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1 / 1)

我又初恋了 慕吱 4561 汉字|1 英文 字 29天前

第32章 32

  32.

  和沈以星分别?后, 商从?洲接到华映容的电话。

  电话那头,华映容语调冷淡,有种别?扭的傲慢, 想让儿子回家,胸肺里却藏着旧怨。

  “家里做了桂花糕,有时间过来拿。没时间就算了,毕竟商总日理万机,比国家领导人还?要忙,能?做到三过家门?而不入。”

  商从洲轻笑,挂了电话,直奔回家。

  华映容见到他也没太多反应, 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

  她手虚指着?会客厅里的两只纸盒子, “桂花糕,还?有今年新割的蜂蜜, 你带走吧。”

  “带哪儿?”

  “带回你家。”

  “什么?你家我家的?”商从?洲嘴角勾起弧度,“我不是还?没分家吗?”

  “你还?想着?分家?”华映容藏不住情绪,气结, “芳姨, 给商远宏打电话,让他带枪回来把他的不孝子给崩了!”

  芳姨没有劝架的意图也就算了, 还?扇风起火:“老爷子身边的警卫配枪了, 我打电话给老爷子比较快。”

  “……”

  “……”

  “芳姨,”商从?洲倍感头疼,“哪有您这样的?”

  芳姨笑?眯眯地望着?商从?洲,不语。

  商从?洲叹了口气:“行了, 别?演了,我这不是回家了吗?”

  华映容:“大半年的才回一次家, 这是家还?是酒店?”

  商从?洲不赞同:“我一年到头住酒店的时间可比在家的时间要多。”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气的华映容拿起手边的茶杯往他身上砸。

  商从?洲眼皮一跳,火速接起茶杯,心疼得当然是茶杯:“这可是我在拍卖会上拍的青花缠枝西番莲纹缸杯,华女士,您用这杯子摔我,还?不如拿枪指着?我。”

  听听这语气。

  听听说的这话。

  什么?话——

  万把块的杯子,比他的命还?重?要了?

  华映容眼眸一撇,懒得搭理他。

  商从?洲慢慢抬眸看?她,说:“妈,今儿个?我下厨,您想吃什么??”

  “你休想用这招收买我。”华映容硬声。

  商从?洲淡笑?不语。

  他挽起袖子往厨房走去。

  一步。

  两步。

  第三步还?没落到平地。

  “咳……”身后传来华映容不自然的咳嗽声,“西湖醋鱼。”

  -

  华映容做主持人多年,对身材管理近于?严苛。

  平日里清汤寡水的,偶尔胃口大开,一定是商从?洲下厨。

  她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主,生的儿子倒是什么?都会,尤其这厨艺,好得像是进?厨师学院进?修过似的。可商从?洲很少下厨,有时候华映容求他,他都不搭理,下厨这事儿,全看?他心情。

  商从?洲下厨,华映容吃了一大碗米饭。

  吃饱喝足后,华映容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老样子,工作。”商从?洲给的回答索然无趣。

  吃人嘴软。

  华映容没有这种自觉,她挥挥手,烦他:“无趣的男人,请你滚出我家。”

  挺有礼貌的,还?用了“请”这个?字。

  商从?洲怡然自得地“滚”了,临走前,不忘带上她做的桂花糕和蜂蜜。

  他不嗜甜,桂花糕和蜂蜜放在厨房里,像个?摆饰。

  恰逢保姆回家探亲,得等下周才能?回来,商从?洲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把这几样东西给谁。

  恰巧是隔天。

  天阴,气象台预报,南城接下去一周,都会有暴雨。

  商从?洲泡了杯蜂蜜水,喝了口,稀释过后的蜂蜜水,还?是甜的他牙疼。水杯放下,搁置在岛台的手机震动了几声。

  冥冥中好像是命中注定,商从?洲预感,是书吟发给他的消息。

  手机解锁。

  还?真是她。

  书吟发了一长串文字:【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在山区里,山区里没什么?信号,所以收不到你的消息。谢谢你帮我选车,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后天到南城。大后天是周日吧,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4s店看?车?】

