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回家（二）
程朋与霍安东正在书房里商量处理那批货物的时候，他也听到了霍二在楼下的喊叫声，然后皱了下眉毛。霍安东出现了同样的表情，两人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很快，一名保镖就冲了进来，说道：“有人闯进了别墅，现在被关在四楼程先生的卧室里了！”
程朋一愣，说道：“立即护送霍先生进密室，现在那人在哪？”
“被我们堵在了你的房间里，门被锁上了，我们正在找人开锁！”两名保镖迅速的走了进来，根本就不由霍安东说什么，架着他就出了书房。
“他有可能从那个房间逃走吗？”程朋跟在后面也出了书房。
“没有可能，窗户是焊死了的，上面安装的是防弹玻璃，通风管道也是特殊设计的，他无法爬出去。唯一的出口就是房门，我已经安排了十多个人守在外面了！”
程朋点了点头，他突然一愣，问道：“我太太呢？”
“程太太？她大概在花园里，开始有个女仆人说她回房去换衣服了，现在也许去了花园！”
“立即把她找到，将那个女仆叫来！”程朋这下急了起来。
当他走到卧室外面的时候，女仆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接着，程朋就确定艾华没有在花园里。同时，别墅的监控系统也确定，只有两个孩子在花园里，而艾华根本就没有去过花园，甚至没有离开过四楼！
“立即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多派几个人守着！”程朋又看了一眼那名女仆，问道，“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夫人与两个孩子吗？”
女仆点了点头，此时她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很好，现在你去照顾两个孩子，不要让他们感到惊恐！”程朋微微的笑了一下，“你也要冷静下来，知道吗？”
女仆答应下来之后，两名保镖就带着她离开了。这时候，一名别墅的总管带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
房门是特别设计的，只有唯一的钥匙能够在房门从里面锁上的时候，在外面把门打开。那名总管将钥匙交给了程朋身边的保镖队长袁野，他是在郭敬出事之后才担任保镖队长的，很年轻，显得有点经验不足，此时的神色与举动都有点慌张。
程朋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心一点，里面那人有枪，而且有人质，知道怎么处理吗？”
袁野点了点头，然后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现在，慢慢的把门打开！”程朋皱了一下眉毛，如果是杜尘在这里的话，他就应该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程朋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些保镖，说道：“都退到走廊两头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过来！”
保镖都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退出了走廊，但是他们都没有放松警惕，只要有意外情况发生，他们可以在两秒钟内冲过来，在这些保镖眼里，程朋的性命要比程太太的性命重要多了！
袁野慢慢的转都了钥匙，门栓被打开之后，他轻轻的推了一下，然后立即退后了一步，把手枪举了起来。
程朋皱着眉毛看了他一眼，推开房门之后，立即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妻子，以及那个躲在妻子身后的中年白人男子。
“不要进来，我会开枪的！”方丹一看到走进来的那个中年男子看过来的眼神之后，就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个人质很重要，是他离开这里的护身符！
“我没有武器。”程朋举起了手，“我是来跟你谈判的，我想，你也不想把事情搞僵吧？”
“让你的人都退出去，既然要谈判，就要拿出诚意来！”方丹冷笑了一下，对方太镇定了，这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程朋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过头去给袁野递了个眼神，让他离开了。“好了，现在我一个人在这里，而且我没有枪，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吗？”
“把门关上，然后坐到床上去！”等到门关上之后，方丹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手枪一直对准着那个中年男人，等他坐在了床沿上后，方丹问道，“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我是来帮助你的！”
“帮助我？”方丹冷笑了一下，“你很镇定，但是你开始的眼神出卖了你，这个女人是你的妻子？”
程朋心里一惊，发现眼前的这个中年白人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对，她是我的妻子，如果你要人质的话，可以用我来替换她，你也不可能带着两个人质离开这里，是不是？”
方丹笑了起来，从梳妆台旁边拖了一把椅子过来，然后坐了下来。“对，我只需要一个人陪着我离开这里，但是我会选择一个没有抵抗力的人，而不是一个充满了危险的人。现在，你告诉我你是谁，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我叫程朋，是这里的客人！”程朋淡淡的笑了一下，“现在，放她离开这里，然后我做你的人质，护送你离开这里！”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为什么要杀我？”程朋反问了一句，“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看你的样子，闯进这里来，不会是为了钱吧？你想要的东西，肯定不在这间屋子里。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现在外面至少有一百个保镖端着枪在等着你出去，你认为可以轻易的离开这里吗？我说过了，我是来帮助你的，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
