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一石数鸟之计
伏尔加河下游东岸后世伏尔加斯基附近，西秦军大营。
“玉环，怎么样吃了几天的药好些了吗”赵子良来到杨玉环休息的营帐问道。
看见赵子良前来，杨玉环挣扎着坐起来，赵子良急忙让她躺下，杨玉环重新躺下，喝了一口旁边女道童递过来的温水，笑着对赵子良说道：“好多了，今日没有前些天那么咳嗽了，看来我这身子骨还是太弱了一些，天气稍稍变冷就受不了，更在北方呆不下去聂姐姐就不同了，她从小习武，身子骨比奴家要好得多，她可以跟着你去任何地方，而我只能呆在温暖的地方”。
赵子良笑道：“北方乃是苦寒之地，除了野兽和可能存在的矿产之外，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北方那些化外蛮族也不值得我亲自带兵去打，所以我让霍堪带领第五军团去打保加尔人了今后我们主要的攻略方向在南方，都是温暖之地，你调养好身子之后应该是可以适应的”
杨玉环露出了笑容，“那就太好了”
这时帐外传来护卫的声音：“大王，郑三大人有要事向您禀报，已经在大帐等着了”
“好，本王马上过去”赵子良说完，对杨玉环说道：“记住要按时吃药、按时吃饭，不许熬夜看书、要多休息”
“嗯，你去吧”
赵子良来到中军大帐，郑三正喝着王芷韵给他倒的茶水，看见赵子良回来，他立即站起来行礼：“见过大王”
赵子良摆手道：“没有外人就不必这么拘束和客套了，坐下说”
“是”
郑三坐下后说道：“大王，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向您禀报，我们的箭矢用得很快，现存的箭矢已经不足以让我们打完对可萨汗国的战争了，最多只能支持我们打两场战役，除非可萨人跟我们进行大规模决战，否则箭矢是铁定不够的”
赵子良听到这个报告后皱起了眉头，问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用飞鹰传书给恒逻斯，让军械司火速押运一匹箭矢过来”
郑三苦笑道：“你觉得来得及吗说不定战事明日就会展开，你是统帅过七八十万大军的人，难道不清楚我们如今的运输能力这段时间我们打佩切涅格人的北方三部俘虏不少工匠，原本应该都分配给基马克汗王和邹本部的工匠都被我截留下来了，总共一起有一百二十人左右，这些虽然干其他的活不太拿手，不过制作箭矢还是行的，但即便是让这些人日以继夜的制作箭矢，只怕也不够我们使用的”
这时王灿从外面走进来抱拳道：“大王，刚刚得到我们安排在东罗马帝国的细作送来的消息，东罗马帝国给可萨汗国支援了一批军械，这批军械包括六千支大剑、一万杆长枪、六千套盔甲、三千套马甲、三十万支箭、粮食三十万斤按照时间上的推算，目前这批军械物资已经分批送到了阿提尔附近”
阿提尔是可萨汗王避暑的地方，距离伏尔加河下游不远处，这里作为哈比尔大军的后勤物资中转站，这个情报是赵子良和军中大将们早就知道的
赵子良听了王灿说的这个情报，眼睛顿时一亮，这个情景让郑三看见了，马上明白他想干什么了，连忙道：“大王，你不会是想打这批军械物资的主意吧此事万万不可行，你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而是西秦的主人，七八百万子民指着您吃饱穿暖啊”
赵子良反问：“难道你觉得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决不能因为补给出了问题而退兵，这不但会让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而且还会让我们在周边蛮族之中的威信大减，到时候不但佩切涅格人、乌古斯人、钦察人、基马克人、花刺子模人，就连西秦境内那些残余的粟特顽抗分子也会反抗我们我军现在不缺粮食、不缺刀枪、甲胄和战马、只缺箭矢，而独独这箭矢是我们的战力高于其他敌人的关键因素，所以这批箭矢我一定要得到这段时间我们打佩切涅格人，将士们也挺劳累的，既然缺少箭矢，那么现在我们索性暂时不给可萨交战，一方面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番，另一方面可以用政治手段拖延一些时日，同时也在他们内部动动手脚”
郑三颇有些担忧：“这能行吗”
赵子良笑道：“只要执行得当，就没有不可行的来人，让高尚、独孤峻、杜甫、魏猛、白孝德、勃勒罕、马璘、赵雷等人过来见我”
“诺”