  “轰——”的一声。

  窗外响起惊雷。

  商从?洲沉闷在胸口的一股气,遽然散开。

  他回:【我后天也有时间。】

  【你后天几点到南城,我来火车站接你。】

  书吟收到商从?洲发来的消息时,刚坐上去往省会城市的高铁。

  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用了吧。】

  太麻烦他了。

  商从?洲像是猜到她内心的想法:【我不觉得麻烦。】

  书吟抿了抿唇:【那,好吧。】

  商从?洲:【几点到南城?】

  书吟:【下午三点四十。】

  商从?洲:【好,我在出站口等你,书吟。】

  刚回完商从?洲的消息,微信消息震个?不停。

  书吟轻描淡写一句山区没信号,实际上,在她和金婷见面?的第一天晚上,她的随身包被偷了。包里的手机,银行卡,全都没了。还?好出火车站时,她刷完身份证,随手把身份证塞在上衣口袋里。要不然,什么?都补办不了。

  补.办.证件需要很长时间,书吟除了资助学生一事,她还?申请了暑假的支教。

  时间紧,任务重?,想到到了山区里,也没有网络,她索性将?补办一事放到最后。

  新手机插上卡,登上微信,未读消息一大堆。

  书吟回完商从?洲的,才回沈以星。

  手打字的时候,都心怀愧疚——她显然也和沈以星一样,重?色轻友了。

  书吟:【我后天到南城。】

  沈以星过了很久才回她:【后天我要出差,糟糕,我不能?来接你了。】

  书吟咬了咬唇,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结果,沈以星又?发来消息:【后天是周六,我问问我哥有没有空。】

  书吟火速拦截:【不用了。】

  她说:【有人来接我。】

  沈以星:【谁?】

  沈以星:【男的女的?】

  沈以星:【要是女的我真的会生气的!!!】

  沈以星:【男的要是不帅我也会生气的!!!】

  书吟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敲字的速度很慢:【商从?洲来接我。】

  她指腹停留在发送按钮上,过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发送。

  偏偏沈以星在这种关头又?迟钝得很:【原来是商从?洲啊,我前几天还?和他一块儿吃饭了,吃完饭他还?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家,可惜我自己开车来的。】

  周到,体贴,这就是所有人眼里的商从?洲。

  或许他对她不是特殊照顾。

  只是该有的礼节。

  书吟眼睫低垂,眼里的喜悦,期盼,被一阵阵翻涌的潮水覆盖。

  她是平静的湖。

  回程的路漫长,绿皮火车慢慢悠悠地,书吟买的是软卧,下铺。

  她在火车站的书店里买了本书。

  《加缪手记》。

  瞥见一句话,让她的目光长久停留于?此。

  ——“火车上的小情侣。两个?都不好看?。她拉着?他,笑?吟吟的,撒娇,撩拨他。而他,两眼无神,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他并不引以为傲的女人爱着?而感到尴尬。”

  像是有一只手,紧扼住书吟的喉咙。

  她转头,看?见车窗里的自己。

  室外天黑,车厢内灯亮着?,窗玻璃像是面?镜子,也像是白雪公主里不会撒谎的魔镜。

  照出她隐藏在皮囊下的,经?年累月形成的自卑。

  外语系的老师都会推荐加缪的书,书吟大学时就很讨厌加缪。多年过去,她发现自己没有改变,还?是讨厌他。

  仅用三言两语,就能?写出最残忍的真相。

  她咽掉心里的苦水,接着?往下看?。

  一本书看?完,天边泛着?鱼肚白的光。

  书吟昏沉着?大脑,半梦半醒地躺在软卧床上。

  闹钟定在到站前十五分钟,叫醒了她。随之而来的,还?有商从?洲的消息。

  他说:【下火车了和我说。】

  书吟:【好。】

  她问:【你不会已经?到火车站了吧?】

  商从?洲:【还?没。】

  书吟放下心来:【好,待会儿见。】

  商从?洲:【待会儿见。】

  距离南城越近,雨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

  下午三四点,天暗的恍若夜晚。

  书吟看?向窗外的目光,隐隐担忧。她没带伞,也不知道商从?洲的车里有没有。

  下火车后,书吟提着?行李箱,顺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

  到出站口,她四处张望,掏出手机,打算给商从?洲发消息。有个?身影拨开她身后的人群,径直走向她。

  同时,耳边响起温和熟悉的嗓音。

  “书吟。”

  书吟忙转过头。

  手一松,行李箱辗转至他手里。

  商从?洲问她:“坐这么?久的火车,累吗?”

  书吟说:“还?好,我买的卧铺,都躺着?。”

  她顿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坐了很久的火车?”

