的伤亡已是十分惨重的。在加上如今淮南的局面,百姓多有逃亡,而徐州也是一日数惊,实在不可以再妄动刀兵了。还请主公稍许顾及民力一些,行‘息兵、屯田、安民’三策,设法以计略而致孙刘。”荀攸恳切的向曹操建议着。身为曹操的军师,他对于大局不得不考虑的更多一些。这个大局,不单单是军略上的,亦包含了民务。

“公达,言之有理。“曹操点头称是,随即所处自己心中对于近日的安排:“着张辽所部放弃合肥,引兵而往彭城驻守,负责徐州防务;令曹洪所部防守舞阳,不可轻易南下。程昱府长安城中参谋赞画,负责西京事务,而我等着各引本部回军往许昌。”

“遵命!”帐内的众人各具拱手领命道。

行动很快就进行起来,张辽、曹洪、程昱都奔赴了自己的行事之所,而曹操也引兵返回了许昌。淮南一地近两年的战乱,至此终于告一段落,只是这笑到最后的既不是早早就对此有所图谋,且又耗尽了心事,花了大兵力,最后还搭上一员大将的孙权孙仲谋,也不是早就占据了淮南数年,在兵力和地形上都有着比较高优势的曹操曹孟德,而是一直作为孙权的策应呆在一旁,始终没有动作,偏一有动作就让天下震惊的刘备刘玄德。随着寿春的失陷,合肥之地已然不可防守,而张辽的引兵,更是令刘备在第一时间占有了这里。占有了淮南的刘备,连带着汝南、西阳、戈阳、南郡、南阳五郡已然拥有了六郡之地,就其规模而言视不在江东之下,成为了令天下瞩目的强大势力之一。一时间,这刘备可算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了。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虽然这愁的人家里绝对少不了曹操曹孟德,但作为刘备的盟友,江东的孙权孙仲谋对于这个结果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我等空耗钱粮,伤士卒,损大将,花费了心力,却一无所得,而刘备那个大耳朵,不费寸兵之力,专靠地方的支持就给他拿到了那么一块地盘,实在是不甘心啊。”年轻气盛的君主孙权咬牙切齿的说道。也无怪他不平了,从赤壁之战到现在,他江东于历次征战中所花的力气并不再少数,然而最终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早就被自己掠夺一空的江夏郡罢了,可以说是亏本的很,投入远高于产出:荆州被李晟和刘备一起瓜分了,交州被李晟下了新手,而自己征战了一年多的淮南也被刘备一口气拿下。虽说淮南之失,很大程度上与自己太过急躁,领兵不当有关,但怎么也不能不承认刘备在这件事情上最终耍了自己一把。如果那李晟取了荆南,掠了江陵,占了交州,他孙权还可以因为这些地方都不是自己传统的势力范围,且李晟用的手段还算光明,尚可忍受的话,那么刘备这么一种“强盗”的行为却是孙权怎么也忍受不了的。

“给我点齐了兵马!我要给刘备这个家伙好看。”刚刚接到这个消息的孙权恼火了半天,最终不能自己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他直觉的认为自己是万万不能在容忍刘备这样的行为了。荆州的失去,让他孙权没有西进的可能,而淮南的失去则让他失去的北上的机会。这对于一心想成为比大哥还要厉害得多的君主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打击。一时间,他很有些受不了了。

序章 布局

作者:易飘零刘备取了淮南,孙权对此暴怒不已,甚至咆哮着要起兵消灭刘备军。然而,他的咆哮终究没有化为现实,因为他的属下们,无论是刚刚从病榻上起来的大都督周瑜,还是跟随孙权苦战合肥的赞军校尉鲁肃,或是素来与周瑜不太和气的副都督程普,以及孙权手下的众幕僚文臣们都很是反对孙权的这么一个命令。他们一听说自家的主公想要这么做了,连忙从各自的地方跑来,齐齐的汇聚到庐江太守府的大厅里,请求自家的主公孙权停止这种行为。

众人齐齐的反对,而且反对中有不少本就对刘备很不感冒的人如周瑜、张昭等,这不由得不令孙权感到奇怪。虽然他心中还是余怒未消,但却不得不强制按奈下胸头的愤怒,瞪起了通红的眼睛厉声追问了众人这么一句:“为什么?”

