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变脸（三）
杨致刚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觉得很陌生，特别是在把胡子剃掉之后，虽然显得年轻，整洁了一些，但是他似乎觉得那不是自己一样。接着，他的思绪又飞了出去。
几天前，国安部的人知道他还在调查艾华失踪案之后，给局长打了电话，然后他被叫到局长办公室去。挨了一臭骂不说，还让他这个局里的老刑警觉得很没有面子。杨致刚再也不敢调动局里的其他人调查这件案子了。国安部的人越阻止他，越让他觉得案子背后有问题，以他的脾气，就越不可能放得下。后来杨致刚只让罗小卿以及李灿两人帮他进行暗中调查，表面上，他们已经恢复了正常工作，并且接手了新的案子，实际上，杨致刚的精力仍然完全放在了艾华失踪案上！
罗小卿想办法从民政局搞到了一份电子档案。在办公计算机化之后，所有原来的档案都做了电子存档，原来的档案都集中存放在了国家档案局的仓库里。搞到一份电子档案要比直接去国家档案局调用原始档案更容易，而且更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些电子档案并没有让杨致刚感到满足，因为里面根本就没有于仕友的个人资料！很明显，在做电子档案的时候，有人在上面做了手脚！
另外一条线索上，杨致刚从民政局退休职工李长胜那里证实了白喜娟的话。当年，确实不是他把于仕友送到儿童福利院去的，而那个送于仕友去儿童福利院的人他也不认识。这么多年了，李长胜只记得，当时他接到了上面的一个电话，说那人是另外一个分局的人员，因为于仕友原来所在的那个儿童福利院已经人满为患，所以把他转到白喜娟所在的儿童福利院来。也正因为这个电话，李长胜也就没有在意，也没有过问于仕友的事！
到这里，李长胜的这条线索也已经断了。杨致刚感觉到，于仕友当初被安排到白喜娟所在的儿童福利院并不是民政局的事情，而是另外权力更大的机构在幕后操作的结果。很快，罗小卿也从民政局的资料中证实了这一点，当时并没有转送孤儿的任何记录。也就是说，李长胜接到的那个电话根本就不是市民政局打给他的！
问题到这里，更让杨致刚加深了对于仕友身份的怀疑。这是他第一次碰到与情报机构有关系的案件，直觉告诉他，于仕友这个人身后埋藏了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都直接与这起案件有关，如果无法查清楚于仕友这个人的话，案件就没办法调查下去了！杨致刚的直觉也告诉他，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控制着这一切，而他只不过是如来佛主手里的孙猴子！
想着想着，手上的力气也就没有了准头，脸被剃须刀刮破的时候，杨致刚痛得轻轻叫了一声，他赶紧剃掉了剩下的几根胡须，往脸上贴了块创可贴就走出了卫生间。
“小罗，你什么时候来的？”看到罗小卿坐在沙发上与妻子拉着家常，杨致刚就皱起了眉毛，他现在身上就穿着见浴衣。“你们先聊，我去换件衣服！”
“小罗，你别介意，你杨大哥就是这样的人，几十年来没有怎么变过，我都习惯了！”杨致刚的妻子玉碧君尴尬的笑了起来。
罗小卿笑着说道：“嫂子，杨队在局里都是一个样，他的办公室是全局里最脏，最乱的，不到卫生检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管，每次还是小李帮他打扫的呢！”
“哎！多亏有你们的帮助，不然我还真不敢想他在局里那是个什么样子！”玉碧君笑了起来。以女人的直觉，她看出了罗小卿看着她丈夫时的那种非同一般同事之间的感情，玉碧君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相信丈夫的忠诚，因此采取了聪明的办法，接近罗小卿，而不是疏远与敌视她！
这时候，杨致刚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走进了客厅，然后说道：“小罗，我们去局里！”
罗小卿站了起来，她看了玉碧君一眼，说道：“嫂子，我下次再来看你！”
“致刚，你们不吃了饭再走？我把汤都炖好了，要不，你喝一碗再走吧！”
杨致刚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对罗小卿说道：“你到楼下去等我吧！”
罗小卿点了点头，刚要走，玉碧君就叫住了她：“小罗，你也喝一碗再走吧，这汤很补的，你们平时工作忙，压力大，喝点汤，对身体好！”
“这……”罗小卿显得很尴尬。
“小罗，就听你嫂子的，我保证，你嫂子炖汤的手艺可是一流水准，每次我都会喝上几大碗！”杨致刚虽然在刑侦方面不会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但是在感情方面，他绝对是个单细胞生物！
玉碧君从厨房端了两碗还冒着热气的香菇炖鸡汤，光是那香味就能让人流口水，看来杨致刚一点都没有吹捧妻子的手艺。玉碧君一直盯着丈夫，目光中流露出的深情让旁边的罗小卿很不自在。当杨致刚咕噜咕噜几口就把一大碗鸡汤喝完了之后，她立即接过了碗，亲切的说道：“致刚，我再给你盛一碗去！”
“够了，今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现在马上得到局里去！”杨致刚笑着看了一眼妻子，然后转头看到罗小卿仍然端着碗，就严肃的说道，“小罗，不要辜负了你嫂子的这番手艺，快喝了，我们去局里！”
