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疯魔(1 / 1)

哑女 妙玉子 256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7章 疯魔

  烟儿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 她头一次遇见陆植这样的人,无缘无故地便待人如此好,好似心善是与他俱来的品质一般。

  她再不敢将?银票塞给陆植,只?生怕他把京城有名的楼阁买空, 且买的还都是她的吃食布衫。

  这之后, 烟儿也?渐渐地养回?了几分气力, 也?能?自己端着?碗喝药了,这几日也?能?下地走上?两步。

  因她心里有愧的缘故,一朝能?下地走路后便抢着?要干些洒扫的粗活,却被陆植拦下。

  老老实实的只?会闷头傻笑的汉子却头一次用如此真挚、且不容烟儿拒绝的眼神望向?她, 嘴里只?道?:“你还病着?,不该做活。”

  而后他便接过了烟儿手里的扫帚,走到院外将?堆了一地柴火的庭院扫了个干净。

  今日日头渐盛,丝丝缕缕的朝阳折射进茅草屋舍之中, 微凉的风卷起烟儿鬓角的碎发, 碎发打着?旋儿般拂走, 露出一张俏丽姣美的容颜来。

  陆植本是一门心思?在扫地,闲暇时抬头正巧撞见烟儿怔愣着?出神的模样,心下好似被人那烧红的烫钳灼了一下一般。

  他一时便有些握不住手里的扫帚, 整个促狭得可怕,若不是低着?头在专心做活, 只?怕脸颊两侧早已烧红成了一团。

  烟儿略在屋门处站了一会儿, 便踉跄着?走回?了木床边, 她若是站在那儿久了,陆植连柴火也?不劈了, 只?顾着?担心她。

  所以她还不如躺在木床上?,也?能?让陆植少操一些心。

  圆路自十天前?来过一趟以后便再没有现过身?了, 陆植虽是心中有些担忧,可却也?不敢贸然联系圆路。

  他不敢撇下烟儿独自去山上?打猎,便只?能?从左邻右舍那儿接过些柴火,替他们一一劈好后赚个几文钱。

  至于烟儿的银票,他更是半点?都不惦记。

  等陆植劈好所有的柴火后,伸出头去望一望里头的烟儿,见里头没有半分声响,猜测她约莫是睡着?了,便也?放下了心。

  他劈了一会儿柴也?出了汗,便走到了屋舍后头的空地,端了一盆冷水从上?至下浇了一通,本是想就此换上?一身?衣衫,可不曾想身?后竟响起了一阵细细娆娆的调笑声。

  陆植回?头一瞧,便见溪花村里有名的刘寡妇正在不远处小山丘的栅栏旁注视着?他,这寡妇性子奔放,早先便向?陆植示过好,可陆植却是恪守本分,连眼神都没乱瞟过。

  那刘寡妇站在栅栏旁朝着?陆植抛了个媚眼,见他讷讷地低下头,逃也?似地回?了家中后,便暗自笑骂了一声:“孬种。”

  而陆植红透了脸跑回?了里屋后,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半身?还赤.裸着?,而屋内的烟儿还未曾熟睡,正在与他大眼瞪小眼。

  陆植这身?小麦色的肌肤霎时红成了煮熟的虾子,整个人似被从天而降的惊雷砸到头顶一般跑出了里屋。

  背影决绝的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般,因跑的太快,不慎滑了一跤,姿态蹩脚又别扭。

  可偏偏是他如此蹩脚的姿态,让本心情不算舒朗的烟儿掩嘴笑了起来,淡然的笑声里染着?几分真切的欢喜。

  这一刻,烟儿才有了实感。她是真的从那四四方方的宅院里逃出来了,且遇上?的还是个极为心善的好人,若没有他的悉心照顾,只?怕她身?子也?不能?好的这样快。

  是以,当日夜里烟儿睡到一半惊醒时,便从木床下翻身?下了榻,推开屋门便见陆植正躺在庭院里安睡,身?下只?有一条薄的仿佛会被粗粝的石子磨破的草席。

  夜风微凉,拂到人身?上?时也?会激起一层战栗。

  烟儿心里渐渐升起了一阵心酸之意,分明她才是那个客人,却鸠占鹊巢着?把陆植这个主人赶到了庭院之中。

  憨厚老实惯了的也?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她缓缓走上?前?去摇了摇陆植,等他睁开眼后便握住了他的手,要将?他拉到里屋里去睡。

