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1)

一级沉寂 九阶幻方 4575 汉字|19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08章

  有人屏蔽了涅塔波。

  裴染火速站起来。

  就在她站起来的刹那, 脚下的地板猛然一空,奇怪地翻开?了。

  那滩血一样的颜料是故意倒在这里的,地板上被动过手脚。

  下落只有一瞬间,还没落地, 裴染就开?枪了。

  下面?有人, 是皇室那种?一身黑的保镖。他们大概没料到裴染会一秒都不犹豫, 第一时?间开?枪,一个人胸口?中枪, 向后栽倒下去?。

  裴染就地一个翻滚,又开?了一枪, 这次正中另一个保镖的额头。

  她看?清了周围。

  头上的地板已?经?严丝合缝地重新合拢,这是一块地下的空间, 层高不算高, 排布着各种?粗细颜色不同的管道, 估计是立体种?植园下方走各种?管线的地方。

  落地点周围有好几个人, 都是身材魁梧的保镖。

  稍远一点的地方, 誉和坐在轮椅上, 身后站着他的大儿子,言熏。

  能在黑井的系统内设套,发布任务,想办法绕过W的监控, 给她做了这个局的, 必然有通天的关系,拿得到非常高的权限, 在黑井内除了皇室, 再没有别人。

  难得的是,天潢贵胄们竟然没有只派保镖过来, 肯亲自屈尊纡贵,钻到这种?地底下的老鼠洞里来等着她,不知是不是已?经?发现她在离岛上杀了幸吾弦。

  裴染脑中想着,已?经?爬起来,下一枪对准的就是誉和。

  这一枪瞄得很准,却没有真的打?到。

  诡异的事发生了。

  裴染感觉到,扣在扳机上的指关节忽然自动松开?,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手掌张开?,枪落了地。

  失控的不止是手,还有身体的其他部位。

  裴染的双臂像忽然被人连了根线一样,线一拽,胳膊就大大地向两边张开?了。

  腿和脚也自动地动起来了,她转了个身,向前迈步。

  就像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一样,关节会自己机械地弯折,她这样僵硬别扭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走到墙边,转过身面?对着誉和,保持住一个“大”字型的站姿,不动了。

  始作俑者正坐在轮椅上,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瞧,那张黄瘦的脸上,一双眼?睛里露出显眼?的绿光。

  誉和竟然有异能。可是他的手腕上并没有戴着红色的抑制手环。

  誉和并不在意被她撂倒的保镖,只盯着她,出声了,声音慢悠悠的。

  “你是不是去?矿区找过库奇?”

  原来是为了十号档案。

  就在誉和脚边,放着一台和幸吾弦的屏蔽仪十分相似的白色仪器。

  不同的是,伞状标志没亮,亮着的是它前面?的另一个标志——从短到长的三条同心短弧线组成的电波状,弧线旁有把锁。

  裴染一直猜测,伞状标志应该是生成可以说话的屏蔽层的,而亮着这个弧线和锁的标志,想来意味着屏蔽涅塔波。

  所以听不到W的声音了。

  仪器上,那个裴染一直猜测代表抑制异能的锁状标志没有亮,誉和自己就正在使用异能,当然没有让这个范围内的异能失效。

  亮的是旁边的另外一个标志,一个小人加一把锁,不知是什?么意思。

  裴染耳边,忽然传来W的声音:“裴染,现在能听到了吗?”

  裴染立刻回答:“可以。十二?瓣的……”

  “雪花。”

  “星空最近想看?……”

  “冰雹。”

  W对上了暗号。

  “他们又把这个区域的涅塔波屏蔽了,我从外面?发不进来。不过我上次找到了一个微型的涅塔波发生器,让乔赛内置在机械蜘蛛里,虽然功率不高,但是短距离内可以用,我已?经?切换过来了。”

  屏蔽涅塔波是军方的技术,W很清楚原理。

  他原本用来跟她交流的涅塔波发生器距离比较远,被他们屏蔽了,他干脆切换了信号,先用没有被屏蔽的普通信号和蜘蛛通信,再用蜘蛛体内的涅塔波发生器转化?成涅塔波,跟她脑内通话。

