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短暂的宁静(1 / 1)

盛世红妆:世子请接嫁 浮梦公子 2 万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六十三章 短暂的宁静

“你怎么了?可是又头痛了?”楚帝将宸妃揽在怀里,双手插进了宸妃的乌发中,细细的为宸妃揉捏起来。

“没事,老毛病了,一会儿好了!”宸妃习以为常的接受了帝王的服务,只闭上眼眸,静静的享受着。

“我已经夺了她的皇后之位,欧阳琴便是那般的性子,你切莫与她置气伤了身子!”楚帝心疼的劝慰道。

宸妃坐起了身子,理了理长发,抬眸看着楚帝,轻笑道:“其实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地步,今日朝堂上只怕你过得很艰难吧?”

“哼!朕的决定何须外臣质疑!不过,凌衍倒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有让我难心……”楚帝感慨的说道。

宸妃眸色一凝,随即笑着说道:“的确,太子不像欧阳琴,性子反是更像你!”

“你也这么觉得吧?我也觉得这些儿子还是太子更像我,只是我现在还正直壮年,总是不好让一个太子的权力过高!”

楚帝其实自己心里清楚,若说他最放心将皇位交给谁,那便非冷凌衍莫属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宸妃的眸子暗淡了下来,喃喃轻语道:“若是我们的儿子还在,他是像你还是像我呢?”

宸妃嘴角虽是微微扬起,眼中却是有无限的悲伤和落寞,楚帝心中一紧,恨自己没有留意宸妃的情绪。

宸妃扬唇笑了笑,倒在楚帝胸口道:“其实我真的没有与欧阳琴生气,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纵观历史,没有皇子傍身的宠妃哪有一个能寿终正寝的?可我觉得那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毕竟那些宠妃前半生享受了太多的荣华不是吗?”

“我若是有福气,便会你在前面去世,那样你还能帮我料理后事,定会十分隆重。

若是你先去了,我便随着你一同去好了,至于尸体他们想如何处置,我也不在意了。

人都死了,还理会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呢?可我放心不下清落啊,咱们走了,她该怎么办啊?”

楚帝心中酸痛难忍,昨日他偶然经过御花园,正碰见欧阳琴和宸妃在园中说话。

欧阳琴与宸妃的骄傲不同,她那简直是嚣张跋扈,她居然指着宸妃的鼻子骂道,说等他百年之后,这楚国的天下便是他们的。

那时候她一定会让宸妃不得好死,甚至还说什么要将宸妃做成人彘。

楚帝当时便勃然大怒,上前便抽了欧阳琴两个巴掌,今日便直接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此时听宸妃已将后事都想好了,楚帝的心里涌起了一抹浓浓的忧伤,若是他们的儿子还在,宸妃怎么会面临这般的境地?

看着楚帝愁苦的模样,宸妃伸手掐了掐楚帝的脸,笑着说道:“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你要是想要我好好的,便长长久久的活着,这样我们母女才有保障不是吗?

咱们到时候再为清落好好选一个夫婿,等我们两个撒手人寰,就让他们带着银子远走高飞,想来也不会过得太差!”

“婉和,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

宸妃伸出手指挡在了楚帝的嘴唇上,温柔的笑道:“咱们分开了十年,剩下的日子就不要再活在愧疚里了!”

可宸妃越是这般,楚帝便越是痛心,若是左丞相府还在,哪怕她没有皇子傍身,至少也还有一席之地。

是他将她所有的路全都堵上了,是他让她孤独无依,他不敢等想他百年之后她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后宫女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该怎么办?

楚帝突然想到了什么,温柔的安抚道:“你不要说什么殉情的傻话,虽然我们的儿子夭折了,可凌澈和云曦是好孩子,他们会照顾你的!”

整个楚国,她如今只有那一点血缘之亲了,锦安王府根深蒂固,以后自是能护得宸妃。

宸妃终于听到了她想听的话,面上却不露分毫,轻轻倚靠在楚帝的肩上,柔声开口道:“怎么样都好,以后的日子我只想陪着你这么过下去……”

楚帝揽住了宸妃的肩膀,宸妃则是垂下了眸子,曾经她给了他一颗真心,可他却视若无物,如今她对他虚情假意,他却欢喜不已。

帝王,果然是世间最无情又最愚蠢之人!

……

“宸妃果然是厉害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废了欧阳琴的后位!不过也要怪那欧阳琴太傻,竟是轻易就中了圈套!”

贵妃榻上,湘妃倚在榻上,柔美的五官露出了阴冷的表情,随即她又扬唇一笑,不无欢喜的说道:“可此事我们还真是要好好感激玉婉和一番,她此举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如今皇后被废,太子和十殿下的身份便是一样的了,以后那些老东西就别想在嫡庶的问题上做文章了!”

“娘娘说的是,宸妃此举的确是为我们带来了天大的好处。无论宸妃如何受宠,她膝下无子,终究走不了太远。

娘娘也无需与宸妃为难,咱们还是要向前看的!”说话之人正是韦喜德,他一张阴柔的脸上笑意森森,让人看着便觉得很不舒服。

“本宫才不像欧阳琴那么傻,非要与宸妃争一时长短,本宫要的是这大楚的江山!”湘妃的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与她温婉的外表截然不同。

“娘娘胸怀大志,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韦喜德微微颔首,以示忠心。

“能得公公相助,是洄儿的福气,若是洄儿以后坐享天下,自是不会亏待公公!

只是,太子不是个好糊弄的,你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湘妃正色说道,冷凌衍心机深沉,湘妃不敢情敌。

“娘娘放心便好,奴才自是省的!”韦喜德自信的勾起嘴角,笑意盈盈。

“好了!你也早些回去吧,陛下疑心很重,免得他怀疑了你!”

韦喜德躬身退出,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一间又一间宫殿,最后才转身迈进一个偏僻的院子。

“怎么这么晚才来?”男子声音低沉,显然十分不悦。

韦喜德恭敬的低下头,如实道来:“太子恕罪,奴才刚才去了湘妃娘娘处,这才晚来了些……”

暗处的人影缓缓走出,正是一身暗黄色锦衣的冷凌衍,他长眉一挑,冷笑道:“那个女人定是在幸灾乐祸吧?”

“太子英明!”韦喜德深深的埋着头,不敢抬头直视面前的储君。

冷凌衍要比楚帝更有帝王气势,神情也更为冷戾,“那女人可有什么打算?”

“现在未有,只是湘妃已经打算让十殿下参与夺嫡了!”

“哼!就凭老十也想与本宫争?还真是痴心妄想!你先稳住湘妃那边,若是有什么情况再与本宫禀报!”

冷凌衍不屑的冷笑,不过一个小毛孩子,居然也想动摇他的地位,不过这宫里热闹一些的确不错。

“对了,你告诉王府的那人切不可轻举妄动,最近便不要再生事端了,若是本宫有需要自会找他!”