  烟儿自觉已是欠下了陆植还也?还不清的人情,愈发不愿再让陆植委屈自己,浑身?上?下还病着?,却不知从何处生出了些气力,已是把陆植拉的坐起了身?。

  陆植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便觉手掌处传来一阵滑腻莹润的触感,借着?迷蒙的月色,他定了定神后才瞧清了烟儿的面容。

  她虽说不了话,可手里的动作却再明显不过,便是要让他去里屋里安睡。

  可陆植怎么愿意污了烟儿的名声,在他们溪花村里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未婚的男女宿在一个屋子里,便算是拜过天地了,往后就是一生一世?的夫妻了。

  所以陆植此刻只?是臊红了脸庞,说什么也?不肯进屋舍里。

  他如此执拗一是为了烟儿的名声着?想,二也?是不敢肖想天上?的明月罢了。

  他最是明白自己腌臜的如地下的泥土一般,与柔美姣丽的烟儿有云泥之别,这样美好的女子该嫁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而不是他这般只?会干粗活的笨拙庄稼汉才是。

  如此想着?,陆植便往后退却了一步,也?不敢直视烟儿的杏眸,只?道?:“我不能?污了你的名声。”

  烟儿本就对陆植怀着?几分愧怍之意,如今听他如此谨小慎微的话语,心里愈发酸涩的可怕。

  她自生下来以后,除了娘亲以外就没有人待她如此好过,从前?她以为郑衣息愿意出头护着?她就是把她放在心里了,可如今与陆植相处尚不足一个月,她便算是体悟到了何为珍视与尊重?。

  分明她们没有半分关系,只?因圆路的相托,陆植便能?掏心掏肺地待她这般好。

  更衬得从前?郑衣息的“好”轻渺飘淡、一无是处了。

  在烟儿愣声的时候,陆植已担心起了她的身?子。她如今虽比前?段时日瞧着?好些了,可却还是不能?吹冷风。

  “我没事,从前?暑忙时都在庭院里打地铺。”他憨厚一笑道?,到底是忍不住心内的担忧,便说:“倒是你,身?子还没大好呢,快些进屋吧。”

  他温温吞吞地说了,却是不敢直视烟儿的面容,也?不敢上?手去触碰烟儿的皓腕,只?是这般局促地立在她身?前?。

  夜色寂寂,清辉般的月光洒落在两人之间,既是照亮了陆植眼前?的妙人,也?让烟儿第一次真挚地把陆植纳进了眼中。

  眼前?的男人只?穿了一件再粗粝不过的长衫,那长衫之上?还有数十个补丁,只?是因绣活不佳的缘故,那补丁不算好看。

  而着?长衫的人远不如郑衣息俊美郎秀,可眉宇间却存着?一股憨实的可靠之感,无端地便会让人放下心中的愁结,只?这般安然地望着?他。

  良久,烟儿才对着?陆植比了个手势,陆植虽不明白那手势的意思?,可见烟儿倔强着?不肯进里屋后,也?不由得犯起了难。

  若是进里屋睡,便会损了烟儿的名声。可若是不进去,万一她吹了冷风受了寒可怎么好?

  陆植正在犹豫的时候,烟儿却是已环住了自己的身?子,微微地打了一个喷嚏,眼见是要受寒了。

  这喷嚏可把陆植从纠结之中拉了出来,便见他立刻走进了里屋,急切之下便也?不顾不了那么多?,拉着?烟儿一同走了进去。

  等进了里屋之后,陆植也?不曾闲着?,忙去了厨灶间给烟儿泡了一碗热茶,当即便要忙活着?给烟儿再泡一碗姜汤。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见烟儿喝下了那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后,陆植才放下了心。

  烟儿已不知从那个犄角疙瘩寻出了一条破棉被,她本是打算由她来盖棉被,把木床让给陆植,可陆植说什么都不愿意,烟儿只?得作罢。

  这一夜,陆植与烟儿共宿一屋,后半夜几乎只?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一回?后便化为了深切的羞意。

  他知晓一个男人不好经常这般作羞,可此刻却是怎么也?不忍不住心内的如潮般的思?绪,便如同在翻江倒海的汪洋里起起伏伏的小船一般。

  *

  此时此刻的郑衣息正在那一间烟儿离世?前?待过的寮房里安睡。

  他大婚之日闹失踪,给了宁远侯府一个天大的巴掌,如今两家人非但是成不了婚,还结了仇。

  好在宁远侯苏卓不曾昏头到投奔五皇子,又因为苏烟柔婚前?失贞理亏,便求了太子从中说和,总要让婚事继续才是。

  太子为此登了三回?郑国公府的门,可前?两次撞见的都是醉的不省人事的郑衣息,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