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么年轻,命运却这么悲惨……”
雷吉克叹息着。
克劳斯脑海里浮现妹妹的身影,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远亲。不过克劳斯很珍惜她,待她有如亲妹妹一般。
她的笑容、生气的脸、害羞的动作——还有摆动着绿色秀发在走廊上奔跑的样子,克劳斯都再也看不到了。
——在克劳斯心中,迸现了“某个想法”。
思考要导向一个结论,花不了多少时间。
克劳斯臣服于心中的黑暗火焰,开始说道:
“雷吉克大人——我……我也不会原谅他们。”
克劳斯静静地——但却带有悲惨意味地继续说道:
“请雷吉克大人您立刻即位,不需要任何程序。只要您以国王为名,有此自觉就可以了。我现在要继承父亲的事业还有桑克瑞得家。然后,军务卿的地位,请让我——”
雷吉克瞪大了眼:
“克劳斯,你——”
克劳斯肩膀颤抖着:
“只要雷吉克大人您以国王权威命我担任军务卿的话,军部的大部分人应该都会遵从才对,而我也拥有所谓桑克瑞得贸易的经济基础。既然他们使用暗杀等手段失败,那么现在应该也没有后路可退了……我们义无反顾,一定要血债血偿——”
克劳斯是经过几度反刍,才亲口说出这番话:
“……要是给他们时间抵抗,将会招致混乱。所幸,王都周围以防止内乱的警备为名目已聚集桑克瑞得家的士兵。立刻命令他们与卫兵们逮捕正妃等人吧!之后再加以调查,就会真相大白了。对方现在一定也正在讨论要如何处置我们才是!我们最好先下手为强。”
克劳斯站起身来,再次说出逾越臣子本分的话:
“——‘您’现在就要登上王位,陛下。逮捕乱臣贼子,是身为王者的责任所在。”
听到克劳斯的话,雷吉克过了一会儿也跟着站起身来:
“——克劳斯,不,军务卿,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你身为名门桑克瑞得家的当家——我非常期待。”
“……是,谨遵旨意。”
克劳斯依臣子之礼向雷吉克低头行礼。
然后两个青年交换了危险的视线,深深地点了点头。
克劳斯眼底映有雷吉克的身影,但并没有真正望向他。
克劳斯只是在看着脑海里浮现的妹妹身影。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克劳斯再次发誓。
杀了他心爱妹妹的刺客,还有指使那刺客的人——他打算要他们悔不当初。
为了这个,就算要他把灵魂卖给恶魔都无所谓。
雷吉克十分期待地看着身处复仇烈焰中的克劳斯。
他将视线转向中庭那一侧,嘴边突然浮现痉挛般的笑意。
正沉浸在妮娜身影的克劳斯,没看见他这个笑容。
有色的狼烟在风中袅袅升天。
就像表示出死者魂魄所飘向的方向,那狼烟被吸入高空,然后在虚空中飘散无踪。
*
对阿尔谢夫的政务卿达斯堤亚·卡洛司而言,这个月真是衰运连连。
长年仕奉的国王与理应继承王位的皇太子突然过世,而如今自己又被怀疑是派刺客去偷袭政敌葛楚德和第二王妃的主使者。
在悬崖边所见、雷吉克发怒的模样真是太可怕了,雷吉克自己的性命被人盯上,而且母亲与心腹又被杀害,会有这样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还无法亲眼确认尸体,但现在受害者应该已经变成了鱼或野兽的食物了。
就算是长年的政敌,但他还是很心痛……
(葛楚德卿——请你安息——)
达斯堤亚祈求其冥福。
虽然达斯堤亚常对葛楚德感到厌恶,但并未憎恨到想杀了他的地步。他们彼此立场不同,在政治上可说是势均力敌的好对手。
达斯堤亚平安地回到王宫、下了马车,但思绪还是混乱不已。
达斯堤亚并没有雇用暗杀者——所谓的暗杀,本来就是应该避人耳目地杀掉目标,但这次却是堂而皇之地在光天化日下行动,而且还像是故意要被人看到似地进行袭击。
这种作法也未免太夸张、太粗暴了。
现在,达斯堤亚的正面坐着垂垂老矣的正妃玛莉贝儿。
这里是政务卿的办公室,达斯堤亚把随从赶出去,请正妃到此共商今后的方针。
即使到了这个节骨眼,正妃玛莉贝儿仍是处之泰然。
她那慧黠的皱脸上一如往常,不太有动摇的样子,表情总像是隐藏感情的人偶般,就连长年来往的达斯堤亚,也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看了她与平常无异的样子,达斯堤亚不禁起了疑心:
“正妃大人——我想‘该不会是’……”
达斯堤亚是在暗示有关刺客的事,虽然他心中并无线索——但被杀的人,对拥戴皇太子幼子的达斯堤亚等人来说,全都是正好顺了自己的心意。
正妃平静地答道:
“放心,不是我。”
达斯堤亚叹了口气:
“……这、这样啊!真是失礼……”
但他放下心也只不过一会儿,正妃接着说:
“我是雇了杀手没错——但却是预计几天后下手。”
听到她压低了的声音,让达斯堤亚瞪大了双眼。
他以理性克制自己不要叫出声音,边颤抖着边凝视正妃:
“正、正妃大人——怎么可能?您怎么会做出这种——”
“达斯堤亚卿,有什么好惊讶的?”
正妃玛莉贝儿以冷淡的表情回答:
“既然有人受命做这种工作,就一定有人指使。虽然这种人在和平的阿尔谢夫并不是那么活跃……不过,这次的事不是我做的。这么粗糙的计划——而且我要的只是雷吉克一个人的命,并没有预计要杀害其他人。”
听到玛莉贝儿的话,达斯堤亚只能张大了嘴,茫然不知所措:
“但、但是,那么,刚才的刺客——”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是塔多姆的人吗——我还以为是你教唆的呢!”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达斯堤亚明知失礼,还是不禁如此说道。
原来如此,要是雷吉克“死了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这时可以继承王位的,就是三王子布拉多和皇太子的幼子亚伯特了,但只要达斯堤亚和正妃依然健在,就只有可能让亚伯特登上王位。
桑克瑞得家的年轻小子或雷吉克派剩下的党羽等,随随便便就可以应付。
可是——
达斯堤亚想起某事,因而发起抖来。
今天受到攻击的不只是被杀害的人和雷吉克,还有四王子菲立欧、外务卿拉希安·罗姆,以及身为威塔司祭的乌路可·迪古雷——.
要是连他们都一起送命的话,真不敢想像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身为优秀政治家的拉希安自不待言,威塔司祭乌路可更是国家的贵宾,就算是存在感薄弱的菲立欧,背后也有王宫骑士团威士托为其撑腰。
如果跟他们有关的人一口咬定达斯堤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