“主公,我们这边已经是打不下去了。自赤壁而到现在的一年时间里,我军连连作战,且不说兵力上已经损失了不少,只说这士兵的疲惫和如今士气的低落,却也不是我们现在能够继续征伐下去的依靠。而且,连连的征战江东历来储存的粮草也早已消耗了不少,继续作战恐怕将会出现无粮之危啊。”赞军校尉鲁肃兼通军政,又是久随孙权征伐淮南的谋臣之一,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这些事情自是显得十分可信。

事实上,对于这些事情,孙权也早有耳闻。他之所以在太史慈一旦身亡之后,便立刻下令停止北伐,也就是知道了自己的军队已然到了一个“强弩之末不可以穿鲁缟”的地步。因为确实是支持不下去了,他才不得以南返,否则一心想着也在战场上如兄长一般做出成绩来的他如何能那么容易就放弃呢。撤退,南返,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因为这个不得以,他才对刘备一口气就吞下了淮南才如此的愤怒——他在嫉妒刘备:“为什么偏偏我花了力气去攻打去作战就没有一点结果,而那个刘备不花什么功夫就可以得到这么一块地盘?上天啊,你真是瞎了眼睛!”

出于心中的不平,孙权才对于自己眼下的窘境视而不见,才对于刘备这个自己盟友的胜利心怀愤怒。他这才失去了往日的精明果断,一时间变得疯狂起来。尽管从整个道理来说,刘备于自己退兵放弃之后,于曹操的手里夺得淮南之地并没有任何的错误,也不曾真正的得罪自己,但他对刘备的这个行为还是看不惯的紧。

“哼……打不下去?打不下去也要打。”孙权表现出了他那刚硬蛮横的一面。对于刘备的嫉妒和气恼,使得他已然完全丧失了名产的精明与清新。

“好……好!”众人正待回答,一个略略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大厅里响起,众人看时,却见那说话的人正是刚刚病愈的东吴水军大都督周瑜周公瑾。

“公瑾也以为如此很好?”众人正被周瑜的话闹得惊疑不已呢,上面的孙权却是马上兴奋起来。虽然有些怪异周瑜的立场怎么转换的如此快,但终于是有一个人同意自己的看法了,孙权的脸上迅速的有了笑容。

“确实!”周瑜重重的点了点头:“主公若要一统天下,总要把所有的敌人都打败才好,包括刘备,包括曹操,包括李晟。如今荆州已然被刘备和李晟所瓜分,两者之间似乎有秘密的联盟,西进已然不太可能;而南边的交州也已经被李晟所占领,再加上路途遥远交通不变等缘故,我军也不太能够大举南下。故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打败刘备,夺取淮南。”周瑜眯起了眼睛,细细的分析道。虽然他此刻说得是正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但他那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模样,却比一般笑着的人更令人折服。

他说得并没有错,对于东吴来说,在刘备和李晟已经平分了荆州的情况下,想要西进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东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南边是痢瘴遍地道路南通的交州,想要扩张只有选择向北,而向北最总要的就是建立一个牢靠的前进基地。因此夺取淮南进而据有徐州就成了必然。尽管刘备是自己的盟友,但他占有了徐州无疑是切断了自己向北的道路,这对于东吴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接受的,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和刘备对立。

“唉……这么说也是没错,但……眼下我们确实是无力再战了。”周瑜的话无疑是很明确,也很有说服力的,当下大厅里的众人大都被他说服了,他们都认为淮南是必须要得到的,可他们中的不少人依旧担心自身实力的问题。

“这我也知道,所以我也没说现在就要出兵啊?”周瑜微笑起来。如果说不微笑的他是吸引人的话,那此刻轻笑起来的他,无疑就是迷人的了。

“没有说?那你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听自己的臣下们争论了半晌,孙权这位年轻的主君的心情也变得稍稍有些回落了。尽管他心中的愤怒依旧没有迅速的消亡,在质问这么一声时依旧高挑起来,但原本已经变得一团红炭似的的脑袋瓜子,却是在此刻略略的冷却起来。他开始思考。

“主公,我只是认为刘备不可不打,淮南不可不夺而已,却绝对没有现在就要对刘备发动进攻的意思。先不说,我军眼下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持一场战争,即使完全能够,此刻也不是我们出兵的好时机。要知道刘备就是利用我们和曹操的争斗而坐收渔人之利的,若我们就这样和刘备争斗起来,又有谁能够坐收渔人之利呢?在曹操的威胁还如此的强大之时,除非我们完全投靠曹操否则,我们也需要一个势力与我们一起分担曹操的压力才是。因此在刘备不可不打,淮南不可不夺,我们还需要注意这个打和夺的力度。我们应该用别的办法来对付刘备,尽可能的在他不与我们成为死敌的情况下,获取我们所需要的。我们必须维持对抗曹操的联盟,除非主公有投降曹操的打算。”周瑜侃侃而谈道。他的眼光很是犀利,对事情也见得的极明,关于己方如今的情况,自己究竟该有一个怎样的反应,要如何对待曹操、刘备,要与刘备保持一个怎样的关系他都清清楚楚。