冷凌衍冷冷撂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开,韦喜德直了直身子,待冷凌衍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小心翼翼的掩去了屋内的痕迹,抬步离开。

……

云曦听闻宫中之事后,对宸妃更是钦佩不已,虽然冷凌澈与她说过这个想法,可毕竟后位牵连前朝后宫,岂是那般容易就能做到的。

可宸妃未废一兵一卒,竟是在这般快的时间内就做成了此事,这般雷厉风行的速度让云曦简直叹为观止。

“姨母算是最了解陛下的人了,她清楚陛下的软肋和弱点,以前她是被所谓的情爱蒙住了双眼,如今的她自是清楚该如何利用陛下软处……”

云曦点点头,或许在深宫之中,只有心中无爱的人才能走到最后,曾经的那些幻想和期待终究会在宫中被一点点磨灭。

“不过最近再也没有事端了,我们也可以轻松一阵子了!”云曦揽过冷凌澈的脖颈,撒娇着笑道。

看着云曦那日渐变大的肚子,冷凌澈的眼中却是有着点点愁绪,看来他又要忌荤了……

“夫君,皇祖母说不想大肆操办寿宴了,只有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云曦觉得这样很好,不用接受那些虚假的祝福,只和亲近的人在一起享受静逸的时光。

“一家人吗……”

冷凌澈兀自喃喃轻语,一家人,若是他的母妃还在……

……

殷太后和楚帝的寿辰只差十天,殷太后以不想劳民伤财为由,拒绝了宫宴,只在德彰宫内安排了一桌家宴。

百官很会看脸色,自是将殷太后的功德好好的歌颂了一番,直到听得楚帝满意了才算为止。

这日楚帝早早的宣告下朝,留下了锦安王和冷凌澈,三人一路行到德彰宫,在院内便听到殿内传来了欢悦的笑声。

今日殷太后只找了宸妃和瑾妃,孙辈的也只有冷凌澈、云曦和冷清落,本是想让四公主一同来的,可奈何四公主这一胎折腾的很,便告罪留在了张府。

其实楚帝的意思是希望更热闹一些,没有准备宫宴楚帝的心里便已经很不是滋味了,自是希望儿孙满堂给殷太后贺寿。

可殷太后只一句“见不得那些不省心的”,便严词拒绝了。

毕竟是殷太后的寿辰,楚帝也不敢给她找不自在,便索性不管了,一切依照殷太后自己的意思来。

殷太后很喜欢岳绮梦的性子,今日人也不多,便将岳绮梦一同唤了来。

岳绮梦讲起江湖乐事是绘声绘色,比起说书先生都不差上半点,殷太后和宸妃她们一辈子都待在深宫里,对外面的世界自然很向往,都听得兴致勃勃。

听众给力,岳绮梦讲的也就更加卖力了,殿内其乐融融,笑声不断,直到楚帝几人进殿,众人才连忙起身行礼。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殷太后冷冷的扫了楚帝和锦安王一眼,冷哼道:“早知道就连你们两个都不要来了,省的这般麻烦!”

楚帝和锦安王相视一眼,两人只能无奈赔笑。

楚帝看见了岳绮梦,不免有些好奇,便问道:“你便是那日和陆流君一同进宫的,叫……”

“民女岳绮梦,见过陛下!”岳绮梦大大方方的见了礼,楚帝见此点头笑了笑。

“不愧是江湖儿女,就是英姿飒飒,不拘小节!”楚帝看得出殷太后很喜欢她,便也多夸了两句,全当让殷太后开心了。

殷太后果然满意的笑了笑,楚帝见此再接再厉,开口问道:“你家里都有哪些人,可有在朝中任职的?”

“回陛下,民女家中父母具在,还有一个哥哥,但都是江湖中人,未有官职!”岳绮梦清清脆脆的应道。

“如此倒是可惜了,你父兄的身手应是不错的,若是愿意,朕可以让他们在军中任职……”

岳绮梦尴尬的笑了笑,她父兄才不稀罕呢,做官哪有做阁主好?

“行了!你以为谁都愿意做官呢?人家在江湖上无拘无束,谁愿意到你手底下讨生活!”殷太后冷声叱道,一点面子都不给楚帝。

楚帝见自己讨好失败,只好无奈的解释道:“母后,儿臣这不也是看岳姑娘有功,想赏赐她一番嘛!”

“要赏也要赏些有诚意的,至少也要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殷太后说完看了岳绮梦一眼,心里也打起了主意。

上次云曦的事情岳绮梦立了大功,殷太后早就想赏赐岳绮梦了,可是江湖中人本就不爱金银,殷太后一时还真是想不出来。

之前清落与她说,那右丞相府的陆流君对岳绮梦似乎有些意思,殷太后眯了眯眼睛,右丞相府世代簪缨,若是想嫁进陆府的确需要一个身份。

这般想着,殷太后瞥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锦安王一眼,开口道:“锦安王,哀家看你便认绮梦做干女儿吧!”“啊?”

众人都是一惊,不过随即云曦和冷清落相视一眼,两人都瞬间明白了。

做锦安王的干女儿,这身份一下子就提上去了,就算以后和陆流君在一起,也不算是高攀了陆家!

岳绮梦有些懵懵的,她这次出来是想给父母带个女婿回家,若是多了个干爹……

岳绮梦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想自己亲爹那阴沉的脸色,正想开口拒绝,冷清落却是上前挽住岳绮梦了手臂,开口道:“这就太好了,以后你就能随意进宫找我了,更是可以大大方方的留在锦安王府,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可是……”

岳绮梦仍然有些犹豫,冷清落见此抿嘴一乐,凑在岳绮梦耳边小声说道:“这样以后你就能随意欺负陆流君了,你身份比他高,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的……”

岳绮梦脸一红,可随即又觉得这样似乎真的很不错。

锦安王咳了一声,不悦的看着冷清落,他还没答应呢好不好?

“母后,这样不好吧,她父母不在金陵,这种事总不好我们私自决定……”他才不想认这个干女儿,那岂不是给了冷凌澈和云曦天大的面子?

若是他们来求他,或许他还会答应!

锦安王正暗暗想着该如何摆一摆架子,殷太后瞄了他一眼,冷言冷语道:“你若是不愿意人,那哀家认!”

楚帝和锦安王都一惊,殷太后认她,那他们不就多了一个妹妹吗?

“咳咳!皇弟啊,朕看母后的提议甚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楚帝可不想凭空多出一个年岁这么小的妹妹,自是直接将事情甩给了锦安王。

锦安王虽是不甘心就这么认了,可一想到他若是不肯,以后王府里天天有个比他儿子还小的姑娘叫他皇兄,这确实太诡异了!

锦安王无奈,只好认下,殷太后拉着岳绮梦的手满意笑道:“你的名字便很好听,郡主的封号便也叫绮梦吧!”

楚帝和锦安王更是惊了,因为只有王爷的嫡亲女儿才能是郡主,其他的庶女除非得到册封才可。

宸妃抿嘴一笑,斜眸看着锦安王说道:“真是恭喜王爷了,白白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不过说来也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比你后院的那几个要强得多!”

“你……”

锦安王这辈子的克星非宸妃莫属了,这要是换个人,别管男人女人他都绝不会放过。

“好了好了,今日是母后的寿辰,咱们说点母后喜欢听的!”锦安王背了锅,楚帝不好再让宸妃挤兑锦安王,便笑着掀过此事。

宸妃冷哼一声,瞪了锦安王一眼,转而与瑾妃聊起了其他。

锦安王心情沉重,想转身看看自己的儿子,却发现站在他身边的冷凌澈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云曦身边,两人正在眉目传情,看的他更是郁闷,径自喝起了闷酒。

很快,御膳房便端着丰盛的菜肴来了德彰宫,楚帝不记得多久没有与家人同席过,看着殷太后和锦安王,思绪不由得飘到了许久以前。

那时母后还是皇后,他们三人每日都在一处用膳,他曾觉得那样的生活是最正常不过的,可现在看来那都是一种奢求了。

楚帝很有感触,先行敬了殷太后一杯,他没有像往日宫宴那样说一些套词,而是动容的说道:“母后,一直以来,儿子们都让您操心了!是我们不孝,儿子先敬母后一杯!”

