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回答:
“不,是新人。”
“喔?新人啊!这样啊!”
这是爽快的中年男子声音。
卫兵只对安朱说了句:“你暂时待在这里吧!”就把他关进牢里。
被关进牢里当然是他前所未有的经验。石头地板很冰冷,周围一片漆黑,但设有采光【奇】兼换气的铁窗,可以从那儿照【书】进来一点地上的光。这里似乎是半【网】地下的构造。
安朱独自一人被关进面对这些男子的监牢里。
正对面加上旁边总共有四间牢房,各自关了三个人——总共关了十二名男子。
安朱在黑暗中定睛望去。男子中有人受了伤,每个人都是一副胡须没刮的邋遢模样,但眼里的光芒却未消失——
“新人,你干了什么好事?”
被这么一问,安朱也答不出来。而且他不知道是关在哪里的谁问了这个问题,又不能随意敷衍,毕竟他还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
其中一个男子向牢房更深处投以开朗的声音:
“团长,这下太好了!这样一来,你就从‘新人’升格为‘前辈’啦!”
深处牢房的一个庞大身躯慢慢地动了动——从安朱所在的位置,看不到他的身影。
“说什么傻话。我可是比你们还早被捕呢!虽然确实是昨天才被移到这个牢房来的,但在那之前还跟达斯堤亚卿在一起,所以我可是比你们还要高一级的囚犯哩!”
这半开玩笑回应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沉着,一点都不像是身陷牢狱之人所说的话。而且语气相当强而有力,在人耳里留下了余韵。
在眼前牢里的男人仔细盯着安朱,说道:
“不过,这位新人还真年轻哪!应该跟菲立欧大人差不多年纪吧?”
听到这名字,让安朱吓了一大跳。
另一个男人说道:
“喂!新人。从昨天起外面就闹哄哄的……应该是内乱终于展开了吧?我们被关在这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喂!怎么样?你应该不是不会说话吧?”
安朱不知该说些什么,觉得很困惑。
里面的牢房响起的声音似乎在替他解危:
“葛拉姆,不要突然问这些问题。你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再问对方的名字才对吧?”
里面的男人似乎是囚犯中地位最高的,刚刚还被其他人唤作“团长”。
安朱开始猜测起被关在这里的人们的身份。
他们应该是——
沉着的声音再度自里面的牢房响起:
“我叫威士托·贝赫塔西翁,是王宫骑士团的团长。这里的人就是我那些笨到被抓的部下。”
被叫作葛拉姆、满脸胡须的伟岸丈夫大笑道:
“哈哈哈!谁是最先被捕的‘笨老大’啊,讲得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
那是带有友爱之情的笑声,并不是对自己的长官,而是对彼此有强烈羁绊之战友的笑法。
自称为威士托的男人也回以苦笑:
“笨这件事还真是难以否认啊!真是的——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方便的话,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安朱。安朱·薛帕德——”
安朱讷讷地回应道。在威士托温柔的声音里,同时具备了让人不由得遵从的威严。
“嗯——安朱吗?好名字。”
这个声音正是来是“王宫骑士团团长”。
就是那位名闻遐迩的剑圣,同时也是菲立欧王子的老师——
这样的偶然让安朱呆了一会儿。
*
把将官们集合在王城中庭后,克劳斯就站在他们的最前排——
将官们都露出了战士般的表情……就在不久之前,他们都还是半调子的军人,然而在克劳斯的操练之下,现在已可说是国防的重要战力。
侦察兵传来几点报告——
根据今早的统计,从拉希安阵营逃脱的士兵已经高达数百人。
指挥官们似乎一直对士兵们说:“再等两天就好了,到时援军就会来了。”
这番话也证实了密函的内容。
——难道亚斯特尔家真的叛变了吗?
克劳斯沉思着。说“叛变”也许并不恰当。他也是主张双方和谈的贵族,原本就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只不过,克劳斯认为他并没有那个本事反抗已掌握王权的雷吉克。没想到那个优柔寡断的当家竟然下了这么大的决断。
况且克劳斯也很在意国境附近的部队。拉希安身为外务卿,因为常与诸外国斡旋,应该与国境附近的贵族们都有密切的联络。要是他们在这次的战乱中私下连成一气,那可就麻烦了。
(就像雷吉克大人所说的——想要早点决一胜负吗?)
克劳斯在内心喃喃自语,举起了一只手。
在他眼前待命的,是管理桑克瑞得家私兵的将官们——克劳斯静静地对他们说道:
“敌军已经离开了前几天的平原,在南方的森林附近布阵——你们的任务就是歼灭他们。关于详细的作战内容,我刚才已经说明过了,没有任何变更。”
抬头挺胸的军人们将剑高举至胸前。克劳斯望着他们一丝不乱的动作,一一环视大家的脸:
“我们的目标是拉希安卿、阿戈尔卿,还有菲立欧王子的首级——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这番话一点也不慷慨激昂,但还是让在场的将官们胸口一阵热血沸腾。
想要鼓舞人时,气势和怒吼声并不是绝对必要的。只要将潜藏在个人心中的力量充分引发出来就够了——
克劳斯的话术近乎一种魔力,那是因为他从经验中得知:停顿的方式、音质和肢体动作,都可以左右自己留给对方的印象。
这些都是从经营买卖的商人们身上学到的智慧。
而身为他其中一位教师的心腹手下,现在正在敌营里。
那位名叫洛西迪的小个子商人。虽说他是叛徒,但克劳斯还是想要救他的命——只是,他现在身为指挥宫,这种话是无法自他口中说出的。要是洛西迪平安获救,他也许还可以为他说情减刑;但要是他在战争中被杀,那一切就完了。
不过——说不定洛西迪在背叛的时候就对此有所觉悟。
接着浮现在他脑海的是好友贝尔纳冯·李斯特霍克的脸孔。这位独眼的青年虽身为军阀贵族,却有着天生的将官个性——凶悍、果敢,对部下情谊深厚,脑筋又动得很快。
要是贝尔纳冯站在他这一边,相信一定可以大大减轻他的负担。
克劳斯大大地吸了口气,把各种杂念自脑海中挥去。
在吐气的同时,自腹部底部发出声音:
“出兵——!”
将官们一起将剑向下挥舞、让剑鞘在石板路上鸣击出声。
就这样,阿尔谢夫的王都榭拉姆迎向了交战的第二天。
*
敌兵已经出城——一收到这个报告,拉希安就对武将贝尔纳冯、盟友阿戈尔点了点头。
“敌人真的出兵了呢!”
这位独眼的青年将官带着叹息说道。
阿戈尔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