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亮(1 / 1)

融化月亮 春满池 5357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4章 月亮

  外婆年纪大, 打烊后就去睡了,楼祁给林蝉铺客房的床。帮忙扯开床单时,林蝉抬手抖动床单,宽大的浴袍衣袖往下滑, 露出了她手肘往上蔓延的一道明显伤疤。只能看到一角, 但在她细白的皮肤上, 显得触目惊心。

  楼祁一怔,拧着眉问:“怎么受的伤?”

  林蝉把衣袖理好, 视线往右移, 小声解释:“小时候不乖受的伤。”

  将被子铺开,楼祁像听到什么笑话:“我没见过比你更乖的女孩儿了。”

  “有的。”林蝉把枕头放到床上,抿了抿唇, 才开口,“我也有……非常不乖的时候。”

  看出她有难言之隐, 楼祁没有继续追问,但心中却压着一块石头似的记着。

  回到房间,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楼祁闭上眼, 眼前仿佛还能看见那道蜈蚣一般丑陋的伤疤, 和她的腿伤一样, 都不应该由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承担。

  心疼的情绪压得楼祁深吸口气。黑暗的房间里, 楼祁心绪杂乱地揣测各种可能。不知何时入眠了。

  一起铺床像两人开始了一起生活似的。林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像在做梦,飘在云端。

  楼祁站在过道里对她说“晚安”的时候, 林蝉感觉昏暗的楼道似乎有炫目的光照耀着她, 让她眩晕。

  那一晚, 林蝉是枕着柔软的棉被入睡的。枕头被子上有楼祁身上那淡淡的木香味, 舒适温馨的客房,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

  早上醒来在餐厅见到楼祁,林蝉想到昨晚的梦,不自觉的红着脸避开了视线。

  楼祁莫名其妙,嗤笑一声,问:“小姑娘,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梦吗,这么心虚?”

  林蝉摇摇头,小声嗫嚅:“没……没有。”她是做了对不起楼祁的梦。

  一些,不能言语的梦。

  国庆假期后,林腾给林蝉发微信,说刘宁很生气,一回家遭贼了,家里少了很多食材。林蝉窃喜,要林腾保密。

  高二学业压力不小,24个班级,前20个班都是理科班。林蝉所在的班级因为离四个尖子班物理距离近,班主任总是以尖子班的水平来激励他们。

  安佳小声嘀咕:“我要是有那水平,还在5班待着?老陈真幽默。”

  林蝉小声道:“这不是没达到,才要喊口号嘛。”

  安佳噗嗤笑出声,竖起大拇指:“你真毒舌!”

  十一月初,第二次月考结束,安佳的成绩进步了一百多名,进入了800大关,而林蝉,和她的成绩依旧挨得很近。

  安佳啧啧感慨:“小蝉,是不是我平时借你笔记抄的原因啊,我好像是聪明了一点。”

  这会儿林蝉正在浴场前台忙碌,安佳和周旭阳给林蝉带了冰淇淋。

  周旭阳闻言嗤笑一声:“你这脑子,这辈子都没救了。”

  将钥匙递给客人,林蝉笑了笑,答:“佳佳一直很聪明的,只是之前心思不在学习上。”

  楼祁从后院走到前台,听到这话低笑道:“嗯,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安佳聪明。小知了你可真善良。”

  安佳气得想要拳打脚踢,被周旭阳紧紧摁住了。

  林蝉用木勺挖冰淇淋,舌尖将香草冰淇淋卷入唇瓣中,唇上带了一点乳白的冰淇淋,化成奶油。她轻舔唇瓣,冰淇淋在嘴里化开,冰得她缩了缩肩膀,鸡皮疙瘩起来。

  眼神蓦地暗了暗,楼祁勾起嘴角,轻声问:“怎么没有我的那份?”