  上次裴染在老矿道里,被屏蔽掉涅塔波,吃过闷亏,W吸取教训,这回是有备而来。

  裴染说:“誉和有异能。我像个木偶似的,被他控制了,自己不能动。”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W说,“誉和前些天进黑井时?,是躺在病床上运进来的,当时?扫描绿光的过程是在车里,不在黑井入口?的监控中,估计他们动了手脚。”

  那边,誉和也在盯着裴染瞧。

  他正在心中思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她手里。

  二儿子幸吾弦去离岛,就是他的意思。

  言熏虽然听话,但是办事远不如幸吾弦干脆利落,这次让他去?离岛审人,誉和是放心的。

  幸吾弦也确实拿到了线索。

  到了离岛没多久,幸吾弦就传回消息,说人已?经?抓到了,审出了库奇的行踪,她带着十号档案去?黑井了,要找的东西是一条金属腕带。

  库奇整容这件事,还是在沉寂前,誉和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拿到了她整容后的照片。

  前天夜里,幸吾弦一把消息传回来,誉和就马上动用黑井内的关系查了一遍。

  黑井没有库奇进入的记录,倒是在矿区难民临时?安置点的监控里,发现了库奇的踪迹。

  天还没亮,誉和就立刻派人去?了矿区的临时?安置点。

  倒是有消息了,可惜是个坏消息:人已?经?死了。

  死人都会被集中焚化?,手下的人在焚尸场的尸

  体和烧完的灰烬残骸中,足足翻找了一天。

  金属腕带是烧不化?的,可翻遍了焚化?场,却连影子都没找到。

  言熏提醒他,腕带会不会还在矿区,被别人拿走了?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他的人又重新回到矿区的安置点,这次重点是找库奇的随身用品,结果真的有新发现。

  昨晚把库奇进入黑井的照片给矿区的人看?,拿几个肉罐头诱惑,马上就有人认出她的衣服和背包来了,比比划划的,说是一直堆在一个墙角。

  可是那个墙角什?么都没有。

  矿区里说话不方便,誉和连夜让人把几个目击者拉到没人的老矿道里,打?开?屏蔽层审讯。

  这几个人的供词一致,都说库奇的外套和背包一直放在一伙人那里,直到今天,有人把那堆东西给大家分了。

  分东西的人就是眼?前的裴染。

  偏偏这个裴染,最近也去?过离岛。

  前天晚上幸吾弦发过消息后,就彻底断联了,这个裴染却从离岛平安地回来了,而且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矿区的难民安置点。

  誉和深深怀疑,那条腕带现在就在她手里。

  他用下巴示意,“搜她。”

  旁边的保镖过来认真搜身,把她身上的两板药片掏出来,还有一副遮掩机械手的黑皮手套。

  胸前的口?袋扁着,刚才下落的时?候,机械蜘蛛早就找到机会,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誉和努努下巴,“衣服里面?是不是还有暗袋。”

  裴染心想:你比你儿子会搜多了。

  保镖也很有经?验,正在伸手搜暗袋,果然摸出东西来了,不过不是腕带,是一张纸。

  保镖把纸展开?,走过去?,双手递出去?。

  誉和没接,身后的言熏把纸接过来,看?了一眼?,低声说:“父皇,画的是您和我……我们着火了。”

  裴染知道,有一天一定会对上这对皇室父子,一直随身带着画。

  画着画的纸打?开?了,誉和距离不远,即使在抑制状态下,裴染也能调用绿光二?号,现在只缺一支能转的笔了。

  W立刻说:“裴染,我看?到了一条短木棍,可以马上送到你手里。”

  “没有用。”裴染说,“我全?身都在受他控制,连根手指头都不能动,转不了笔。”

  誉和的异能比他儿子的麻药厉害多了。

  誉和冷冷地盯着裴染,吩咐言熏:“撕了。”

  那张裴染精心画好的皇室父子着火图,被咔咔几下,撕成了碎片。

  言熏的手环震了。

  他看?了看?,俯身低声报告。

  是去?搜裴染的宿舍的人,宿舍不大,家具非常简单,也没几样日用品,已?经?彻底翻了一遍,既没有找到那条金属腕带,也没翻到其他类似存储器之类的东西。

  誉和心想,这就怪了。

  他吩咐:“让他们继续搜。”

  他在心中琢磨,除非从矿区出来后,她把腕带藏在了回黑井的路上的什?么地方,那就真的是除了她自己,谁都找不到了。

  解决办法很简单,审就行了。

  誉和问:“东西是不是在你那里?”