楚帝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殷太后嘴角牵动几许,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拿过酒盏,抬头饮尽。

其实锦安王觉得自己是个十分合格的儿子,他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孝的地方,可楚帝带上了他,他便也只好学着楚帝的样子敬了殷太后一杯。

众人都安安静静的用膳,可楚帝今日的兴致却是颇高,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殷太后心里的动容最后也变成了不耐,撂下筷子道:“你们男人给哀家去外间喝酒去,省着吵到我们!”

楚帝酒意正浓,也觉得在女眷面前放不开,便拉着锦安王去了外间,锦安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给云曦夹菜的冷凌澈,开口问道:“你还不出来?”

“澈儿还是个孩子,你们两个自己出去吧!”殷太后一记眼刀飞过,锦安王不敢质疑,只抽了抽嘴角。

都要做父亲的人还算是个孩子?

隔辈的偏疼果然不讲道理!

楚帝和锦安王离开后,殿内的气氛又恢复了热络,众人今日心情大好,也都不顾及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整个殿内都是欢声笑语。

云曦看着周围人欢喜言笑的模样,一时有些恍惚,若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争斗,一家人可以每日这样其乐融融的在一起该多好啊……

殷太后的寿宴,结果最激动的反而是楚帝,楚帝喝了很多的酒,时而哭时而笑,最后喝的实在多了,便揽着锦安王的肩膀哭道:“冷奕,是皇兄对不起你啊,是皇兄不对啊……”

锦安王眼眶通红,似有泪光泛起,他饮了一杯烈酒,那烈酒钻入他的喉咙,将他的心都灼烧了起来。

他为了他们的兄弟之情可以纵横沙场,无惧生死,只要能巩固兄长的帝位,多么艰险的事他都敢做!

为了兄长他可以出生入死,什么都能舍弃,可最后他得到的却是忌惮。

他曾经幻想着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足以抵挡那些猜疑,可现在他不敢再信了,即便今日他的皇兄抱着他嘶声痛哭,与他说着愧疚和歉意。

可明日上了早朝,他还是那个怀疑一切的帝王,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那种毫无猜疑的兄弟之情了。

皇兄不信他,他也不会再相信帝王了……

有些伤害,有些悲痛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他失去的东西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楚帝最后喝的酩酊大醉,再也爬不起来了,宫人便将楚帝送回了寝宫。

殿内众人也用完了寿宴,殷太后今日虽是高兴,可她年纪大了,身子也乏了,喝了杯茶,便让众人各自回去歇着了。

宸妃想与云曦单独说两句话,冷凌澈帮云曦戴上了披风,就去了不远处等着。

“澈儿对你真好,看着你们幸福美满,我想婉清也一定会开心的……”

宸妃抬头看着头顶那闪亮的星辰,却有更闪亮的光从她眸中流出。

“宸妃……姨母……”云曦改了称呼,看着这样的宸妃她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宸妃笑着擦干了脸颊的泪痕,握着云曦的手说道:“好孩子,如今陛下已经暂时放下了对你们的防备,可这场夺嫡之争才刚刚开始!

陛下看起来对我宠爱异常,实则他是一个永远不会失去理智的人,若是他真的一心在意我,这宫里的大权早就该交给我了……”

宸妃自嘲的笑了笑,随即轻轻拍着云曦的手背,感慨道:“我们这一辈想想真的很蠢,云曦,你和澈儿要好好的走下去,看着你们幸福,我们才觉得人生也不算遗憾……”

告别了宸妃,云曦的心里沉甸甸的,宸妃也好,母妃也罢,她们都有着各自不完美的人生。

转弯间,云曦在昏暗的夜色中看见了那道俊逸的白色身影,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柔夷被冷凌澈自然的握在手心,温软而坚定,“走吧,我们回家……”

初冬的天很冷,夜晚的风很凉,两人紧握着彼此的手,不管前路多么昏暗,他们都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

岳绮梦被封为“绮梦郡主”一事在金陵引起了不小的响动,谁也没想到这个江湖女子竟是一跃成了锦安王的义女,还是目前锦安王府唯一的郡主。

众人都纷纷感叹岳绮梦好命,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能成了锦安王府的义女,身价自是瞬间暴涨。

即便这个郡主与皇家没有血脉关联,但是能与锦安王府攀上亲,也是众人求之不得的。

是以绮梦郡主瞬间成了金陵贵公子最想要结识的对象,只可惜他们不敢接近锦安王府,只暗暗想着该如何才能结识一番。

陆流君闻后只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的叹道:“郡主吗?似乎也不错……”

而岳绮梦也在暗中苦恼,等下次见到陆流君,她该怎么指使他呢?

岳绮梦获封郡主的事情也传到了死里脱生的秦盼兮耳中,秦府与湘妃达成了协议,湘妃与楚帝说尽了好话,只说秦盼兮才刚入二皇子府,就连府中的中馈也没碰一下,着实是无辜。

楚帝对湘妃也是有情,想到湘妃也从没有求过他什么,便答应了湘妃的请求,只想着秦盼兮不过一介女子,无关痛痒。

湘妃找了个死囚顶替了秦盼兮,偷偷将秦盼兮放出了大理寺。

秦夫人满脸的泪痕的拥住失而复得的女儿,只要活着就好,剩下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秦盼兮经此大难人有些恍惚,不复往日那般灵动的光彩。秦夫人虽然心疼女儿,可秦盼兮这个人早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留在金陵了。

秦夫人连夜收拾行李,将秦盼兮所有的衣裙首饰都仔细装好,才抹着眼泪说道:“盼兮,待朝中时局安稳之前,你不能再会金陵了。

你先去外面的庄子住着,有人问起你便说是秦府的亲戚,虽说庄子苦了一些,但是娘只要你活着啊……”

秦夫人真是后悔,她当初就不该答应秦盼兮的要求,好好的主母不做,却入了二皇子府,结果还被牵连的险些丢掉了性命。

秦盼兮只坐在椅上,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秦夫人的嘱托,过了半晌才神情呆滞的问道:“母亲,岳绮梦被封为了郡主是吗?”

秦夫人一怔,似是没想到秦盼兮会问这个问题,岳绮梦是因为帮云曦洗脱冤屈一事才被封为郡主,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秦府的仇人。

秦夫人冷声狠狠道:“不过一个山野女子,就算封了郡主又能如何?还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金陵的那些贵胄,谁家的嫡子都不可能娶一个这样粗俗不堪的女子,不过是那些庶子争相讨好的对象而已!”

秦盼兮静静的听着,眼泪却夺出了眼眶,没有人愿意娶她吗?

可有一个人却是甘之如饴呢!

她落魄而逃,岳绮梦却是一跃成了尊贵的郡主,还是是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狼狈不堪!