不久，被通知的几人纷纷赶了过来，大家坐下之后，赵子良说道：“诸位，按照本王估计，可萨汗国的汗王哈比尔与他手下的大将布蓝之间肯定有很深的矛盾，这次布蓝被白孝德率军击败，损失惨重，哈比尔定会以此为借口找他的麻烦根据可靠消息，这个布蓝是东罗马帝国在可萨汗国内部扶持的势力，东罗马帝国绝不会看着布蓝被废掉，他们会想办法为他脱罪，这个布蓝是可萨汗国内部很不稳定的一颗棋子，这颗棋子既然可以为东罗马帝国所用，为何不能为我所用”
高尚问道：“大王的意思是收买这个布蓝可是我们在可萨人内部并没有安排细作，而且我们对那边也不熟悉，如何派人过去接触这个布蓝”
独孤峻这时说道：“下官认为如果大王要施行这个反间之计的话，这问题并不是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派使臣过去与哈比尔谈判，谅他不敢对我们的使臣不利而我们可以在使团当中安排人员专门暗中接触布蓝，以谈判为幌子，接着使团的掩护抵达收买或策反布蓝的目的”
赵子良抚掌大笑：“独孤先生与本王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知哪位先生愿意担此重任”
独孤峻站起来拱手道：“大王，下官毛遂自荐愿意负责接触布蓝并收买或策反他不过使臣的重任，下官就不能胜任了，还须大王另派人选”
赵子良点头道：“你如果负责接触布蓝、收买或策反事宜，确实不便担任使臣高先生，你来安排这个使臣的人选”
高尚答应道：“是，大王”
独孤峻又问道：“大王，如果下官成功接触布蓝，并且他有倾向我们的想法和意思，那么下官能许诺他什么，又需要他如何做”
赵子良沉思片刻后说道：“让他在关键时刻反水，若我们与可萨人进行决战，让他带着他的人马突然反戈一击你可以许诺给他，等击败了哈比尔，本王同意并支持他当任可萨新的答刺罕”
独孤峻迟疑道：“这大王的本意不是要灭了可萨汗国，斩断东罗罗马帝国一条手臂吗怎么还容许布蓝当任新的可萨答刺罕”
赵子良笑道：“钓鱼嘛，当然要有足够大的诱饵才行，至于他是否能够吞下去或者吞下去之后自己噎死了可怪不得本王”
众人大笑：“哈哈哈”
笑毕，赵子良继续说道：“本王之所以现在用政治手段对付可萨汗国，一方面是考虑到将士们连日来作战有些劳累了，这可以让将士们休息一段时间；另一方面是本王的私人原因，本王近日感觉到武技上的瓶颈似乎有了一些松动，所以需要闭关突破瓶颈，闭关时不能被打扰，所以近四五天之内无法理事”
武将们听说赵子良的武技瓶颈有了松动，有很大的突破希望，因此都很替他高兴，纷纷站出来表示祝贺。
文官们却有些担心，如果赵子良要闭关，这几天之内就无人主持大局，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高尚问道：“大王，不知您闭关需要几天”
“五天，最多不超过十天”
文官们松了一口气，高尚又道：“如果最多只是十天的话，下官等还可以想办法应付基马克汗王、吉刺部首领和下面的将校们，但时间太长了绝对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另外大王闭关之前必须指定一个可信的大将负责统帅大军，若真有大事情发生，此人可以调动全部兵马应付”
“有道理”大将们和官员们听了高尚这话都不由点头，并小声议论附和。
赵子良扭头看了看帐中大将们，有资格出来主持大局的大将就这么四个，魏猛、白孝德、马璘和勃勒罕。按照资历来说，魏猛的资历最老，他是最先跟着赵子良起家的其中一人，但他不是科班出声，呆在赵子良身边的时间也不够长，白孝德和马璘都是科班出身，也都是赵子良带出来的学生，要论关系的亲近，白孝德无疑要比马璘强一些，他当任过赵子良的亲兵侍卫长，马璘确实被赵子良欣赏，但他只跟在赵子良身边三年时间，与白孝德一样，勃勒罕也是赵子良的亲兵侍卫长出身，他呆在赵子良身边的时间比白孝德还要长，而且在赵子良最艰难的时期，他都一直在赵子良身边，这份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最关键的是，赵子良传授了他很多军事方面的学问，他学习得比其他任何人都多，特别是在骑兵作战方面，作为曾经游牧民族的一员，勃勒罕在骑兵战术方面有着其他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勃勒罕还有其他三人都没有的一个优势，他曾经署理过地方政务，对管人和用人都很有经验，知道如何驾驭下属、平衡权利。
思索良久之后，赵子良下令道：“在本王闭关期间，由龙卫军统领勃勒罕全权处理事务，诸位众人辅佐之另外，护卫军副统领段秀实，本王命令你带两千精骑返回里海北岸的阿特劳建立后勤物资中转站杜甫，派八百里快马给后勤军械司传令，催促他们迅速把第二批军械物资运送过来，所有的事情都要为这件事情让路”
