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成婚(正文完)(1 / 1)

寒舟渡 燕识衣 6016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5章 成婚(正文完)

  沈妙舟闻言, 忙招呼人将屋子再洒扫一遍,准备饭食,欢喜地出门去迎沈镜湖, 带他回院安置。

  卫凛重新梳洗换衣后,去往前院拜见。

  沈镜湖听见动静, 转回头,看着眼前眉目俊朗的青年,温和地笑了笑, “坐吧。”

  卫凛应了声是,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萧萧肃肃,疏朗清举,身姿挺拔,倒也当真称得上一句姿仪俊秀, 郎艳独绝。

  沈镜湖看着眼前人的模样, 心情甚是微妙,既有欣慰,隐约地, 又颇不是滋味。

  他在启程前收到了般般的传信, 彻底知晓了这段时日的来龙去脉, 包括卫凛的真实身世。

  卫凛竟然就是卫清昀的胞弟,是那个十三岁中举, 文采风流的卫家二郎。

  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他心头百味杂陈。

  当年清昀在般般阿娘的麾下效力,品性贵重,是难得的将才,听闻他家中胞弟更是少年英才, 聪颖过人。

  若是没有那场变故,以他们两家的交情, 说不准,平嘉还真的会选卫二郎来给般般做夫婿。

  想来缘分不可谓不玄妙,时隔多年,两个孩子糊涂乱闯,竟也能这般重新牵起一条红线来。

  沈镜湖先开了口,淡淡一笑:“你和清昀长得倒是不甚相像。”

  卫凛道了声是,“兄长样貌更肖先父。”

  沈镜湖点点头,不再多言别事,直接问道:“你与般般的事,我也知晓一二。如今,你可是心仪我家般般?”

  卫凛闻言,脊背一瞬绷紧,站起身,郑重道:“是。澄冰心中所念,唯般般一人,还望驸马成全。”

  沈镜湖看着他,慢慢开口,“般般是我心中至宝,只要她能快活一生,我和她阿娘便别无所求。她既喜欢,我便不会阻拦。”

  卫凛眸光一霎微亮,屏息听着下文。

  “只不过,般般被我们这些长辈宠惯坏了,有时会有些娇蛮,偶尔还会有些任性。”

  卫凛心里清楚,这都是些寻常谦辞,大抵还要再说些多多担待包容的客套之言,可他仍觉听着刺耳,想要开口为她分辩。

  不料薄唇刚动了下,就听沈镜湖话锋一转:“但她性子就是如此,你若不能容让,惹她委屈,休要怪我与你为难。”

  卫凛不禁笑了,停顿少顷,抬起眸,认真道:“驸马过谦。于我而言,般般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我不觉她娇蛮,更不觉她任性。”

  只觉她可怜可爱至极。

  见他答得郑重,沈镜湖倒也还算满意,颔首道:“把手给我。”

  卫凛恭敬遵从。

  沈镜湖伸指搭上他的腕脉。

  明白过来沈镜湖的用意,卫凛忽有一瞬的心虚。

  他知道自己身上积伤不少,又负有奇毒,寿数难定,并非是能与人白首的良配。

  静默半晌,沈镜湖眉心微蹙,“你这副身子,旧伤一层叠着一层,元气损耗太甚,兼之逍遥散的毒性,发作次数越多,伤心脉越重,只能许以时日,慢慢调养解毒,从今往后,需得老实听我的话,好生服药,爱惜身子,如此才能伴她长久。”

  卫凛正色应了声是。

  “至于婚期……”沈镜湖沉吟道,“我想着不急,最好定得晚些。从脉象上看,你伤重体虚,还需多调理一阵,补一补气血。”

  卫凛:“……”

  泰山有言,不得不从。

  之后月余,卫凛都在府中将养,按时作息,认真服药,没有沈妙舟的准许,绝不胡乱走动。

  三月底,虎略口战败、征北将军卫清昀贪功通敌一案彻查清楚,新帝祭告太庙,昭雪此案牵连的文武官员共计一十七人通敌罪名,含冤者由户部礼部合议,自内库调拨返还先前籍没家产,另加抚恤恩赏。

  此外,又遵高宗皇帝遗诏,着令璟王降等承郡王爵,离京就藩,先皇后移居金陵旧宫,以大逆之罪,褫夺萧旭宁亲王爵,赐鸩酒,太监刘冕处以斩首。

  四月初二,新帝册封嘉乐郡主为嘉乐公主,赐婚卫氏二郎,由钦天监择选吉日,婚期定于七月初九。

  圣旨一下,在京中带来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十年前的一场秋试,京城之中不少人都听闻过卫家二郎惊才绝艳的名头,只可惜家中出了那等变故,英才早夭。