“你是说……?”孙权略略的迟疑了下,隐约有些会意过来。

“主公明见。”周瑜朝孙权一拱手,对着众人那依旧有些疑惑的目光,对自己的想法做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解释:“我方眼下无力再战的缘由,主公和诸位想是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不是因为我们士兵不够勇敢,我们将军能力不足,而是因为我军从一开始对于陆战这一块就没有足够的训练。我方是依托水军为主的作战力量,长期以来对于陆军都有些忽视,对于攻城和守城那更是不懂。这才是我军围攻合肥一年有余,却最终功败垂成的主要原因。所以我们需要锻炼,重新训练士卒,编演军队,将我们的人训练的既能陆战又能水战。这是我们在这一两年的功夫里主要完成的事情。我们必须在内修政治的同时将我们的军队也训练好。此为其一。”周瑜说着伸出了自己右手的那根食指。众人都屏息着听他说话,一时间大厅里安静无比。

“其二。”周瑜伸出中指,高声道:“我方应该在行动上和名义上着实刘备对我们的挑衅行为。‘淮南是我们的地方,你刘备不能夺取淮南。’这一点我们必须向刘备声明。所谓出师有名,眼下刘备和我们既然是联盟,那我们就不能随意的攻打他。否则世人会看不起主公的。我们必须叫刘备把淮南让出来。”

“叫刘备让出淮南?这办法固然是很好。可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孙权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把一块好好的地盘让出来,这样的事情只怕除了李晟那个傻子以外,没有其他人会做吧?历史上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他讪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这个规矩,我们却要把他做成这个规矩。”周瑜神秘的笑了笑,却是一脸正经的询问自家的主公:“主公,难道以为李晟让出自己打下的城池是傻子的行为吗?”

“难道不是吗?让出江夏那个破地方也就罢了。居然还让出襄阳,那么大一个城池可是万金难买啊。若我是李晟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出那里的。”孙权肯定的说道。

“不让出那里。那就意味这要和我们以及刘备一起对战了。而且襄阳还紧连着新野,当时这块地方完全还在曹操的掌握之中,拿了襄阳就意味在东面要应付我们和刘备的兵锋,而北面则面对着曹操。虽然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们未必会和那李晟真的开打,但像眼下这般因为不甘心和自己的利益与李晟纠缠不已却是肯定的。我想李晟大约也就是为了这一点而干脆把手中的地盘让出吧。他是主动让出地盘的,做的很漂亮,所以我们尽管对那最后分配的结果十分不甘,却也不会去得罪他。让出了一点利益,却得到了我们友谊,更是令我们不好意思继续向他所要荆州,绝了我们西进的念头,就在这些方面来说,他李晟可是一点吃亏也没有啊。”周瑜略有些遗憾的解释道,“在外交手段上,我们可以说是输了李晟不少。”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不过你认为刘备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吗?”孙权又问道。

“他如果答应是最好。如果不行,那我们也不需要太过的紧逼于他,只要让他承认一点,就是他的淮南之地是我们暂借于他的就可以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无法凭借着武力要回淮南,倒不如拿到这么一个借口为我们以后动手做准备。”周瑜淡淡的笑着说道,这才是他第二步的真正目的。出师有名,而他这样做,则是让名落实下来。

“那么其三呢?”孙权追问着,他总觉得周瑜的话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其三就是步步紧逼,随机应变了,总之就是不断着实淮南是我们的这么一个问题。为有朝一日我们能够用武力夺取淮南做准备,如果刘备不肯归还淮南的话。”周瑜笑着说道:“这一个大条例,具体该怎么做,却是需要根据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情况去制定的。无论怎样也好,我们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取淮南。”