  明明是在问安佳,可是他却盯着林蝉。

  林蝉一怔,将手里的冰淇淋递过去:“那……你不介意的话,吃我的?”说完这话,她忽的想起楼祁有洁癖,脸登时臊红了,道着歉手忙脚乱找干净的勺子。

  楼祁见她这副窘迫模样乐了,说:“开玩笑的,就这么一点,再分给我岂不是没了。”

  林蝉摸摸鼻子,又怕楼祁是嫌她脏,冰淇淋顿时也没滋味了。

  倒是楼祁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堪,状似无意地解释:“哥不爱吃甜的,哥只想吃你做的饭。”

  林蝉咬咬木勺,说:“那…明天晚饭我来烧?”

  “好啊,我拭目以待。”楼祁眨眨眼,眼睛亮亮的。

  林蝉笑意盎然地点头。

  林蝉看了两页书,才忽的反应过来。楼祁不爱吃甜的?那怎么天天偷前台的薄荷糖?

  她是不是……被骗了一顿饭?

  十一月底,学校举办秋季校运会。

  天气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空气却很潮湿,闷闷的,让人昏昏沉沉。

  教室里没有几个人,林蝉看了一会儿书,安佳突然跑进教室将她匆匆拉走了。

  她大声嚷嚷:“楼祁要跑一千米了!咱们快去看热闹!”

  用安佳的话说,这一次参赛的有校田径队健将,楼祁不一定能进决赛,她不想错过楼祁吃瘪的表情。

  等两人跑到操场,楼祁已经披上了棒球服外套,坐在看台第一排休息了。他修长的小腿肌肉线条漂亮,仰头喝着自带的水,喉结滑动,汗从喉结滑落,性感又充满男人味。

  林蝉挪开眼,听见安佳问情况。

  周旭阳得意洋洋:“咱祁哥,能不进决赛吗?”

  安佳看起来颇为失望。

  楼祁一瓶水喝个精光,喘了口气,将外套甩到一旁。小臂肌肉紧实,线条分明,带着细密的汗,独属于他的荷尔蒙爆棚。

  决赛在一小时后,林蝉和安佳高处看台上看着其他比赛。林蝉看了一眼时间,和安佳说:“佳佳,我去上个厕所,等会儿来。”

  安佳着急道:“快去快回,楼祁很快就决赛了!”

  林蝉拖着不方便的右腿,一路小跑到小卖部,买了一瓶功能饮料,是楼祁喜欢的薄荷味。

  回来的时候,因为着急,林蝉速度并没有放慢,但小腿隐隐作痛。雨天的时候,她的小腿偶尔也会胀痛。这会儿湿气重,本就需要静养。

  咬着牙,林蝉回到看台,安佳还很惊讶:“小蝉,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蝉把饮料藏在安佳看不到的角落,喘了几口气,问:“怎么样了,开始比了吗?”

  安佳抬手指向看台底下的跑道:“马上!”

  红色塑胶跑道上,八名选手已经按照顺序站定,大部分选手都是站立起跑的,其中有三个是蹲式起跑。两个是田径队的专业运动员,另一名,是楼祁。

  楼祁的姿势标准漂亮,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神犀利地看向前方。

  “砰”,白烟从发令枪枪口袅袅升起。

  选手们如同敏捷的豹子跑出。

  看台上爆发出剧烈的加油呐喊声。她们所坐的这一排女生居多,能听到的名字,全是“楼祁”。

  林蝉双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而不自知。她咬着牙关,紧张地盯着在最后一个赛道起步的少年,恨不得将自己的体力也奉献给楼祁。

  楼祁像一阵风似的,轻盈地奔跑。衣角飞快扬起,风都追不上少年的脚步。林蝉瞳孔忽的一缩,看着他在跑道拐弯的地方,迅速地超过了前面几名选手,然后在笔直的赛道时,又超过了两名,稳稳跃居第一。

  看台一片欢呼,林蝉也忍不住双手合十想要鼓掌,却触摸到掌心的湿润。不知何时,她手心紧张得都是汗了。

  之后两圈,楼祁始终保持绝对的优势,以第一名的优势越过终点线。

  安佳嗤了一声:“这还是人吗,不去田径队真是田径队的损失。”语气里虽然嫌弃,却听得出骄傲。

  林蝉勾着嘴角笑道:“楼祁……好厉害。”

