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洞府幽深第十一节(1 / 1)

落琼传说 左小楼 193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四回 洞府幽深第十一节

他想到此节,当下再不犹豫,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大意是说自己危难当中得一位姑娘鼎立救护,心中十分感激,这位关娘正被对头追杀,烦韩帮主尽力保全,设法化解,此番若能大难不死,定当出面调停铁扇帮与潇湘派之间的过节,实不愿见武林白道同室操戈,否则死难瞑目,言辞至为恳切。

当晚他为救钟姑娘撕破天罗地网,十指受创非轻,后被囚于天牢,李从良逼问他清风剑下落,他哪肯道出实情,李尚书寻思:“他若将此剑交由什麽人保管也还有迹可循,若然藏匿于甚隐秘所在,口说难详,带他出去寻找风险又是极大,唯有逼他绘出图来才能有的放矢,双手毁了这图可就无法画成,是以雪疏狂双手非但未受损伤,反经敷药包扎,现下伤势早愈,提笔写字毫不困难。

玉蜂儿适时捧上印泥盒子,雪疏狂心道;“看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句话也非只限于侠义门庭可以使用!”暗叹一声,伸指蘸了印泥,在写好的字据上按下指印,这才交给玉蜂儿。

玉蜂儿肃然接在手里,匆匆一扫,诧声道:“侠驾和潇湘三奇也有交情?”雪疏狂淡淡一笑道:“距此最近且极有声望的武林大豪就要算韩帮主了,要不然雪某再立几张字据,分别写给潇湘三奇、太湖九雄以及丐帮的朋友!”

玉蜂儿大窘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就别再挖苦我了。”雪疏狂正色道;“一旦雪某有所闪失,姑娘径可去铁扇帮总舵暂避,纵使在下身死,我想只消芳驾现身,他们两家的恩怨或许便能就此揭过。”

玉蜂儿怔怔的道:“仅凭侠驾纸上的一句话便能令铁扇帮与潇湘派前嫌尽释化干戈为玉帛?”脸上大有不信之色。

雪疏狂喝了口酒,苦笑道:“在下同这两家的确有些过从,但也不敢夸这海口,然而姑娘无意间卷入他们的是非纠葛当中尚自浑然不觉,你若前往加以申明收效自非我这一纸薄笺所能比拟。”

玉蜂儿吃惊道:“我连他两家如何结怨也不得而知,又是怎麽卷进这件事里去的?”

雪疏狂道;“这件事须从头说起,此事恰与秦淮六女有关,这六位姑娘的所作所为全由着性情所至,皇亲国戚富商巨贾一掷千金未必能见她们一面,穷途儒士潦倒书生感时伤世之际兴许她们扁舟荡来,赋诗联句欢饮通宵,颇有些天子呼之不上船的狂放洒脱。”

顿了顿道:“不久前合肥一位武林名宿封刀归隐,八名潇湘弟子千里迢迢前来观礼,秦淮六女之名无人不闻,这八位潇湘派的朋友也想一睹风采,便特意在南京逗留了一晚,夜登游船,打发人去寻觅。”

“六女或河上泛舟,或隐于柳荫芦荡,随缘所遇,向来行踪无定,那晚好容易找到了,然而六位姑娘言称心境不佳,不肯相见,潇湘弟子不甘,命人又去邀请,又被六女婉言回绝,潇湘弟子大觉脸上无光,一时恼将起来,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说到这里,忽然收住话头,看了玉蜂儿一眼,摇摇头道;“反正难听得很就是了,实则这秦淮六女乃是铁扇帮的嫡传弟子,因是被韩帮主自幼抚养成人,故而被帮中年轻一辈视为姊妹。”

“当晚潇湘弟子乘的那条船上便有铁扇帮的帮众,听得对方口出不逊,立时反唇相讥,双方由言语不和直至动上了手,潇湘派一方伤了六人,铁扇帮也有数名帮众挂彩,潇湘派两名全身而退的弟子赶赴合肥观礼,席间提及此事。”

“那时我正在场,得知另外六人已返回报信,猜想此事恐难善了,须得尽早从中斡旋,我已暗中将事情的始末原由查问明白,以免先入为主偏听偏信,哪料想节外生枝,一波又起,这和事老到底没做成。”

玉蜂儿在旁托腮静听,这时接口道;“温公子无故和我闲扯,我暗生反感,偷他银票是故意要在人前出他个洋相,至于偷别人的物事则多属顺手牵羊,其后钟离大哥揭穿了我,我一怕就想夺门而逃,却被人用飞抓制住穴道,温公子不计前嫌替我解围,并要带我离去,我由衷感激,也就不再恼他了。”

她瞧了雪疏狂一眼,接着说道:“不料向潇湘三奇出手之事又给人喝破,我情知麻烦不小,又不想让温公子见我当众出丑,于是恶言相向,逼他自行离开,而将盗来之物移至他的身上也是我们这一行中常有,人赃俱获,一栽到底,人在赃不在,我虽栽了跟头,对方也不好看,两边算是扯平,说到做贼的吃甚苦头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当时我不知温公子乃是铁扇帮的要紧角色,于两家过节更不知情,温公子曾极力维护过我,但凡知晓内情,宁可跟头栽到家,我也决不能再为他们双方架梁子。”

“潇湘三奇赶到南京无疑是来寻铁扇帮论理,还没真正照面,随身的银两暗器便先到了对方手中,这口气焉能轻易咽下?定会猜测是铁扇帮意在立威,存心设局加以羞辱,侠驾放心,纵无这封书信,我也要前去分说明白,该我担的,我决不推诿。”

雪疏狂颇感意外,实未料到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见她神色真挚,又分明确出肺腑之言,一时间越觉得这小丫头捉摸不透,笑道:“姑娘骨子里不无侠气,日后切不可总以小贼自居,长此以往,大是不妙。”

玉蜂儿哼道:“你少兜着圈子骂人,哪里来的侠气,一身贼气还差不多。”

雪疏狂郑重的道:“事在人为,姑娘何苦妄自菲薄?”玉蜂儿双眼眨了一眨,问道;“你是说我可以做好人啦?”

雪疏狂点点头道;“人之初,性本善。”玉蜂儿想了想道:“可我不觉得做坏人有什麽不好啊。”

雪疏狂一怔,登时无话可说,在他而言扶危济困除暴安良乃是理所当然,做好人同是否有利可图根本扯不上干系。

玉蜂儿笑盈盈的道:“除非你许给我什麽好处,我倒可以暂做好人,瞧瞧跟做坏人相比哪个更为有趣。”

雪疏狂无奈道;“做好人未必有好报,有时反会吃亏上当,最大的好处便是问心无愧啦,不过你想要什麽好处不妨说来听听,倘是我能办到,自当尽力而为,然而你也要答应我从此不做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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