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抉择（三）
“富人谷”，洛杉矶北部的卫星城镇之一，也是洛杉矶地区最主要的富人集中地区。因为该地位于上风处，而且周围的森林，草场都保护得非常完好，所以从新世纪开始，大量的富翁都这里定居。特别是十年前，通往洛杉矶的高速公路修通之后，在这里的居民只需要花上半个小时就能够到达洛杉矶市区，往返非常的方便。因此，十年之中，数百个百万，亿万富翁不惜花费重金在此购买别墅，为的就是在喧嚣的城市之外享受乡村的安宁与清新，当然，这个代价并不低！
于仕友将车停在了别墅外面的车道上。这套小别墅是霍安东在三个月前从一对搬迁到东部地区去生活的中年夫妇那里买下来的，然后重新修缮了一翻，同时加强了安全措施，对别墅进行了一番全面的检查，确保没有被安装任何监视与窃口斤系统。艾华以及两个孩子先一步到达美国来之后，这里就成了他们的新家。
厨房里的灯亮着，艾华正在准备晚饭，虽然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还不到一周，但是她已经熟悉了这个新的环境，或者说压抑着心里的疑惑与恐惧，强迫着适应了新的环境。看到妻子这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于仕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如果换成另外一个脆弱的女人，恐怕仅仅是家里的麻烦事情就就会让他手忙脚乱了！
推开了房门，两个孩子正在客厅地毯上捣鼓着一堆玩具，一看到爸爸，女儿于洁立即就喊着跑了过来，“爸爸，爸爸！”三岁大的儿子坐在地板上看着爸爸“咯咯”的笑了起来，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儿子刚刚学会说话，只会叫妈妈，爸爸，但是于仕友从儿子的神色里看到，儿子想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于仕友抱起了女儿，然后过去又把儿子抱在了怀里，问到：“两个小调皮，这段时间听妈妈的话吗？”
“听话！爸爸，你是不是又要出差啊？”女儿还太小了，并没有意识到身边环境的巨大变化。但是她已经懂得，爸爸经常离开他们，在她眼里“出差”这个词的含义就是爸爸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离开他们。于仕友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酸酸的感觉，女儿还这么小，他却欠了女儿这么多。
艾华站在通往饭厅的门边，满脸微笑的看着丈夫。于仕友也看到了妻子，他把孩子放了下来，朝妻子走了过去。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于仕友在妻子耳边小声说道：“小华，让你受委屈了！”
艾华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了几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她偷偷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离开了丈夫的怀抱，说道：“快吃饭了，带孩子去洗手！”
于仕友的目光在妻子的身上停了两秒钟，然后笑着转过了身来，对两个孩子说道：“吃饭了，快跟爸爸去把手洗干净！”
一家人重新团聚，虽然此时距离他们上次团聚已经有二十天了，此地距离北京那个家也隔着几乎半个地球，但是全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时的那种感觉却没有丝毫改变。艾华做饭的手艺并没有太大的进步，以往只要于仕友不出差，就是由他做晚饭，而于仕友出差后，艾华也没有多少时间回来给孩子们做晚饭，要么是请钟点保姆做饭，要么就是接上孩子去外面吃肯德基这类的快餐。艾华自己下厨的机会并不多，做饭的手艺自然难以提高。
“味道怎么样？”吃饭的时候艾华一直小心的注意着丈夫的神色。以往，只要是她做出来的饭菜，丈夫都会评头论足，找出不少的毛病来。
说实话，饭菜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于仕友还是狼吞虎咽般的把饭菜扫荡一空，然后摸着鼓起来的肚皮说道：“太好吃了，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你看，我的肚子都凸出来了！”
艾华笑了起来，不管做饭再辛苦，如果能够让所爱的人满意的话，辛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好吗？”
于仕友朝妻子微笑了一下，然后对女儿说道：“小洁，带弟弟上楼去看电视好吗？”
两个孩子吃完饭后，就等着这句话呢。于洁立即带着弟弟于伟去了卧室。虽然，电视里播出的都是英语节目，两个孩子根本就听不懂，但是那些卡通片仍然对他们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等到孩子出去之后，于仕友先去关上了餐厅与客厅之间的门，然后坐到了妻子的身边，说道：“小华，我对不起你！”