“盼兮,你别哭,娘会经常去看你的,等湘妃成事后,你还是咱们宁平侯府最尊贵的小姐,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

秦夫人只以为秦盼兮是舍不得离开家,抱着秦盼兮便柔声安抚着。

秦盼兮抱着秦夫人,身体颤抖不已,泪如泉涌,不会了,再也不会回到当初了,再也不会了……

……

冬日已到,金陵城飘起了细碎的飞雪,尚在长安时云曦便十分怕冷,而金陵显然要比长安冷上许多。

云曦的身孕已经有六个多月了,她也越发的懒了,整日缩在被子里,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与南国和亲的日子到了,云曦身子沉了,并没有出席,严映秋的身子还不如云曦,自是也动弹不了。

最后这个任务自是就只能交给新郡主岳绮梦,让她代替王府的女眷出席。

听闻冷清荧出嫁时哭的那是一个肝肠寸断,弄得喜娘瞪着一双眼睛硬是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

甚至就连宫内的喜乐之声都压不住冷清荧那嘶声裂肺的哭喊,气得楚帝的脸色难看至极。

自古以来公主都不喜欢和亲,毕竟嫁到别国后,她尊贵的身份就失去了优势。

其实云曦还有些同情冷清荧,并不是因为她远嫁南国,而是因为那边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等着她呢!

她那个四妹妹云婕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不知道她执意选择的夫君对她可好?

云曦正神游物外,冷凌澈回来时正看到云曦缩在被子里,除了头以外任何的地方都藏起了起来。

冷凌澈见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宠溺的说道:“这才刚入冬不久你就这样畏寒,等到深冬到了,你岂不是要冬眠了?”

“可我真的不爱动,外面太冷了……”云曦可怜兮兮的望着冷凌澈,一双含情的杏眸盈盈含水,让人如何也不忍心苛责。

“那你也不能一直这么睡啊,你若是觉得无趣,可以找清落她们陪你说话……”

云曦摇了摇头,“天气这么冷,我也不想折腾清落出来,绮梦是个爱玩的性子,我也不想束着她……”

冷凌澈挑了挑眉,想了想道:“我看冷凌逸那小子便没什么事,你若是觉得他一人来不方便,便找锦夫人一同来。

恰好我今日得了些贡品,都是些新鲜的水果,你可以找他们来吃……”

云曦略有惊讶,她坐直了身子,摸了摸冷凌澈的头,“我没听错吧,你居然会主动想着七弟?”冷凌澈却是莫不在意的说道:“他是个话多的,又不嫌闷,给你解解乏也好,至于那些果子,左右我们也吃不完……”

云曦点了点头,那些水果还是趁着新鲜的时候吃最好,冷凌逸和锦夫人平日里也分不到什么好东西,冷凌逸年纪又还小,定然会十分喜欢。

第二日云曦便将果子分成了几份,给大家分了出去,又找了锦夫人和冷凌逸来。

冷凌逸永远都挂着甜甜的笑,冷凌澈将那称为不走脑子的傻笑,云曦虽然也觉得这样有点不地道,但是冷凌逸给人的感觉的确有点傻萌傻萌的。

桌上摆着各式新鲜的水果,云曦看着冷凌逸那甜甜的笑,心情就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这柑橘味道不错,味道清新香甜,你试试?”

“嗯!”冷凌逸双手接过柑橘,橘瓣饱满多汁,酸甜可口,的确十分美味。

云曦见冷凌逸喜欢,欣慰的笑了,锦夫人抬头看着云曦,见云曦对冷凌逸是发自内心的亲近,眸色微动,满眼的欢喜。

云曦和锦夫人闲聊几句,那边冷凌逸却是吃上了瘾,一边听着云曦和锦夫人闲聊,一边往嘴里送着橘子,两人一时没注意,冷凌逸一人竟是已经吃了五六个。

锦夫人看见后,连忙将冷凌逸手中的橘子夺了下来,又是无奈又是恼怒的说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吃东西还没个分寸?

这柑橘虽是好吃,却是容易上火,你想明天起来流鼻血吗?”

锦夫人一便埋怨着,一边给冷凌逸擦着手,又用帕子给冷凌逸擦了擦嘴角。

云曦在一旁看着,其实冷凌逸养成这样单纯的性子与锦夫人也有关系。

锦夫人对冷凌逸的保护欲太强,冷凌逸都这么大了,锦夫人还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除了芙蓉阁以外,剩下的地方锦夫人都许冷凌逸去。

不过想来也是,锦夫人的身份不好,却偏偏生了一个公子,好在冷凌逸年纪小,锦安王也不理会这对母女,他们竟是也在秦侧妃和欧阳侧妃手底下安然的存活了下来。

“可这柑橘真的很好吃嘛!多吃两个没事吧……”冷凌逸舔了舔嘴唇,显得意犹未尽。

“你这孩子,也不怕让你二嫂嫂笑话!”锦夫人也是无奈一笑,宠溺的看着冷凌逸。

“一会儿我把剩下的柑橘都给你带回去,但是什么时候可以吃你还要听你娘亲的!”或许是因为冷凌逸和云泽年岁相仿,冷凌逸又乖巧听话,所以云曦对他要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耐心。

“谢谢二嫂!二嫂最好了!”冷凌逸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明亮的双眸眯成了两道月牙,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世子!”

屋外传来了众人与冷凌澈请安的声音,冷凌逸脸上的笑容收了收,伸着脖子向外间望着。

刚一见到冷凌澈的身影,冷凌逸便连忙站起身,乖乖的唤了一声“二哥!”

冷凌澈扫了冷凌逸一眼,淡漠的“嗯”了一声,便径自走进了内间,丝毫不理会冷凌逸殷切的“讨好”。

冷凌逸耷拉着头,一脸的可怜样,锦夫人则是看着冷凌澈冷漠的背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曦心中无奈,也不明白冷凌澈为何非要做出一副恶人的样子,明明还是他提议将冷凌逸唤来的。

“最近朝中事多,世子近日总是特别乏累,等过些日子世子轻松些,我们再来陪你下棋好吗?”

云曦在此时觉得孩子还是单纯些好,至少比较好骗,冷凌逸果然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关切的说道:“那二哥好好休息,等二哥空闲下来,我再来看二哥!”

云曦的心里有一丢丢的罪恶感,锦夫人则是心疼的看着冷凌逸,眼里有着别人看不懂的愁绪。

------题外话------

今天还是一大更……

另外你们觉得韦喜德到底是谁的人呢?嘿嘿嘿……

☆、第一 百六十四章 真相

送走了锦夫人两人,云曦走进内间,埋怨道:“你什么时候也添了与父王一样的毛病?明明还是关心七弟的,为何非要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呢?”

“我与他一样?曦儿若是这么说,还真是狠狠的伤了我的心呢?”

冷凌澈将云曦抱在怀里,一副受了伤的样子,云曦拿他无法,只好说道:“总之我觉得人还是要坦率的表达自己的喜好,像父王那样真是太累了。”

而且有些事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冷凌澈与他父子情淡,与锦安王往日的态度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冷凌澈闻后却是挑了挑唇,笑得有些意味不明,“曦儿放心便好,我绝不会像老头子那般愚蠢,只是我要看他是否值得……”

云曦听得云里雾里的,冷凌澈却是浅然一笑,开口道:“用午膳吧,我的肚子饿了……”

云曦连忙唤人准备饭菜,却没看见冷凌澈嘴角扬起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两人用过了午膳,冷凌澈死缠烂打的挤进了云曦的被窝里,两人缠绵了一会儿,冷凌澈觉得口干舌燥,便下地喝茶,却突然神色凝重了起来。

“曦儿,你还记得我们去潭州时,父王给我的锦安王令信吗?”

云曦自是记得,锦安王给了冷凌澈之后便一直没有收回去,令信就一直放在芙蓉阁。

“令信,不见了!”

