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以为他们卖的是自己土地,而不是你大汉开始就有的,而且他们是满人,不是汉人,你给他按个汉奸帽子,你认为这些人会心服吗?”
“怎么?这狗皇帝垂死挣扎起来,连祖宗都敢出卖?还真是丧心病狂了!”
史秉誉很想叫爱新觉罗载淳是汉奸,可人家是满族人,不是你汉族人。汉奸者,汉族之奸细也,强说爱新觉罗载淳是汉奸,有人要是跟你咬文嚼字起来,非要死扣字眼,你还真说不过人家。
“哼,只要他还能当个皇帝,哪怕控制范围只剩下东北或者蒙古一小块疆域,出卖领土对他们来说也是划算的。宁赠友邦,不畀家奴不就是满清大臣刚毅所说?”
刚毅现在才二十九岁,属于还没到三十而立之人,在清廷,他现在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这话他现在自然没说。杨沪生所引用的是他了解历史中,刚毅说过的话。当然,这话很代表了清廷一批官僚立场。
“讨厌的是,现在清廷将新疆军队全抽到关内了,新疆那边成了真空地带,俄罗斯要是不乘虚而入那才有鬼!新疆那么大,给俄罗斯占了,再想收复,难度可就太大了。”
说完,杨沪生微微摇了摇头。
史秉誉明白杨沪生为什么说俩人有可能成为民族罪人了。从嘉峪关到乌鲁木齐,几千里路程不是荒凉的戈壁,就是没有生命的沙漠,想要让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去,难度可想而知。而新疆在西汉时就已经属于中华疆域,要是在自己手上丢失,虽然可以推卸给清朝,说是他们出卖的,可杨沪生、史秉誉也难逃其责。
“可是……现在财政极为紧张,湖北刚刚解放,粮食生产还没恢复正常,产量还略有下降,英法联军刚停止与我们的战争,商品出口重新恢复没多少时日,又要出兵消灭清廷残余力量,到处都需要钱,我们早就口袋里没什么银子,粮食也不足啊!现在要是发动解放新疆战役……难!……实在是难!”
史秉誉发愁地摇着头。
杨沪生长叹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政府困难?湖南虽然没经历太大战火,可这里在土改后,粮食产量一直没有恢复到最高年份,大军北上,北方粮食原本就不足,部队就地食粮极为困难,还需要湖北、浙江粮食运输上去,一来二去,路上消耗又不知道有多少。这时候再发动解放纵横万里的新疆战争,政府不崩溃才有鬼了。
可杨沪生又觉得自己实在拖不起,不说解放新疆,陕甘的回民问题他就需要解决,而解决回民与汉民之间问题,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作为后盾,这简直不可想象。动用大军,军饷流水一般暂且不说,粮草又如何解决?
“这事情是你们政府要考虑的,反正我不想当民族罪人,你得给我想办法,在后勤方面给予我们充裕保证,问英、法、普鲁士贷款,自己砸锅卖铁也要保证大军需求!”想不出解决办法,杨沪生只能对史秉誉蛮横不讲道理了。
史秉誉不满地抱怨道:“你倒说得轻巧!这贷款是那么好借的吗?江南富饶地方饱经战火,你就是砸锅卖铁,又能凑起多少东西?”
“我不管,这是你的事情。”
对着杨沪生的蛮横,史秉誉气得牙齿咬得咯嘣响——真要有办法,他也不用生气了。——正要跟杨沪生好好再吵一架。伍家铭很是惊慌从外面跑了进来,进门时还差点让门槛拌了一交。
“报告!……武昌急电!”
杨沪生心头涌上不祥之兆,平稳一下心绪,转头不悦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慢慢说!”
“是!……司令员、政委,武昌第四集团军急电:十月三日,六安前线湖北第一独立师、第二独立师叛变投敌,我模范第三师在与庐州增援上来淮军作战中,遭遇叛军偷袭,损失严重,现已从六安前线后撤……”
伍家铭声音越说越小。
“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杨沪生脸色雪白,接着又变得通红,脖子上青筋直跳,虽然努力想控制住情绪,声音却显得颤抖。
伍家铭头也不敢抬起来,低声喃喃道:“湖北独立第一师与独立第二师叛变投敌,模范第三师损失严重,六安城里的潘鼎新已经跟李鸿章其他淮军一起逃跑了……”
杨沪生一脚将面前不远的椅子踢翻,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完全失控了,怒骂道:“操***邱明!这个王八蛋是怎么指挥部队的?!”
“老杨……老杨……冷静点,这样不好!”
看着伍家铭站在门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史秉誉扯了扯杨沪生衣角,不停地小声劝解。“这不是家里,外面来来往往人不少,给人家听到影响不好……冷静点,有什么话回到家再说。”
“我能冷静吗?!妈了个邱明,亏得我信任他,他居然给我来这么一手!”
模范第三师打败仗不是什么大问题,湖北独立第一师、第二师叛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让杨沪生恼怒的是这些事情凑到一起不说,滑的跟泥鳅一样的李鸿章再次逃脱。以前李鸿章跑了,兵还给留下,这次连六安城里的淮军也跑了,这不能不让以李鸿章克星自居的杨沪生忍无可忍。
杨沪生冲傻站在门口的伍家铭吼道:“马上给我准备轮船!我现在就要到前线去!……他邱明要是不会指挥,我来指挥!”
第六章(一)
官亭镇里的刘宅原本是勋字营杨鼎勋的驻地,现在这里成了第四集团军前进指挥部。
外面阳光普照大地,屋里烟雾缭绕,一群军人垂头丧气坐在矮凳上,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大口吸着香烟,连在上座就坐,从不抽烟的邱明现在手上也夹了根点燃的香烟,眼睛盯着正在燃烧的烟头,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只能用愁云惨淡来形容。
屋里冷场已经很长时间了,彭大海面前茶杯的水早就凉了,喝下去没滋没味。瞥了眼坐在下面的将领,彭大海忍不住冲着脸色苍白的胡英凡说道:“胡师长,你说说看,人家都跑到鼻子底下了,你的第三师怎么还没发现?还有,你居然那么放心让王飞越跟余剑待在你后面,结果让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以啊?还真有你胡师长的。”
胡英凡垂着脑袋坐在那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决定攻打六安州的是他,打了好几天,又是枪又是炮,火力占了绝对优势,却没将小小的六安州给攻下,就为了攻六安城池不下,给他扣个窝囊、无能的帽子一点也不过分。
没攻下六安,围点打援也不错,可担任诱敌任务的他,居然让敌人在眼皮子底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