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一级沉寂 九阶幻方 5465 汉字|35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0章

  裴染低头点开手环, “要改成全图模式?”

  “对,因为不能书写和使用?文字,用?全图模式的话,就不会再误触文字, 还可以继续使用?手环。全图模式就在?通用?设置的高级设置里?, 和其他辅助功能在?一起。”

  裴染点进“通用?设置”, 找到“辅助功能”,看见了这?个“全图模式”, 和给视力不好的人专门设置的“全语音辅助”排在?一起。

  裴染点下开启。

  一瞬间,虚拟屏幕界面上, 所有文字一起消失了,各种选项全都变成了不包含文字的纯图标, 二十四K纯, 纯到连字母形态的图标都没有。

  裴染研究了一遍这?个全图模式的新系统。

  各种图标替代了原本文字的位置, 设计很符合直觉, 其实并不算太难用?。

  时间的显示也变成了一个圆形表盘, 上面没有数字, 只有指针在?寂寞地走着。

  受影响最大的,是那种主要内容是文字的应用?,像备忘录,还有阅读软件, 里?面的字全都看不到了。

  打字的界面也调不出来了, 只能弹出系统内置的各种表情符号,还有表情包, 想误触文字都误触不了。

  表情包上倒是还有文字保留着。

  不能写字, 表情包就变得很重要,裴染动手一张张抹掉表情包上面的字。顺手把存下来的那些写满字的图片也全部删除了。

  她边忙边问:“为什么会有‘全图模式’这?种东西?”

  感觉怪怪的。

  W说?:“早在?四十年前, 图标的‘去文字化?’就成为潮流,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紧张,更偏好简洁、不需要抽象思?考的信息输入方式,在?审美?上的倾向也是一样。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娱乐方式就已经悄悄由文本表达转向图像视听,各种手环应用?中的文字部分越来越少。

  “十年前,联邦议会的几?大党派鹬蚌相争,因为选票数量差别?不大,各种阵营不明?的奇葩小党派的选票,就成了他们拉拢的主要目标,其中有一个叫做‘去文字党’的党派……”

  竟然还有这?种党派。

  W接着说?:“……他们通过?把自己手里?的选票送给大党派,趁机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权益,通过?联邦立法,在?所有手环中加入‘全图模式’的小功能,在?这?种模式下,没有任何一个字能够幸存,号称是为文字阅读障碍者?谋福利。没想到,这?次沉寂,刚好可以用?上。”

  正?说?着,裴染的手环一震。

  一个虚拟小窗自动弹出,浮在?裴染面前,上面显示的图片是一个裹紧小被子瑟瑟发抖的表情包。

  图片上原本应该有字,被仔细地抹掉了。

  现在?手环上的字没了,发送人的姓名号码全部消失,信息那栏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头像。

  裴染和原主都没怎么设置过?通讯录里?的头像,多数人的脑袋现在?都是默认的一颗灰头,像一大群丢失了名字的人,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看消息记录,发表情包的是艾夏。

  她也收到沉寂即将?升级的消息了。

  沉寂升级的时间不可预料,保险起见,肯定要从现在?开始,就不再发送包含文字的图片。

  裴染对着表情包思?索:这?是艾夏,她会妥帖地抹掉文字,可是别?人呢?

  等进入新的沉寂状态后,假设一种情况:发信人发送了带文字的图片,不幸爆炸,然而图片已经被发送出去了,收信人的手环如果自动弹出这?张包含文字的图片,不知会发生什么。

  也许没事,也许就要倒霉。

  还是把这?个乱弹的窗口关掉的好。裴染点进设置。

  “消息设置”的图标还是原本的样子,只是后面的字没了,并不难找,“弹出小窗缩略图”的图标画的就是屏幕上弹出一小片图片,也很好认,裴染随手把它关掉。

  她在?原主库存的表情包里?翻了翻,找出一个抱抱的表情包,回给艾夏,又顺手把瑟瑟发抖的被子小人儿设成艾夏的头像。

  她转过?身,对着副驾上的金属球拍照,“说?,‘茄子’。”

  W:?