众人齐声道：“诺”
第853 改变目的地
五月十二，一支使团打着使节旗号从伏尔加河下游东岸出发渡河到西岸，但很快被在河边巡守的可萨游骑探哨们发现，这支使团有两百余人，使臣和随从有五十人，剩下一百五十人全部是西秦军骑兵，统带这些西秦军骑兵的是一个校尉，他就是赵子良的大儿子赵雷，这是他主动要求担任使团护卫长的，赵雷的武艺比他弟弟赵霆还要强一些，赵子良不太担心他没有自保之力，因此尊重了他的请求，答应了他，雏鹰终究要长大，终究要独自翱翔天际。
当使团刚刚上岸并且向西南方向前行了几里就被十几个可萨骑兵拦住了，为首一个可萨骑兵十夫长叽里咕噜用手中的弯刀指责使团一行人厉声大喝：“你们是什么人”
除了为首的可萨十夫长，其他可萨骑兵也都用弓箭对准使团众人。赵雷统带的护卫骑兵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取出弓箭对准这十几个可萨骑兵，让他们大为紧张，且不论单兵战力，只说数量上就相差太远。
使团的使臣名叫洪奕，曾经长期带领商团走丝路北线与西方进行贸易，熟悉丝路北线上各汗国、部族的语言，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面对可萨人游骑探哨，洪奕并不慌张，反而中气十足地大声道：“我们是大唐帝国西秦王殿下的使团，本官是西秦王殿下亲自任命的使臣，我们受命前往可萨大军营地拜会可萨汗王哈比尔这是本官的节杖，难道你们不认识吗”
可萨十夫长当然不能承认自己不认识节杖，否则就等于说自己无知，他连忙道：“节杖我当然认识，不过还是问问清楚的好你们来见我们答刺罕有什么事”
洪奕喝道：“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十夫长，这是你该问的吗速速带我们去见你们的答刺罕，若耽误了我们双方的大事，只怕你这个十夫长吃罪不起”
可萨十夫长经不住吓，当场被吓住了，急忙派人先行去禀报哈比尔，再带着剩下的人为使团引路，大队人马一起向可萨汗国大军的营地前进。
在使团出发不久，一支西秦军骑兵也从营地出发向东南方向行去，这支军骑兵有两千骑，全部骑乘的是漠北矮脚马，作战冲刺速度不是最快的，但骑乘这样的漠北矮脚马可以长时间行军而不需休息，这种马的耐力极强。
这次的任务是要返回里海北岸的阿特劳建立物资中转运输站，时间上不是太赶，因此段秀实不想让将士们太过劳累，行军半日后就下令停下来休息。
将士们都以什为单位席地而坐，让战马在旁边自行吃草，段秀实也不例外，坐在亲兵铺着的毛毯上喝着亲兵刚刚挤出的新鲜马奶，还不时地哼着歌儿。
这时一个高大的兵士握着腰刀走了过来笑道：“段将军要兴致啊”
这声音有些熟悉，段秀实扭头一看，顿时大为吃惊，连忙起身抱拳道：“努尔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努尔笑道：“段将军是说我怎么会混在你的军中吧跟我走吧，大王也来了，他要见你”
“大大王怎么会这样”段秀实傻愣愣的，看着努尔握着腰刀转身而去的背影，连忙迈步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来到了一片空地上，一个身形极为高大威猛壮汉穿着一套普通的骑兵盔甲正坐在地上大快朵颐地啃着羊腿，走进一看，不是赵子良是谁
段秀实连忙道：“末将拜见大王”
赵子良停下来压了压手：“段将军一定很吃惊吧来，坐下来说”说完丢过去一条羊腿。
段秀实换忙接过羊腿坐了下来，努尔也席地而坐，三人坐下一起一边吃着羊肉，一边说着话。
赵子良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渍对段秀实说道：“这次让你带两千骑兵出来，在阿特劳附近建立物资中转运输站只是你们的第二个任务，所以在这之前你们还必须跟本王去完成第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才是你们首要任务”
段秀实抱拳道：“请大王吩咐”