  裴染反问他:“什?么东西?”

  誉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把眼?睛眯成一条冒着绿光的窄缝。

  裴染看?见?,自己的两只手肘自动弯折到胸前,右边的机械手攥住左手的食指,反关节的方向猛地一掰。

  一阵剧痛。

  她左手的食指断了。

  这是在黑井内,裴染竟然也忍住了,没有出声。

  冷汗从额头上刷地冒出来,她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她盯着誉和。

  如果想出办法,摆脱誉和控制,倒是可以直接扯掉手环,使用绿光。

  可是誉和当然知道她有异能。也知道,只要被她想出办法,摘掉抑制手环,就可以使用异能。他们却还敢这么做,肯定是有克制她的办法。

  比如那台仪器。

  裴染猜测,誉和可以自己用异能,却不太担心她也会用异能,说明那个亮着的一个小人加一把锁的图标,说不定是抑制指定对象体内的绿光。

  简单地摘掉抑制手环未必有用。

  W正在耳边说话,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裴染,我现在立刻调动附近的巡逻士兵过来救你,我已?经?全?部拍下来了,我们手里有他私刑逼供的证据。”

  誉和他们蓄意破坏了这里的监控,知道她可以和W脑内通信,谨慎地屏蔽了涅塔波信号,又设好陷阱,把她弄到这种?没人看?见?的地方,以为能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痕迹也不留。

  却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一只带着摄像头,可以记录一切的机械蜘蛛。

  裴染在心中说:“不用。不要叫人。”

  W:“裴染!”

  裴染忍住手上的剧痛,“W,你平心而论,在黑井这样一个有特权的地方,真的算是有法制吗?”

  黑井的法律是给普通人准备的。

  最后的结果,想都知道,一定是她白白受苦,誉和利用各种?关系,想办法脱罪,什?么事都没有。

  即使手里的十号档案公布了,首席执行官巴瑟威倒是会丢掉他的位置,可是对誉和,除了家族名誉扫地,实质性的影响不会太大。

  裴染说:“不用叫人过来。我没空跟特权阶级上法庭。”

  黑井的规则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在规则外解决。

  她在心中思索,嘴唇却紧紧抿着,死都不吭一声。

  誉和又问一遍:“东西在哪?”

  裴染的机械手又动了,这次是握住她的左手腕。

  咔嚓一声。

  是手腕上骨头碎裂的声音,裴染疼得眼?前发白。

  一片白光中,只有誉和的绿眼?睛无比夺目。

  裴染忽然想到了。

  誉和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死死地盯着她,目光没有片刻挪开?过。

  保镖刚刚递画过去?的时?候,走的路线有点奇怪,并不是直来直往,特地稍微往旁边让了让,像是不想挡住誉和的视线。

  伸手接画,查看?画里的内容的也不是誉和,而是言熏。

  从始至终,誉和都没移开?过定在她身上的目光。

  W忽然开?口?,“裴染,我观察到,誉和的视线一直没有动过,他好像是需要……”

  裴染接口?:“……看?到。”

  一人一机的想法完全?一致。

  誉和用这种?异能控制别人,似乎需要始终盯着对方。

  裴染:“W,你能不能断掉这条通道里的照明?断掉以后,你当我的眼?睛。”

  W马上回答:“我可以。”

  他又补充:“黑灯后,你先对付保镖。现在断?”