  他头上的大裂缝半咧着,真的很“茄子”,裴染把他带裂缝的脑袋设成他的号码的头像。

  国防安全部发送警告信息的号码也有了专属头像,是一整片红色,裴染挑挑拣拣,把觉得有价值的号码全都设好头像,又去翻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里的文字现在全部不显示,但是收到的图片上还有字,裴染把这?些历史?记录一一删除。

  艾夏又回消息了。

  她这?次发的表情包,是个努力蹬单车,甩头发甩到癫狂的小人儿。

  这张表情包裴染也有,一眼就能看出,她改过?图片。

  裴染望着艾夏在?图片上添加的新线条。

  “W,如果我的手在图片上这样划一下,算是写字么?”

  用?手划一下,说?不定会被理解成写了个“1”。

  沉寂状态可能现在?还没有真的升级,就算艾夏能画了那么多线条,安全地发过?来了,也未必意味着这?种做法就是安全的。

  W答:“我在?飞船的影像资料里?,曾经看到过?,在?这?种升级后的沉寂状态下,有船员在?用?绘画交流,应该是不算写字的。”

  那个躲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监测着大家?,决定着每个人生死的东西,还挺聪明?。

  表情包上,原本的单车被艾夏加粗了轮廓,好像这?辆车暴饮暴食,忽然发福了。

  W也在?跟着看,“她画的好像是电单车。她们找到了一辆电单车。”

  那就太好了,路况这?么不好,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路,两个轮子的电单车说?不定比四个轮子的古董车更机动灵活一点。

  小电单车的后座上还加了个简笔小人儿,额头上画着几?道皱纹,估计是她外婆。

  她说?她正?在?带着外婆疯狂赶路。

  奇怪的是,蹬车小人儿的背包上,添了好几?笔绿油油的东西,像长了草一样,裴染实在?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她们到哪了。

  裴染问:“能发给我一份没有字的地图么?白港到夜海这?片范围的。”

  W立刻发过?来了。

  裴染打开图片编辑,找到白港市的位置,把它抹红,又把夜海市的位置也抹红,然后大致估摸着自己现在?的位置,点了个黑点,发给艾夏。

  艾夏立刻回了。

  她在?地图上添了一个白点,看上去是从白港市以西的一个地方出发的,路线会和裴染的路线稍有夹角。

  她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希望能安全抵达夜海。

  不能再写字,沟通变得越来越艰难了。

  像是与世隔绝。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为了不引来人和其他奇怪的东西,裴染没有开灯,摸着黑默默地吃薯片。

  车窗外的田野和树林只剩下黑沉的轮廓,安静无?比,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她自己。

  还有一个会在?脑中说?话的人工智能金属球。

  裴染吃完薯片,喝过?水,撕下新的一截胶带,把嘴巴封好。

  脸颊过?敏的地方还是火辣辣地疼。

  她把座椅放平,躺上去,闭上眼睛。

  车子电量充足,裴染开了点暖气,并不算冷,又有W在?守夜,也不用?太担心,裴染很快就睡着了。

  眼前火光跳动。

  火光照在?黑褐色的墙壁上,隆隆的轰鸣像是被阻隔在?墙的对面,又像是近在?咫尺。有重物在?一下接一下地冲撞墙体,墙体摇摇欲坠。

  是地堡。

  “它们找到我们了?”

  “它们要进来了吗?要进来了吗?”