  安佳长叹一声气:“他初中的时候就是田径队的。高一还拿了二级运动员呢。但是人家成绩好,也不靠这个考大学,就没继续练下去。”

  摸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小腿,林蝉神色黯淡:“嗯,真好。”

  楼祁回到看台第一排,已经等在那的十几个女生拿着矿泉水或者水壶将人围住,想要让楼祁喝自己的水。

  林蝉握紧自己右手边的饮料,心里忽的生出自卑。那些女孩,活泼漂亮,可以肆意在阳光下绽开灿烂的笑容,勇敢地表达自己的喜欢。

  而她,从没有这样的光鲜亮丽。她是活在树根底部的苔藓,只有背着光,才能苟且偷生。

  安佳小声嘀咕:“这帮女生啊,真是不撞南墙不后悔。”

  林蝉鼻腔微微泛酸,她吸吸鼻子,眨眼撇开眼底的热气,起身说:“佳佳,我再去一下厕所哦。”

  “哦……你没事吧?”安佳关心地问。

  林蝉笑着摇摇头,将饮料夹在手臂底下带出看台,到了操场外的草坪旁边放空自己。

  楼祁接过周旭阳递过来的毛巾擦汗,没有接任何人的水,冷着脸穿过女孩的围绕,如同摩西分海似的,从台阶处往操场外走去。

  女生们还要跟上,楼祁停下脚步,扭头轻啧一声:“你们很吵。”

  气氛僵了半秒,女生们脸色苍白,愣着看楼祁离开。陈姜安挤在前排,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声:“楼祁。”

  楼祁脚步都没停,大长腿阔步离开。周旭阳笑眯眯地问她们:“那什么,等会儿我要跳高,可以把水给我啊。”

  “周旭阳!你干什么呢!”安佳在他身后一声爆喝,周旭阳脊梁一麻,立刻脚底抹油溜了,安佳抬腿追上。

  看台上,女孩们上下打量陈姜安,嘀咕:“姜安,你不是说楼祁要你送水吗,他都没理你。”

  陈姜安脸一阵青一阵白,把水瓶扔在地上,指责她们:“还不是你们,都围过来跟我抢,把他气跑了。”

  深秋,草坪已经泛黄,两侧的银杏树上如同挂着金色的钱币,风拂过,地上落了稀稀疏疏的金色银杏叶。

  林蝉踩着花坛边,艰难地维持平衡,小腿一阵酸痛,她倒吸口冷气,往一旁跳下,却撞到了一个人。

  一抬眼,竟是楼祁。

  林蝉瞳孔一颤,慌忙道歉。楼祁挑眉问:“小知了,在这儿发呆呢?”

  “出来散散心。”

  楼祁点点头,低眼看见她右手不停往后躲,手里藏着什么瓶子。他眸色渐渐变深,不动声色地问:“我刚比完赛。”

  林蝉抬头,故作惊讶地问:“啊!第几名啊!”

  他明明看到她坐在看台上了,这会儿装无辜。楼祁被逗乐了,摇头哀叹:“技艺不精,没进前三。好伤心,需要小知了安慰。”

  “……你……别难过。”林蝉傻眼了,忽的一片银杏叶缓缓落在她头发上,金色的叶片像发卡。

  见着小妮子被藏在刘海和眼镜后面的漂亮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弹珠似的,又圆又亮,楼祁抬手捻起银杏叶,手指揉搓根部,银杏叶转动。

  林蝉愣神盯着他手里的银杏叶。银杏叶忽然靠近她的鼻尖,轻轻一碰,林蝉浑身一酥,只听见楼祁笑道:“骗你的,你不是看到了吗?”

  被戳穿了,林蝉心虚地摸鼻子,闷声闷气:“你看到我了?”

  楼祁摸了摸她的头发,打趣道:“想不看到你都难。”

  林蝉心脏一麻,不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只听楼祁继续说:“小知了,我拿冠军了,有奖励吗?”