……

锦安王的书房中,锦安王终于逮到了可以斥责冷凌澈的机会,脸红脖子粗的吼道:“你多大的人了?连个东西都看不住!

外面还说你是什么天纵英才?真是可笑,哪家的天才连个东西都看不住?”

“父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先找到令信吧?”云曦开口打断道,就算冷凌澈难得犯错,锦安王想要立威也要分个轻重缓急吧!

“哼!真是没用,一点都不像本王!”锦安王还不忘再刺上一句,心里觉得暗爽。

冷凌澈不怒也不急,只瞥了锦安王一眼,冷笑道:“我的确不如你,弄了满府的家贼!”

“你说谁呢?”

锦安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冷凌澈鄙夷的看了锦安王一眼,轻笑道:“那令信放在芙蓉阁也有些时日了,却偏偏在今日丢失了,难道不是家贼所为吗?”

云曦蹙了蹙眉,第一次反驳了冷凌澈,“夫君,你该不会是怀疑锦夫人吧?她没有机会……”

冷凌澈却是挥手打断了云曦的话,只看着锦安王说道:“能进芙蓉阁的只有云曦贴身的丫鬟,今日也只有你那位锦夫人和七公子来了芙蓉阁,怀疑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不可能!绝不会是他们!”锦安王想也不想的就否决了。

冷凌澈嘴角扬笑,眯着眼眸看着锦安王,“父王为何如此确定?你每年见锦夫人的次数只怕只手可数,怎么知道她就不是别人安插的眼线呢?”

“本王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锦安王显得有些不耐烦,看着冷凌澈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锦安王沉了一口气,解释道:“他们母子二人一直恪守本分……”

“恪守本分吗?我还不知道丫鬟的本分便是爬主子的床?”冷凌澈轻轻一笑,容颜仍是极其俊美,却有着说不出的冷寒。

“放肆!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锦安王气得面色涨红,咬牙切齿的看着冷凌澈。

冷凌澈毫不在意,淡漠疏离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我只知道人背主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你信她,可我不信!”

云曦蹙眉望着,今日的冷凌澈似乎显得格外的咄咄逼人,出口的话也锋利冷寒,似要狠狠的刺伤谁一般。

冷凌澈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淡然飘逸的,哪怕是秦侧妃和欧阳侧妃也没有让他有过半分的情绪起伏。

可今日他为何如此反常?

云曦心中一紧,不解的看着冷凌澈,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事先算计好的?

他让她请来了锦夫人和冷凌逸,然后又借口令信丢失,便刻意责难锦安王。

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父王无言以对了是吗?”

看着锦安王沉默不语,冷凌澈嘴角溢笑,笑容清浅流溢,出口的话更如玉碎泉鸣,缈如仙音。

“既然父王答不出,我便只好自己寻找令信,揪出内贼了!”

“你想做什么?”锦安王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抹惶恐,似有什么在一点点摆脱他的控制。

门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王爷,锦夫人、七公子求见!”

锦安王猛地看向了冷凌澈,冷凌澈却依然淡若清风,轻笑道:“父王不查,我来查!”锦夫人和冷凌逸小心翼翼的迈进了书房,母子两人明显显得局促不安。

锦夫人一直都是小心低调的,每日都缩在自己的院子里,从来没有与任何人有过纷争。

冷凌逸的性子虽说是活泼一些,但是他一直畏惧锦安王,之前也曾与云曦说过,他知道锦安王不喜欢他,所以也从不敢接近。

一听锦安王让他们两人来书房,母子两人顿时都惶恐不安,却又不敢违抗锦安王的命令,便只能满怀心事的赶来了。

看见冷凌澈和云曦也在,冷凌逸偷偷的看了云曦一眼,还扬唇笑了笑,一副见到了亲人的模样。

云曦的心情却十分复杂,她第一次看不懂冷凌澈想做什么,此时看着冷凌逸那毫无芥蒂的笑容,云曦只觉得心中不安。

“王爷!世子!世子妃!”锦夫人恭恭敬敬的行礼,才抬头看着锦安王,不安的问道:“王爷唤妾身来可是有什么事?”

锦安王动动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胸口起起伏伏,狠狠的瞪着冷凌澈。

冷凌澈扫了一眼锦夫人和冷凌逸,淡漠的开口道:“父王找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可看到过锦安王府的令信?”

“令信?”

母子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不仅没见过,听也没听过啊!

“回王爷,妾身不曾见过!”锦夫人低着头,小心的回复着。

冷凌逸也立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知情的,还不忘偷偷的张望云曦,以求个心安。

可云曦却低着头,不敢与冷凌逸那干净的双眸对上,虽然她不知道冷凌澈到底想做什么,可她也无法质疑他。

“没见过?”冷凌澈冷笑两声,玩味的看着锦夫人和冷凌逸,挑唇说道:“锦夫人真是好演技,在府里一直都是与世无争的模样,就连我也骗过了。

可转眼间,你竟是便将手伸向了王府的印信,是你别有居心,还是你幕后之人想要借此生事?”

锦夫人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冷凌澈,随即又看向了锦安王,一脸惶恐的说道:“不……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世子的事情,更不知道什么印信的事情啊……”

锦安王眉头直跳,似是忍无可忍,低吼道:“够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父王可知王府印信丢失意味着什么?如今朝廷内外对我锦安王府皆是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这些不用我来提醒吧……”

冷凌澈永远都是那般冷静,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地步,锦夫人几欲落泪,手足勿措的为自己辩解着:“世子,您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

就算所有人都害您,我也绝不会那么做的!我真的没看过什么印信,更没有什么幕后之人,请您相信我好吗?”

锦夫人抓着自己的心口,睁大了双眼殷切的望着冷凌澈,有泪光在她的眼中泛起,她近乎恳求的看着冷凌澈,只希望冷凌澈能相信她。

冷凌澈仍旧神色淡淡,他扫了锦夫人一眼,嘴角牵起一抹轻笑,“你做了王府的夫人,又生下了冷凌逸,这难道还不算是对我母妃的背叛吗?”

锦夫人怔住了,呆滞的看着冷凌澈,半晌之后才垂下了眸子,身子瘫软无力。

“我娘亲才不会偷你的东西呢!我们今日虽是去了芙蓉阁,可我们一直在与二嫂聊天,根本就没有单独离开过!二嫂,凌逸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

冷凌逸似是有些恼了,他气呼呼的瞪着冷凌澈,转而看向了云曦,云曦无法视若无睹,轻轻的点了点头。然而冷凌澈似是认准了此事,哪怕有云曦开口,他依然坚持道:“有些事只要想做便一定能做,云曦现在怀着身子,一时没有顾及到也是正常的。”

今日的冷凌澈固执的几乎是毫不讲道理,锦安王阴沉着一双眸子,冷声警告道:“冷凌澈,你闹够了没有,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色令智昏?若不是你识人不清,纵容秦氏和欧阳氏在王府里兴风作浪,我母妃……”

提及锦安王妃,冷凌澈的神情瞬间变得冷戾而阴森,锦安王和锦夫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而扭曲,似乎那是他们很不愿提及的一个人。

“若不是你,王锦安王府不会走到今日这步,如今你还想坚持己见吗?”

锦安王第一次没有动怒,只牵动了几下嘴角,无力的辩解道:“这两件事不同,总之此事与他们无关!”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说他们是无辜的?”冷凌澈咄咄逼人,不肯退让。

“那你怀疑他们又有什么证据?难道仅仅凭你的猜疑,便能定他们的罪吗?”