  裴染:“是。你来倒数。”

  W立刻倒数:“三。二?。一。”

  刷地一下,灯光全?熄,四周突然黑了。

  裴染猜对了,熄灯的瞬间,身体受控的感突然消失,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中。

  裴染瞬间动手。

  一个保镖就站在她左侧两步远的地方,她不需要W的指引,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猛地一拧,一秒解决。

  然后立刻转身,扑向第二?个保镖。

  必须要快,尽一切可能地快,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

  停电很突然,第二?个保镖还没来得及动,裴染一拳挥向他的头,清晰地听见?颅骨断裂的声音。

  下一个保镖离得稍远,黑暗中,机械蜘蛛却能看?得非常清楚。

  W导航:“五点钟方向,两米远,他的右手去?腰部摸枪了……”

  没说完,裴染已?经?到了,抓住这名保镖的胳膊一扭,把他按在地上,拳头砸向他的脑袋。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裴染的右后方,有光线亮起,有个保镖按亮了手环。

  裴染根本不容周围的人看?清,扑过去?把他掀翻在地,一拳砸在手环上。

  一切重归黑暗。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机械手扭断了脖子。

  一口?气连杀四个人,也不过就是几秒。

  干掉这些带枪的保镖,现在只剩离得最远的誉和父子了。

  三四米的距离,不过是瞬间的功夫,裴染直取轮椅上的誉和。

  一定要比快还快,抢在有光亮起之前。

  在她看?不见?的黑暗中,

  誉和身后的大皇子言熏,正慌慌张张地抬起手,打?算按亮手环。

  一只机械蜘蛛正从誉和的轮椅扶手上跃起,一个大跳,准确地落在言熏抬起来的手腕上,头部弹出一根尖锥,猛地刺进手环的小方块里。

  黑暗又多持续了一瞬,对裴染已?经?足够了。

  灯一黑,誉和就知道要糟,第一时?间去?按自己腕上的手环。

  手腕上仿佛落下了什?么金属似的冰凉的东西,像是长着细碎脚爪的虫子似的,誉和顾不上管,狂点手环。

  手环却像是坏掉了,根本不亮。

  他怔了怔,又马上去?摸索轮椅扶手上的控制面?板。

  奇怪的是,控制面?板也像是中邪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只这几秒钟功夫,一片黑暗里,有人欺近身前,冰凉的东西碰到了誉和的眼?皮,猛地向前送了进去?。

  一阵剧痛传来,是两根机械手指,直接插进了他的眼?睛里。

  誉和挣扎着,一声连一声地惨叫。

  这回是真的看?不见?了。

  裴染在他身上,做了个她一直十分想试试的实验——看?看?能不能从活人身上直接剥夺绿光。

  上次从式歌冶那里抢来挂着绿光的钢笔时?,绿光毕竟是在体外。如果在体内呢?

  事实证明,真的可以。

  她的手指捅进誉和的眼?睛里时?,一团绿光飞快地钻进她的手指里。一没入她的体内,在抑制手环的作用下,马上安静不动了。

  还不清楚这种?抢夺的规则是什?么,绿光到底会跟着谁走,其中的规律还要再找机会慢慢摸索。

  裴染在心中说:“W,开?灯。”

  灯光瞬间大亮,白惨惨的,照着这个到处都是管道的地方。

  满地都是尸体,外加一个双眼?流血的前朝余孽,还有他哆哆嗦嗦吓得说不出话的儿子。

  裴染抽回手,单手一把揪住言熏,把他按到轮椅前。

  要杀就要斩草除根,留下全?是麻烦。裴染捏住他的后颈,咔地一声,扭断了言熏的脖子。

  正在捂着眼?睛惨叫的誉和意识到不对,“你在干什?么??”

  “杀你儿子。”裴染说。

  她好心告诉他:“式歌冶是我杀的,幸吾弦也是我杀的,这是第三个了。”

  誉和的脸瞬间扭曲成狰狞的模样,人坐在轮椅上,就不管不顾地挥舞着胳膊朝她抓过来,“你这个该死的贱民,我要杀了你!”

  裴染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绣着金色三头鸢尾的轮椅上扯下来,按在地上,他儿子尸体的旁边。

  “该死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你们。”

  她用膝盖压住他的背,一拳抡下去?,誉和闷声叫了一声,后脑就开?了花,脑浆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