  旁边是个头发乱糟糟,灰头土脸的中年人,神经质地瞪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唠叨。

  裴染死命攥着手里?唯一的武器——一把二三十公分长,末端打磨得十分锋利的金属锥,左手搂住妹妹。

  妹妹的呼吸急促,一下一下地喷在?她的胳膊上,不过?一声不吭,把脑袋扎在?裴染的肘弯里?,清亮的黑色瞳仁里?映着火光,像一只绷紧又安静的小动物。

  裴染低着头嘱咐,声音低而急促:“一会儿等我说?‘跑’,我们就往撞开的洞口跑,这?里?有这?么多人,它们的可攻击目标很多,未必就会优先攻击我们两个……”

  轰隆一声巨响,墙终于塌了。

  坍塌的洞口外射进一束强光,几?条巨大的银色金属脚爪探进来,然后是半个身体——是一只面目狰狞的人工智能机械兽。

  它开火了。

  火光喷射,密集的枪声在?狭小的空间回荡,几?乎分辨不出枪声与枪声之间的间隔,震耳欲聋,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爆成碎渣。

  “跑!!!”裴染声嘶力竭地吼,“跑!!!”

  喉咙处收紧,干裂,像是什么在?撕扯,扯得连带着心脏一起生疼。

  裴染猛地坐起来。

  “裴染?裴染?醒醒!”

  W正?在?她耳边说?话。

  “我出声了?”她第一时间在?心中问,心脏在?狂跳,声音却很冷静。

  “没有。你没出声。”W回答,“你皱着眉头,左右乱动,好像做噩梦了,我怕你出声,想叫醒你。”

  他叫得很及时。

  梦中的火光褪去,眼前只有黑暗中依稀可辨的方向盘和中控台。

  W把自己挪到中控台上挡风玻璃前了,大概是为了视野好,容易守夜。幽暗中,银色的金属球身上泛着一点光,和梦里?的机械兽一样。

  裴染躺回去,盯着车顶,睡意全无?。

  四野安静无?声,大冬天,连虫鸣都没有。

  “你还想听我唱歌么?”W忽然问。

  他那首喘个没完的歌。看来他还没唱够。

  裴染:“好啊。”

  W安静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很小,像是在?用?气声低低地耳语。

  他没有上来就开喘,唱的是另外一首,风格迥然不同,不知是哪里?的民?谣。吐字也很清晰,这?回真的是月色下的原野。

  歌词里?,天高地阔,草长莺飞,亲人还在?身边,岁月漫长安稳。

  裴染慢慢地,重新闭上眼睛。

  天际曙光微现时,裴染手环的闹钟震了。

  她坐起来,重新扎好头发,先吃了一片JTN34。JTN34的药板

  上现在?多了三个空洞,还剩二十七片,像是个计算还能活几?天的倒计时。

  裴染收起药片,拉开背包拉链。

  前两天在?备忘录里?看过?,周五是汉堡日。

  裴染没有汉堡,在?包里?翻了半天,最后郑重决定,为纪念沉寂升级,今天可以开一小罐牛肉罐头。

  这?个世界的牛肉罐头质量绝佳,因为天气冷,肉汤都凝结成了透明?的冻,颤巍巍地裹着大块的牛肉,牛肉咬开,里?面是一丝一丝的,有种奇异的蜡质感觉,带着罐头制品特有的浓郁香味。

  裴染吃过?早饭,发动车子出发时,天已经几?乎全亮了。

  昨天的雪彻底化?了。

  田野里?纯白无?暇的假象不见踪影,满地都是泥泞,裴染和W一起对照着地图,到处寻觅可以开车的路,艰难地开到中午,已经能遥遥地看见一大片城市的建筑。

  夜海市在?望。

  渐渐地,有整齐的路可走了,路两边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厂房。

  裴染终于能把车速提起来了,可惜没能飙多久,前面就是一连串“嘭嘭嘭”的闷响。

  裴染猛地一脚刹车。

  金属球反应迅速,伸出折叠臂,一把拉住座位上方的把手把自己固定住,才没从安全带里?滚出去。

  “W,看那边。”

  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有座很高的厂房大楼,它灰白色的外墙上原本嵌着几?个红色的大字,应该是工厂的名字,现在?红字上正?迸出火光和黑烟。