锦安王爷一反常态,平日里他对锦夫人母子两人几乎是视若无睹,可今日却是维护到底。

“我是没有证据,可有些事只要审一审便好……”冷凌澈轻扬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让一直崇拜他的冷凌逸不禁感到畏惧。

“你想做什么?王府可容不得你胡来!”锦安王拍案而起,指着冷凌澈厉声吼道。

“我想做的事,难道你以为有谁能拦得住吗?”冷凌澈的笑残忍而绝情,让所有人都觉得如此陌生。

“玄宫!玄角!”

冷凌澈声音刚落,玄宫和玄角便瞬间闯进了屋内,锦安王气得身子直抖,指着冷凌澈哆嗦着骂道:“你这逆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有些事不用重刑是逼问不出来的,既然我们都没有证据,不如检验一番。

若是锦夫人抵死不认,此事便算是我错了,定会给锦夫人赔礼道歉。若是锦夫人没能承住重刑便去了,我自会代替你好好照顾凌逸……”

众人皆是一怔,谁也没有想到冷凌澈会做到如此地步,玄宫二人自是只听从冷凌澈一人的命令,上前便要拿下锦夫人。

“大胆!本王看你们谁敢放肆!你们都给本王滚出去!”锦安王雷霆震怒,一双眸子泛起了红色,宛如一只被激怒了的雄狮。

玄宫和玄角相视一眼,两人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冷凌逸两步冲上前去,挡在了锦夫人身前,红着眼睛,流着眼泪说道:“二哥!我娘亲她真的不会这么做,我们也没有偷你的令信。

二哥,求求你相信我们好不好,不要带走我娘亲,不要!”

冷凌逸的苦苦哀求,却没能让冷凌澈的表情有些许的变化,他只冷淡的启唇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玄宫两人上前一左一右的压着锦夫人的手臂,锦夫人悲切的望着冷凌澈,再一次哀求道:“世子!求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也绝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情……”

冷凌澈却是不为所动,只轻轻挥手,冷冷道:“拉下去重刑伺候,生死不论!”

“冷凌澈!”

锦安王狂怒不已,正欲上前,冷凌逸却是冲到了冷凌澈面前,趁着冷凌澈不注意,一口咬住了冷凌澈的手腕。

冷凌澈蹙了一下眉,一甩衣袖,直接将冷凌逸掀翻在地,锦夫人见冷凌逸摔倒,心疼不已,挣扎着想要过去,可奈何她根本就挣脱不开玄宫二人的禁锢。

“你敢咬我?”

冷凌澈撩开衣袖,手腕上赫然一个鲜血淋淋的齿痕,可以见得冷凌逸是使足了力气。

“我恨你!你欺负我娘亲,你就是坏人!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你若是不把娘亲还给我,我就……我就杀了你!”

冷凌逸平日里也没有与人吵过嘴,他和锦夫人一直都低调谨慎,今日还是第一次被人逼到绝境。

冷凌澈竟似很有兴致,挑唇冷笑道:“杀我?就凭你?”

冷凌逸也被气急了,他此时对冷凌澈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他只知道自己的娘亲要被冷凌澈带走了,“你若是敢伤害我娘亲,我以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你!我绝不会放过你!”

可爱单纯的冷凌逸此时急红了眼,那双总是闪着粼粼波光的大眼睛竟是现了杀气。

冷凌澈兴致更浓,脚步微移,逼近了冷凌逸,他缓缓俯下身,蔑然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冷凌逸,“这般说来,我倒是要斩草除根了?”

冷凌澈突然抓住了冷凌逸纤细的脖颈,未见他多用力,便将冷凌逸直接提了起来,“那我先杀了你如何?我看你还能如何找我复仇?”

“夫君!”

“凌澈!”

云曦和锦安王都没想到冷凌澈会疯癫至此,急急出声唤道。

然而冷凌澈却是恍若未闻,只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冷漠的看着自己手中脆弱的生命。

相比之下,冷凌逸看起来是那样的渺小脆弱,似乎只要冷凌澈稍稍用力,便会瞬间夺走他的生命。

锦安王看着被冷凌澈举在半空中的冷凌逸,眼中泛着猩红的光,他一身凌厉的杀气,正要冲上前去夺回冷凌逸,锦夫人却是已经承受不住了,尖锐的嘶吼道:“不要!世子你不能杀他!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啊!”

冷凌澈双目一凝,握着冷凌逸脖颈的手掌一松,另一只手则是稳稳的拖住冷凌逸的腰身,让他安然落下。

玄宫和玄角相视一眼,两人松开了手,一致的退出了房间,守在暗处以防有人接近。

冷凌逸立刻扑进了锦夫人的怀里,云曦却是怔在了原地,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两人,耳边一致回荡着那句“一母同胞的弟弟”……

冷凌逸是冷凌澈的亲弟弟,这怎么可能?

锦夫人一把抱住嚎啕大哭的冷凌逸,连忙检查他的脖颈,可他那细嫩的皮肤上连一点红痕都没有。

锦夫人愣住了,呆呆的抬头看着冷凌澈,只见冷凌澈正冷眼看着他们,目光虽一如既往的淡漠,却多了丝让人看不透的情愫。

“世子,你是故意……”锦夫人喃喃自语,恍然惊觉,难道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诈出她的这句话来?

“父王,你可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冷凌澈没有回头,云曦望了过去,只见锦安王无力的后退几步,瘫坐在了椅子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

“你是如何发现的?”锦安王抬头望着冷凌澈,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冷凌澈看了一眼缩在锦夫人怀里哭泣的冷凌逸,眸中不经意间划过一抹淡淡的温柔。

“他笑起来很像母妃……”

自从那日看见他在院中习武,他的蹙眉,他的微笑都像极冷凌澈记忆中的那个人。

而云曦的一句话更是提醒了冷凌澈,云曦那日无意间喃喃自语,说冷凌逸既不像锦安王也不像锦夫人,不知道到底像了谁。

想到锦夫人这个特别的存在,想到冷凌逸的年纪,冷凌澈的心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的母妃也许还活在世间,于是他故意做了这个局,就是想逼着锦安王和锦夫人说出那句他想听到的话。

“他真是我的亲弟弟?”

冷凌澈再一次问道,云曦的心也不由自主的随之提了起来,紧张的手心都泛出了冷汗。

锦安王与锦夫人相望一眼,锦安王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云曦却还是因为锦安王的确认而觉得有些眩晕,她也坐了下来,艰难的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而冷凌澈看起来却要比云曦冷静的多,他看着锦安王,一字一顿的问道:“那母妃她,可还活着?”