“夺取淮南?”孙权的眼睛亮了起来,目光也变得坚定了:“没错,我们就是要夺取淮南。”一下子,孙权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庙堂之上既然定下了这样的方针,孙权军自然也就相应的行动起来:孙权引兵返回柴桑大本营,而将北边的庐江郡交给的周瑜。此刻的庐江郡已和昔日的庐江郡有所不同,在吞并了曹操所领的北庐江郡之后,东吴已经据有了除阳泉之外的大汉庐江郡所有县城,拥有了舒县、临湖、襄安、居巢、皖县、寻阳、龙舒、六安、安丰、潜县、雩娄、寥县等十三县。周瑜以中护军、左都的身份兼领庐江太守一职引兵屯居巢,于巢湖之畔操练水军人马。然而与以前不同的是此刻操练还增加了许多陆战方面的东西,例如攻城之类的。此时的东吴已经用了一年多的功夫完成对李晟昔日于赤壁之战结盟之时所供与自己的一些军械资料的研究,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还无法向李晟那样将偌大的武器都搬到自己的楼船上,但在陆地上依样画葫芦的完成诸如投石车、床弩之内的武器还是足以胜任的。周瑜自到居巢之后,日夜命工匠打造这些重型的攻城武器,摆明着要对北面被刘备占领的合肥动手了。

这时,柴桑的孙权遣赞军校尉鲁肃往襄阳为刚刚去世的荆州牧刘琦吊丧。

接领吊丧的任务,这对鲁肃来说已是第二次。而且很令鲁肃这个谦厚长者感到有些尴尬的是,两次吊丧都与荆州有关,而且两次吊丧都不是纯粹的为了吊丧而吊丧。“这算不算是一种虚伪呢?”坐在朝襄阳行进的马车上,鲁肃浑然不见车外已经开始春耕的忙碌景象只是一个劲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若说刘表的去世是由于人的衰老,而不显得令人吃惊的话,那么被刘备竖立起来的这位荆州牧刘琦的去世,则是因为过于风流体弱的缘故,而不显得令人意外了。虽然是远在江东,但因为自家与刘备有着同盟关系且荆州也是东吴关注的重点的缘故,鲁肃对于刘琦这位名义上的荆州牧并非一无所知,对他那荒诞而好淫嗜酒的作风也偶有所闻。早在昔年赤壁之战与这刘琦公子会面的时候,他便一样看出了刘琦命不久矣的未来。原以为刘琦会在去年就去世的,却不想一直拖到了今年——“这其中完全是李使君属下杏林院的医者们努力的结果啊。”鲁肃听陪同自己入城的简雍如是说道。

杏林院?这个鲁肃也是明白的。从交州收兵回来的李晟在进一步完成所谓“七月整兵”之策的同时,花大力气在长沙郡城南郊的开了一所书院名曰临湘书院的,聘请了荆州的大儒如司马徽、黄承彦、庞德公、张机等驻院讲学。因为修学的人数众多,而李晟自己也有所要求的缘故,整个临湘书院又分成了数个小院:儒学院学儒、格物院学道、兵学院修军士,而杏林院则是修习医术。由于有了张机这么一个儒医兼修的大国手存在,杏林院确实也汇聚那么一批名医。显然在刘琦病重的时候,作为刘琦“监护人”的刘备利用了他和李晟的关系,从杏林院里请来了这些名医为刘琦看病。虽然未必真的将刘琦给救活了,但也确实让刘琦延命到了今年。

“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听简雍这样说,鲁肃不禁想起了周瑜:“公瑾的身体也不是太好呢?如果杏林院的这些人真的有本事的话,是不是也要请他们去江东那边为公瑾看一下呢?这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鲁肃盘算着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去长沙走上一遭。毕竟周瑜是他好友,更是整个东吴的顶梁柱。

正思念间,马车却是已经襄阳的太守府中。那刘备早早的迎了出来,将鲁肃接近府内。此刻偌大的一个太守府已经被白纸白布装点的如雪域一般。鲁肃随着刘备步行而入,分外感觉到这内外的不同:府外虽然气温不高,却是绿意盎然依旧有几分春色,而这府内银装素裹,再加上那悲泣的声音,令人不禁在战栗的同时也感到了那属于东的寒冷。

“……年轻已没,悲从中来……”在众人环绕的灵前,鲁肃命人摆上自己带来祭品,哽咽着在不断滑落的泪水下高声朗诵着祭奠刘琦的祭文。尽管他来此的目的绝不是表面所写的那么简单,但这表面上的任务还是需要完成的。滔滔祭文一篇,不过两千余字,却是江东专人写就,这骈四骊六的东西在鲁肃那真切的行动和生动的表情之下,倒也显得非常令人感动。若不是厅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紧,否则他们还真要以为鲁肃与这刘琦有着深厚的交情呢。

