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倾向似乎极端强烈。
步行中的贝里耶根本是把周围的敌兵都当作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他的神经特别灵敏,剑无虚发,在敌人陆续接近的同时,他也连续予以砍杀。
那流畅、强而有力的作战姿态,压倒了所有观众。
作为一个剑士,赫密特对自己的剑术拥有适度的自信。但如果要和现在的贝里耶对战——还真不知道鹿死谁手。
“剑圣!别逃!跟我交手啊!”
贝里耶边笑边高声叫着,并以剑击退接近的敌兵,慢慢地走过来。
“你害怕了吗!?不会吧!我很清楚,你跟我是同类啊!反正我们只不过是杀人凶手,再怎么用华丽的辞藻述说剑理,剑就是用来杀人的道具,我们都是让这所魅惑的人。战斗吧!威士托!你也很想战斗吧!?像我一样坦白一点啊!”
赫密特将视线从狂热地叫喊着的贝里耶转到威士托身上。
这个被称作剑圣的男人并没有动摇,只是用某种哀伤的眼神看着贝里耶。
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眸,像极了赫密特的父亲——如今已身亡的鲁思塔·埃鲁。他们是兄弟,也许这算理所当然,但赫密特再次从威士托身上看到父亲的面容。
威士托用低沉但相当响亮的声音回答: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男人——我才无法舍弃剑。”
贝里耶夸示着剑,开心地笑道:
“就是这样!你应该也想跟我作战吧!‘这个’是无法舍弃的啊!这个的乐趣是从其他事体会不到的。你不断地锻炼自己的剑术,也是因为对‘这个’乐在其中吧?”
威士托的眼神变得很锐利。即使在跟贝里耶对话,他还是在一瞬间将来袭的拉多罗亚士兵劈成两半,对自己的出剑毫无疑惑。
然后威士托将剑尖指向贝里耶。
“——贝里耶司祭。我之所以无法舍弃剑,并不是因为乐在其中。要不是有像你这样把剑当作暴力工具的人——我早就舍弃剑,选择过着和平的生活了。”
威士托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近似怒气的气魄:
“我是为了保护才使剑,为了保护才挥剑。这是我的自傲,也是我之所以得到剑圣这种名不符实之称号的理由。贝里耶司祭,我对这把剑起誓,不想像你一样,也无意斩杀你。我现在只是‘为了保护神殿’而战。”
威士托只说了这些,就把视线从贝里耶身上移开,催促已经渐渐撤退的部下们:
“全员立刻退到出口附近!退到不会吸入药物、通风良好的地方!暂时会是场艰苦的作战,但至少要拖延时间,好让神官们避难!”
中央的敌兵开始向四面八方分散,形成追击遵守指示的骑士们的态势。在这期间,追加的敌兵又从御柱降下,赫密特和威士托等人一面防守这些人,一面急着离开现场。
然后,新的敌兵增援,形成隔开威士托和贝里耶的壁垒。
赫密特不再理会遭敌兵埋没的贝里耶,慢慢退到出口之际,他看见了叔父苦闷的侧脸。
“叔父——”
“……剑士也是因果啊!连那样的男人都这样看我。不过——这也是所谓的报应吗?”
威士托不快地低语,眼神有点游移。对讨厌暴力的威士托来说,像贝里耶这样的男人应该是他轻蔑的对象。说不定他也曾被那种男人挑衅,因而感到困扰。
在骑士们移动的同时,南侧的防御也瓦解了。
本应身为指挥宫的贝里耶随意地行动,其他斗争心强的人又因为药效,将意识从防守转向攻击。剩下的骑士们似乎无法抵挡趁隙进攻的敌兵。
通路外侧应该有交班的人员在待命,但人数并不多。从神域带来的步兵部队,应该还正在赶往神殿,但很难认为他们会有与这种异常敌兵交手作战的勇气。
“传令下去上让在外面的人赶往南侧!组织他们和游击班,追击突破包围的人!”
在威士托追加指令时,贝里耶的狂笑声从御柱下响起。
战场正在变化,无法在此加以克制,让战乱正扩大到神殿内。
对方“数量”庞大,对我方不利。赫密特咬紧了牙关,重新握住刀柄。
第七卷 二十九.追捕者与被捕者
依莉丝等人回到了离神殿有段距离的自己房间。
进入房间,迎接她们的是正在开心地转圈跳舞的南瓜头。
“……邦布金,你为什么在跳舞?”
依莉丝打开门,同时确认他的姿态,稍稍板起了脸孔。
邦布金一边踏着轻快的节奏,一边回过头来:
“噢!依莉丝唷!听着吧!吾人现在不只身体,连心也在跳舞。其实就在刚才,吾人——”
邦布金夸张地转过头去,还张开着双手,只有头大大地倾倒。然后他不可思议般地将视线移向依莉丝背后:
“……咦?汝背后看来像是乌路可司祭与西亚。”
“……没错。”
依莉丝冷淡地回应。
站在后面的乌路可直眨着眼,对邦布金的舞蹈感到惊讶,并以手指掩住嘴。那茫然的样子,不像是在笑。
穆司卡和西亚、凡尼斯和卡多尔虽然也在身后,但他们对邦布金的奇行怪状早已习惯了。
邦布金无言地当场呆立。
“丽莎琳娜也抓到了。凡尼斯,把她绑起来带到里面去。”
凡尼斯还扛着丽莎琳娜,听到指示,经过僵住不动的邦布金身旁,消失在里面的房间里。
邦布金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只配合着凡尼斯的动作转动头部。
“你刚刚从神殿骑士的手中把乌路可救出来是吧?辛苦了。”
依莉丝如此说道。
“不过,后来做得不怎么好就是了——”
邦布金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依莉丝的牢骚——不久,他用手拖着下巴,茫然地仰望天花板。然后他极轻地从南瓜内侧说: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
邦布金双手抚摸着那颗大头:
“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写好的剧本全乱了,那可是吾人最满意的作品——”
“……剧本?等一下,你在说什么?”
无惧于依莉丝的冷淡视线,邦布金朗声歌唱:
“正是,吾人刚刚才发现了模仿古典剧的乐趣。勇敢王子与美貌司祭携手逃出,但司祭已失去往昔的记忆,而王子的身旁,则有一位与王子心灵紧紧相系的异世界少女——啊啊!”
他的声音高亢地在房间里响起。
对这突如其来、妄想般的话,依莉丝茫然的发不出声音。
邦布金毫不顾忌地继续高声歌唱:
“——司祭即使失去记忆,不知为何还是受到王子吸引。还有愈是了解王子,就更加难以分离的异世界少女。互相牵制的这两个人,不知何时产生了友情,然而就在此时,王子面临了不得不选择其一的命运。究竟他将选择何人当其伴侣?他为了保护心爱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