方丹摇了摇头，对方太冷静了，这让他感到有点不安。很难想象，当一个人的妻子被别人威胁的时候，而且还面对着枪口的时候，会显得这么的镇定，那什么人才会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呢？这时候，方丹回忆起了看到的一张照片，他斜着眼看了下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个女人，突然明白了过来，接着就笑了起来。
程朋一直很小心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见到他笑起来，程朋心里也着急了。他不是一般的强盗，也不是一般的杀手，他不是为了钱来这里，那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了，看来，这次我的运气还不错！”方丹停住了笑声，“松本健太要找的人就是你吧？”
程朋微微的皱了下眉毛，然后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谁是松本健太？”
“你知道的，而且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要找你！”方丹站了起来，“现在，我带着你的妻子离开这里，你让外面所有的保镖都离开别墅，还有，把埋伏在附近的狙击手都撤走。我很熟悉这里的安全措施，在花园里准备一辆车，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自然会放了她，到时候再通知你们来接人！”
程朋也站了起来，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伤害她？”
“我伤害她有什么好处吗？”方丹笑了一下，“现在，立即出去把所有的保镖都叫走，不要逼我做不应该做的事情！”
“好，我照你的话做，但是你不要伤害她！”程朋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妻子，然后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袁野见到程朋出来之后，立即走了过来，小声的说道：“里面那人叫克拉克.方丹，是联邦特工，在你家外面被干掉的那个联邦特工就是他的搭档，现在联邦调查局正在追捕他！”
程朋惊讶的看了袁野一眼，神色立即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大声的说道：“立即带着你的人离开别墅，把所有的狙击手都撤掉，另外在大门外准备一辆车！”
袁野听到这些话感到很惊讶，但是一看到程朋递来的眼神之后，立即就照着他的吩咐去做了。五分钟后，他在走廊尽头向程朋做了个手势，表示已经安排好了。
程朋调整了下心态，转身走进了房间，看到妻子已经被方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他轻轻的咬了下牙，说道：“现在，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办了，我需要知道你什么时候放了我的妻子！”
“放心，只要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会放了她，然后再给你电话，你们去接人就行了！”方丹用一根绳子将艾华绑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将艾华挡在了自己的前面，一个不到一百斤的女人不会对他的行动产生多大的影响。
见到方丹这么粗鲁的对待自己的妻子，程朋捏紧了拳头，然后闪到了门边，说道：“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你也知道，如果她有什么闪失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程先生，我知道你是谁，你也会知道我是谁的，只要我能够安全的离开这里，就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程朋点了点头，给方丹让出了一条路来。接着，联邦特工就背靠着墙，横着向大厅的方向走去。走廊并不长，方丹却走得很慢，在到了走廊尽头的时候，他把枪对准了艾华的后脑勺，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三米外的程朋，然后小心的把头从墙角边上探了出去。
两下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埋伏在四楼靠大厅回廊左侧的袁野一看到方丹伸出头来，就扣下了扳机，而方丹几乎是条件发射性的也扣动了扳机。程朋几乎是看着子弹从妻子后脑勺射入的，然后从下颌**出来，接着鲜血就从妻子的脖子上喷了出来。
“小华……”程朋一把抱住了妻子的身体，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只慢了半步，如果他动作再快一点的话，就能够打掉方丹手里的枪，妻子就不会被子弹打中了。他无法原谅那个已经死去了的联邦特工，更无法原谅自己，都是自己带来的这一切，才发生了这些事情。这一瞬间，程朋脑子里冒出了很多的事情，他的精神也这一瞬间崩溃了。
接下来，程朋只隐约感觉到，保镖将方丹的尸体从艾华的身上解开了，然后两人用担架抬着妻子直奔别墅屋顶的直升机起降平台，接着他被人扶了起来，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来到了下面的大厅里。
“小程，小程……”
程朋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过了几秒钟，他才认出正在叫他的是霍安东。霍安东也看出程朋的眼睛根本就没有一丝灵光。他皱了下眉毛，把旁边的一名医生叫了过来。
程朋感到有人翻开了自己的眼皮，然后整个视野里都是一片白茫，接着，程朋就失去了知觉，昏倒在了沙发上。