一通祭奠完毕,鲁肃随着刘备来到偏厅。双方不分地位之高低,只分宾主就这么坐下。鲁肃又劝刘备节哀一番,却是很直白的说起了今日的目的:“今日本为吊丧,本不该说起这些,但肃身为我主之臣子,却是要为我主分忧的:吾主吴侯,与都督公瑾,教某再三申意皇叔,前者,操引百万之众,名下江南,实欲来图皇叔;幸得东吴杀退曹兵,救了皇叔,并与皇叔共战于淮南,以图报效国家,讨伐奸佞。故此淮南其地,我东吴出力甚多,合当归于东吴。今皇叔用诡计,夺占淮南,使江东空费钱粮军马,安损大将,而皇叔安受其利,恐于理未顺。”

“这……”刘备似乎被问住了,脸上的悲凄还未散去,眼睛通红的很,那滚滚的泪珠儿依旧在隐约有些乌青的眼眶中打转。他没有落泪,仿佛是强忍着,只以几分错愕几分忧伤的眼神看着鲁肃。这似泪非泪的模样像是无形的利刺一般直挺挺的窜入鲁肃的心扉,令他觉得自己似乎犯了天大的错误。

鲁肃是一个老实的君子,他怎么能受得住这样的眼神,当下却是低下头去,无言的认错并不敢再与刘备相视了。“主公和公瑾的想法实在是有些错误啊。”他如此想着。尽管他也明白失去的淮南就等于失去了自家北上的道路,可如此的步步紧逼,又是在人家居丧哀痛的时候,真是有些不应该了。在他看来就算要向刘备讨要淮南之地,也该稍过些时日才对,断不应该在现在就如此的。

看着刘备那伤痛的模样,鲁肃心中直有些不忍,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正自迟疑尴尬之间,突然一个反驳自己的声音响起:“子敬兄好没道理。若说赤壁之战,我家主公也是将士用命并立向前的。曹操之下江南,独为我家主公乎?恐怕目视你江东的可能,要远远大于我家主公吧。三家会盟之成,本就是为了三家自己的利益,何谓曰东吴救了皇叔?况淮南之地非属东吴,以非属曹操,乃大汉疆土也,曹操昔日不过是窃居耳。既然是窃居,这无论是你东吴还是我这边,要想夺之不过是各凭手段罢了。更何况我家主公取淮南之时,汝家主公已退,其地其城皆我家主公麾下用力而为,何言我家主公只是安受其力哉。子敬兄所言,真有些强词夺理了。”

一番义正词严,偏偏又有些挖苦的话,刺得鲁肃好生难受。他抬起头来遁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却正是刘备手下那位极其年轻的军师,年未满二十的马谡马幼常。

“幼常此言差矣。若单单将一事一事单独的拿出来考虑,似乎你说的并没有错。可将整个事情联系起来,幼常不觉得你所言的也是太过了吗?”鲁肃反驳道。他是一个老实的人,但他也是一个聪明的人,对于激辩上的事情他很少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做的能力。事实上聪明如他者,除了几个例外的,大都善于此事:“赤壁之前,皇叔之兵败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形,你们都应该知道。东吴的水军与李使君的人马再其中出了多少力,皇叔也不应该否认的,故此三家分荆究竟皇叔是得多了还是得少了,平良心说皇叔应该也不会太欺侮世人。淮南之事,我东吴围城半载,调动了多少兵马于彼,天下人都看得。若非淮南之军尽集合肥,皇叔怎么能够那样迅速的袭取寿春?这其中的关键究竟如何,我想皇叔也不能否认我方的出力远较于皇叔之上吧。”鲁肃条理明晰的说道,他并没有直白的指责刘备,只是将事情适可而止的点出来,让刘备自己去思考去想。他知道像刘备这样的人,爱惜名声如爱惜羽翼者是不太可能做出强违公理之事的。

马谡沉默了,他好像已经被鲁肃反驳的说不出话来。事实就是事实,他不可能靠怎样说瞎话来辩驳事实的存在。虽然他对此很不甘心,因为是他像自己的主公建议夺取淮南尔后伺机占领的徐州的计划,但面对鲁肃那大义凛然的指责,他却实在无法就这样将一切都甩开。因为与东吴的联盟还要继续,所以刘备一方即使要得罪东吴也不可能得罪的太过。换句话说,他们是不能够触及东吴之底线的。