  火转眼就熄灭了。

  墙上的字不见了,只留下好几?大块烧焦的痕迹,还有红字招牌的材料被高温融化?后,顺着墙体往下流的红色液体,像淌下来的血浆。

  更前面,好几?幢建筑上也在?冒黑烟,只要有招牌的地方,全都焦黑一片。

  出事的不止是这?片工厂区,还有前面的夜海市区。

  遥遥地能看见,夜海市上空有隐隐的黑烟腾起,而且烟越来越大。

  W:“它们又在?继续消除文字。”

  也不知道这?个“它们”究竟是谁。

  忽然又是“嘭”地一声。

  这?声离得非常近,过?于近。

  一大团滚烫的热气呼地冲到裴染脸上,裴染几?乎全凭本能,瞬间打开车门,扑到车外,转眼已经离车子几?米远。

  驾驶室里?腾起黑烟。

  金属球动作不慢,用?折叠臂抓住车门一荡,就地一滚,跟着她出来了。

  浓重的烟气顺着打开的车门涌出来,腾腾地往上,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消散了。

  着火的是古董车中控台上的实体显示屏,火势没有继续蔓延,但是显示屏被烧得焦黑扭曲,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可能是因为显示屏上有文字。”W说?。

  显示屏上刚刚正?在?显示文字,包括里?程、速度、剩余电量等等,就这?么突然着火了。

  裴染怔了一秒,飞快地解开围巾,剥下短大衣,脱掉里?面的卫衣,全部扔到车门上,又摘掉手环,踢掉脚上的鞋。

  “沉寂”状态是逐步加深的,如果“它们”会去掉一些字,另一些字也未必就安全。

  身上有字,说?不准就会像倒霉的厂房墙壁和古董车的显示屏一样,被定点打击,烧出几?个焦黑的窟窿。

  现在?衣服用?品上的文字暂时还没有着火,可说?不定一小时后,十分钟后,甚至一秒钟之后,就突然着起来了。

  文字就像定时炸弹,看不见倒计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裴染翻开身上剩下的贴身衣物,彻查了一遍。