  不成想世事如此难料,那卫二郎竟还活着,又得了尚主的恩旨。

  只是再一想倒也合情合理,卫家与先平嘉长公主早有渊源,家世人品都正堪相配,此举又能抚恤旧臣,不论怎么看,都称得上是一桩极美满的亲事。

  众人闲谈几日,便也不再多议,唯独一处,被这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

  徐太傅府。

  圣旨颁下,沈妙舟陪同卫凛,一道去了趟徐太傅的府邸。

  既然日后要以原本的身份活着,旁人可以不必理会,但徐太傅那里,无论如何,卫凛需得给个交代。

  他事先已经给徐太傅递了拜帖,随帖另附一封手书,讲明了情由经过,以及崔缜的近况。

  用的是他少时笔迹,徐太傅只要见了,定会认得。

  来到徐府门口,很快有人上前接引,卫凛随那仆役入了后堂,沈妙舟留在花厅里等着。

  屋内,徐太傅面带病容,但衣袍却无比严整,端正地坐在圈椅里。

  从卫凛一进来,对面那双苍老的眼睛便紧紧地望住了他,竭力地想要从那张脸上分辨出往昔的模样。

  卫凛走近,撩袍跪下,行了见师礼后,平静地抬起头来,“先生。”

  空气一时静默。

  徐太傅攥紧了圈椅的月牙扶手,死死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颤声开口:“你……你果真是澄冰?”

  “是。”卫凛的喉结滚了滚,哑声道:“学生有愧先生教诲,无颜面对先生。”

  说着,从袖中取出戒尺,双手平举过头顶,“请先生责罚。”

  看着眼前如松如玉的俊秀青年,徐太傅心头一时百味交杂,悲愤上涌,忽然抓过戒尺,照着他的肩头狠狠打了下去。

  春衫单薄,戒尺结实地落在肩背,瞬间便抽出一道血条,火辣辣的痛意直蹿上来,卫凛咬牙受下,跪得更直。

  攥着戒尺的手不住发颤,徐太傅眼中含泪,悲声斥问:“你这孩子……为何,为何什么都不与我说?!我是你的先生啊!难道不会护着你么?那晚在北镇抚司,我差一点,差一点就……”

  卫凛喉头微哽,“是学生的错。”

  “啪”地一声,戒尺被掷到地上,徐太傅颤着手,如同少时一般,抚摸上他的发顶,再也抑不住满腔恸意,泪如雨下,“是先生无能,没有护住你。”

  “澄冰,你还活着,活着便好……”

  哪怕从前做过违背本心的错事,都不打紧,只要活着便好。

  卫凛心头一颤,眼眶有一瞬的涩意。

  这么多年来,一直悬垂在他心头上的那柄利刃,终于彻底消散。

  从徐府出来,刚一踏上马车,沈妙舟便盯住卫凛的眼睛,皱着眉头道:“太傅打你了。”

  “只一下,不疼。”

  那样响的一声,怎么可能不疼,她才不信,只怕此刻都已经青肿了。

  沈妙舟直接去扒他的衣领。

  眼见躲不过,卫凛一把捉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低声问:“要我在此处脱了衣裳给你看,嗯?”

  夕照透过细密的竹帘,漫进车内,金光溶溶,将他漆黑的瞳仁染成琥珀色。

  马车辚辚而行,街巷上人声往来,小贩叫卖吆喝声清晰入耳,沈妙舟脸颊忽地一热,“咳,倒也不必。”

  还是私下里给她看罢。

  算算日子,也不远了呢。

  **

  七月初九,吉期至,公主出降,整座京城张灯结彩,御街遍铺红妆。

  新帝请了宗室里辈分最高的寿春大长公主来主持昏礼,又从尚仪局调拨人手,一应琐碎事项,俱由内廷操办。

  公主府内外都热闹起来,处处高挂红绸红灯笼,点起红烛,仆役嬷嬷往来忙乱,宾客络绎不绝。

  沈妙舟昨晚几乎一夜未睡,正日一早便沐浴洗漱,端端坐在妆台前,由着宫里的嬷嬷绾发施妆,着翟衣,系大带,穿蔽膝,佩玉带绶,戴珠玉金凤冠,掩双博鬓,一身行头繁复华贵,装扮得人雍容耀目,灿若春华。

  她对着镜子瞧,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寿春大长公主仔细打量着她,满脸笑意,慈爱道:“这身装扮好,我们般般比仙女还要美上几分,卫家那小子,还真是好福气。”

  沈妙舟脸颊一热。

  吉时到了,门外忽然喧闹起来,鼓乐丝竹的声音越发清晰,芝圆欢喜地跑进来,“公主,新姑爷来迎您啦!”