冷凌澈的指尖轻轻颤抖着,却被他缩回了衣袖,不让任何人看到。

他一直以为母妃已经死了,句以那般惨烈的方式死在了他的面前,如今突然让他看到了一丝丝希望,他竟会突然间感到惧怕,第一次害怕他的猜想是错的……

“她……还在……”

锦安王语落,云曦捂住了嘴,竟是忍不住的啜泣了起来,她如何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身体因为兴奋和欣喜而颤抖不已。

冷凌澈走过去,将云曦揽入怀中,轻轻的握住她瘦弱的香肩,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他意料中的惊喜,也没有任何的兴奋和激动。

当他心中的猜想得以验证,他竟反而手足无措。

“夫君!太好了,母妃还在,母妃还在……”

或许是因为云曦和冷凌澈有着同样的过往,他们都活在没有母亲的遗憾中,那个世上最温柔美丽的女人只能活在他们的记忆或是梦境中。

如今,她突然得知冷凌澈的母妃还在,在那一瞬间,云曦的心里防线便彻底崩塌了,那种无法言喻的欢喜却让她泣不成声。

她的母后是永远不可能睁开眼睛了,可冷凌澈的母亲还在,他们中至少还有他是圆满无缺的。

云曦似乎在冷凌澈的心中打开了一个缺口,她将他无法宣泄的情感尽数流露,他抱着她,感受着她颤抖不已的身体,似乎也在随着她一同欢笑,一同流泪。

这个秘密压在了锦安王和锦夫人心中十年,这十年锦安王明明日日可以看见冷凌逸,可以看见他和婉清的孩子,可他却不敢表露出一丝喜欢。

甚至在面对冷凌逸那敬畏又想要亲近的眼神时,他也只能残忍的回避,冷漠的拒绝。

渐渐的,冷凌逸的眼神也不再追寻他这个父亲,便是看见了他也是小心谨慎的请安,再无任何亲近之意。

锦安王那时便想着,或许这便是上天的惩罚,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被自己送去千里之外的异国,一个近在身边,却对他陌生冷淡。

没有人知道他这十年的压抑,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想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告诉他,她的母妃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女人,可他不能,他能做的唯有狠心冷意,唯有日夜折磨着自己……冷凌逸缩在锦夫人的怀里,一脸的不明所以,锦夫人只静静的抱着冷凌逸,眼中闪着慈爱的柔光,却又有些许复杂。

锦安王看着锦夫人两人,他对锦夫人有愧,对冷凌逸更是心疼不已,“当年,你母妃自刎在我面前……”

随着锦安王那低沉的讲述,众人仿佛都看见了十年前的那一幕。

那日天色阴沉压抑,大雨倾泻而下,锦安王妃,那个最温婉不过的女人,一身白衣如素,手持冰冷的利剑,带着无尽的绝望,以最悲壮的方式了却了自己的性命。

冷凌澈看到的是那个满身是血的锦安王妃,血色染红了他的双眼,让他的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恨意。

他当时只一心想要锦安王去死,在刺伤了锦安王后,他便被锦安王关了起来,不日便送去了夏国做了质子,甚至都没能参加自己母妃的葬礼,这更让冷凌澈对锦安王怀恨愈深。

当时年仅十岁的冷凌澈根本就没敢想过,他的母妃居然还活着。

“她当时虽然一心求死,可她毕竟从未碰过刀剑,所幸的是那一剑并没有割断她的喉咙,她竟然还一息尚存……”

哪怕相隔十年,锦安王再回忆当初之事时,仍是觉得庆幸不已,若是再深上一分……

他不敢去想,当年的那一幕足以成为他剩余整个人生的噩梦,多少次梦中惊醒,他都在重复着一样的悲剧。

当他发现她还一息尚存时,一边偷偷的将她送出王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一边故作冷血,做出一副厌恶冷凌澈的模样,将他送到了夏国为质。

虽然质子的生活很艰难,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夏国绝不会让冷凌澈有性命安危。

因为他真的怕了,他亲眼见识到了帝王无情,他赌不起,他怕他的好皇兄想要斩草除根,就连他的妻儿都不放过。

他安排了一个假的尸体,将她草草下葬,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厌弃了自己的妻子,哪怕对她的孩子都一样狠心。

他将王府全权交给了秦侧妃,做出了一副对她宠爱有加的模样,让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秦侧妃的身上。

又是他挑起了世子之争,让欧阳侧妃与秦侧妃两人争斗不休,他才可以暗中去探望她。

可让他惊喜的是,她不仅安然无恙,更是还有了身孕。

因为腹中的小生命,她不再一心求死,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忍心葬送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不能让她养着这个孩子,她一人隐藏便已是难事,若是再处处带着孩子,只怕更是不妥。

“于是绣锦便与本王演了一场戏,她背负着背主的骂名,受尽众人的奚落和嘲讽,为的不过是能合理的照顾凌逸……”绣锦是锦安王妃的贴身侍女,说两人情同姐妹也不为过,锦安王不想暴露锦安王妃的行踪,却也不忍心让冷凌逸流落在外。

绣锦便主动提及要与锦安王做这一场大戏,两人装作有了首尾,而后又遭锦安王厌弃。

她虽是命好生了一个公子,却依然不得锦安王的欢心,绣锦又为人低调谨慎,平日里也是唯唯诺诺,竟也这般将冷凌逸照顾至今。

锦夫人抱着冷凌逸,静静的落着眼泪,云曦看在眼中,只觉得心里像被人揉捏了一般的酸疼。

在这场悲剧中,每个人都是可怜的,锦安王是,冷凌澈也是,锦夫人又何尝不是?

她赔上了自己的整个青春,处处隐忍,还要背负着别人对她的指责和羞辱。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不倾诉委屈和不易。

云曦突然想起她刚进府不久,锦夫人让冷凌逸送来的那一盘点心,她是在与他们表示忠心,只是那时她和冷凌澈只是一笑而过,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一直本分小心的锦夫人,却处处希望冷凌逸能和冷凌澈交好,为的不是攀附,而是希望他们两个亲兄弟之间能够没有嫌隙。

“娘亲……”冷凌逸抬头看着锦夫人,眼中都是茫然和疑惑。

锦夫人欣慰的笑了起来,摸着冷凌逸的头,柔声说道:“凌逸,其实你的母亲是锦安王妃,也就是你二哥的母妃。

那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她温柔善良,完美的让人只想好好去保护她,凌逸,等你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不!我不要王妃做母亲,我只要娘亲!我只要娘亲!

我不想离开娘亲,我什么都不要,娘亲你不能不要我啊!”冷凌逸也听明白了,可他接受不了。

他不认识什么王妃,哪怕那是天上的神仙也比不上自己的娘亲。

看着冷凌逸哀嚎不止,看着他缩在自己的怀里,锦夫人也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事到如今,她对冷凌逸根本就不可能是普通的主仆之情,这十年来他们相依为命,她也是真心将他看做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人,云曦走上前去,将两人搀扶起来,她微微俯下身子,温柔的笑望着冷凌逸,“没有人让你和娘亲分开呀,锦夫人就是你的娘亲,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只是以后你还会多一个疼你爱你的母亲,多一个人喜欢你,这难道不好吗?”

“世子妃……”锦夫人动容落泪,这么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做着准备。

等到王妃可以归回,她自是不能再做七公子的娘亲,她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奴婢,怎么能有资格让公子认她做娘亲。

“世上的母子情深,并非只指血缘之亲,这十年是你含辛茹苦将七弟养大,于情于理你都当得起七弟唤您一声娘亲……”

若是硬要拆散锦夫人和冷凌逸,那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冷凌逸紧紧的抱着锦夫人的腰,眼中还盈满了泪水,他抬头看了看锦夫人,见锦夫人笑着与他点头,冷凌逸才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绣锦,这么多年了,是本王对不起你……”一生从不低头的锦安王沉沉开口,绣锦为了他们一家付出了太多。

锦夫人抱着冷凌逸,轻轻摸着他乌黑亮丽的发丝,摇头轻笑,“我这条命都是王妃给的,为了她便是死又有何惧?”

