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动人地微笑,不断地向群众挥手。菲立欧凝视她的身影,心情有点复杂。
他觉得乌路可突然离自己很远。其实并非如此——乌路可本身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亲眼见到她获得如此广大的支持后,才对她身上的“政治意义”有了真实感。
(神姬之妹——吗?)
这个立场的重要性,与民众的支持有直接关联。
(乌路可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啊……)
菲立欧一边模糊地想着这些事,一边凝视着回应欢呼声的乌路可背影。
丽莎琳娜发现到他的视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悄悄地压低视线。
不久后,一行人的队伍穿过神域之街,渡桥来到了由沟渠包围的威塔神殿。
街上的民众并未跟过来。
这次轮到威塔神殿内的大批神官们前来迎接菲立欧等人。
铺有石板的广场变得非常热闹,穿着神官衣饰的人们分成左右两侧群聚在一起。他们似乎并非特地被派来出迎,从能够俯视广场的建筑物窗口,也可以看见看热闹的神官身影。
他们跟街上的民众一样,都在等待乌路可的归来。
他们鼓掌迎接这位前往遥远异国将近半年的神姬之妹。
马车在类似迎宾馆的建筑物前停下,乌路可回过头对菲立欧说:
“菲立欧大人,丽莎琳娜大人,请跟我一起下车。”
乌路可大概是因为返乡后特别感到怀念,笑容非常灿烂。
而周围大批神官的视线也纷纷落在下车的菲立欧和丽莎琳娜身上。菲立欧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什么样子,但他自然没有忘了身为王族中人该有的举止。
王宫骑士莱纳斯迪和黛梅尔原本在稍远处保护马车,此时也立刻跟在菲立欧身旁。
来访者穆司卡和同车的商人洛西迪等人也从跟随在后的马车下来。旅途中,穆司卡一直研究着毁坏的机械人偶“迦古伊”,而洛西迪则负责带路、安排住宿和用餐,但接下来他将离开菲立欧等人,转往神域之街洽谈生意。
另一方面,在馆前迎接他们的神官中,带头的就是卡西那多·库格。
双方从阿尔谢夫分别后再次相见,但他依旧相当冷漠。
他以冷淡的眼神瞥了乌路可一眼,就走到菲立欧等人身边:
“菲立欧大人,谢谢你不远千里而来。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是的,在威塔神殿的护佑下,我们总算平安抵达。卡西那多司教看起来气色很好,真是太好了。”
两人所说的完全是场面话,但菲立欧却从卡西那多冷淡的表情里感觉到了淡淡的亲切感。
在阿尔谢夫时,菲立欧虽因卡西那多的计谋而深感苦恼,但现在的卡西那多已经不再是他的敌人,虽然也不能坦率地说是自己人,但至少双方在对拉多罗亚的立场上利害一致,可说是令人安心的存在。
而在卡西那多身边,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他有着深蓝色的头发和温和的眼神,菲立欧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菲立欧只困惑了一会儿,就立刻明白这号人物是“何许人也”。
他曾留驻在阿尔谢夫一年左右,而菲立欧和乌路可就是在那时认识的。
乌路可对他深深地鞠躬:
“父亲,我回来了。”
乌路可的父亲——马汀·迪古雷凝视着女儿,站定不动。
乌路可一走到他身旁,他就有点站不稳脚步,紧紧抱住了她。
“……嗯,你没事就好。”
马汀大大地吐了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彼此的对话虽然简短,却是百感交集。
一位神官走向这对父女身边。
他年纪尚轻,此卡西那多还年轻,是个瘦高、面带微笑的青年神官。
“乌路可司祭,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当时看了卡西那多司教的信,我也非常担心。今天能再见到您,实在是很高兴。”
他以流畅而轻松的口吻说着,并亲密地握住了乌路可的手。
乌路可本人则是感到有点困扰:
“毕赛尔司祭,谢谢你。”
乌路可圆滑地回答,把手抽回后接着望向父亲。
菲立欧看到她那询问的眼神,觉得有点奇怪,从那名青年神官亲密的态度来看,他可能是乌路可的朋友。但乌路可的反应却看不出重逢的喜悦之情。
接下来,菲立欧也行礼如仪地对马汀寒暄了一番,接着就被引导到准备好的房间去。
他和乌路可在此先暂时分离。
她应该有许多的话要和在故乡的久违之人们诉说。
在负责引导的神官带领下,菲立欧与护卫一行人先前往威塔神殿内的宿舍安顿下来。
*
久违的父亲马汀·迪古雷似乎不太记得菲立欧了。
乌路可虽然对此感到遗憾,但也觉得无可奈何。
菲立欧年幼时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对将来毫无展望。马汀应该见过他几次,但他一定认为菲立欧只不过是女儿的玩伴。
所以两个人行礼如仪地彼此寒暄,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乌路可在旅途上就预料到情况会是如此。
只是——她不明白一件事。
“父亲,毕赛尔司祭为何特地出现在迎接我的人群里呢?”
乌路可与父亲两人来到办公室后,就向马汀提出这个问题。
毕赛尔亲密地握住她的手的模样,被菲立欧看见了——这让她有点在意,甚至担心菲立欧会不会有什么误解。
父亲马汀则是不解地问: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呢?我本来是想先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乌路可点了点头:
“就像我在信上所写的,我似乎在哪里撞到了头,丧失了记忆,后来有点恶化——不过现在就像你看到的,已经完全康复了。这不是重点……”
“什么‘这不是重点’,你真是……你知道我跟神姬有多担心吗?”
听见父亲不以为然的语气,乌路可无言以对。
“……乌路可,你的确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司祭了,也担负着政治责任。我过于限制你的行动也许并不是件好事。只是……对我来说,你可是重要的‘女儿’呢!父亲为女儿担心也是所当然的吧?也许有父母亲并非如此,但至少我收到卡西那多司教的信以后,可是吓得魂都飞了。”
乌路可听见父亲这么说后,再次凝视着他。
跟她出发前相比——他看起来确实瘦了一些,应该是自己害得他太过劳心了。
“……对不起,父亲,让您操心了……”
乌路可坦率地道歉。
马汀看到她的态度,便报以笑容: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能这样健康地归来,我真的很高兴!我再也不让你去其他国家了。接下来,你就待在吉拉哈,好好尽神官的本分吧!”
乌路可整个僵住了。
——她不能不说了。她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