  沈妙舟有一瞬的紧张。

  想着门外的那个人,竟有几分恍惚,像是做梦一般,心跳咚咚作响,掌心腻出一层薄汗,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忐忑。

  寿春大长公主为她披上盖头,欣慰笑道,“我们般般当真是长大喽,你阿娘在天上瞧着,想必欢喜极了。”

  沈妙舟眼眶微微发热。

  是呢,这一回可是正正经经要成亲了,是和她喜欢的郎君,阿娘一定看着呢。

  院外丝竹声越发喧闹,催妆催过几遍,尚仪局的女官提起绛纱灯在前引路,随嫁的侍女和嬷嬷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送新嫁的姑娘去往前厅。

  赞礼在一旁高声唱起吉词,金凤衔珠云头履轻轻迈过门槛,踏上厚软的朱红毡毯。

  一路灯火通明,慢慢往前走着,眼前一片朦胧的红色,透过薄薄的红纱盖头,她忽然看见灯火辉煌处,立着一道熟悉至极的挺拔身影,正朝她望过来,等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近。

  盛夏的夜风穿过回廊,轻轻撩动盖头,不经意间视线一瞬相撞,时光刹那定格,仿佛天地间只有彼此二人。

  耳畔的喧闹忽然变得模糊,一霎间,眼前的画面和过去交错纷呈,站在那里的仍是原先的人,可再也不是从前那副淡漠疏离的神色,明亮的灯火下,那双凤眸深深地望过来,漆黑深邃,满是眷念痴缠。

  沈妙舟心脏忽地漏跳一拍。

  “般般。”他低低地唤,尾音带着笑。

  心里霎时安定下来,唇角止不住地上翘。

  是她的澄冰哥哥呀。

  只是看见他,和他站在一处,便觉说不出的心安,数不清的欢喜咕嘟咕嘟地冒出泡来。

  行过奠雁礼,沈妙舟和卫凛并肩跪下,拜别长辈。

  新帝没有讲究俗礼,和她爹爹都在上首坐着,郑重的圈椅里端端正正摆着她阿娘的牌位。

  沈镜湖看着身前并排跪下的一对璧人,眼圈一霎微红。他和阿蘅的般般啊,一转眼竟也要成亲了。明明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黏在他身后叫爹爹。

  新帝先开了口,含笑叮嘱道:“般般长大了,往后要与二郎互敬互爱,夫妻和顺。”

  沈妙舟应是,拜了下去,心里又酸又甜。

  卫凛搀扶她起身,双手加眉,郑重地向长辈叩拜行礼,“请圣上,父亲放心,澄冰此生,爱重般般甚于性命,必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沈镜湖点点头,温声让他起身。

  随着礼官一声唱和,门外鼓乐又热热闹闹地吹打起来,喜乐和鞭炮声在耳边炸开,噼里啪啦,此起彼伏。

  芝圆搀扶着她往外走了几步,身前一双有力的手扶她登上车辇,沈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般般,阿兄给你清障车。”

  沈妙舟心里泛起甜意,唇角轻翘,“多谢阿兄。”

  沈钊的声音微微发哽,“般般,他若是敢待你不好,你要与阿兄说,阿兄帮你揍他。”

  沈妙舟在辇中坐定,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啦。”

  婚宴设在新帝特为她赐下的公主府,为了方便和她爹爹走动,两府相距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迎亲的队伍缓缓前行,周边的百姓童子凑热闹围着障车,沈钊一边撒着喜钱,一边笑说着吉利话,请众人散开。

  很快便来到公主府门口,鞭炮声又炸了起来,越发喧闹喜庆,帘幔被人缓缓拉开,芝圆在身旁扶着她下了辇,卫凛走近,将红绸放进她手里,轻声道:“般般,跟我走罢。”

  从盖头下看去,眼前还是那只手,骨节分明,劲瘦修长,明明握的是红绸,却好像握住了她的手一般。

  沈妙舟放心地由他引着,迈下车辇,跨了火盆,走进大堂。

  听着礼官唱诵,二人拜过天地,再次执起红绸绾就的同心结,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婚房。

  沈妙舟坐在榻上,知道接下来要掀盖头,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说不出的紧张,手指悄悄攥紧了红绸。

