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角落处的那栋屋舍道:“走吧,到这家看看去,若是没料错的话,许是我想找的人就在这家”。
来福跟着唐成久了,这样的训斥早习惯了,该记的固然要记住,却也并不因此而生气,简而言之,他在唐成面前已经是没皮没脸了。是以此时一听唐成说的话古怪,就又忍不住的接了口,“大官人何出此言?”。
唐成早习惯了来福的调调儿,对此也不以为意,“你看着整个村子里十多户人家个个都简陋的很,唯有这家整治的颇有气象。以一个流放官儿的身份在这瘠贫之地能做到这一步,主人家必定是个生存能力极强的人,太方正,心眼儿不够活都是不成的,这样能办事的才是龙门县衙最缺的,也正是我想要找的”。
龙门县令的名刺一递,唐成在这家享受到的礼遇与孔珪家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入目院内屋内的陈设布置,若非清清楚楚知道这是个流放官儿的家,来福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大官人没说错,这的确是个能在任何环境里都把自己安顿的舒舒服服的能干人儿。
唐成还就是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简单、直接又省心,简简单单的寒暄过后随即便切入了正题,只不过这个心思灵动的人提了一个特别的要求,必须等他这新县令解决了奚人的问题,或者至少也是初步显示出有解决奚人问题的能力后才愿到县衙“帮办公务”。
对此唐成颔首以应,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便是让这人在这段时间里为他找些人做一个试验,只是看他面色茫然的样子,显然唐成说的这一切他别说见,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诸事商议已定,唐成婉拒了那人留宴的邀请起身告辞,将唐成送至村中小路时,那人沉吟着低声提醒了一句,“近来多次遇到本地老农忧心今冬大旱,前两日有草原上放牧了一辈子的老奚人来访时亦有同样的忧心,这些人世居此地,所言当必无因,唐明府身为地方父母,还需小心在意,预作防备才好”。
突然听到这么个消息,唐成心里咯噔一下,眼前都还没解决,天灾就又要来了?更别说还是罕见的大旱,老天爷对他还真是眷顾的很哪!
心里直盼着是这些老农及奚人牧民看走了眼,唐成颔首点头,向那人一拱手之后带着来福出了村。
唐成到这个村子的目的郑凌意是知道的,见他脸色沉重的回来,虽然心下也不免失望,脸上却是带着笑上前安慰道:“这村子里的毕竟不同常人,如今又是这么个处境,想请他们为龙门出力实非易事,夫君倒也不必灰心,以后再多跑几趟就是”。
郑凌意这些日子跟着他实也操了不少心,大旱的事情毕竟又不是个准信儿,唐成遂也就没说出来惹她心烦,只笑着说了刚才前往两家的不同遭遇。
“以小见大,夫君看人倒是独特”,郑凌意这回是真高兴了,“孔珪的事情就由妾身来办吧,这原也是妾身的份内事”,言至此处,她脚下猛然一停。
“怎么?”。
“其实也不只是孔珪,妾身想着多备几份仪程,于这村子里每家都送上一份,或者竟可定为常例,每隔三两月派人送些吃食用度来”,这个突然而出的想法让郑凌意的眼睛亮晶晶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凌意你这想法甚好”,唐成说完又回头瞅了瞅这个破落的毫不起眼的小村子,“走吧,算算时间也到该回县衙的时候了”。
二百二十七章 前奏
唐朝公务员二百二十七章前奏
是一间典型的北地小客栈。其实客栈两个字用在这里有些委屈了。低矮的用厚厚的稻草活着黄泥毡起来的屋顶虽有利于保暖。却极大的影响了采光。使的整个屋里即便是大白天也显的黑糊糊的。四面的墙一律是用黄土夯成。结实自不必说。但跟美观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一排排宽大的马竟比前面的酒和后面的客栈加起来还大。因是马的一面与酒肆共用着一堵墙。所以整个酒肆里总有一股牲口棚子里特有的怪味儿弥漫其中。
这是一间前肆后店结构的路边店。虽然挂着客栈的招牌。但跟后世北地里流行的大车店也没什么区别。距离龙门县城四十里的范围内。这是最大一家可供来往行人歇脚休息的地方。
时间已经走到了正晌午。但天际白晃晃的太阳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暖意。冬日天寒。加之又是到了吃饭的当口儿。烧着热烘烘牛粪火的酒肆内生意好的出奇。赶车的行脚儿。进出县城的山民将整个酒肆内挤的暖腾腾的。压榨酒微微发酵的气息与羊杂汤及墙后牲口棚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别样营造出一股独属于市井间的闹杂暖意。
客人们进来之后毫无例外的都会先叫上一碗热在牛粪火上的烫酒。即便是女子们也不例外。几口浑浊的烫酒灌下肚暖了身子。客人们伸手一抹酒水淋漓的嘴将腿跷在粗木钉成的凳子上架舒服之后。就开始边在牛粪火上烤着冷沉冷沉厚如砖头般的炊饼。边在等候羊杂汤的间歇扯着内容无所不包的闲篇儿。
这一会儿。酒肆内说的最多的就是天气。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太邪性了。自进九以来。除了在九月底下过一场毛孩子尿一般的小雨之外。其实这样的雨连地皮都湿不了。这都一个多月了竟然连一场雨都没见着。没雨倒也没啥。关键是也没雪呀。往年到这个时令的时候。至不济也已经有一场能透三尺的棉被雪捂在麦地里了。
龙门县里没平地。指着坡地吃饭的人谁不是仰着脖子望天收。他老人家要是不高兴的话。谁也没法子。
“要命啊。住在我们左近的那几个老辈儿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开始缝老衣了。看今年这旱情。阎王爷是要大收人了”。
“可不是咋地”。接过话茬子的是个怀靠响鞭的行脚儿。端着酒碗小口的咂着。“我这两天路过城里孙家铺子的时候。看里边堆着的三寸板儿都被人抬光了。伙计正拼了命的赶薄皮棺材的活儿。刨木头的声音听着人。老辈儿们经见的世事多。怕是知道熬不到年下春了”。
看|现在地里的情。还用老辈儿们来说?”。
这个话题委实沉重。听到这几人的对答后。原本闹闹嘈嘈的酒肆内一时间有了片刻的安静。
正在这时。酒肆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