  商从?洲:“前几天遇见沈以星,她说的。”

  书吟点了点头。

  他车停在高铁站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地面?湿漉漉的,流水管道发出淅沥水声。

  坐上车后,书吟边扣安全带,边问他:“外面?下很大的雨吗?”

  “嗯,这阵子都在下雨。”

  “你带伞了吗?”

  “没,我车停在地下车库,没停在露天。”车子发动,他瞥来一道柔光,好似猜到了她的担忧,“你在后座找找,可能?有放伞。”

  书吟半仰着?身体往后找。

  车厢内干净整洁,连一张纸都没有,哪儿有雨伞的踪影。

  余光里,是她满脸失望又?纠结的脸。

  商从?洲嘴角微往上扬。

  他知道自己是在欺负她,欺负她对车子的了解仅限于?车子的品牌。

  他今天开的这款车,车门?内部设计了一个?出伞口,里面?放着?一把雨伞。

  雨渐大,天渐暗。

  偶尔一道闪电劈亮半壁天空。

  灰蒙蒙的雨夜,车子行驶在一片霓虹灯火中。

  平常半小时的车程,因为下雨,时间拖长。到她家小区,已近四点。

  书吟手里的手机屏幕一亮,她问商从?洲:“你的车牌是多少?”

  商从?洲报完,明?知故问:“怎么?突然问我车牌号?”

  书吟到底脸皮薄,麻烦人办事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我家离小区正门?有点儿远,你车里没有伞,淋湿的话估计又?得感冒。就麻烦你,把我送到我住的单元楼楼下,行吗?”

  正大门?有三个?口。

  进?出口。

  以及,车库入口。

  商从?洲缓慢踩下刹车,“我直接开进?车库里,你从?地下坐电梯上去,更方便些。”

  书吟想想,也行。

  车库车位大多停满了车。

  或许是暴雨天,大家都懒得出门?。

  他已经?送她到车库了,以书吟不喜麻烦人的性格,很难不邀请他上楼坐坐。

  但她真的很难没法坦荡面?对自己的内心。

  如果她对他没有任何心思,她大可以坦然邀请他上楼坐坐。

  越是喜欢,越是小心翼翼,越是难以启齿。

  耳边陡然响起他的话:“你有买车位吗?”

  “啊?”书吟下意识说,“有的,当时沈以星庆祝我买房,给我买了一个?车位。”

  她往外张望,倏地,指着?前方,空荡荡的两个?车位,“你随便停吧,一个?是我的车位,一个?是沈以星的车位。”

  车停了下来,发动机熄火。

  书吟屏息,语调迅速而平静地问:“你要不要上楼坐坐?”

  商从?洲犹豫了下:“会不会打扰到你?”

  书吟:“不会,没什么?打扰的。”

  商从?洲:“那好。”

  后备箱里放着?她的行李箱,还?有一个?白色的纸袋。

  商从?洲取出行李箱,又?将?纸袋拿了出来,递给书吟:“里面?有盒桂花糕,还?有一瓶蜂蜜,我想你们女孩子应该喜欢吃这个?,顺便拿过来给你。”

  书吟接了过来:“……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商从?洲眉梢轻挑:“是吗?”

  “嗯。”

  “旅游纪念品?”

  “不是。”

  “那是什么??”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好。”

  他们坐上电梯。

  书吟住的这栋楼是一梯两户的格局,连廊设计。房地产开发商喜欢用此等方式,扩大公摊面?积。

  出了电梯,得穿过八米左右的连廊,才能?到她家。连廊没有遮掩,狂风肆虐,吹着?暴雨横扫着?连廊。

  他俩不可避免地要经?过这段连廊。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淋湿了。

  书吟:“抱歉啊。”

  商从?洲:“有什么?抱歉的,又?不是你让天下的雨。”

  书吟还?是自责。

  他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虽然下雨,但好歹是九月,室温在二十七八度的样子。

  商从?洲身上就套了件简单的白衬衫,雨一淋,湿透,衣服紧贴着?皮肤,腰腹处,隐约勾勒出腹肌的轮廓。

  书吟转身,眼观鼻鼻观心,解锁大门?的指纹锁。

  进?屋后,她把商从?洲给她的桂花糕和蜂蜜放在茶几上,快步走去衣帽间,拆了条没用过的新浴巾给商从?洲。递给他时,又?见他身上湿漉漉的。

  “要不,你洗个?澡?”她问。

  静了下。

  廊灯是温暖的橘黄色调。

  室外天彻底沦陷为黑。

  气氛延展着?,不可名说的暧昧。

  饶是商从?洲也觉得她这话暧昧了。

  孤男寡女。

  共处一室。

  还?洗澡。

  他不太自然地咳了声,给自己找借口:“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书吟:“我这里有。”

  商从?洲:“裤子也有吗?”