赵子良挥了挥手，在旁边站岗的一个亲兵送过来一章羊皮地图，赵子良接过后摊开放在草地上，指着地图上说道：“你看，这里是我们大军营地，我们现在现在的位置在这里，这里应该是可萨大军目前的营地，而在他们营地东南方向的两百里外的阿提尔是可萨汗王哈比尔的避暑之地，现在在阿提尔有一批东罗马帝国支援给可萨汗国的军械物资，这批军械物资中有三十万支箭矢是我军目前急需的两天前郑三告诉本王，我们的箭矢储备已经不足了，如果要打败、甚至灭掉可萨汗国的话，剩下的箭矢不足以支撑我们打完这一仗，而要从恒逻斯把军械物资运输过来，最少也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军只怕等不起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我们长途奔袭这里，抢走这批箭矢，那我们就可以解了燃眉之急”
段秀实这才明白他和这两千骑兵被派出来的真正目的以及赵子良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他抱拳道：“末将明白了，请大王下令吧，末将离开让将士们集合出发”
赵子良笑着摆手道：“事情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你吃点东西，也让将士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两刻钟之后集合所有将士，本王要在出发前训话”
“诺”
赵子良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查看着地图，从这里到阿提尔大约有八百里，阿提尔位于伏尔加河河口，靠近里海岸边，丝路的北线有一条商路是从沿阿姆河顺流而下，到咸海，绕里海北岸，过乌拉尔河口的萨拉坎谷，达伏尔加河河口的阿提尔，这条商路再从阿提尔，上至萨来，再下行顿河到亚速夫海的罗斯托夫，从罗斯托夫直接坐船穿过黑海抵达拜占庭帝国君士坦丁堡。
这条商路已经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由于阿拉伯人的崛起，控制了传统的丝路，对希腊商人和粟特商人收取重税，后来希腊商人和中亚的粟特商人就开发出了这条北线丝路在，这条北线丝路可以不受阿拉伯的控制，实际上可萨汗国也因为这条商路收益匪浅，因为它是这条商路的重要中转站。
可萨人显然不会不在这条商路上进行重点关注，并派出大量游骑探哨探查，因此赵子良决定不沿着这条路去偷袭阿提尔，而是走另外一条路。这大草原上并没有固定的道路，想怎么走行，只要不泄露行踪。
虎牙军统领玄十八走过来抱拳道：“大王，时辰差不多了”
赵子良点点头，收起毛笔把羊皮地图递给玄十八说道：“大军随后就出发，虎牙军派出前哨打前站，按照这上面新画出的路线走，尽量避开可萨人的游骑探哨，若实在避不开就直接解决他们，但决不许放走任何一人，以免泄露我们的行踪和身份，若可萨人发现是我们偷袭了阿提耳，使团就危险了”
“末将明白”玄十八接过地图转身就离去安排了。
赵子良对段秀实点头道：“开始吧”
“是，大王”
段秀实立即传下全军集合的命令，几声短促的号声响过之后，所有人迅速收拾东西上马并很快列队完毕，整个过程只有三分钟，这种集结速度即便是有敌军突然来进行偷袭也可以从容应对。
集合完毕后，人数清点完毕，所有人全部到齐，段秀实策马上前大喝道：“将士们，此前我们的任务是返回阿特劳建立军械物资中转运输站，但现在我们有了临时新任务，而且这个任务将由大王亲自带领我们去完成，刚才大王已经来到我们军中，现在请大王训话”
“吼、吼、吼”将士们一起用兵器敲打着盔甲，一边起身发出吼叫声，以此来表示对赵子良到来了欣喜和欢迎。
赵子良打马上前举起了手，所有人都停止了喊叫，安静下来。
“护卫军的将士们，新任务不是一件好差事，是要去打仗，是要进行长途奔袭”
西秦军将士们并不畏惧打仗，很多人听说有仗打都很兴奋，士气很高昂，将士们再次集体发出吼叫声：“吼、吼、吼”
赵子良继续道：“距离此地的西南方向、八百里外的也的里河河口处对岸有一个可萨人的定居地，它叫阿提尔，那里居住着数千可萨人，可能还有其他外族商人我们这次奔袭的目标就是它长途奔袭对于我们很多将士都不陌生，本王这一生打过很多仗，进行长途奔袭的战斗也不在少数，在吐蕃、在漠北、在北庭时期，本王都有曾经带队进行过长途奔袭，长途奔袭最要紧的就是快、再快、更快，快到让敌人想都想不到，快让他们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但要完成一次长途奔袭，将士们必须要有远超常人的坚强意志，要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这期间只能在马背上解决吃喝拉撒睡，人歇马不歇这次奔袭的距离有八百里，三天奔袭八百里，抵达之后立即展开攻击，将士们能够做到吗告诉我，你们能够做到吗”
所有人都吼道：“能、能、能”