孩子在身边的时候，艾华显得很坚强，她不愿意让孩子看到母亲脆弱的一面，就如同面对病人的家属时，不管问题多严重，她给出的都是希望，而不是绝望。现在单独面对丈夫，艾华没有理由再把自己伪装下去，她的精神支柱也瞬间崩溃了。她爬在丈夫的肩膀上小声的抽泣了起来，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于仕友在妻子的背上轻轻的抚摩着，就如同在抚慰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一样。结婚七年，与妻子认识了十年，虽然两人聚少离多，但是于仕友很了解妻子。在工作中，在外人面前，妻子都很坚强，给人一种女强人的感觉，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在他的面前，妻子却是一个很脆弱，需要人保护的小女人。十年来，于仕友一直是妻子身边的大树，是妻子依靠的对象，帮助妻子挡住了风雨与危险。于仕友更清楚，现在发生的事情，全都是因为他，才让妻子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这让他更加不安，内心的愧疚深深的刺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半晌之后，艾华离开了丈夫的肩膀，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感觉到到的却是陌生，这不是跟她一起生活了七年，孕育了两个孩子的那个男人。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艾华也发现了一些事情，更明白了一些事情。虽然，她根本不愿意相信相信疑问，但是事实却一再告诉她，她所怀疑的就是真相。这更让她感到丈夫正在离开自己，熟悉的于仕友正在离她而去，而现在，面对着的，只是一个陌生的于仕友。
“小华……”于仕友曾经多次想鼓起勇气向妻子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他每次的冲动都被理智所打败了。现在，他再次鼓起了勇气，但是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艾华用手压在了丈夫的嘴唇上，轻轻的说道：“仕友，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我能够理解！”
看着妻子，于仕友双眼湿润了。自从正式加入了军情局之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流下眼泪，即使是在最艰苦的训练中，在遭到敌人严刑拷打的时候，他都没有掉过眼泪，现在他却有一种想要大声哭出来的冲动，理智的一面在内心呐喊着，要他控制住感情，那道心理上的防线却在不断的消融，坍塌。
“仕友，今后我们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吗？”艾华先控制住了感情，也许是医生这个职业让她比很多的女人都更为理智吧。
于仕友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的时候，悄悄的擦抻掉了眼角的泪水，他抬起头来说道：“小华，其实有很多事情你应该知道，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告诉你，我更不想欺骗你，所以选择了沉默！”
“我永远爱你，而且永远只爱你一个！”艾华的嘴唇颤抖着，“你应该告诉我，我知道你很多事情都憋在心里，这不好受，你告诉我，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我不想看到你这个痛苦的样子，你这样，我更难受！”
于仕友的目光在妻子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钟，他回避了妻子的问题：“你一定要相信我，现在你与孩子们都很安全，另外，我们要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明天，有人来安排孩子们上学的事情，你也要抓紧把丢掉的英语拣回来，才能够在这里生活下去，明白吗？”
艾华点了点头：“我会的。仕铀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
于仕友沉默了下来，内心的两个声音在激烈的争吵着，他看了妻子一眼。“小华，如果我告诉你什么的话，那就是在欺骗你。我不想欺骗你，我只能选择沉默，你不要再问这些了，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保证，当这一切结束之后，即使你不明白，我也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艾华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于仕友的身上，她帮丈夫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仕友，我一直很爱你，也很信任你，你也知道，爱是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的，如果你什么都不跟我说，那你叫我怎么办？”
“听我的话，不要多问，不要多想！”于仕友长出了口气，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心里那个理智的声音占了上风，“我迟早有一天会跟你解释这一切的，我保证，我会把什么都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我现在需要你的支持，也需要你的帮助，我不能没有你。小华，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也知道你有很的疑问，但是现在不要问我，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把什么都告诉你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