“他的情况怎么样了？”霍安东焦虑的看着医生，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他无法适应。
医生取下了听诊器，皱了下眉毛，说道：“身体没有问题，可能是突然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精神上产生了一些错乱，休息一会就应该没事了！”
“会有后遗症吗？”霍安东没有用那个不好听的词，他一直认为程朋很坚强，几天前，在伦敦那么危险的时候，他都一直显得很镇定，他不相信程朋会因此而精神崩溃。同样的，霍安东也认识到了，程朋的坚强只是一个方面，正如同程朋自己所说的一样，任何人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而程朋本人也不例外！
医生摇了摇头：“还无法确定，这要看他的意志里，还有承受力，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也许他醒来之后，会有一段时间无法完全适应所发生的事情，但是会慢慢好起来的，这只是心理上的障碍，而不是身体上的问题！”
“那我们需要注意些什么事情吗？”霍安东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不要刺激他，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呆几天，这种心理上的创伤我们帮不了他，必须要靠他自己！”
“大夫，太感谢你了，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就请留下来照顾他吧，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没有其他人可以顶替你了！”
“霍先生，我也不是心理医生，这样吧，我帮你介绍一位心理医生，也许对他更有帮助一点！”
“好，也行，那我现在派人跟你去请他过来！”
医生点了点头，就跟着两名保镖离开了。接着，两名保镖走了过来，霍安东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就示意他们将程朋送到自己的卧室去。现在四楼走廊上的血迹还没有清理掉，而且程朋醒来之后肯定不愿意看到艾华被人绑架的那个房间！
大厅里的人逐渐散去了，只有一些保镖分散在四周，袁野正在加强别墅的安全警戒，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根本就脱不了关系，但是现在霍安东并没有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这让袁野更加觉得不安，所以也一直在忙碌着，希望以此来挽回自己的过错。
霍安东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程朋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可能继续策划与指挥下面的行动，更糟糕的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顶替程朋的位置。杜尘还在欧洲，陈勇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田俊还躺在医院里面，黄安要在两天之后才能回到洛杉矶，郭敬则逃难去了。程朋培养的五个助手都不在这里！霍安东摸了下额头，这起意外时间已经让原本一片大好的局势变得十分糟糕了！
霍二轻步走到了霍安东的旁边，他看了一眼霍安东，说道：“老爷，赵教授才打来电话，程太太并没有死，现在正在进行抢救！”
霍安东一愣，他有点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子弹从脑袋里穿过去，却没有死，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他立即问道：“赵教授确定吗？”
霍二点了点头。
“立即代我告诉他，不管用多少钱，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程太太救过来。如果程太太没事的话，我会感激他的，好好的感激他！”
“我已经帮你说过了，现在赵教授他们正在商量手术方案，如果手术成功的话，程太太就不会有多大的危险了！”
“好，好！”霍安东立即站了起来，“一定要把程太太救过来。现在，我上去看下程先生，他如果醒来了的话，肯定希望听到这个好消息！”
程朋并没有这么快醒过来，对于一个心理已经崩溃的人来说，要恢复心灵上的伤口并没有那么容易。霍安东一直呆在程朋的身边，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年轻人，想起了几十年前的那一幕，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当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程朋脸上的时候，突然发现程朋的眼皮动了一下，最初，他还以为这只是错觉而已，但是很快，他就看到程朋的眉毛跳动了几下。
程朋突然睁开了双眼，然后猛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抓住了旁边的霍安东，大声的叫了起来：“我在哪，这是在哪里，你是谁？”
“小程，程朋！”霍安东按住了程朋的肩膀，“我是霍安东，现在你很安全！”
程朋一愣，立即大叫着：“不，这不是真的，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小华，是我害死了她，我该死，我该死！”
“程朋，你冷静先，艾华现在没有事，她还没有死！”
“什么？”程朋用力的抓住了霍安东的胳膊，“你说什么，她没有死，这不可能，不可能，我看到她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我没有救她，我救不了她！”
“不，你听清楚了，她还没有死，现在医生正在抢救她，她还没有死，知道吗？”
程朋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下了床：“我要去看她，我要去看她！”
“程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也去不了！”霍安东皱了下眉毛，程朋虽然醒了过来，但是他太激动了，他仍然没有恢复正常。