  内搭的长袖内衣、长裤的裤腰和里?面的内衣上都没有标签,也没有印字,穿衣服的时候裴染就注意到了,原主有剪掉贴身衣物标签的习惯。袜子是纯色的,也安全。

  裴染放下一点心,从卫衣口袋里?掏出药盒。

  药是最珍贵的东西。

  药盒原本是装过?敏药的,正?反面都印满了字,裴染从里?面抽出两板药,盒子远远地丢在?旁边。所幸药板的锡纸上并没有任何文字。

  她把两板宝贵的药收进裤子口袋,百忙之中,看了眼金属球。

  金属球从她刚刚开始脱外套起,就把上半部分转了个方向,不再看她了。

  咦?裴染心中有点惊奇。他昨天抓她手的时候就犹犹豫豫的,今天又这?么避嫌。

  他不过?是个人工智能而已,当然是无?性别?的。

  就算他会喘,会用?低沉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也只是种揣度她的喜好后的模拟。

  地堡世界的那些人工智能,已经像生命体一样有了自我意识,但是它们当然都没有性别?,是通过?复制和升级程序、制造各种部件来繁殖的。

  在?性别?这?个维度上,人工智能其实和家?用?电器没什么区别?。

  人在?换衣服的时候,谁也不会特意避开家?里?的吸尘器和洗衣机。

  即使吸尘器会唱歌,会撒着娇大声嚷嚷,“主人,我被卡住了,快来救救我啊”,它也只是个家?用?电器而已。

  W该不会自我认知混乱,觉得自己是个人吧,裴染心想,要么就是怕眼睛乱看,惹她生气,给两个人目前还算融洽的关系减分。

  时间紧迫,没功夫仔细琢磨一个人工智能的自我认知问题,裴染过?去拉开车后座的门,把大背包拎下来,拉开拉链,在?里?面摸索。

  “我也可以帮你处理一些东西。”W说?。

  他伸出银色的机械爪,从裴染的大背包里?掏出一只圆形的金属罐头,用?爪尖固定住,另一只爪子咔嚓一下,扯掉罐头外面围着的一圈印着字和图案的商标纸,扔到旁边。

  W很自觉,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镜头的方向,一眼都不往裴染那边瞧。

  不过?他还是能看见她伸过?来的胳膊。

  她穿着件黑色的长袖贴身内衣,质地很薄,在?这?种天气里?,毫无?疑问会觉得冷。

  W又利落地剥了一个罐头皮,脑中判断:她正?在?翻包,一定是在?找剪刀,打算剪掉衣物上带有文字的标签,这?样就能把厚衣服重新穿起来了。

  裴染的手从背包里?拿出来了,握着的却不是剪刀,而是一把小水果刀。

  W的视野忽然一晃,被人拎着头顶的绳子,拎起来了。

  猝不及防地被她捞起来,他的折叠臂还举着罐头,动作凝固在?空中。

  裴染拎过?金属球,三下五除二,就把球身上白色的漆字“DOD”刮干净了。

  她又掰开他的铁皮,把水果刀伸进去。

  幸好他是只军用?球,内部的各种部件上都没有商标,只有个别?的几?个部件上有字,是些编号。

  有的是贴纸,连刮带撕可以弄掉,有的是印上去的,一刮就没。

  W安静地等她处理完,才说?:“谢谢。”

  “不客气。”

  裴染放下他,这?才从背包里?找出剪刀,起身拎过?搭在?车门上的短大衣,三两下剪掉领标和侧边的水洗标。

  围巾和卫衣也如法炮制。还有鞋。

  鞋舌里?侧,烫着尺码标,牢牢地贴着揭不下来,裴染干脆用?剪刀剪掉。

  她又看了看鞋底。还好,鞋底只有一排排凹凸的纹路,没有注塑出鞋码。

  裴染全部处理完,又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连扎马尾的发圈都看过?了,确认身上确实再没有任何文字,才算放心,重新穿好衣服。

  短大衣的口袋里?还装着东西——

  上次用?绿光变出来的一小片药盒碎片,还有式歌冶的黑皮本子。

  她把碎纸片扔掉,翻开黑皮本子。本子的封皮里?侧,印着一个小小的金色标志,是一支花,看起来像是裴染在?阅读器里?见过?的鸢尾,奇怪的是,一支花茎上顶着三个花头。这?不是文字,可以暂时不用?管。

  本子只画了二十几?页,每一页上都有人倒了大霉。

  引擎过?热,挂着备用?胎的车子车胎爆开,男女老幼浑身僵直,栽倒下去,或者?被迫开口说?话,每个人物都面露惊恐,在?式歌冶的笔下栩栩如生。

  裴染忽然发现一个问题,画了这?么多页,式歌冶控制其他人的手法却非常单调,无?非就是几?种:酸软,僵直,强迫他们开口说?话,然后炸

  死。

  作为一个职业漫画家?,他画画早就随心所欲,手到擒来,想画什么都可以,却没有画出其他死法。

  应该不是他不想,而是还不能。就像她用?绿光只能写出两个字一样。

  裴染本打算把这?些画过?的纸页全部撕掉,想了想,又改主意了,只剪掉了上面文字的部分。

  W刚才一被放下,就在?继续进行他剥罐头皮的工作,就像个天生的流水线作业机器人一样,他的动作十分迅速,已经做完了,正?在?忙着给压缩饼干去除有字的外包装,

  他转头看了裴染一眼。

  这?种文字随时都会烧起来的时候,她处理的优先级非常明?确——

  她自己的生存和安全排第一,他排在?第二,甚至排在?她的保暖问题前面,第三才是式歌冶那本很有用?的黑皮本子。

  W很快就发现什么在?她心中排在?第四位了。

  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