  卫凛站在榻前,接过女官递来的玉如意,垂眼看着榻上的姑娘,喉结微滚。

  赞礼高唱起喜兴的吉词,催着新郎挑盖头。

  沈妙舟脸颊烧热,心脏啵啵跳动着,正越发忐忑,眼前忽地一亮,她下意识抬起眼帘,长睫扑闪颤动,直直撞进一双漆黑深湛的凤眸。

  视线相对,沈妙舟一瞬就笑了,杏眸弯弯,落满细碎烛光。

  上回怎么没有发觉呢,卫凛穿上大红喜服,竟会这般好看。

  “澄冰哥哥。”她软声唤。

  望着那双盈盈若春水的乌润杏眸,卫凛的喉头一瞬发紧,眼中竟生出几分涩意。

  这是他的般般啊。

  这些时日的辗转忐忑好似一瞬消散,一颗心彻底落到实处,胸腔里滚烫一片。

  亲朋傧相们起哄欢呼起来,夸赞声不绝于耳。

  女官捧着五谷和金银钱,随进房中,一边撒帐,一边说着吉祥话:“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完帐,行过同牢礼,女官用剖开的匏瓜装了酒,交到两人手中。

  想起上回那冷冰冰的一句“这些俗礼,便都免了”,沈妙舟忍不住抬眼去看卫凛,却见他也正瞧向自己,眸光温热,隐约带着调笑。

  二人各自半饮后,又换卺饮尽,女官再将两片匏瓜合上,用红线仔细系好。

  周礼繁复,到此总算礼数周全。

  又说了些恭贺的吉祥话,众人才陆续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沈妙舟和卫凛两个人,四周终于清净下来。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安静着对望一眼,沈妙舟心里甜得发酥,忍不住笑起来。

  卫凛不禁也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你先歇息,吃些东西,我稍后便回。”

  宾客中还有不少他父兄的旧交,不能怠慢。

  沈妙舟点点头,“你要少饮些酒。”

  卫凛应了,起身出门,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回头望了她一眼,这才转上廊庑。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芝圆进来帮她拆卸了凤冠,又打来清水为她净面。

  卫凛事先让人备了食盒,都是她爱吃的点心和小食,这会儿卸了重担,总算能放心地吃个饱。

  吃饱喝足,沈妙舟换了一身燕居服,去净室沐浴。

  夏日的夜晚,各处都撑开了窗棂,前院隐隐传来缥缈的宴饮丝竹之声,垂挂的帐幔被长风吹动得飘拂鼓胀,衬得屋内越发寂静。

  沈妙舟昨夜兴奋得没怎么睡着,此刻坐在妆台前,困意和疲乏渐渐泛上来,稀里糊涂地,趴在妆台上睡熟了过去。

  卫凛沐浴洗漱过后,换了身干净衣裳,回到主屋,就见她睡得正香,烛光穿过她乌浓的睫毛,筛下一小片淡淡暗影。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沈妙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等看清眼前的人,杏眸里一瞬腾起惊喜的光亮,“你回来啦。”

  卫凛看得心里软热,抬手捧住她的脸颊,与她额头相抵,低低道:“嗯。”

  熟悉的热息轻轻扑在面颊上,沈妙舟感觉心里甜软得快要化掉。

  她伸手勾住卫凛的脖颈,仰起头,使坏似的,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卫凛一怔,抬眼正对上她的视线,乌润的杏眸里满是笑意,亮晶晶的。

  脑中的那根弦轰然崩断。

  温热的唇瓣覆了下来,流连过她的眉眼,鼻尖,唇齿勾缠,柔软而又潮湿,喉结一下一下地滚动,仿佛在吞吃她的气息,空气渐渐变得溽热发闷。

  沈妙舟心跳砰砰,简直快得要从喉咙里冲出来。

  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带着沐浴后清新的水汽和皂角的清香,让她一面放松,一面紧张。

  身子忽地一空,卫凛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卧间,帐幔放下,满室的喜烛光亮一霎被隔绝在外。

  昏昧的光线里,彼此的视线和呼吸相互交缠,细细描摹着对方的轮廓。

  热烫的碎吻落了下来,又一路向下,细细密密,落在软玉般莹润白皙的细腻肌肤上,轻咬细吮,留下淡淡红痕。

  “般般。”

  “今日,我当真欢喜。”

  沈妙舟呼吸渐乱,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忍不住呜咽着轻哼了一声,微微仰起头,露出细嫩的脖颈,承受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触觉,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被耳畔低沉的喘息激得一阵阵颤栗。