  奖励……林蝉下意识把右手从身后伸出来。

  “饮料啊?也不错。”楼祁主动拿过她手里的功能饮料,在看到瓶子上的“薄荷味”时,了然地挑眉了,“小知了真乖,懂我。”

  他其实已经渴极了。打开瓶盖,仰头几口便灌下了大半,喉结不停滚动着,有吞咽不及的水滴从瓶盖上顺着喉结往下,缓缓淌至锁骨。棱角分明的锁骨充满了介于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间的性感。

  林蝉脸一红,浑身滚烫低下了头。

  楼祁带着笑意的眼亮亮地看着她毛茸茸的发旋,说:“小蝉妹妹送的饮料,果然很甜。”

  话里似乎有深意,林蝉耳根子红得几乎透明。

  运动会第二天,林腾给林蝉打了一个电话,哭着想见林蝉。林蝉着急询问之下才知道,林腾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不佳,被刘宁打了屁股。已经半大的少年了,感觉很受屈辱,就想见见姐姐求安慰。

  林蝉不认可刘宁的教育方式,犹豫很久,还是打算回家一趟。

  当天就回,不过夜。没问题的。

  林蝉安慰自己。

  她给楼祁发信息请假:【我回一趟家,如果快的话,晚上能回浴场。】

  过了大约十分钟,楼祁回复她:【早去早回。】

  他们的聊天大多是以确定兼职时间为主。楼祁的回复也很简单。但每次收到他的回复,林蝉内心都会小鹿乱撞。

  林蝉坐上公交车,临近十点半才到家。推开门,却只见林东越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电视机声音很轻,不知道在播放什么。客厅烟雾缭绕,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有一根冒着火星的烟头,袅袅白烟在半空打圈。

  林蝉喉咙一紧,心跳逐渐加快,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东越看见她,坐起身,扬起一个灿烂的笑,笑意不达眼底。笑容中,带着一丝诡异。

  “小蝉回家了?怎么不跟爸爸说一声。来,坐。”他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

  沙发被他躺着已经凹陷下去,那处正好是他膝盖抵的地方,一个深深的凹槽。

  林蝉想问,今天是周五,你怎么不工作。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最后只问出一句僵硬的话:“小腾呢……”

  “傻姑娘,今天周五,小腾当然是上课啊。”林东越从沙发上坐起来,他宽松的短裤和老头衫歪歪扭扭的,裤腰宽松,耷拉下来露出他肥厚的肚子以及几根体毛。

  林蝉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她想转身离开,但林东越趿拉着拖鞋,速度却很快,已经到了她面前,撑着门框笑着说:“怎么不进来?

  林蝉又问:“妈妈呢……”

  明知道是于事无补的话,但她还是求救似的问。

  “接小腾去了啊?这孩子,怎么尽说胡话。快进来,和爸爸一起看电视吧。”林东越宽大的双掌扣着林蝉的双肩,推着她坐到沙发上。

  他的手掌滚烫,几乎烫伤林蝉的皮肤。

  坐到沙发上,林蝉才看清电视上播的是什么。林东越不知道从哪里租来的小电影光碟,趁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欣赏。

  她听见自己大脑像是炸开似的,轰然一声,心脏剧烈狂跳。

  她知道,自己自投罗网了。

  怎么办?

  林蝉大脑一片空白。

  林东越腆着笑脸,嘴巴一张一合,嘴里被烟熏得黑黄的牙齿层次不齐,林蝉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耳边是长久的轰鸣声。

  她的小腿隐隐作痛,就连手臂上的伤口都在发烫,发痒。

  自从她进入高中,滞后的发育突如其来,她就意识到,林东越看她的眼神有了诡异的变化。

  不再是看赔钱货的嫌弃眼神。随着她少女的轮廓越来越明显,一张脸蛋长开后更加漂亮精致,林东越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像有实质触感的贪婪。

  每当林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记忆深处关于童年的回忆就会用力敲打她,疼得她恶心反胃。

  她要逃离这个泥潭!