锦安王看着满脸泪痕的冷凌逸,心中一片绵软,这么多年除了冷凌逸出生的那一刻他有抱过,剩下的时候他都只能远远的看着。

“凌逸,到父王这来……”锦安王现在只想好好抱一抱自的儿子,感受一下天伦之乐。

谁知冷凌逸今日受了惊吓,看到锦安王立刻转过头,将头埋在了锦夫人怀里,只留下锦安王一人独自尴尬。

冷凌澈却没有心情看他们父慈子爱,仍旧冷着一张脸,寒声问道:“那我母妃呢?她在哪?”

十年的分离,本以为是天人相隔,如今既是他的母妃还在,他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相见。

“她自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哪?我要见她!”冷凌澈态度坚决,既然知道母妃还活着,多等一刻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等时机到了……”

“你若不说,我便自己去查!”冷凌澈丝毫不肯退步,与锦安王对视半晌,锦安王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改日……”

“明日!”

锦安王动了动嘴角,看着冷凌澈那坚持的模样,锦安王也了解他的心思,便点头应下了。

这一场变故就此落下帷幕,冷凌澈看着冷凌逸,两人四目相对,冷凌逸别过了头,显然心有余悸,冷凌澈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便收回了视线带着云曦回了芙蓉阁。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语,回到芙蓉阁云曦才撩开冷凌澈的衣袖,看着那一排血淋淋的小牙印,云曦又心疼又恼怒。

她找来了医药箱给冷凌澈清洗伤口,蹙眉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既然心里有疑惑,你去问父王便好,何必非要闹出这样一番事端?

你刚才真是将所有人都吓到了,我看七弟很长时间也不会理你了!”

冷凌澈淡笑着看着云曦动怒,扬扬嘴角,笑道:“曦儿说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心疼我罢了……”

云曦瞪了冷凌澈一眼,怒嗔道:“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事先知会我啊,省的让我跟着你提心吊胆!”

“我若是不做这个局,那个老头子是不会与我们说实话的,我也不过是猜测,不想让你太过多思……”

毕竟一切都是他的猜想,起因不过是因为冷凌逸的一个侧影很像他的母妃,若是他猜错了,只有他一个人失落就够了。

这般想来,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随意的事情了。

云曦给冷凌澈的手臂上了药,才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还藏着这么多的秘密,父王一个人守了这么多年,想想就觉得不易……”

“你不必替他难过,这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夫君,其实你也许真的误会了父王,或许当年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隐情呢?”冷凌澈对锦安王总是没理由的苛刻,云曦理解,却也不希望他们父子一直这般。

“或许他对母妃是有情,可他对陛下也有义,若是我……”冷凌澈端望着云曦,在云曦那双漆黑明亮的眸中看见了他自己的身影。

他握着云曦的手,喃喃轻语道:“若是我,我会为了你放弃所有,若是帝王不容你,我便杀了帝王,若是天下不容你,我便覆了整个天下……”

他永远不会走到父王的地步,他知道他最在意的什么,他不会挣扎犹豫,更不会让自己失去一生所爱。

“夫君……”

云曦走过去,倚在了冷凌澈怀里,冷凌澈对她的爱让她感动珍惜,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锦安王只是在用他自以为最好的方式来维持一种平衡。

可最后不过是伤人伤己,或许就如冷凌澈所说,人不能太过贪心,有些时候必须要敢与舍弃。

“明日就要见到母妃了,你是不是很激动?”云曦莫名的觉得紧张和兴奋,只怕今晚她要难以入睡了。

“比你好一些吧……”冷凌澈轻笑道。

“那好,我们看明天谁先哭鼻子!”云曦捏了捏冷凌澈的鼻子,娇俏笑道。

两人环着彼此,即便外面寒冬肃杀,屋内依然明媚如春。

……

第二日朝堂上,下朝之前冷凌澈说想带着云曦出外散散心,准备告假三日。

楚帝想着最近朝中无事,云曦之前又受了不少惊吓,便直接同意了。

锦安王咳了两声,扯起嘴角笑了笑,开口道:“皇兄,臣弟也想告假三日……”

“人家两人出去散心,你跟着去干什么?没得耽误了人家两人的兴致!”楚帝好笑的看着锦安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锦安王老脸一红,开口解释道:“这一入冬,臣弟身上的骨头就疼,臣弟也想出去散散心,再泡个温泉就更好了……”

锦安王身上的伤都是常年征战得来了,楚帝闻后心中不忍,锦安王明明比他还要年轻,身子却比他还要不好,这般想着楚帝便道:“如今朝中也没什么事,你若想歇着便多歇几天!

金陵附近哪来的温泉,朕给你十日假期,你好好泡着去吧!”

楚帝说完摇头一笑,锦安王自是躬身谢恩,众臣看着都羡慕不已,皇亲国戚就是好,还能出去玩乐散心!

……

云曦已经将行李准备好了,冷管家也将锦安王的行李备好,两人一回府便坐着马车出发了。

毕竟现在还不能暴露锦安王妃未死的秘密,是以这次并没有带着冷凌逸,只锦安王三人一同出行。

府里面都觉得新奇,锦安王和世子世子妃一同出行,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

霞夫人是最爱凑热闹的,听闻了此事便各处打听,但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霞夫人还是觉得好奇,想了想便带着冷清蓉去了锦夫人处。

锦夫人的屋子很简单,甚至远远不及霞夫人,两人进了屋子,便看见摆在桌上的那一盘柑橘。

“那不是御赐的贡品吗?这里怎么会有呢?”冷清蓉指着柑橘奇怪的问道。

锦夫人看了一眼,笑笑说道:“这是世子妃赏的……”

说完锦夫人便将柑橘推到了冷清蓉的面前,开口道:“六小姐也尝尝?”

冷清蓉自是不会客气,直接挑了一个最大的,她拨开皮,将鲜嫩多汁的橘瓣放入嘴中,瞬间发出惊诧的呼喊声,“这柑橘真是太好吃了,真不愧是贡品!”

冷凌逸只看了冷清蓉一眼,神色淡淡,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霞夫人也剥了一个来吃,抿了抿嘴,满是酸气的说道:“谁让你嘴笨不会讨世子妃喜欢呢,你若是也能像你七弟弟那样,这贡品自是也少不了你的!”

锦夫人垂眸不语,冷凌逸心不在焉,两人都不接话,霞夫人倒是自讨没趣。

冷清蓉一边吃,一边冷哼道:“又不是我不想讨好,可二嫂根本就不理我嘛!

我每次去芙蓉阁,二嫂都说在休息,根本就不见我!”

这些话换作他人自是不好意思明说的,冷清蓉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

其实也不是云曦想躲着她,实在是冷清蓉太聒噪了,手脚还不干净,她一来整个芙蓉阁都要防着她,实在是劳心劳力。

“所以我说你笨呢!看你七弟弟多讨人喜欢,将世子妃哄得多好啊!”霞夫人话中有话,锦夫人只当没听到。

见锦夫人不理会自己,霞夫人便笑着凑近了锦夫人,一脸期待的问道:“听说昨日王爷叫你们去了书房,世子和世子妃也在,到底有什么事啊?”

锦夫人警惕的看着霞夫人,但见霞夫人一脸的好奇,便支吾着说道:“没……没什么……”

霞夫人却是不信,撇撇嘴说道:“你可别骗我了,我听说你们分明是哭着出来的,然后今日王爷他们便出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题外话------

还是一大更……

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不,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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