  她也好欢喜。

  欢喜得快要溢出来。

  心里越来越燥,她本能地勾住卫凛的脖颈,想要靠他近一些,更近一些。

  真是奇怪,明明人就在眼前,心里却越发地想他。

  眼前一暗,卫凛忽然翻身覆了上来。

  混乱中,他的衣襟不知何时敞开了,映着朦胧的烛光,露出白皙劲瘦的胸膛,肌理分明,看得人脸颊烧热。

  在胸膛正中,有一道寸余长的细疤,虽然已经愈合,但也看得出与周围肤色不大相同。

  是她那柄玉刀留下的。

  沈妙舟心里一疼,不自禁伸手抚了上去。

  手心下的薄肌一瞬绷紧,颤栗。

  卫凛呼吸渐沉,低头去寻她的唇,手掌下滑,长指勾开她的衣带,顺着衣襟向里探去,缓缓向上,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肌肤,瞬间带起一片酥麻。

  沈妙舟一个激灵,脑中一霎空白。

  只觉自己的心跳在他掌中一下快过一下。

  柔软的锦衾在她身下拧转成一团团花簇,微微汗湿的衣衫一件件堆落在红绡帐下。

  烛火朦胧晕黄,莹白的肌肤,乌浓的鬓发,与大红的鸳鸯喜被交织相映,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秾艳。

  卫凛看得凤眸泛红,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若是疼,便与我说,嗯?”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大真切,沈妙舟迷蒙着看向他。

  眼前的人眸光隐忍,锋利清俊的眉目间,都是为她而流的汗。

  一瞬间,心里说不出的软热,沈妙舟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唇角轻翘着,点了点头。

  卫凛俯身吮吻她的唇瓣,鼻尖轻蹭流连,拨去她颊边汗湿的碎发,“别怕。”

  “我才不怕……”

  他低笑着去吻她,胸腔震颤嗡鸣。

  屋外不知何时落了雨,水珠拍打着蕉叶,淅淅沥沥地滚下石阶,簌簌轻响。

  呼吸交缠间,一寸一寸地,慢慢侵占。

  尽管卫凛的动作耐心又温柔,沈妙舟还是感觉到了疼,眉头不由一皱。

  觉察到她的僵硬,卫凛一瞬停住,喉结滚动,低涩地喘息着,俯身在她细汗莹莹的面上啄吻,声音哑的不像话,“很疼?”

  沈妙舟半阖的杏眸微微睁开,眼里似漾着一汪柔柔的春水。

  看见他忍得辛苦,眼尾泛着红,额上热汗涔涔,浸得那双眉目越发漆黑深邃。

  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攀住他光祼结实的肩背,摇了摇头,带着一点鼻音,“我没事。”

  想和他更近一些。

  想要他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

  屋外雨声渐大,急促地砸落在蕉叶上,碎玉琼珠响作一片。

  卫凛低头看着她,心里的渴求到了极处,竟催生出一丝难言的暴戾,难以自抑地在血脉中呼啸奔涌,想将她揉碎在掌心,半点也不要分离。

  卫凛捉住她无力的手腕,十指相扣,紧紧地按在被褥中。

  动作越发用力。

  甚至渐渐带了几分凶狠。

  “抱紧我。”他低低地道。

  抱紧他,永远,永远都不要松开。

  “卫澄冰……”

  迷迷糊糊中,原本的疼痛中渐渐生出一丝说不清的痒,心里渴得厉害,她有些难耐地抱住卫凛,指尖用力扣着他紧致结实的脊背。

  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卫凛放缓了动作,低头在她汗湿的额上吻了吻,顺着面颊向下,吻她的耳尖,含咬住她柔嫩的耳垂。

  低沉而压抑的喘息就裹在耳畔,带着湿热的触觉,四面八方地侵入,让她浑身酥麻,忍不住轻轻哼出声来。

  红纱摇曳不休,雨摇芭蕉,吹落一地海棠,如胭脂点点,青石阶下落英缤纷。

  夜色越发深浓,龙凤喜烛静静燃烧,在案几上滴出一堆烛泪。

  不知过去多久,窗外的雨声似是停了。

  昏昏帷帐中,空气溽热潮湿,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呼吸交织,喘息细细。

  沈妙舟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忍不住仰头亲了亲他的下颌,唇角轻轻翘起,“卫澄冰,你是我的了。”

  “嗯。”卫凛与她额头相抵,无声笑了,“我是你的。”

  “一直都是。”

  今生今世,天上地下,永远独属于你。

  此后岁岁年年,永以为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