  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裤子,是内裤。

  书吟回到房间,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这里面?应该都有。”书吟递给他。

  盒子上,五个?大字明?晃晃地扎进?商从?洲眼里——情侣家居服。

  商从?洲被刺的眼里似落了几片玻璃,疼感蔓延,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凉雨浸着?皮肤,渗透到他的骨头里,有种砭骨的冷。

  但他面?色平和,不温不火的语气,问:“你和前男友谈恋爱时候买的衣服?”

  “不是,”知道他误会了,书吟哭笑?不得,“很多品牌方逢年过节给沈以星送东西,沈以星今年情人节收到十盒情侣家居服套装了,她那儿实在放不下,所以拿到我这儿来的。”

  有个?做美妆博主的闺蜜的好处就是,护肤品化妆品全包,这还?不算——

  书吟家里的吹风机、扫地机器人、空气炸锅等许多家用电器,也是品牌方送给沈以星的合作产品。甚至于?逢年过节许多节礼,沈以星那儿放不下,她都搬到书吟家来。

  东西太多了,都放在杂物间。

  书吟甚至翻到了一箱男士内裤。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

  最夸张的是,她刚刚竟然看?到了一箱避孕套。

  书吟很少翻杂物间,是真没想到里面?放着?这么?可怕的东西。

  得到这个?回答后,商从?洲脸色稍缓。

  “我以为是你前男友的。”他笑?了声,辨不出情绪。

  “我哪儿来的前男友?”书吟说,“我没谈过恋爱。”

  “这样。”

  “嗯。”

  “挺好。”

  “啊?”书吟莫名。

  “没什么?。”商从?洲举起她给自己的情侣款的男款家居服,“我去洗澡了。”

  书吟愣愣地点头。

  客卫响起淅沥的水声,滴答滴答,仿佛水珠黏绕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痒。

  湿。

  体内平白掀起燥热。

  书吟有些口干舌燥,她视线情不自禁往客卫里扫。

  她家是法式复古装修,客卫门?是玻璃门?,水纹波荡漾其中,折射出光线。浴室里是亮的,客厅是暗调的。

  玻璃隔绝了一切,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书吟瞥过眼。

  她想看?见什么??

  她站在原地,几次深呼吸后,快步回到主卧的卫生间冲了个?澡。

  坐了长时间的火车,她感觉身上都是臭味。

  泡面?味,鸡蛋味,汗臭味,脚臭味。

  她洗头洗澡,外加吹干头发,用了将?近半小时。

  吹完头发,她穿着?长袖长裤,恨不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出来,客厅里,商从?洲坐在沙发上,头微仰,手肘遮脸,好像困到极致,在睡觉。

  书吟放轻脚步,去厨房倒了杯热水。

  冰箱里似乎还?有几个?柠檬,她切成片,用商从?洲给她的蜂蜜,泡了杯蜂蜜柠檬水给他。

  茶几上,放着?一个?东西。

  书吟半疑半惑地拿起来,细看?。

  小拇指指甲盖大小,通体黑色,连着?一根透明?的线,很短。

  她从?没见过,这是什么?东西?

  空寂的客厅里,响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意识到商从?洲醒了,书吟转头看?他。

  夜晚很静,静的窗外雷鸣声响起,格外清晰。

  商从?洲的眼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目光变了又?变,暗,冷,最后趋于?往日的平和。

  他朝她伸过手,儒净的面?向没有任何情绪,声音里含着?温柔的笑?:“书吟,把东西给我。”

  书吟缓缓递给他,“这是什么??”

  就看?到他接过后,动作自然又?熟络地塞进?右耳里。

  他眼睫挑起,与?她对视。

  他如清风霁月般,笑?起来的模样极令人心动,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屋檐上半挂不挂的一滴水珠,“助听器。”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没去当外交官吗?”商从?洲弯了弯唇,轻描淡写,“因为右耳听不见了。”

  一瞬。

  那滴水珠,滴落书吟的眼里。

  溅湿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