“不，我现在就要去看她！”程朋迅速的穿好了鞋子，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老霍，我已经醒了，我知道开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霍安东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程朋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或者是变得如同平常那样冷静了，但是霍安东也感觉到程朋身上多出了一样东西，一种以前没有过的东西！
“医生现在正在抢救艾华，你去了也见不到她！”霍安东走到了程朋旁边，“你应该先去看看小洁与小伟，他们不能失去你这个父亲！”
程朋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说道：“我知道，我现在就去看看孩子们，你帮我准备车，等下我们去医院！”
霍安东没有答应，他知道程朋太激动了，根本就没有想过去医院有没有意义。
程朋立即看出了霍安东的想法，他走到了霍安东的面前，说道：“老霍，我已经冷静下来了，现在躺在医院里的是我的妻子，我应该去看她，如果我不去，那我就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霍安东微微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去准备车，你先去看看孩子们，不要让他们受到惊吓！”
程朋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房间。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别墅的前院。院子里的保镖都惊讶的看着他，几个小时前，程朋还神志不清，而现在他完全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他像是才受到过严重打击的人。
霍安东跟着程朋一起去了医院，当然，护送他们的保镖比平时多了一倍，现在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如果再发生袭击事件的话，这些保镖都没有好结果。当然，他们也在自责，别墅的安全是他们存在的基本价值与意义，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是他们失职！
车队到达赵教授开的私人医院的时候，外面的大街都被霍安东的保镖封锁了，医院四周至少有一百多个保镖，而且个个都把武器拿在了手里。这些人是霍氏集团安保公司的正式职员，都有持枪证，而且通过安保公司向警察局提交了申请，因此根本就没有警察来管他们。
医院并不大，但是设备却很齐全，这里基本上是由霍安东提供资金支持的，霍安东的手下如果受了伤，都会送过来处理，几乎成为了霍安东的私人医院。当然，医院的设备很先进，很多连其他大医院都没有。而赵教授也网络了一批优秀的医生，这些人不仅仅是医生，而且也是研究员，就在医院里进行一些医学研究，当然，资金也是由霍安东提供的！
赵教授刚刚给艾华做完了第一次手术，霍安东与程朋就赶到了。程朋一看到赵教授，立即抢先两步走了过去，问道：“赵教授，我太太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我们才做完了第一次手术！”赵教授的语气很平静，“手术非常成功，我们先处理了外部的伤口，而颅内的积血还需要通过另外的手术处理。”
“我太太没有生命危险吧？”程朋焦急的问道。
“程先生，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程太太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赵教授朝两人点了点头，就走进了旁边的一间诊疗室，他把一组CT照片拿了出来，说道，“子弹是直接从大脑中间穿过的，然后从小脑前部穿过，从下颌骨**出来。子弹没有在脑内留下碎片，只是有几块碎裂的颅骨留在了脑内。现在，我们已经把这些颅骨碎片取了出来。程太太的情况很稳定，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如果她能够安全的度过这一周危险期的话，那么就不会有大问题了。可以说，子弹从这个角度射入，没有伤到脑干，简直就是个奇迹！”
程朋长出了口气，终于放心了，接着他点上了烟。“那我太太什么时候能够痊愈？”
“这……”赵教授犹豫了一下，看了旁边的霍安东一眼，说道，“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程太太能不能痊愈，我们只是将她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在她度过安全期之后，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子弹在经过大脑的时候，已经对大脑产生了伤害，也许她会陷入深度昏迷状态，甚至会变成植物人。当然，这只是最糟糕的情况，如果再次发生奇迹的话，她会醒过来，可能只是会有一点轻微的失意症，而且在落雨天会感到头痛而已……”
“赵教授，你直接说吧，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程朋听了半天，终于算是明白了医生的意思。
“程先生，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而且在取出颅内的碎骨时非常成功，现在只需要等到下一次手术把颅内的淤血疏导出来……”赵教授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看了程朋一眼，耸了下肩膀，说道，“程太太也许不会醒来了，她可能要在床上趟几个星期，几个月，或者是几年！”
“甚至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是不是？”
赵教授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可能！”