“唉……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也请子敬先生体谅一下我们如今的窘境吧。我军在未得淮南之前,所拥有的地方不过是南郡、南阳、西阳、汝南等地,在曹操的掠夺之下已是残破不堪,不足以应付我十万大军的修养。若无淮南可供粮草的话,只怕我这边的将士们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刘备哭丧着脸哀诉道。

“这诚然是一个问题,但……”鲁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马谡给打断了。

“子敬先生,不如这样吧。请你给我家主公做保就说,暂借淮南郡数年给我家主公养兵。一矣我家主公夺了新的的地方,便将这淮南之所归还东吴。”马谡想了想如此建议道。

“作保,这怎么可以?”虽然周瑜在来时明确提出自己可以用这么一个理由来给自己,来给刘备做一个台阶下,但鲁肃明白在眼下,自己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太过迅速的。于是,他犹豫起来。

“怎么不可以?”马谡的脸色微微的有些变了,话语也激昂起来:“若是这样也不行的话,便是你们不通事理了!自我高皇帝斩蛇起义,开基立业,传至于今;不幸奸雄并起,各据一方;少不得天道好还,复归正统。我主人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今皇上之叔,岂不可分茅裂土?况淮南之地虽说有你东吴的功劳,但却是我家主公亲自攻占的城池,有何不可占据的?汝主乃钱塘小吏之子,素无功德于朝廷;今倚势力,占据六郡八十一州,尚自贪心不足,而欲并吞汉土。刘氏天下,我主姓刘倒无分,汝主姓孙反要强争?且赤壁之战并淮南之战,我主多负勤劳,众将并皆用命,岂独是汝东吴之为?江南一破,休说二乔置于铜雀宫,虽公等家小,亦不能保。适来我主人不即答应者,以子敬乃高明之士,不待细说。何公不察之甚也!如今,我等已说只是暂借淮南一用,白底黑字又是明文书写,已是忍让多了。若是贵方连这等最后的条件都不答应,只恐怕真的要把我家主公给气坏了。到时十万大军旦戈而下江南,且不说你东吴究竟守也守不住,之说这贵我两方的争斗,却是给外人看了发笑。需知这曹操犹在北方,贵我两方以疆土而与曹操对峙,却是合着两利分则两败啊。”

马谡的言辞还是非常犀利的,他半是说教,半是威胁的将事情说了这么一通,却是把鲁肃给卡在了那儿。鲁肃怔怔了半晌,似乎有些发愣了,良久之后才诺诺的问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担待一二了。不过皇叔说去了他地便归还淮南,不知这他地究竟在何处?”

“持强而淩弱者,乱世至理也。今北方的曹操虽败,但实力犹存,实不可以与其争风。西川刘璋暗弱,我家主公本欲取之,然道路不通是其一也,刘璋与主公同宗不可轻侮是其二也。故我家主公打算先收复荆州西北的房陵郡,而后由房陵郡而至东川,最终夺取东川。眼下,我便与子敬约定下来,若是我军收了东川,便把这淮南还于贵方。毕竟东川乃汉中天府之地,也是能够养的起我家主公的这些人马。”马谡从容的说道。

“那好吧!”鲁肃无奈,只得听从马谡的意见。当下由刘备写得抵押书纸一封,又由那马谡也画了压,再加上他自己的画押,却以那民间当物抵押的规格完成了这么一通事宜,便由鲁肃将之收起。似乎心里还有些担忧,鲁肃便反复叮嘱刘备:“某知皇叔乃仁义之人,且勿要相负我等啊。”

“那是自然。”刘备连连点头。边上却又有马谡言语:“一切还请子敬兄代为周旋一番。见了吴侯善言伸意,休生妄想。若不准我文书,我翻了面皮,连八十一州都夺了。今只要两家和气,休教曹贼笑话。”当下刘备便令人摆宴席与鲁肃,与他好生欢畅一番,便应了鲁肃的辞意,将之送到江边,由江东的船接着,挥手告别,却因是各自都得到了心中的所想,皆是笑意连连。

当时,消息刘备与鲁肃会面而签下盟约的消息传到长沙,负责编撰《汉史》的庞德公命人在《汉史》的竹简上刻下这么一段:“建安十五年三月初三,吴侯孙权遣使鲁肃赴荆州与刘备相谈淮南之事,最后以刘备实得淮南之地,吴侯虚得淮南之名而告终。因当是时,曹公犹在北方虎视,故无论是刘备还是孙权都不欲在淮南问题上纠缠太多。然而名实之不符,淮南之地的重要,却是始终成为东吴和刘备两边心中的一根利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