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
安洁莉卡抱住他瘦小的肩膀,并把毛毯盖在他身上。
差不多快到冬天了,马车里相当寒冷。安洁莉卡已经习惯了寒冷,但这种天气应该会让温室中长大的修奈克感到很辛苦。
即使如此,他在这次旅途中,一次都没有示弱过。
(……这孩子虽然年幼,却很坚强啊……)
安洁莉卡抱住一旁的修奈克,然后将视线转向那几位睡得沉稳的贵族。
那是抱着来访者女孩的乌路可司祭,与说要保护她而跟随前来的阿尔谢夫王弟菲立欧。
这趟旅途的同行者以他们为中心,各自背负着责任义务与决心。
每一个人都如履薄冰,并逐渐涉入整起事件。
随之改变的未来是好是坏,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前进——此时安洁莉卡还无从判断。
第十一卷 五十二.各有所思的伙伴
五十二.各有所思的伙伴
对丽莎琳娜·耶里妮斯而言,义父埃尔西翁·埃鲁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是第一个把丽莎琳娜当做“人”看待的成年人。
过去她都被以编号称呼,而赋予她“丽莎琳娜”这个名字的也是他。
对于与许多姐妹一起被当成实验动物而“创造”出来的她而言,与这位义父之间的记忆弥足珍贵。
因此,当义父在原本的世界失踪时——她心中充满了绝望,真的想一死了之。
之所以没有寻短,是因为抱着一丝希望,心想“义父说不定还活着”。i
然而,这位义父等于已经确认死亡了。
当她来到这个世界时,虽然还抱有一丝希望,不过现在已经放弃了。而关于那个神似义父的梅比斯,根据赫密特所言很明显是敌人,而且看起来也比义父年轻得多。
或许他也跟赫密特一样承袭了义父的血脉,碰巧因为隔代遗传才会如此相像。
‘父亲他在这个世界……度过了怎样的一生呢……’
丽莎琳娜想着此事。
赫密特曾说:“他应该过得很幸福。”
她对此事感到很开心。
不过另一方面——她只要一想到在义父所拥有过的“幸福”中没有自己的存在,眼泪就不禁夺眶而出。
在得知这个事实后,她曾在菲立欧面前哭了出来,这是因为希望他能够安慰自己的寂寞。
如果丽莎琳娜在这个世界没有遇见菲立欧,也许真的会被这份寂寞给击垮。
她也已察觉自己的懦弱。
ga正因为如此,她想要变强,同时也觉得不怕挫折的菲立欧和乌路可非常耀眼。
而他们的光采,甚至刺痛了她的双眼。
‘我在这个世界……到底算什么?’
丽莎琳娜总是如此自问。
她抛弃了有着相同脸孔的姐妹们,独自苟延残喘。在原本的世界犯下杀人重罪后,又逃到了这个异世界。
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几乎都在随波逐流。
但这次她打算自行做出决定。
离开菲立欧等人,前往拉多罗亚,对付死亡神灵——发现这是自己该背负的责任后,她下定决心踏上这次旅程。
‘那为什么……’
丽莎琳娜抱住自己的腿,在摇晃的马车中低下头去。
在离她稍远的马车货台一角,穆司卡正在阅读一本看起来很困难的书。
这辆载货用的马车并没有座椅。板子上堆着货物,穆司卡也靠在货物上。
在不久前,丽莎琳娜还跟菲立欧等人同乘一车。
菲立欧和乌路可并肩睡着了,丽莎琳娜对此光景感到不快,因此逃到这辆马车来。只要能逃离菲立欧他们,到哪里都好。
‘我已经——厌倦为了这些事而烦恼了……’
这是丽莎琳娜的真心话。
现在的她希望能专心致力于任务,更想快点进入拉多罗亚,好与菲立欧等人分头行动。
只要能离开菲立欧,也许自己就能忘了他。
默默地看著书的穆司卡,突然抬起头来。
丽莎琳娜小声地对他说:
“教授——我打扰你看书了吗?”
“没那回事——你要不要也看些什么?”
穆司卡指向放在手边的书堆。
丽莎琳娜沉默地摇了摇头。穆司卡喜欢的书,就算是这个世界的书,对她来说都太难懂了。
穆司卡闭上了嘴,再度将视线放回书本上。
*
在缓慢越过山坡道的运货马车里——
穆司卡一边感受到丽莎琳娜低落的情绪,一边埋头阅读着一本书。
那是一本有关炼金术的书。
在这个世界,炼金术似乎处于与科学似是而非的立场,其内容未必仅聚焦于“制造黄金”,本质上是一门摸索“变化”的学问。
这本书当然提及将铁变为金、将卑金属变成贵金属这类的变化,同时也饶富兴趣地探讨“时间的变化”。
‘时间流动的速度并非所有地方都相同,时间不断变化,总是宛如波浪般起伏并改变速度,但包含人在内的所有现象也会跟着时间一起移动,因此让人无法察觉其变化。最后就产生了错觉,认为时间的流动速度一成不变。’
读完这一节的穆司卡,不禁“嗯”了一声。
他心想,这真是奇妙的思考方式。
越接近光速,时间的进展就越缓慢——若书中内容只是这样的意思,那他还可以理解,然而内容却并非如此。
书上说——时间一边起伏,一边改变速度。因为人也随着时间移动,所以无法察觉其变化。
(以这个论点来说,“时间”的定义并不明确,而观测者也不存在了……)
如果所有的事象都随时间一起移动,那就无法观测时间的起伏了。认为“这种起伏并不存在”本来是很自然的想法,何况在讨论孰是孰非之前,穆司卡就连“时间之流”到底是否会产生这种起伏都无从判断。
他所擅长的领域是人体,尤其是偏向有关强化人体的知识。
他大可以将这本书当作是一个住在文明落后世界的疯子所写,通篇是疯言疯语——但即使如此,穆司卡还是颇感兴趣地继续读下去。
‘我们无法观察自身所在之时的时间起伏。如果只考虑我们所在的世界,时间的起伏本身就不成问题。只有当具有其他时间起伏的空间——真正“位于其他次元的空间”与我们所在的空间产生某种关连时,时间起伏才具有意义。不同的时间起伏相遇时,巨大的“时间差距”将产生持续且不规则的波浪——’
穆司卡边读边思索。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将时间比喻成河流以解释四次元、五次元之类概念的一种假说。
‘例如,某处还有另一个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经过一天,也许在那个世界已经经过了一年,反之也合理。也就是说,在别的世界的一天——在这里相当于一年——不,别说一年,甚至有可能是五年、十年、或是好几百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