程朋双手抱住了头，转过了身去。虽然妻子并没有死，但是却永远都无法醒来，他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程先生，我们在给程太太做检查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情！”赵教授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她已经有两个多月的生孕了，现在我们需要征求你的意见，是保住胎儿，还是……”
“一定要保住胎儿！”程朋立即转过了身来，接着，他就想了起来，在英国的时候，妻子就告诉他了这件事情。
赵教授显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霍安东微微的皱了下眉毛，在旁边问道：“赵教授，胎儿会对程太太产生影响吗？”
他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病人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虽然身体各器官的功能都很正常，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怀孕是很危险的，而且……”
“赵教授，不管你怎么办，都要保住胎儿，我只有这个要求！”程朋打断了医生的话，“我相信她会醒过来的，她一定会醒过来，我不想失去孩子，她也不会同意打掉胎儿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教授长出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们会尽一切的努力来保住胎儿，但是我现在无法做任何保证，因为这样的病理太罕见了，我们没有多少经验！”
“赵教授，如果你们没有经验，那就去请有经验的人来，不管花多少钱，不管你请谁来，一定要保住胎儿，明白吗？”霍安东直接下了命令。
赵教授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些关于艾华的病情之后就离开了。虽然他不太清楚此时程朋的感受，但是他很清楚，霍安东的命令是明白无误的！
等到赵教授出去之后，程朋坐了下来，他抽完一根烟之后，对霍安东说道：“老霍，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而且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小程，你不用说了，我能理解，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霍安东拍了拍程朋的肩膀，“你相信艾华会好起来的，我也相信。我们不能失去希望，更不能放弃努力，她会醒过来的！”
程朋点了点头，正是这点希望让他醒了过来，也让他坚持了下来，但是他不知道，妻子在醒来之后会不会回到以前的样子，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继续留在他的身边。程朋不敢去想这些问题，他感到害怕，感到彷徨，更感到失落。
“现在我们回去吧，我已经在这附近安排了人手，再也没有人会伤害到艾华的，而且，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帮助！”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程朋站了起来，勉强的笑了一下，“老霍，现在有杜尘的消息了吗？”
霍安东惊讶的看了程朋一眼，正要开口说话，一名保镖就走了进来，他看了程朋一眼之后，在霍安东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
“我已经没事了，不要麻烦霍先生！”程朋看了一眼那名保镖。
那人还有点犹豫，霍安东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告诉程先生吧，现在仍然由他负责这些事情！”
保镖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黑龙会的荒木龟寿打来电话，提出与我们交换人质，陈勇在他们手上！”
程朋皱了下眉毛。“他们要用陈勇交换鸟越？”
“对，我们已经收到了他们发来的录象资料，陈勇确实落到了他们的手上！”
霍安东看了一眼程朋，问道：“荒木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恐怕狠不得鸟越死在我们手上吧！”
“但是我们不会杀了鸟越，而是要从鸟越的嘴里得到更有用的东西，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提出了交换人质的想法！”
霍安东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说道：“小程，我相信你的判断力，而且陈勇在加入组织的时候就已经签了生死状，你做出任何决定，他都不会埋怨你的！”
“我知道，但是我们也不应该就这么牺牲了陈勇！”程朋立即明白了霍安东的意思，然后对那名保镖问道，“荒木提出什么时候交换人质吗？”
“还没有，他们会过几个小时再打电话来的！”
“好吧，现在我们回去，等荒木再联系我们的时候，我们再做出决定也不迟！”
霍安动让那名保镖出去准备车，他观察了一下程朋的神色，说道：“小程，你才受了很严重的打击，现在你把事情交给别人处理，我不会责怪你的，而且你也应该这么做，这对你更好一点！”
程朋抬起头来看了霍安东一眼，然后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霍先生，我没事，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你放心吧！”
霍安东的目光在程朋的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就走出了诊疗室。他发现，程朋身上发生了一些很细微的变化，虽然程朋把自己的内心活动掩饰得很好，但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霍安东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只是感到很不安，这次严重的打击，肯定会让程朋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