罗小卿一惊，慌忙大口大口的把汤喝完了，她太很羡慕眼前的这对恩爱夫妻，内心的那股异样的冲动也久久无法平息。
走到门边，杨致刚停住了脚，对在背后看着他的妻子说到：“碧君，今天我们可能要加班，会很晚才回来，所以你不用等我了，晚上你先睡吧！”
妻子笑着点了点头，每次丈夫这么说之后，她都会坚持等到丈夫回来，然后把洗脚水端到丈夫面前，然后用一大堆的理由，比如什么劳累了一天，用热水泡脚对身体好啊之类的话，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丈夫洗了脚，才会去上床睡觉。今天，也不会例外。当她从阳台上看到丈夫的车离开了小区之后，这才回到房里。学校已经放了寒假，儿子到姥爷家去了，而她也不用去上课。走到客厅的时候，玉碧君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旋，她立即扶住了旁边的沙发。三个月前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之后，她一直没有去医院检查，只是认为自己血糖过低，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就没有问题了。
妻子对他的爱，杨致刚比什么都清楚，只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有一次，他负责追捕一个杀人犯，一整夜都在外蹲点，天亮的时候才回到家里。妻子等了他一夜，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妻子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因此大病一场。从此之后，不管有多忙，杨致刚只要加班不回家的话，他都会在11点之前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妻子，同时劝妻子上床睡觉！杨致刚知道自己没有真正的关心过妻子，从来都是妻子照顾他。这让他感到很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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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次手术进行之前，霍安东亲自来了一趟，一方面是要了解一下于仕友面部整容后的结果，另外一方面，也是给于仕友一些鼓励，了解他的精神状况。这是一笔巨大的投资，作为一个商人，他当然很关心！
霍安东还带来了两名摄影师，这两人围着于仕友转了十分钟，拍了几十张照片，这才离开。霍安东一直等到他们出去之后才坐了下来。于仕友在脸上摸了几下，说道：“这是做什么？”
“帮你制作新的ID卡，我们会对照片进行一番处理，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你做过整容手术。虽然只有最专业的计算机图形分析专家才能够在照片上发现破绽，但是我们不能在任何一个细微的环节上出现破绽，是不是？”霍安东解释了一番，然后问道，“感觉怎么样，对自己的新面孔还满意吗？”
于仕友尴尬的笑了一下：“我可是个很念旧的人！”
“适应了就好！”霍安东也笑了起来，“至少，赵教授没有把你的脸当做调色板！”
“他对自己的作品还很骄傲呢，我真担心什么时候他会再想出个新花样出来，我可不再愿意再当他的画布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这时候，站在霍安东身后的保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到房间外面接了电话，两分钟之后就匆忙走了进来，在霍安东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霍安东神色一变，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处理干净？”
保镖尴尬的耸了下肩膀，做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
“你知道应该怎么办！”
保镖应了一声，就到外面的过道上拨通了电话。
于仕友装着没有看见一样，从霍安东神色上的变化，以及保镖的那些动作上，他查觉到了问题：“霍老板，是不是我的事有什么麻烦？”
“不，与你无关，只是业务上的一些小问题，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不会有麻烦的！”
于仕友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霍安东说的是谎言。这是于仕友的直觉，他的直觉一向非常的准确！
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半个小时，霍安东起身告辞，离开了基地。接下来，于仕友就只能将自己的双手交给两名精神有点病态的医生，并且忍受每次十多个小时，一共十二次的漫长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