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1)

珠宫贝阙 小锦袖 201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60章

  “有些人情只能用一次, 有些把柄在手里握久了会成为催命符。”姜煦说:“胥柒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萧磐这张牌用的太早了,胥柒现在是忍到极点, 不想跟他玩了。”

  胥柒这样的人,如同雾里看花,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很难想象他那温和的性子下藏着一个阴鸷的灵魂。

  似他这种人,冷不丁出刀, 必然是要致命一击的。

  傅蓉微问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姜煦说:“一半一半吧。”

  信一半留一半, 都是从?五颜六色染缸里爬出来的, 谁也不是天真的货色。

  次日, 傅蓉微不愿耽搁时?间, 让人给胥柒捎话, 希望尽快进山。

  他们这边, 徐子姚提了一个挺重的包裹,晃一晃里面叮叮当?当?撞响, 想必藏了不少好东西。

  十八娘贴身跟着傅蓉微。

  裴氏兄弟具在,聚少离多的亲人难得团聚。

  张显却不愿跟他们一道。他说:“蝮山或许真的有法子可解杜鹃引之毒,你们几?个人足够应付了,我还是打?算去?民间转转,凡事要留个后?手。”

  姜煦给他拨了几?个人,嘱他万事小心。

  胥柒派来的领路人已经候在宫外。

  临出发现, 胥柒出面相送,姜煦背离人群走到他面前。

  胥柒躬身行了一礼, 已登基为帝的他依旧戴着当?初谦和的面具。

  傅蓉微站在不远处静静打?量他。

  面具戴得久了, 也可能与?人融为一体,化进了血肉里, 再难取下来。

  傅蓉微忍不住想,胥柒自己还能辨得出真假吗?

  姜煦对?他说:“给我一个信物,能证明我与?你此行同心。”

  胥柒没有犹豫,摘掉了手上的扳指。

  扳指上的花纹别致,是蛇纹。

  姜煦收进了袖中。

  傅蓉微还有一事需要问明白,她上前道:“当?初我想你求灵草,你却单独赠予我一块珊瑚,其中深意我参详不透。”

  胥柒道:“王妃随身带来了吧?”

  傅蓉微道:“自然,你送过去?的蝮山舆图,特意以珊瑚为标注,不就是希望我把它带来吗?”

  胥柒:“那么请王妃务必将其收好,进山后?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傅蓉微问他何意,他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无?奈,傅蓉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告辞。

  引路的人是当?地?的山户,进山之前,他分给了众人一些草药和药粉包,让他们佩戴在身上,说是可防备毒虫。

  他还说,山间的瘴气一早一晚格外歹毒,务必要等到日头最烈时?,才能动身深入。

  腊月,别的地?方已经入冬了,南越山里的这些草木却一半葱郁,一半枯黄。

  姜煦忽然说道:“路上时?,我收到母亲寄来的家书,华京落了一场大雪,树上冰凌凌的,很漂亮。”

  傅蓉微深感?可惜,镇北军大捷,华京今年的冬雪一定别样的美,但她无?缘得见了。

  各地?的气候不同,华京那边已经落了雪,南越却不见有多少寒意。

  姜煦又说:“柿子也红透了,我们不在,便宜了我的海东青,它就爱啄那玩意儿,平白糟蹋了好几?筐。”

  傅蓉微听着,心里越发恨上了这堆烂事,还有烂人。若不是他们使着一堆绊子,今年应是一个怡然自得的好冬。

  ──都完蛋吧。

  她狠狠的想。

  傅蓉微一偏头,偶然看见了旁边齐腰的灌木里结了一串串珠红色的小果子,只有黄豆粒儿大小,却因颜色鲜明而格外显眼。

  傅蓉微用竹竿轻碰了一下。

  徐子姚在她身后?轻声?道:“王妃小心,那是喂蛇的果子,保不齐要逗弄出一条小花蛇。”

  傅蓉微回嘴:“我不怕蛇哦,敢吓唬我就把它捉了做蛇羹。”

  徐子姚:“……还是王妃厉害。”

  傅蓉微不怕蛇可能是真的,徐子姚在她府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没见过她怕什么。

  她怕的东西都藏在心里,藏在梦里,不为人所知,可从?昨夜开?始,她忽然就不怕了。

  这条命,她从?来不稀罕。一潭死水哪怕百年永恒又有什么意义,不如去?争那朝夕的绚烂。

  领路的山户看着这几?人一派悠闲,走走停停,还有闲心聊天,无?奈一叹:“年轻人啊……”

  姜煦而耳聪目明捕捉到了,他目光如刀,在这个山户身上转了一圈,又默默收了回来。

  越走越深。

  姜煦猜他们已经到了蝮山深处。

  途中歇脚。

  傅蓉微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姜煦站在她身后?,说:“你看,我们几?个人像不像棋子入局了。”

  还真是像。

  胥柒画山为棋盘,他们这几?颗稀稀落落的棋子被赶进了山里,对?面也该同时?走棋才对?。

  傅蓉微道:“他们在哪呢?”

  确实,萧磐一行人在今晨终于寻到了一位看似可靠的猎户,可以引他们进山拜会偃师。

  但萧磐那可是一国之君,先辈有训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萧磐不可能会亲自涉陷。他以为自己仍在局外,殊不知他所站的地?方已经是局内起点。

  傅蓉微比萧磐知道的内情多,也比萧磐更会算计人心。

  她道:“棋子已到位,那么执棋之人呢?”她仰起头看向姜煦:“下棋是对?弈的游戏,有来有往才是精髓,我猜……胥柒不可能是左手对?右手,摆这么大一排场自娱自乐吧。”

  这一局,理应有四方势力在场。

  傅蓉微掐着手心低声?算着:“北梁,大梁,南越……剩下一个是谁?在哪?”

  姜煦平静道:“别忘了我们是为何而来。”

  傅蓉微心念一动:“偃师。”

  他们找偃师是为求得杜鹃引之解法。

  萧磐找偃师是为了真龙降瑞的吉兆。

  那从?未显露过真面目的偃师,却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姜煦一挥袖子:“四方势力,这不就齐了。”

  不过,人是活的,棋是死的,有胆子驱使活人作棋子,那就得随时?警惕被反噬。

  傅蓉微一直防备着路上出什么变故,但是意料之外,一路通畅,领路的山户将他们带到了群山深处。

  徐子姚又暗暗道:“快到了。”

  傅蓉微问:“这是正?确的路?”

  徐子姚点头。

  他不是第一次来蝮山,更不是第一次造访偃师的老家。

  他所著的游记中只写了有关?蝮山的风景以及偃师手艺的精妙,却略过了他九死一生的两次经历。

  徐子姚进过蝮山两次,两次都差点丧命。

  像瘴气毒虫这种东西,是奈何不了他的。

  第一次,他被山中连环阵法所困,一环套一环,将他诱进了死门,疲累恍惚之际,又受药物所惑,差点疯死在其中。

  第二次,他研究了破阵之法,好不容易通过偃师一族的护山阵,却被当?成不速之客,被偃师放出来的铁傀儡怒打?了一顿。

  也亏他多年摸爬滚打?,皮糙肉厚,没被那些铁家伙打?死,偃师弟子见他并非心怀恶意,才把他捡了回去?,当?成客人招待了几?天酒水,又好端端把他送出山了。

  徐子姚两次把自己折腾了灰头土脸,本已立誓此生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