  永远不回来!

  滚烫肮脏的手掌不知何时摸上了她的腰。林蝉一个激灵,尖叫一声,甩开他站起来。

  林东越的眼神变得危险和凶戾,林蝉呼吸都开始颤抖了。不能惹怒他。

  林东越站起来,危险地眯起眼问:“小蝉,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蝉往后退,一步一步被逼至玄关。她颤声说:“妈……妈妈和小腾快回来了吧?爸,看这种东西不好吧。”

  “那有什么,我可以和小蝉一起看。在他们回来前。”他说。

  胃里翻江倒海,林蝉脸色苍白,差点吐出来。

  手机在这时突然响起,林东越一怔,问:“你有手机?”

  林蝉立刻说:“我同学手机丢了,我刚帮她找回来,她还托我给她送回去。”

  她慌乱地拿出手机一看,是楼祁。

  林蝉哂笑地解释:“我同学来问我在哪里了,我……我接一下。”

  说罢,她接起电话,没等楼祁开口,她抢先说话。声音紧张。带着细微的颤意:“喂……佳……佳佳……我在家里啊,你等一下,我就把手机送过去。”

  电话那头的楼祁一愣,语气低沉:“小知了,你怎么了?”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急促:“你在哪儿?”

  “我说了我在家里,你别急,我等会儿就回去啦!”林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松,一手背在身后,猛地打开房门,快速跑了出去。

  林东越的手在她身后伸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蝉这个小瘸子在这个时候居然爆发了惊人的速度,一下子就蹿到了楼梯口,只是下了一级台阶,脚下就脱力,一下子从台阶滑了下去。

  林蝉惊叫一声,从楼梯滑坐下来,直接滑到了下面的平台,屁股蹬得生疼

  手机啪一声摔落在地,电话挂断了。

  林东越快步跟上。这时二楼顾霆家门开了。

  顾霆意外地出现在门口,惊讶地看见林蝉,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台阶过来扶她。

  “小蝉,你怎么了?”

  林东越小跑下来,笑道:“阿霆啊,我们家小蝉腿脚不好你知道的,她刚才摔下来了,没事,我带她回家看一下就好。”

  说着,他就要扶起林蝉。

  不想林蝉的手死死扣住了顾霆的手腕,顾霆感受到手腕上的用力,惊愕地低头,就见林蝉脸侧苍白,眼神却倔强,亮得惊人,像一头狼崽子。

  她惨白的嘴唇颤着说:“不。顾霆哥,你有车,送我去医院吧。”

  顾霆瞳孔忽的一缩,了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友善地对林东越笑道:“林叔叔,不用担心,我送小蝉去医院就好了。”

  林东越还想坚持,想跟上,顾霆却不容他置喙,直接背起林蝉下楼。林东越本就心虚,又碍于顾霆的警校学生身份,只得做罢。

  在林蝉下楼时,林东越还给了她一个狠厉的警告眼神。林蝉看得出来那眼神里的意思。她沉默地低下头。

  到了巷子里,林蝉要顾霆把她放下。林蝉当下只是屁股摔得疼,腿并没有磕到。

  她扶着墙,仰天长长叹了声气,内心感慨自己死里逃生,白着脸对顾霆说:“顾霆哥,真的太谢谢你了。”

  顾霆的眸色偏浅,茶褐色的眼带着担忧,抿着唇看着林蝉藏着秘密眼神。

  巷子里,有穿堂风吹过,冰冷刺骨。

  降温了。

  这时候,顾霆的叹气声和风融为一体。

  而后,林蝉听见顾霆的声音,沙哑低沉,笃定道:“小蝉,你不是一开始就住我家楼下的。”

  林蝉睁大双眼,仰头惊愕地看他。

  对上一双仿若明镜的眼睛,他似乎什么都明了。

  他接着说。

  “我的意思是,你。”

  作者有话说:

  小蝉的身世要渐渐浮现出来了。

  这章写了好久啊!

  真是从甜死了瞬间切换成心疼死了。

  这章写完还没修,明天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